——————————————————————
归尘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小姐,宋人信不过,韩风告诉你的未必就是真消息。”
沐谦心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不过,总是要给韩风找一些事情做,才能让他没有精力多管我在临安的事情,再说了,韩风若是想拿我的身世做文章的话,也得问问现在金国到底是什么样的形势。”
“那,小姐跟皇城司……”归尘问了半句,却悠悠地收了口,知道自己不应该问这么多。沐谦心悄然地回头看了看,只见细作司的人离他们两个人都有一些距离,便对归尘说道:“细作司的人,我自有用处,今日只不过是跟他们打打交道而已。那个史定波、史定澜兄弟都是草包。皇城司里,我们要再找找其他的人。”
归尘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不知道,我们还要在江南呆多久,也不知道王爷现在在北边怎么样了。”
沐谦心悠悠地出了口气,陪着归尘缓缓地朝前走,一腔思绪早已飞到完颜璟的继位大典去了。
金国的都城——汴梁城,现在虽然比不上北宋时期的那么繁华,可依然是天下数得着的大城市。
汴梁城现在忙忙碌碌,全城的人都知道过不了多久,完颜璟就要登基继位了。
完颜璟的王府如今就坐落在汴梁城的城南,这儿曾经是宋朝的某个王爷的府邸。虽然是天寒地冻的冬天,但是王府卧房的四壁已经被壁火烤得暖烘烘的。
一个宫妆妇人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打扮着自己,身后两位侍女左右侍奉着。
看起来这侍女和这妇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只听一个侍女轻声说道:“王妃今天打扮得就像天上的仙女似的,呆会王爷看见了不知道得有多开心呢。”
另一名侍女笑道:“现在还能叫王妃,过不了多久,咱们可就要改口叫皇后娘娘了。”
那位妇人佯装生气地说道:“千万不要乱说话,现在王爷还没有登基为帝,像你们这般说法,若是传了出去,可是会给王爷添麻烦的。”
两名侍女知道王妃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也不在乎,嘻嘻笑笑地打闹成一团。
蕃邦的女子,本来就没有汉人那么多的规矩,哪怕是皇后,对着这些已经和她朝夕相处许多年的侍女们,也没有那么多的架子。
王妃拿起桌子上的金钗叉在头发上,对着镜子又仔细地照了照,心中颇觉得满意。
忽然房门外传来一声低喝:“王爷驾到!”
房门被推开,完颜璟大步走了进来,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王妃,完颜璟只是淡淡地吩咐道:“今天我有事情要去都元帅府办,稍后你就自己去皇宫吧。”
王妃略显失望地嗯了一声,忍不住朝完颜璟的身边走了几步,想要自己的夫婿看清楚今天是特意为他而妆扮的。
可是完颜璟却视若无睹,随意吩咐了几句,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看着完颜璟远去的背影,王妃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忿忿然地从头上拔下金钗,狠狠地摔在梳妆台上。
两名侍女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知道王妃现在的心情不好,若是一个开口不小心得罪了她,只怕自己是真的要倒霉了。
王妃阴沉着脸,她知道完颜璟的心中始终是想着完颜沐沐,那个都元帅府的丫头,身上还有一半是汉人的血统,有什么好?
对着那面铜镜,王妃喃喃自语道:“难道,我就真的比不过那个小郡主吗?”
侍女急忙插话道:“王妃这说的是什么话,完颜沐沐凭什么能和王妃比呢。”
王妃悠悠地叹了口气,百般无奈地说道:“纵然我有千般好处,可有的人心中只记挂着那个小妖精,纵然我有千般不是,他也不会放在眼里。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一回事。”
两名侍女都知道,王妃说的是实情,其实若不是她身后有强大的部族来需要完颜氏来拉拢的话,王妃估计也没有机会成为大金国的皇后。
“算了,不管怎么说,我总是要成为皇后的,又何必要跟完颜沐沐一般见识呢。”王妃长长地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地捡起桌子上的金钗重新叉回到头发上,转身朝门外走去。
侍女们急忙安排着,吩咐车夫,吩咐随从,打点着一切。
一辆黑色的马车从完颜璟的王府缓缓开了出来,前前后后跟随着三四十人,有卫兵,有随从,有侍女。
那辆马车十分宽大,就算同时坐进去七八个人,也不会觉得太拥挤。
车厢是特别加厚过的,车厢里还放着暖暖的香炉,宋人进贡的香炭就这么毫不吝啬的在香炉里燃烧着。
车厢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虎皮制做的座椅就算在寒冷的冬天让人坐上去也不会再觉得冰冷。
王妃斜靠在座椅上,马车颠颠簸簸地朝皇宫走去,两名侍女半跪半坐在她的身前服侍她,吃着时鲜的水果,喝着热茶,用着点心。
这儿顺着州桥本来是宋时的御街,如今宋人的宫殿成了金人的宫殿,御街还是那条御街。
马车走在宽敞的街道上,来往的行人都带着敬畏的目光看着那辆黑色的马车,在汴梁城生活了许多年的人都知道,那辆马车上独有的标记就标明着这辆马车是属于完颜璟的,里边坐着的人不是未来大金国的皇帝就是未来的皇后。
一片片零落的雪花,从天空摇摇晃晃地飘落下来,覆盖在黑色的马车上,百无聊赖的王妃掀起了马车的车帘,抬头向外望去,却被几片飘进车内的雪花打在脸上,冰凉刺骨又有些生疼。
“王妃可要当心,刚刚开始下雪,还有不少小冰块呢。”侍女好心地提醒道。
王妃缓缓地放下车帘,懒洋洋地靠在坐椅上。
自从她嫁给完颜璟,完颜沐沐这个名字,就是她心中挥之不去的恶梦。她知道完颜璟很喜欢这个姑娘,她也知道自己永远都代替不了完颜沐沐在他心中的地位,她总觉得自己可以忍耐,可事实证明,很多事情不是光凭想像就能做得到的,甚至在他们夫妻同房的时候,完颜璟都会叫错了完颜沐沐的名字。这一切都让这位未来的金国皇后怒火中烧。
眼看离登基继位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皇宫里的事宜也足够让她忙碌,身为王妃她几乎每天都要在皇宫和王府之间往返,王妃自觉得自己已经为完颜璟付出了这么多,可是这个男人却丝毫不知道珍惜。可是,这一切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如今必竟是在大金国,放眼天下,也没有哪个地方说,女人可以休了男人的,更何况,她的夫君还是未来大金国的皇帝,可以说,是这个天下间最有权力的人。
王妃正在胡思乱想,忽然身体不由自主的重重撞击在靠背上,马车剧烈地颠簸起来,王妃吃了一惊,紧紧地抓住车壁,拼命地伸出脑袋想看看究竟,可是刚刚掀开车帘,一阵狂风卷起雪花,拍打在自己的脸上,眼前一片迷乱,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是凭着感觉,她很明白,拉车的马儿已经不受控制了,正在四处狂奔。这是一辆四匹马拉着的马车,所选用的马儿都是精良的骏马,应该说几乎不会出现马儿失控的事情,可是,现在这一切就这么发生了。
王妃花容失色,惊慌不定的抓紧了车壁,车厢震动的越来越厉害。
拼命奔跑的马儿把路上的行人吓得东倒西歪,跑得慢得甚至还被马蹄从身上踏过,还被车轮从身上碾过。
驾车的车夫已经跟随了完颜璟很多年,是完颜璟十分信得过的老车夫,可是凭着他这么多年的驾车经验,如今也无法控制住四匹骏马。
王妃的耳边到处是侍女的惊呼声,车夫的怒吼声,马儿的嘶鸣声,路人的喧嚣声。
四匹发狂的马,拉着这辆黑漆漆的马车一路顺着御街,开始朝州桥狂奔。
今日负责在州桥巡逻的,是金国的一位年轻的将官名叫弘胤。
一大清早弘胤就带着自己的一队部下,在州桥附近来来回回的逛荡。可是天空忽然悄悄地飘起雪花来,落在他们的盔甲上,很快就把他们身上的钢铁盔甲打湿。
弘胤气愤愤地拍打身上的雪花,咒骂道:“这该死的天气,老子的盔甲还是新崭崭的,要是被雨水打湿了,那该多难受。”
身边的几个卫兵拍着弘胤的马屁,一拥而上,为这位将官拍打着身上的雪。
有个小兵儿讨好地说道:“大人,反正已经下雪了,想来也不会有其他人检查,不如,我们去找个小酒馆坐上一会儿,休息休息,也让兄弟们喝两杯暖暖身。”
弘胤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职责所在?你们是当兵的无所谓,我可大小是个将官呐,若是现在州桥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责?要砍脑袋的话,也是先砍了本官的脑袋,你们一个个都给本官打起精神来。我没有说能喝酒的时候,谁也不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