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沈肆那么冷漠是性格使然,包括看过原著的司雪衣。
只有沈肆自己知道,他那么冷漠的原因是因为他分不清人啊!堂堂宁王是个脸盲症患者,这说出去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沈肆知道自己的毛病,但他一直没有在意过,府中住这俩千娇百媚的姨娘,他也从没碰过。人家是提上裤子不认人,他是裤子不提也不认人。
皇后为他找个一门亲事,对方是翰林编修之女,据说美艳无双,是京城难得的美女。他没有拒绝,对方张什么样子反正他又记不住,美不美有什么关系?
新婚当天他没有回新房,既然那女人想嫁给他那就嫁好了,为了安那些人的心他也娶了!至于这些闺房里的事外人也就管不到了。
第二天,他在花园里见到两个女子在争吵,他看见其中一个舔了舔嘴唇,柔软的舌尖划过,像是从心底舔过般,让人难耐。
之后才知道这便是自己娶回来的王妃……
“那个……王爷?”司雪衣扭了扭身子,不自在的叫了一声。
沈肆脸色如常,松开了手。
司雪衣坐直了身子,无意识的咬唇,神游天外,没发现旁边一道热切的视线。
两人各怀心思,很快便到了地方。
司雪衣的父亲司黎带着家眷早就站在门口,看见宁王府的马车出现,暗中松了一口气。
“宁王来了!”
“衣儿回来了!”妇人容貌艳丽,衣着华贵,满脸期盼。
马车停下,沈肆先下车,司雪衣随后自己跳下来,看的司黎眼角直跳。果然,宁王不是什么良人,自己当初怎么就听了缇缨的话,同意了这门婚事呢。
看着门前这一大票人,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生的儒雅,想来便是自己的便宜爹了。
“……爹。”司雪衣有些难以启齿。
“宁王殿下里面请。”司黎看了眼女儿,还是先开口招呼宁王了,旁边的华贵妇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嗯。”
沈肆朝前走,围在门口一众人纷纷让开,仿佛沈肆是什么洪水猛兽。
沈肆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跟在一旁的司黎一不留神就走到前边去了,慌忙停住,不解道:“殿下怎么了?”
司黎还是不习惯多了个身份如此高大上的女婿啊!
沈肆没说话,微微偏头。
司黎看向后边,所有人都跟在后边簇拥着宁王,唯有那妇人陈氏拉着女儿的手,不停的问这问那,脸瞬间就不好看了。
“衣儿,还不快和殿下一起。”
司雪衣正好抽出手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快走两步。
她知道陈氏是真的心疼女儿,想要知道自己在宁王府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就算举止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也无不可,奈何她是这个冒牌货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啊!
“王爷,走吧!”
沈肆这才迈步。
司黎想着,宁王这么做一定是顾忌宁王府的名誉,他却不想想,宁王府还需要名誉吗?
时近午时,屋里早已摆好了膳食,司黎将沈肆引到上首坐下,自己坐在右侧,左侧坐着司雪衣。
陈氏紧挨着司雪衣坐着,脸上堆满了笑,女儿已经嫁做人妇,以后想见一面可就难了。对面司黎边上的张姨娘柔柔弱弱,眼睑低垂,好一个温柔贤淑的模样。
司雪衣又听母亲陈氏抱怨了一番张姨娘的丑恶行径,这次的话可比以前难听了许多。
“小贱人也就长了张狐狸精的脸,整天扮娇柔,楚楚可怜的,勾的老爷魂都没了。要不是她给老爷吹枕边风,衣儿你怎么会嫁给宁王,白白可惜了……”
司雪衣微微低头,假装害羞,她是真不知道要不要接话,陈氏粗俗还真不是盖的。翰林编修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学问不说贯彻古今,也算是学富五车,偏偏娶了个夫人却是市井之流,言语粗俗。
司雪衣倒是没什么感觉,陈氏也就说话难听了点,对自己还是千好万好的。
陈氏比不得那些官家小姐出身的夫人,德容兼备。她容貌过人,然而却是商人之女,脾气火爆,一点就着,说话也粗俗露骨,常在不觉间得罪人。
当初要不是被司黎不经意间看了身子,也不会嫁到世代出书生的司家来,丈夫司黎不待见,公公也不喜。
司黎此人生的儒雅,却是个懦弱的性子,娶了陈氏后生了司雪衣,之后便再没碰过她,转而纳了张姨娘。
张姨娘名叫张缇缨,父亲也算是朝廷官员,还未入编制。
张姨娘生的柔柔弱弱,让人一见便心生爱怜,司黎便一直宠着她,宠到女儿的婚事都让张姨娘插了一手。
司雪衣这样想着,忽然被人拉了一下。
“走吧!”陈氏已经站起了身,拉着司雪衣的手。
司雪衣不明觉厉,跟着站起来:“……去哪?”
“娘已经跟宁王殿下说了,我们娘俩去后院聊会。”陈氏心中高兴。
司雪衣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沈肆,沈肆刚好饮罢一杯,酒杯还放在唇边,薄唇上沾了些液体,越发衬的唇色清冷。
司黎看了眼司雪衣离开的方向,果然女儿在宁王府过得不怎么好,宁王第一口酒居然是因为司雪衣离开才喝。
司雪衣还不知道自己这个便宜爹想了这么多,要是知道的话,她肯定会送给司黎一句话:您老人家想多了,还是洗洗睡吧!
陈氏拉着司雪衣到后院自己屋子里,吩咐丫鬟去准备些点心水果,自己则陪坐在床边。
“衣儿,你们怎么还没圆房啊?”只有母女二人了,陈氏这才问了出来。
“啥?”司雪衣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氏还当女儿害羞,不知道圆房是什么意思,附身过去在司雪衣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司雪衣绕是脸皮再厚,也浮现了几丝红晕,果然不能小瞧了陈氏的口无遮拦。
陈氏见女儿这样子,哪里还不明白,怒期不争的跺了下脚,拉过司雪衣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衣儿啊,以前你心高气傲娘也就由了你,可现在你已经嫁人了,宁王就算没有完全符合你心中意中人的样子,可他到底是你的丈夫,你后半辈子的依靠。”
陈氏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娘其实一开始就不同意这门婚事,可是圣旨已下,娘也做不了主,宁王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你成婚后身子未破,怕是已经有人知道了,以后你在宁王府可怎么办?”
说到这里陈氏眼角已经带上了泪花,显然是情到深处。
司雪衣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陈氏,最后只憋了一句话:“娘,你放心好了,女儿在王府过得很好,王爷也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么不近人情,你看,今日归宁的礼物都是王爷特意准备的呢,其实王爷还是记着我的。”
司雪衣怕陈氏不信,还搬出了例子。
陈氏擦拭了下眼睛,道:“真的?”
“真的!”司雪衣重重点了点头,生怕陈氏继续之前的问题。
陈氏这人说的不好一点叫缺根筋,说的好听一点的叫心直口快,这想法来的快去的也快。听女儿这样保证,心就放回肚子里了,决定相信女儿。
然而事实上,司雪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前厅。
司黎频频朝沈肆敬酒,没办法,虽然名义上是他岳父,司黎还真没胆子让沈肆来给自己敬酒。
而沈肆整个过程也就喝了一杯,便没有再动,司黎在一旁不说话不行,说话却连个搭腔的人都没有,很是尴尬,给身旁的张姨娘使了个脸色。
张姨娘虽然低着头,却一直暗中注意着,轻轻点了点头,一旁站着的丫鬟悄悄退了出去。
不大一会,丫鬟牵着一名四五岁的小男孩进来了。
司黎眼前一亮,忙起身将小男孩拉到怀里来,让他朝着沈肆,说道:“快叫宁王殿下!”
小男孩眼神闪烁,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缩,不敢抬头看沈肆。
司黎急了,把小男孩超前推,嘴里还不停的说道:“快叫啊!这是你大姐的夫君,快叫!”
司黎也是急了,说话也没了一开始的稳重,对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说话,也是意有所指。
沈肆垂下眼,看了小男孩一眼,小孩浑身都僵硬了,眼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却迟迟不敢掉下来。
司黎见状也不敢硬逼着他叫了,小男孩怯懦的开口:“丑…坏……”
小孩因为害怕,声音很小,却足以让近处的三人听清。
沈肆,司黎,张姨娘。
沈肆面无表情。
司黎和张姨娘却是瞬间脸色苍白,司黎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张姨娘,强撑着说道:“殿下……小孩子胡言乱语,还请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司黎喉咙干涩,原本是想要儿子出来在宁王面前露个脸,拉拉关系,谁知道却变成这样,想着想着,对张姨娘平时的教导就不放心了。
张姨娘脸色难看,她哪里知道儿子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这样的话,这些话她也就在自己屋子里说说,酸酸那个长房丫头,谁知道竟被儿子听了去。
张姨娘还不知道,自己在司黎心中的位置已经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