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丧葬队那事儿耽搁了不少时间,等我们到达镇上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十几分。
期间黄森打过一个电话,说接应的那人没等到人,询问我们到哪儿了,是不是走错道儿?
我说没走错,就是路上碰了点事耽搁了,最多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够到家让他放心。
接我们的人是黄森他小叔。此人在初中的时候就曾听黄森吹嘘过不少他的光辉事迹,说他是特种部队的顶尖人物,立下许多战功,前途是一片光明。
只可惜在一次特殊行动中因不满指挥官下达的命令与其产生冲突,在行动结束后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和挽留坚决退了伍。
最后,拿着自己多年的积蓄投资开了一家公司,如今也已娶妻生子,日子过得也算是完满。
当时在黄森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几个是嗤之以鼻,只当他是在吹牛,谁相信明明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升官还坚决退伍回老家的,这脑子又没有生锈。
毕竟在那个年代,能当上兵可是件很牛逼的事情,每个人从小都有一个想当上军人的伟大理想,更何况是我们这种半大不小的热血小子,自然也是崇拜,向往的紧。
现如今乍一看到真人后,我已经全然相信黄森所说的那些事,只因这人浑身上下的气场非常令人震惊!
小麦色的皮肤、规矩呆板的寸头、紧抿严肃的唇角、肩宽腰长的身板、还有一双看你一眼就好似能把你看透的鹰眼,外加这起码一米九的个子和仿佛能冻死人的肃杀之气,无不透漏着此人不好惹。
相较于老爹的冷淡睿智,沉稳和内敛,这个人简直就像是一把锋利的上品宝剑,随时都准备着出鞘。
“你们就是小森所说好友?”
冰块脸……啊呸!黄森他叔走到我们面前站定,垂眸看向我们,冷硬的问出了声。
“啊……?是……是!”我和洋子不自觉的挺直腰身,异口同声答道。
他点了下头,又道:“跟着我走。”转身跨进了一旁的越野车。
“好……”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刚刚他眼神转过我时,稍微顿了下,只是很快便移开了。
洋子见那骇人的目光终于移开,拉了拉我的衣角,用口型道了句:“他比姜叔叔还可怕!”
我看着坐在车里等着我们的人,忙点头赞同,低声说了句:“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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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我们抵达时,席面已经开始近四十分钟,本来是安排我们在另一桌凑齐十人的,可因为迟迟没到,便安排其他人先吃,在我们到达后就直接安排在新郎这桌,说敬酒环节已经过了,现在随意一些就行。
“你小子!当初还说要到三十岁才结婚呢,怎么现在突然就办了喜事,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唬我们呢!”洋子举着杯子,锤了黄森一下,笑呵呵道。
“嘿嘿~哪儿能啊!兄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只是这事儿确实匆忙了点,才没能跟你们说。”黄森顶着满脸通红的脸蛋,笑着和洋子碰了下杯,一饮而尽。
“恭喜!”我举着杯子,眉目含笑地看着黄森恭贺他道。
“你……你要不换成饮料?”黄森愣了下,有些担忧道。
“没事,今天可是你成婚的日子,作为兄弟怎么可以不敬你一杯呢,更何况这只是啤酒,不是白的应该没多大事。”我不以为意道。
“那,那行吧,一杯,就一杯啊!”黄森小心的看着我,说道。
虽说今天是他的大好日子,可也不能让兄弟因此遭罪不是。
我笑着和他碰了碰杯,学着洋子一饮而尽,特属于啤酒的腥苦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
真不愧被老一辈的人说:啤酒即是黄马尿!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了,这味道的确有那么丁点相似,喝不惯的人估计是嫌弃得很,还不如自家米酒来的醇香。
初二那会儿,同宿舍一个同学过生日,曾偷偷在外边小卖部买了两瓶56度高瓶二锅头和一些吃食回来在宿舍里庆生。
盛情难却下我也跟着喝了一杯,还一口闷了!当然,也是因为好奇酒的味道就想试试,结果硬是醉到了第二天,幸好那会儿是周末不用上课。
前半夜里吐到黄疸水都出来了,后半夜则是拉到虚脱,脸都绿了!折腾的我是苦不堪言,但同时也把他们几个吓个半死,差点就送我上医院去洗胃。
主要也是因为我当时还没吃什么东西垫垫底,那酒又烈,一到肚里那是翻江倒海,折腾的不行。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们知道了我不能碰酒,是以,但凡后来有什么活动可能会喝酒的,他们打死都不给我碰过一滴酒,我也是经过那事后才明白自己竟然是个一杯倒!
(咳咳!扯远了,回归主题。)
同桌的人知道我们是黄森的同学,又是好兄弟,都纷纷朝我们敬酒,说我们来的太晚了该罚酒,洋子性子跳脱,乐呵呵地跟他们打成一片在哪里拼酒。
我拍拍发烫的脸颊,呼出了口浊气,虽说是啤酒,可是几杯下肚后我已经开始有点眼花,黄森在跟我们碰杯后就被叫去长辈那一边继续敬酒。
看大家都玩的不亦乐乎,我打了半碗刚热上来没多久的汤水小口喝着,缓缓酒气。
放下汤碗,正想吃口青菜却感觉方才那时不时才扫一眼的那道目光,现在直接明晃晃的挂在我身上,而且,已经持续了好几分钟。
我心下郁闷:谁啊?这么直勾勾盯着人看,真没礼貌!
心想着我又不是大姑娘,盯这么紧做什么,怪让人不舒服的。要不我快速扭头看过去吓吓对方?
心里这么想着便也这么做了,谁知在我故作凶狠想要吓唬吓唬那人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就撞进了一双冷淡的鹰眼里。
“!!!”
卧槽!
这可怎么办!?天哪!太特么尴尬了!
我万万没想到盯着我的人竟然是黄森他叔叔啊!
……
“阿遇,你怎么了?怎么呆呆的!?”
“啊!呃……没,没事。”
就在我呆愣着不知所措时,原本还和大家猜拳玩闹的洋子不知什么时候移到我身旁拍了拍我肩膀眼神奇怪的看着我。
洋子不知他一个发呆究竟经历了多少天人交战,见他回神便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没事赶紧敬酒啊!大家都在等你呢!”说完还用眼神示意桌子另一边。
我看过去,只见同桌的五六个人正举着杯子笑盈盈地看着我,我赶忙拿起杯子站了起来,点头歉意道:
“抱歉抱歉,刚刚多喝了几杯,想着些事儿走神了,实在不好意思,我,我自罚三杯!”说完提起杯子一口干了。
“没事,听洋子说你不太擅长喝酒,前面我们不懂多敬了你好几杯,想来你应该不太好受,来来来,大家一起干个杯!”其中一人笑着说道。
呼~~
见大家又热情的玩起扑克来,我闭了闭眼甩甩脑袋呼了口气,又想起刚刚那事儿,小心翼翼的往前桌又看了一眼,只见黄森他叔正跟一个长辈敬酒。
或许是他个人非常的敏锐,亦或者是我的目光太过明显,他也看了过来,两人相视几秒,我尴尬又抱歉的点头笑了笑,想着是不是该去敬杯酒说声抱歉?
于是,给自己杯里注满啤酒,提起杯子就要往旁桌走。
洋子见我突然站起来还拿着酒,忙问道:“哎你去哪儿啊?”
“我去旁边那桌一下。”我指了指旁边那桌,答道。
洋子瞄了一眼,瞬间明白了我要去干嘛,但还是不免唠叨着说:“去吧去吧,你悠着点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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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叔,方才真是不好意思,先前我做那动作,并没有任何恶意,希望您别放在心上,我敬您一杯。”我双手举着杯子拘谨道。
“无事,是我太过唐突吓到你了。”黄森叔抬眼看着我说道。
呃……的确是有些吓到了,不过想起自己刚刚那番幼稚的举动,不免烧红了脸尴尬的不行。
“你与我一位朋友的性子倒是有些相像。”就连长相也有七八分的相似。
黄磊心里又添了这么一句。
“这样啊……那叔,您怎么称呼?”我想着贸贸然的就喊人家叔,好像也不太好,挠了挠头小心问道。
“我叫黄磊,你叫我磊叔也行,跟小森一样叫我小叔也可以。”黄磊说道。
“小叔,刚刚多有得罪,我叫姜遇,生姜的姜,遇见的遇,我再敬您一杯。”说完又一口闷了杯中酒。
此时黄磊内心:原来是故人之子,也难怪会这么相像,就连这自我介绍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样,只不过可比他老子有趣多了……
而姜遇心里则想着:黄森这小叔还真是可怕,光是坐在旁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冷冻之气,这天气乍暖还寒的,可自己后背愣是冒了不少虚汗,本来想喊一声磊叔的,可莫名觉得还是叫小叔比较亲切。
到后来,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醉了,只记得在跟小叔道完歉后,也跟桌上的那些长辈一一敬一圈酒,迷糊中感觉到有人扶着自己进屋,在接触到床榻后,抱着绵软的被褥沉沉睡去。
……
最后自己是被尿给憋醒的,肚子涨的难受,头还有些晕,看了眼窗外发现天已经黑了,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外边还很热闹,大家都还在喝酒。
起身摸索了下开关把灯打开,眯眼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发现已经夜里十一点多。
捶了几下昏沉的脑袋,踏着虚浮的脚步出了房门去寻卫生间,下楼碰上正端着菜的一个大娘问她厕所在那个方位,大娘指了指方向,又怕我找不到还给引了一下路。(农村多数卫生间都会安排在外边)
等放完水,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正在水龙头哪里洗手的我,眼角看见左侧一道影子一闪而过,我不以为意,只当是同样来寻厕所的人等不及便在一旁露天解决。
之后回房打算在睡一会儿,朦胧中好像听到许多嘈杂声伴随着几声哭泣,心下疑惑,打开房门看到不少人正聚集在新房门口吵吵嚷嚷,心中不免好奇,才走进便听到一声:
“这可怎么办呀,房门明明锁的好好的,这新娘子怎么可能会凭空不见呢!”
“什么!?新娘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