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看了一眼苏铭,一把拥住他,又高兴又辛酸,好一会才放开了,细细的打量着他.眼睛凹了进去,脸色一片青灰,头发油腻腻的粘在
一块,泪水瞬间涌到常笑的眼底,还没开口,便只见苏铭已经对着她微笑了起来,说道:“我真的没事,笑笑。就当免费回了趟故乡呗。”
常笑听苏铭这么说,又看着他温和的笑,蓦然只觉得抑制不住的辛酸,眼泪无论无何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只是张着嘴,要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在路上苏铭简单说了一下遣返的经过,因为怕常笑担心,加上他自己也不愿意多提,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常笑也不愿意他多想,也没多问。便把话题转到这一次上司对自己与众不同的态度上了。苏铭听完,也没说什么,只是说:“那你还不快回去上班?”
常笑看了苏铭一眼,仿佛又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轻声说道:“我今天想陪你。”
苏铭却只是抚了抚她的头发道:“我真的没事,快去上班吧,本来就忙,这一耽搁,恐怕就更忙了。我晚上好好做一顿饭,把王家明也叫过来吃饭,这一次没少麻烦他和李萌。”
常笑听苏铭这么说,心里也是真的记挂工作上的事情,就没再坚持,回到公司工作去了。反而是罗丹看到她还吃了一惊,问她道:“搞定了?”
常笑想起自己当时冲动说要辞职的情形,微红了脸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说:“嗯,苏铭已经回来了。”
罗丹笑着看了看她,脸色渐渐恢复到平时工作时的模样,说:“那很好,你开始工作吧,十分钟后通知各部门负责人到中间会议室开会。”
常笑快速的记录着,又恢复到自己如打仗一般的工作中去了。
晚上回到家,李萌和王家明已经回来了,四个人都刻意不提苏铭被遣送的事情,只是一味的说笑着吃吃喝喝,尤其是王家明,更是将来贫嘴的特性发挥到了极致,逗得李萌和常笑时时前仰后合,连苏铭都撑不住笑了好几次。
吃完了饭,李萌送王家明去坐车。路上李萌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往前走着,还是王家明拉过她的手说道:“小萌,你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我的气啊?”
李萌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车流不息,人来人往,步履匆匆,不知道在追逐什么。可是这是她向往的地方,她喜欢这个城市里的摩天大楼,霓虹闪烁,车水马龙,喜欢这个城市奔波的节奏,这是她一直期盼的生活。突然的,她回过头来对王家明笑了一下,说道:“没有,其实那天是我不对,乱发脾气,家明,我向你道歉。”
王家明一听李萌这样说,脸上灿烂得像开了染房一样,说道:“那都是我的错。”说着又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小萌,其实我能理解你的不高兴,说真的,苏铭这样被抓走,我也觉得有点不公平。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不论你是哪的人,都不影响我对你的喜爱。你不要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李萌点了点头,笑道:“家明,我明白你的心意。其实我既然选择在这里生活,就应该有这样的思想准备,说不定以后还有许多想不到的事情呢,我不应该这么情绪化。”
“那你什么时候去我家?”
李萌想了一下,说道:“再等一段时间吧。”
“为什么还要等呢?我跟你说过了,我爸妈人挺好的,是不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我并没有对你爸妈想太多,我就是因为相信你爸妈人很好,所以我才希望自己准备得更好了再去见他们,免得让他们失望嘛,而且我也不想让你难做。”李萌说着反握住王家明的手,低下头,几乎是撒着娇的说道:“家明,你就理解我一下,好不好?”
王家明只要一见到李萌伏低的姿态,心就软了下来,本来心中小小的不满立刻就化作了满腔的柔情。看着李萌微低着头的侧脸,眼睑垂了下来,仿佛一个小小的剪影,抿着的嘴唇向两侧勾出一个微微的弧度。王家明轻叹了口气,拉住了李萌的手,说道:“好吧,不过你要快点准备好,因为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李萌听王家明这么一说,心里松了口气,可是却又浮现出一股莫名的焦灼来。李萌长相漂亮,性格独立,在学校的时候有不少的追求者。
而她之所以选择了王家明,除了王家明性格温和平淡之外,还因为王家明是本地人的原因。可是现在,生活真正的开始了,她却又因为王家明本地人的原因生出了些许的退却之意。也许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吧,一些期盼的东西真的到了面前反而会让人生出一种怯懦之意来。
房子里,苏铭和常笑收拾着碗筷,拿到院子角落里的公用水管那里去洗,苏铭一边冲着手里的碗,一边说道:“我真的没事了,笑笑,你不要担心我。我不愿意你这样顾忌我的样子,其实我已经想明白了。”
常笑听苏铭这么说,才低声问了句:“那你觉得委屈吗?”
苏铭点了点头,说:“一点点都不委屈是不可能的,因为让人最不平衡的是决定这种差别的并不是一个人的才华,努力程度这些个人能力决定的东西,而是那些根本不是因为人力控制的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本来大家都是一样的人,现在却生生人为的就因为你出生的地方不一样就被分了等级。”
常笑听了苏铭的话也说道:“是啊。不过想一想,城市治理这些事情可能比咱们想得要复杂得多,不是你和我这样的人能明白的。但是我想不管怎么样,既然有这么多的人来到这个城市,那么这里就一定有让来到这里的人期待的地方,你看你就是这样的例子。”
“笑笑,对我来说,这里有先进的技术,最新的信息和最多的机会。如果我回到老家去,可能很多人都不能理解我要做的事情,而且还只能依靠爸妈的关系找个单位混日子,过一年几乎可以看到往后的十年的生活。所以,我还是愿意在北京这样的地方生活,不去说别的,单是明天的未知就值得让我期待。只是笑笑你却太过于随遇而安了,有的时候真让我无话可说。”
苏铭本来还要往下说什么,却被常笑打断了,她做势轻捶了苏铭一拳,说:“说得我这样没有性格和原则。”
“不,笑笑,这样却偏偏说明了你的性格和原则。”
“你这道底是说我好还是不好啊?”常笑抬起头来笑着斜睨了一眼苏铭接过洗干净的碗进屋放了起来。
苏铭看着常笑羸弱却又像蕴含着无尽能量的单薄身影,一时心里只觉得无限的爱恋和说不出的柔软。见她进了屋,自己也就站了起来,笑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