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我们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
两人跑回来,对着陈队长大声的说道。
“认真仔细检查过了吗?”
陈队长严肃的问道。
“里里外外,全都仔细的检查过了,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两人用力点头,近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孙向阳同志,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完全调查清楚了,是徐伟庆故意打击报复,诬陷您跟香江来的外宾。并且您协助我们打击那伙走私文物古董的盗墓团伙,做出了巨大贡献,回去后,我便帮您申请荣誉跟奖金。”
陈队长这会立场鲜明的站在孙向阳这边,或者说站在胜利的一边。
“奖金什么的就算了,我当初做好事,也没想着的争什么荣誉,不过我想知道黄经理,还有我们双水湾的民兵连连长孙庆武现在怎么样了?”
孙向阳问道。
先前被带走的,可不仅仅只有黄德发,更有孙庆武。
要不是孙庆波机灵,知道躲起来,先回来报信,他这边在无法了解到真实情况下,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您也知道,我就是个队长,只有听命令的份。”
陈队长满脸为难的说道。
而他的这种态度,已经说明了问题。
毕竟抓住了嫌疑人,肯定要好好审讯一番,尤其是从黄德发身上搜出那件五帝钱,在对方眼里就是证据,自然会想尽办法,让你吐露出更多的东西。
“那就不多说了,麻烦陈队长带我去把人接出来。”
孙向阳直接说道。
在猜到黄德发遭遇后,孙向阳自然要抓紧把对方给救出来,越是耽误下去,对方在里面受的罪就越大。
“好,我现在就带您去。”
陈队长明显也知道这点,毫不犹豫的说道。
“老支书,双水湾这边就交给您了。”
孙向阳不经意的看了那位丁社长一眼,然后对着老支书说道。
他相信,以老支书的精明,对方想要全身而退,绝对没那么容易,归还煤矿的收益,只是第一步。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自然要多薅点。
“行,多带几个人,有事回来说一声。”
虽然有张家栋跟苏慧晚跟着,但老支书还是多嘱咐了一句。
人多,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只要有一个回来的,双水湾跟沙坪坝两个生产大队,估摸着就要全部出动了。
随后,孙向阳点了五六个人,跟着陈队长先一步直奔县城。
至于徐伟庆,则被两个公安‘押’着,走在后面。
县局某间办公室里,卞正杰皱着眉头问道:“那个香江人还没有招吗?”
“没有,对方一口咬定就是来买剪纸画的,一个劲的嚷嚷着要给外宾办打电话,还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让咱们打电话去验证。
而那几枚铜钱,对方也始终不肯说从哪里来的。”
犹豫了,这人再度说道:“局长,我看那人不像是在说谎,咱们做的这么过分,会不会……”
“呵,三美元一幅剪纸画,谁信谁是傻子,给外宾办打电话就算了,人家那么忙,哪顾得上咱们这点小事,就算最后出了问题,咱们也是听从县里的命令行事。”
卞正杰冷笑一声。
在他眼里,真正的外宾哪个不是前呼后拥,由领导们陪同?
他还没见过一个人跑到双水湾那种偏僻地方,用三美元一幅的价格收购剪纸画的外宾。
做生意哪有这么做的?
对方不是骗子,又是什么?
哪怕能查到对方的真实身份,难道就不是为了顺利过来,遮人耳目?
“继续审,我倒要看看他的嘴有多硬。”
卞正杰直接说道。
“好的。”
手下的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卞正杰则坐在那里沉思起来。
他这么做,其实也是在站队。
那天办公室发生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情者之一,相比而言,他更看好段万里,这会如果还不旗帜鲜明的支持,那等到什么时候?
同时,那个香江来的外宾,很有可能牵扯到走私文物古董一案,那可是京城来的张处长亲自交代的事情,只要能够将对方一网打尽,完成张处长交代的任务,肯定能获得对方的友谊。
在他看来,这件事情不论正反,他都是赚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撬开对方的嘴巴,将这件事情给彻底落实了。
那张处长说自己在哪来着?
沙坪坝?
等有了结果以后,他肯定要亲自走一趟。
也不知道陈有亮去双水湾怎么样了,有没有搜出东西。
毕竟那个黄德发直奔双水湾,那里肯定有他的同伙,负责跟他交易。
而就在这时,之前离开的手下又急匆匆奔了回来。
“局长,陈队长回来了。”
“小陈回来了?有没有抓到人?他怎么不自己过来?”
卞正杰疑惑的问道。
“陈,陈队长带人去审讯室了。”
“直接去审讯室了?抓了几个?”
卞正杰心中一喜,看来这个小陈能力又有所提升嘛,这么快就把人给抓住。
他倒要看看,那个黄德发还怎么狡辩。
“没抓人,陈队长是陪人去的审讯室,听那意思,好像是咱们抓错人了。”
手下低着头说道。
“抓错人?”
卞正杰愣住了,他那功劳眼瞅着就要到手,结果陈有亮说是抓错了人?
几个意思?
连事先解释都没有,就要去放人,把他这个局长置于何地?
“跟我走,我倒要看看他陈有亮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卞正杰满脸阴沉的说道。
此时,孙向阳已经在审讯室里见到了黄德发,这会他鼻青脸肿,眼睛眯成一条缝,整个人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神志已经有些不是很清晰。
看到这一幕,孙向阳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黄德发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的多。
而一旁的陈有亮看到后,只觉得两腿发软。
“陈队长,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外宾的?”
张家栋怒声道。
“张处长,误会,这里面肯定有误会,而且我去了双水湾,压根就不知道这边的情况。”
陈有亮慌忙的解释道。
“误会?把人打成这样,可不是一句误会能解释通的,这件事情没完。”
张家栋狠狠的说道。
“没完?谁这么大的口气,跑到这里来撒野?”
突然,审讯室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接着有人跨了进来。
“张,张处长?”
卞正杰进入审讯室,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中间的张家栋,心中顿时一惊。
“哎呀,张处长,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听说抓到走私文物古董的那伙人了?我这还想着回头就去沙坪坝告诉伱。”论变脸天赋,卞正杰绝对是一流的。
从进来到说完话,表情已经变了三次。
“这么说,黄经理身上的伤,是卞局让人打的了?”
张家栋面对递过来的双手,压根就没搭理,而是直接兴师问罪。
“黄经理?张处长,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卞正杰尴尬的收回手,心中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尤其是这会陈有亮竟然低着头,缩着脑袋,愣是没给他半点提醒,让他恼火不已。
但这种态度,再加上突然出现的张家栋,对方口中的黄经理,已经让他意识到,事情有变。
“卞局,这件事情你还是留着给上面解释吧,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找你谈话。”
张家栋冷冷的说道。
“张处长,张老弟,能不能给点提示?就算是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关于这边的事情,我也是接到县里的通知,配合办案,并且全权委托给陈有亮队长负责,是不是他理解错了?”
明白事情有变后,卞正杰想的便是怎么把自己给摘出来。
听张家栋的语气,可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真要等上面来人找他谈话,他这辈子估计就完了。
因为他比陈有亮更清楚张家栋的身份所代表的意义。
如果不是根正苗红,压根就进不去,更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当上处长。
自然,对方说出来的话,含金量也是不同的。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把陈有亮给卖了。
“张处长,我就一个小队长,怎么可能负责这种事情,先前就是卞局让我陪着徐伟庆去双水湾抓人的。”
陈有亮直接跳了出来。
看到黄德发这个模样后,他就明白,卞正杰完蛋了。
此时此刻,他自然不介意狠狠踩上两脚。
而且,表面上他是在对张家栋解释,但目光其实一直都看着孙向阳。
跟弄不清状况的卞正杰相比,他可是知道孙向阳才是真正能拿主意的那个人。
这一路上,张家栋一口一个师叔叫着,没有半点违和感,态度恭敬,双方都习以为常。
可见孙向阳在对方心目中的分量。
也足以说明,孙向阳才是那尊大神。
想到这里,陈有亮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旁边那个女人,这也是个大有来头的,叫孙向阳妹夫。
他实在想不通,以孙向阳这种背景,去京城也就一句话的事情,为什么偏偏留在双水湾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不对,现在已经挖出煤矿来了。
可就算如此,能跟京城的生活比吗?
“陈队长,麻烦你去写一份有关双水湾,以及黄经理的调查报告,可以吗?”
这时,孙向阳看着陈有亮说道。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写。”
陈有亮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投名状,来了!
有了这份投名状,他就可以跟卞正杰划清界限,自己也充当了一个拨乱反正的角色。
“陈有亮,你……”
“卞局,麻烦让让,我要去写报告。”
陈有亮面无表情的看着卞正杰。
“好,你很好。”
卞正杰死死盯着陈有亮。
“谢谢夸奖,我一直很好,希望卞局接下来也能很好。”
说完,陈有亮用力一挤,直接离开。
“张处长,这位是……”
卞正杰暗暗将陈有亮记在心里,然后疑惑的看着孙向阳。
“无可奉告。”
张家栋淡淡的回答。
看着对方的态度,卞正杰的心不断下沉。
再加上陈有亮的叛变,以及黄德发的惨状,他明白自己已经把对方给彻底得罪死了,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所以干脆一咬牙,指着黄德发说道:“他现在还不能走。”
卞正杰这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人留下,搏一搏,说不定还能找到一条生路,毕竟这里不是京城,更不是香江。
“你确定?”
张家栋意外的看着卞正杰。
“对,他现在涉嫌跟一伙走私文物古董的团伙有关,我有权进行调查。”
卞正杰一口咬定黄德发跟那件案子有关。
并且打定主意,任凭谁来都这么说。
固然,他在审讯方面有些失职,但大方向还是没错的,也是为了办案,跟直接诬陷外宾这种罪名可不同,哪怕对方香江外宾的身份是真的,再得罪了张家栋,顶多把帽子摘了,先休息一段时间。
他就不信张家栋跟那外宾会一辈子留在这边,迟早要走。
等那个时候,自己再换个位置就是了。
“如果我非得把人带走呢?”
张家栋冷冷的说道。
“张处长,我尊敬你,但请你也不要为难我,如果你想要把人带走,就让上级下达命令,到时候我保证无条件配合,但如果想凭借你自己的身份就把人带走,请恕我不能照做,这是我的工作。”
卞正杰打定主意后,说起话来,也明显多了几分底气。
“都说了,下面跟京城不一样,你那些法子,碰到有人跟你耍无赖,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时,苏慧晚上前,再度把自己的工作证掏出来,递给卞正杰。
“新社记者?”
卞正杰惊讶的抬头,打量着苏慧晚,似乎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又引出一个新社记者来。
“对,你叫卞正杰是吧?关于你诬陷,殴打,虐待香江外宾一事,我会着重写明,并标记出,是你们县里,为了抢夺别人出口创汇的机会,所使用的阴谋,而你卞正杰仅仅只是一个打手的身份,是某些人的爪牙。
所以,我们不会针对你这种小角色,而是对准你身后的那些人,而他们之所以会如此,全都是因为你卞正杰造成的。”
“你……疯了?”
听完苏慧晚的话,卞正杰死死瞪着苏慧晚。
新社报纸的威力有多大,他可是一清二楚,甚至能直通上面,很多领导每天桌子上都会摆上这么一份报纸。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登报,可比张家栋的威胁更有用,毕竟天高皇帝远,并且严格的来说,对方的身份跟他们公安并不算一个系统。
十分力,最后落在他的身上可能只有两三分,甚至他都已经做好丢帽子的准备,但在他看来,只要他把一定坐实,咬定,扛下来,回头段万里肯定会弥补他。
无非就是休息的时间长短罢了。
但如果苏慧晚的报纸真的那么写,他的名字跟着全县的名字一起登报,别说段万里一起完蛋,就算他,这辈子都会被钉死,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真要这样,动静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