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民苦笑:“大姐,要不是真没办法,我们也不会来求你们,大家都不容易。”
他顿了顿,又说:“这年代外面在打仗,大环境整体情况不算好,连带着百姓生活也差了许多,可到底是比之前吃不上饭好的。”
“不看僧面看佛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哥,先帮我们还一部分钱,这钱等明年有结余,我们一点一点还,怎么样?”
“大家都是亲戚,又不怕跑路找不到人,难不成分家数十年,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你以前可是对着老父亲说要照顾好我和二哥的。”
要不是看在林大伟的确过得不错的份上,谁愿意叫他一声大哥?
又不是自己林大哥,一个早死的娘们生的,哪有他们老妈陪着老爹的情分深厚,可恨老父亲临死前竟然还把大院留给他,是怕他们娘仨对大哥赶尽杀绝吗?
要不是他老妈反应快,直接做主把大哥用几个破盆分家赶出去,怕是王家村那个卖出去的大院就是林大伟的了。
老父亲可真偏心啊!
老母亲说的没错,他就是惦记着那个早死的娘们,不然能一直偏心大哥,对他们哥俩那么差?
林大伟长吁一口气:“老三,你们打算干点啥,来还一千多块钱?去镇上打零工,还是多干几分工活?”
“这个…说实话没想好,这年头有啥好干的?实在不行只能进北面大工厂里面找活计做,可我和小苏这年纪也没人要,只能打发儿子和儿媳妇过去。”
可儿子是要传宗接代的,哪能去那种地方吃苦受累呢?
所以去的只能是小桥,她还得隔三岔五回来和林鸣泽生儿子,不然家里没有小子继承家业、传宗接代,岂不是香火都得断了,以后走出去别人都不知道有他们这一支!
这话不能对林大伟讲,要是让他听了,认为小桥赚不了几块钱,不借钱了怎么办?
“老弟,不是哥不帮你。”
林大伟无奈说:“你这自己都不知道以后干点啥,要我怎么帮你?我们家也得吃饭,一家子得生活,而且好几个孩子上学呢。”
“这大富和二富明年就要升学,各种文具书本都要钱,以后考上学,要钱的地方更多,那能往外借呢。”
说白了,就是不愿意借他罢了!
林民一脸恼怒:“大哥,说白了,你推三阻四的,不就是怕我们还不上吗?人穷但不能志气穷,不管咋说,我们家人活着就能赚来钱,你至于不借?”
“我真是看错你了,老父亲临走的遗言,让你照顾好我和二哥,你是一点都没有记住!就冷眼看我们遭罪、吃苦到处低声下气的过活!”
“不知道老父亲在天有灵泉下有知会不会气你!”
这一番话说的林大伟眼珠子立马红了,老头一辈子刚毅,带着几个破盆一个破被,走了一晚上路赶到杏家村,鞋板子都掉了,脚底板都是水泡,他没地方睡,找了个破棚窝着。
这他都觉得没啥。
只想着打拼出一个家底,娶一个媳妇,生几个孩子过一辈子,如果有能力的话,拉扯一把兄弟,从没怨恨他们把自己赶出来。
他也自认为,自己一家对两个弟弟照顾到了,无论是将近三个月的吃穿用度还是其他的,他们都没有短缺过,现在却来职责他没有尽到责任,老父亲会泉下有知怪罪。
林大伟心里酸得不行,又难受又嘴笨不知道怎么说,气的一旁王翠兰拍桌子就给自己当家的出气。 “嘿,我说你小子可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啊!在王家村过不下去了,来我们家投奔,说得好好的呆两天,落脚了就走,可却在我家呆了三个多月!”
“这三个月,吃穿用度那样不是我家承担的?你们连地都没下过,张嘴就是吃饭,就差给你们穿衣服了,我们还差到哪儿了?”
“怎么叫没尽到责任,按我来看,我家当家的就是太尽责任了!”
王翠兰气呼呼一顿讲,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上满是凶气,显然是个不让人的住。
可见她平时有多强悍,王翠兰大骂:“没心肝的东西,村内人谁不知道你们家在我们这呆了多久,这话就算是放到外面,也没人讲我不顾亲戚!”
“大嫂,你别着急,民哥没那个意思。”苏氏这会儿安静的和鹌鹑一样,一点都不见今天和前几天来借粮时的得意和底气十足。
她大概是知道自己这一家现在要求着林大伟的,态度放的那叫一个低,被王翠兰骂了一顿,连多余一个屁都不敢放。
“那是什么意思?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这不就是比当家的给你们钱吗!连遗愿都摆出来了,还想怎么着?”
王翠兰冷笑一声:“实在不行,我们立马一家子搬走,把这前后两个大院都给你们一家子腾出来,再给你们一千来块钱,让你们还钱,最后把地啥的都让过去,这才行?”
“呸!做梦吧!”
苏氏臊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又闭上了嘴,一脸委屈的坐到一旁。
要是个年轻小姑娘这番作态,倒是会让人心疼一点,可换成五十来岁的小老太太,只会让人觉得奇怪。
林想容一咧嘴,差点吃不下去橘子了,她算是听明白了,这是来家里借钱了。
之前借粮时硬气的很,那是没有大事顶着,现在火烧屁股了才知道低头,可林大伟已经心寒了,这要借钱可就难了。
虽说心寒却也不至于把兄弟当成陌生人,但要和之前那样掏心掏肺是不可能的了,就是不知道老头子怎么想的了。
“妹儿,给我吃一口。”
二富从外面一身汗进来,他脱了衣服往门后一挂,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绕着村子跑了好几圈,可累死我了。”
林想容很听话的给他吃了一大半橘子,见二富坐下来,不由捏了捏他看上去很结实的手臂:“二哥,你每天跑这么多圈,不累吗?”
十二岁的少年经过锻炼和干农活,已经有一点成人身躯的宽厚了,他笑着:“不累,现在就累了,以后去当兵咋办?要是喊累不得被训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