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秋月在苏培盛的引路下穿过不知道几个门才来到一处阁楼前,门前的两个侍卫见到苏培盛领了个姑娘过来,愣了一下,其中一个还是伸手拦住了年秋月,“总管,主子不是说此地不能有外人进来吗?”
苏培盛眉头一皱,冷着脸开始训道,“没有爷的吩咐,咱家敢把人往这儿领吗,这位是年家的格格,是王府未来的侧福晋,还不请安。”
“给年…主子请安”,两个侍卫犹豫了下,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顿了下,才用了主子一词,年秋月微微一笑,“两位不用多礼”,她看对方表情很复杂,心里就开始打鼓了,很明显二哥说的没错,这书房还真没有外人来过,那么四爷为什么会这么信任自己让自己来还是……这是四爷的一个测试?她脑子飞快转着,面上却还是浅浅地温柔地笑。
“年主子,请,您先在这儿看会儿书,四爷出去办事,还没有回来,奴才让人给您准备些零嘴儿,不知道您喜欢什么?”苏培盛的小心讨好让门口的侍卫瞪大了眼睛,作为四爷身边颇受信任很有地位的总管,这位其实很是端架子的,几时会对府上内眷这般巴结了?两个侍卫互相使个眼色,均是明白看来谣传四爷对年家姑娘不一般的说法不是空穴来风了。
年秋月抬腿跨过门槛,闻言笑了下,“也不用弄什么,茶点的话上一碟来,蜜饯果脯的拿两碟。我素爱玫瑰花果脯,另外。给冲一壶西湖龙井,有劳苏总管了。”
说完。她开始打量起这书房的布局,四爷的书房和他人一样内敛,各种摆设多是字画之类,那些个花瓶什么远看觉得也没有多大特色,走近才发现都是些古董,书架上摆满了书籍,新旧都有,走过去,抽出来一本。翻一下,竟然是孤本,也不怕一不小心着火毁了这珍籍,还真是财大气粗。
她粗略翻了几本书,就在黄花梨的扶手椅上坐了下来,苏培盛吩咐完人回来,见此忙抱来几本书,放在桌子上,“年主子。这主子爷特意找来的几本话本子,您先看着,不够那靠里的书架子上还有一层,都是您爱看的。奴才再给您拿。”
年秋月抬眼看了他一眼,“苏总管就别忙活了,就这几本子的也够我看上好一阵子了。你也歇着吧,呆会儿四爷一回来可就有的你忙活了。”
“还是年主子体恤下人。您有事就只管唤奴才,奴才就在门口”。苏培盛见对方摆明了不喜欢身边有人伺候着,就识趣地退到了门外,有丫鬟将茶水和点心放好,好奇地瞥了一眼这位声名在外的年主子,见对方抬头,乌黑的眸子直视自己,似乎能看穿人心,她忙躬身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年秋月这才打开一本话本开始翻看起来。
明清时期小说最为流行,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罗贯中、吴承恩那样创作出名著,另有一些文人写不来大的篇章就写写话本卖给书坊赚钱,这邪本儿多受到闺阁女子与府中妇人的喜爱,拿这些讨个乐子,还有些不能识文断字的,就喜欢看话本编成的戏剧了。
年秋月打开这本看了几页,就笑了,现代社会网络盛行,什么样的小说没有看过,金瓶梅这种古时的在当代那就是low了,何况是这些俗套的话本儿,也就是打发下时光,这是个才子佳人的老套故事:两家指腹为婚,但不想若干年后男方家里因为官场不顺被朝廷罢免了官,于是女方家里就有了嫌贫爱富之意,想悔婚另许人家。但这姑娘却是个颇为懂礼之人,咬定一女不嫁二夫,因此与家里发生了很大的矛盾,年秋月方看到这里,就知道这肯定接下来就要红拂夜奔,接着状元及第什么的,这时,门口传来苏培盛的声音,“武格格您这是要做什么,书房没有爷的命令不准人进入,您莫让奴才为难。”
接着就传来一女子柔柔的声音,“规矩我是知道是,我不进去,只是听说年家格格来了,想见她一见。”
年秋月眉头皱了起来,武格格?她在脑海中调出武氏的资料,武氏是知州武柱国的女儿,家世不足为惧,在李氏和宋氏之后抬进的四爷府,不同于李氏和宋氏,这是四爷府里第一个选秀进的女子,据说也得宠过一段时间,斗败了宋氏,但还是比不上李氏,至于子嗣,是没有的,这样一个女人,介于受宠不受宠之间,比宋氏、张氏要好,比李氏稍次,她找自己干嘛?
苏培盛皱眉,想了下,“那您等一下,奴才去和年主子说一声,看她是否愿意见您吧”,苏培盛的话让武氏脸上的笑容僵了下,对着自己就是格格,对着人家还没进门的姑娘就是主子,这话…委实让人恼怒,但她也知道年家这姑娘早晚要进门,一进门就是自己之上,最重要的不是身份,是宠爱,被王爷宠着的哪怕就是个卑贱的丫头那也不能给脸色的,是以她只好温言温语地,“有劳苏总管给我问问了。”
年秋月眨了下眼,心下明白这位是个很会来事儿的,见见又有何妨,就算是提前的了解府里女人的性格了,毕竟她们这些内眷,可以说是情敌但某些时刻也可以是合作伙伴,可敌人可朋友的人最是应该知晓对方的品行。
是以,苏培盛问时年秋月软软的声音就应承了下来,“武格格既然想见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呗,只是不能坏了爷的规矩啊,这样吧,还请劳烦苏总管寻上一处地方,我们姐们两个聊聊。”
苏培盛乐呵呵就应了,“新一桩,花园处有个亭子,有着帷幔遮挡阳光,最是不错,现如今府上大小主子都在为太后娘娘抄佛经祈福,也就没人有闲情雅致地逛花园,很是安静”,他心里赞叹一句年主子可真是个谨慎的,找自己找地方,可不就是防着武格格带她去不熟悉的地方嘛,还拉了自己做保障,出了事情爷问起来,他苏培盛可就惨了,但也不能不办这事啊,要知道只要不出事,这位小祖宗一高兴,那可就是大好处了。
年秋月也在感慨苏培盛会办事,难怪能一直得了四爷的信任,走哪儿带哪儿的。
武氏一直盯着房门,先前也听说了年家的格格自小就是
是个美人胚子,越长大越是风华绝代,听说李侧福晋知道皇上的圣旨时气得摔了最喜爱的粉瓷梅花杯,她还觉得诧异,但见到门口出现的女子时,她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乖乖,难怪李氏那气量小的能有那般举动了,这姑娘要是真的进府了,还能有后院女人的活路了吗??
武氏的丫鬟浮云瞪圆了眼,她本以为自己主子是足够美艳的女子了,孰料这年家的格格竟然更盛三分,乌发盘成了小两把,插的是时下宫里最兴盛的碎玉宝石簪子,各色的宝石和碎玉镶嵌成朵朵的樱花,垂着的粉色珊瑚珠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的,倒是稀有,这样的发饰将少女的娇俏衬托得越发明显,偏这位却着了一袭天蓝色底色的旗袍,在热天里看着很是凉爽,旗袍上绣的一只孔雀从胸前开始直到衣摆,这样的绣图设计显得独具匠心,旗服本来是偏宽大的,这个以女工闻名的姑娘却很大胆地将腰身处收了两分,于是整个玲珑有致的身躯就越发惹眼,小丫鬟表示未来的侧福晋有着少女的清纯更添了女人的妩媚,自己主子这下心里该不爽了。
武氏是真的有几分不爽,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今日的来意,于是那份不高兴就变成了兴致勃勃,如果能把这姑娘给哄住,将来侧福晋一进府,吹上点儿枕头风的,能让爷多进自己院子几次,让自己能有个孩子,管她长得好不好看,都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以主子爷这种重情的,只要有了孩子,没有宠爱也不会过差了,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一月总要来院里看看的吧。想明白了,武氏就上前,一把抓住年秋月的手,“这位就是年主子了吧,瞧着都觉得满院子的景致都给比下去了,我听说年主子女工了得,正巧我这儿有个绣图总觉得画的不好,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功夫指点我一二。”
“苏总管已经安排了花园的凉亭,天气燥热,有什么事咱们去那儿说就是,至于绣图,姐姐让丫鬟拿去凉亭就是,说不上指点,就是姐妹间的交流。”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年秋月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那敢情好,浮云,你回屋去把那绣图拿去凉亭,我和年主子先去一步”
年秋月就忍不住笑出声了,见武氏疑惑地看着她,她只好道,“我是觉得这丫头的名字挺有趣,‘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真是好名字。”
“年主子还真是好才情”,武氏附和着,却在疑惑自己丫头的名字哪里有趣了,她不知道后世还有一个“神马都是浮云”的说法。(。
ps:武格格想利用年秋月的宠爱,同样的,年秋月也有着自己的打算,就看到底是谁更获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