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碗热姜茶,年秋月坐在厅堂等着自己侄女的到来,好一会儿,才见一个穿着月白色衣服的小女孩儿在宛嬷嬷的陪伴下走了过来,看眼睛还有些微红,估计是哭过了重新梳洗了下耽误了时间,见到自小疼爱自己的姑爸爸,年婉清抽了抽鼻子,还是很有规矩地先行了礼,“给姑爸爸请安。”
年秋月在心里叹了口气,“快起来,到姑爸爸这儿来”,这个侄女可以说是年秋月最喜欢的孩子,年秋月住在京城时,大房的几个女孩儿已经都知道事儿了,无论是嫡出还是庶出,都对年秋月不大好,只是些面子上的情分,二房在京城时倒是新进府的姨娘白氏生了一个闺女年婉莹,只是娘胎里带病,至今还是个汤药罐子,只有这嫡出的年婉清,因着额娘和年秋月交好的原因得了自己姑姑喜欢,加上自小年秋月看着她成长,虽说入宫的两年没有见面,但情分却是没有淡薄的。
年婉清起身,走到自己姑爸爸身边,小声喊了声“姑爸爸”,就禁不住哭泣起来,年秋月对着下人摆摆手,除了她带来的安心、梧情和宛嬷嬷,其余人就都无声退出去,她这才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小丫头,将她揽在自己怀里,“有什么事,和姑爸爸说,别憋在心里,担心闷坏了。”
“姑爸爸,她们说,额娘死了,我还不如婉莹姐姐”,年婉清抽抽噎噎地说,她的话刚一落,年秋月的眼神就冒出了寒气。当小姑娘抬头疑惑地请求姑爸爸解答时,年秋月垂眸又是温和。“你也觉得自己不如你婉莹姐姐?”
宛嬷嬷将小姑奶奶的眼神变化看个清楚,当即就心惊肉跳。好厉害的小姑奶奶,难怪能进到王爷府。
“我……她有姨娘,可我连额娘都没了”,小姑娘很伤心,“姑爸爸,我知道额娘不会回来了,他们说很快阿玛会娶继妻,我就有继额娘了,继额娘不会对我好的。我怎么办”,年婉莹一脸的迷茫和不知所措的被抛弃的恐慌。
年秋月只好温和的问,“谁给你说的这话,简直就是胡言乱语。”
“没有人给我说,是我听到院子里的粗使丫鬟说的,我偷听见了”,年婉清吸吸鼻子,“姑爸爸,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年秋月先是给安心打了个手势。安心立即点头出门,她这才很严肃地对自己侄女儿道,“婉清,姑爸爸从来没骗过你。你也知道,姑爸爸的话你要记住,无论你阿玛娶不娶继室。还是什么时候娶,你都不用在意。因为这些影响不到你的地位,你始终是年家嫡出的姑娘。你婉莹姐姐是有姨娘,但她的身份和你不一样,即使你额娘到天上去了,她始终都在守护你。现在还是将来,只要这府里谁敢对你不好,你只管训斥她,有不长眼的告到你阿玛那儿,你只管实话实说就是。”
“姑爸爸,我额娘真的在天上守护我吗?”
“对啊,你额娘变成星星守护你了。”年秋月摸着她的头,“婉清,姑爸爸从小就教你女孩子也要坚强,不要动不动就哭鼻子,眼泪是要在该流的时候才掉下的,别让眼泪这么不值钱,告诉姑爸爸,我没来时有没有人欺负你?”
“这个还没有”,年婉莹想了想才摇摇头,“她们只敢在背地里说说,被我听见过两次而已。”
“再被你听见碎嘴的,只管让宛嬷嬷把她们赶出去。”
“这样不好吧”,小姑娘看了眼宛嬷嬷,“嬷嬷说做主子的要有容人之心,要大度,才会在下人中有好名声。”
年秋月摸着小侄女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眼站在一边儿的宛嬷嬷,宛嬷嬷只觉得全身一寒,忙垂眸,恭敬地看着地上,放佛地上有朵花,年秋月这才收回视线,“你嬷嬷说的对,你可以第一次只是训诫两句,但是若有第二次,那就是不把你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只管打板子赶出去就是。”
“哦”,相比宛嬷嬷,年秋月这个姑爸爸在年婉清的心目中地位更高,提起这个姑爸爸,她听到的永远都是赞叹声音,而且,姑爸爸还是大清第一才女呢,姑爸爸说的都是对的,这是年幼的年婉莹小姑娘对自己姑爸爸的盲目的崇拜。
好一会儿,小丫头才累了,年秋月见安心已经回来,就让安心领着小姑娘去休息,两人刚一走远年秋月的视线就重新投到了宛嬷嬷身上,把宛嬷嬷看得血压上升,这时这位小姑奶奶才缓缓开口,“宛嬷嬷,你跟着我嫂嫂有多久了?”
“回格格,已经十五年了。”
“十五年了,难怪”,年秋月冷哼了声,“难怪把你这奴才惯得这么主不主奴不奴的,我嫂嫂就是脾气太柔弱,素来只关心着春花秋月的,喜欢吟诗作对,院子里的庶务全让你管着,怎么,你还真以为自己就是个主子了?”
“奴才不敢”,宛嬷嬷的声音有些颤。
“为主子的,要大度,能容下人的过错才是好主子,才会在下人处有好名声?呵,是嬷嬷你有好名声吧”,年秋月起身,气势就更加逼人,“当主子要你们下人的名声有何用,给你们俸禄,赏罚分明,不随意苛责你们就是明主,嬷嬷你说是不是?”
“格格说的对。”
“我说的对?我说的对你为什么不?按照我说的教你小主子?”年秋月冷冷地问,见宛嬷嬷愣住,才嗤笑道,“我来给你解答吧,因为你怕,怕把婉清教会了就没有你这奴才的地位了,你以为你是谁,还想着再拿捏一个主子?宛嬷嬷,你年纪也大了,等我走时会把婉清带走,到京城自会托四爷找个可靠的嬷嬷教导她。至于你”,她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该怎么做你知道,不要让婉清知道。否则,我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这些年,你赚的也够多了,嫂嫂待你也真的不错了,你就到下面陪我嫂嫂去吧,她这些年都是仰仗的你打底庶务,离开你,我怕她不习惯自己忙活。”
“格格。你……”,宛嬷嬷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你就不怕婉清小主子将来知道了会”
“会怎样?怨恨我?”,年秋月回身,眸子里满是嘲讽,“你是忠心为主,见嫂嫂去了心里抑郁,最终自信,与我何干?就算有天她真的知道。不过是个牟利的奴才,还试图养残了她,而我给了她好的教养嬷嬷,教习她感兴趣的所有东西。你说她会为你而恨我,你想太多了吧。”
宛嬷嬷眼里的亮光完全破灭,恨恨道。“好狠。”
“是,我比着嫂嫂的确是狠。但不得不说,我身边就没有你这样的奴才。不是吗?管理奴才真的是门学问,宛嬷嬷,你在宫里也呆过,知道皇家的女人是什么样,我在宫里也呆过,而且,我即将是皇家的女人,这种结果你这么个年纪的了还看不明白?放心,我会把你埋在嫂嫂的坟墓旁边,你也算是得了很好的名声了,活着时有人尊敬,死了有人铭记,你该知足了。”
“好,事到如今,格格已经安排好了,老奴照着做就是,只是,格格莫忘了,人在做天在看,莫要遭了报应就是。”
“是吗?我等着,你去了阎王殿可要听好了功过薄,听听你作为奴才这般欺上媚下的是为功还是为过。”年秋月拂袖离开。
出了门,她直接就去了后院最里边偏僻的一个院落,门口站了两个带刀的侍卫,见到年秋月,恭敬地抬头挺胸吸肚子,跨腰刀,“格格——”
“里面没人出来吧?”
“没有,奴才们都好好守着门呢,绝不放跑任何一个人。”
年秋月点头,进入院子,梧情立即跟上,一见到她,立即有人就大喊起来,“格格,奴才是无辜的”、“为什么关我们”
“刚才谁说的话?”年秋月凤眼扫过众人,所有奴才就都止了声音,听完主子的问题,所有人互相看了看,没有人出声。
“没有人敢承认?不是说无辜嘛,谁说的无辜,出来!”年秋月的声音很冷酷,但很有气势,奴才们就又对视,然后,有一个瘦小的女孩儿慢慢地出来了。
“你说自己无辜的,有何证据?”
“奴才……奴才听安心姐姐说,说是因为我们议论主子,所以我们有错,可是……奴才一句话都没有说过,都是?春儿、夏儿、秋儿他们说的。”小女孩儿颤颤着说了,话刚说完人群中就有人怒道,“休要胡说。”
年秋月眼里就有了笑意,“哦?又是谁在说话,我有叫你说吗,主子不发话做奴才的就敢嚷嚷,谁教的规矩?!”
瞬间无人应声,年秋月看向几个年纪大的,“谁是管事嬷嬷,出来,与我说说你这院子是怎么管的。”
“奴才…奴才见过格格”,有一个嬷嬷出来,先是行下礼,而后道,“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管事不利。”
“知道自己有错,那就好?,来人,杖责十杖,管理属下不利是管事的极大过错,我给你长长记性。”
那嬷嬷立即白了脸,这时就听年秋月道,“跟着宛嬷嬷处事多了,忘了自己从哪儿出来的对吧,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谁多嘴碎嘴说主子的,自觉给我站出来,还可以好好解决,若是不承认被我查到了,通通毒哑了发卖,本格格不是个善良的,从年府出来的你们应该都知道,年家不缺奴才,以为自己是家生子的也别侥幸,会不会连累家人我可不敢保证,现在,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我要看到你们的抉择,梧情,点香。”
一根香点上了,院里的奴才眼里出现了慌张和惊恐,年秋月则往椅子上一坐,留下梧情看着众人,梧情的冷冰冰让院里的人更是忐忑。
ps: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觉得秋月太狠,太没有人权,其实吧,在古代有古代的规则,要适应社会才是,秋月是已经磨合后合拍了时代节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