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秋月的院子里的饭菜很是够味儿,哪怕是个素菜也能做出百般味道,月娘子的手艺那是一流的,尤其是年羹尧年二爷偷偷告诉丫鬟这老和尚喜欢肉味儿的素菜后,这上来的鱼香味儿的菜就更让老和尚吃的口水直流了。
年秋月也不急,任由丫鬟汇报说是老和尚吃了几碗几碗饭怎的,但年羹尧却焦急,这老和尚还真吃上了,就不知道自己妹子还等着他救命的吗?!也就忽悠自己妹子说要准备做法的器具了,跟他年二爷不知道这老秃驴带了一堆不明物体在包袱里一样。于是,等不及的年二爷就杀过去了,“你个老秃驴,就算我妹子这儿的饭菜好吃,你吃饱也就是了,吃饱了好办正事,办完你再吃也成啊。”
“我还没吃饱呢”,怀远大师撇嘴,“让驴磨磨也得喂饱了草料啊,我这才吃多少啊,不就四碗米饭,我说你妹子也太小心眼了,这乘饭都用这么大的碗儿,够谁吃啊。”
“我妹妹这可是景德镇的瓷器,四爷亲自画的图,只此一家,你还挑得很。再挑你别吃了,赶快去做法。”
“你急什么,东西都不够呢,做什么法啊,让贫僧好好吃几天这厨子的饭再说。”怀远显然一点儿不急。
“你还要吃啊”,年羹尧瞪他,“吃什么吃啊,你快点去办事,只要你办完事,还怕没有好吃的,我妹子这儿好吃的多了,你这四五道菜算什么。想当初她还没出嫁的时候,我可比你有口福多了。”
“是吗”,怀远大师停住了正在夹菜的筷子。“说的有道理,那我在这儿住下了,吃厌了菜我再离开。”
年秋月知道这个消息后只是笑笑,就让人给王贵说一声,在前院给人安排了个房间,王贵一听说是给怀远大师安排厢房,眼睛都亮了。开始给自己打主意,都说怀远大师最是能看相,改天伺候好了让大师给自己瞧瞧。自己有没有时运这辈子升官发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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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美食诱惑的怀远真的当天仔细将梧彤院给看了个遍,连角落都没有放过,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看完,推敲了下。他就让人将几处地方都给挖开了。年秋月最喜欢的石榴树都没有逃过毒手,挖出来的东西也不多,一两个破铜片。
怀远大师也不言语,只是拿符纸包了这铜片,而后竟然走到了小池塘边儿,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所有跟着的下人都呆了,“把这水抽干。下面肯定有东西。”
“这……大师,不妥吧。这可是侧福晋最喜欢的水塘,种了睡莲,眼见得就要开了,这时候抽干水……”,说话的是雪薇,她最是知道年主子平日喜欢什么。
“雪薇,就算不说咱们主子喜欢的睡莲,这池塘的水想抽干也得截断外面的水源,这可是和府上大池塘联通着的。”这是锦屏,在王府里最是会好奇些看起来没有用的东西。
怀远大师愣了下,水是活的?他转而开始想出其他主意,“有没有会潜水的,这底下肯定有东西,得多找几个人摸出来,水里种的又有荷花,这没准儿都沉淤泥里了。”
“有,会水的怎么没有,奴才就会”、“奴才会”、“奴才从小是海边儿长大的,水性好着呢”,一群丫鬟身后跟着的小厮中有几个立即自告奋勇,侧福晋是谁啊?王府里出手最大方的人,他们是王贵总管从外院喊过来的帮忙的人,这现在用的着他们了,那还不抓紧站出来干活儿,难度越大,这赏银也会越丰厚。
怀远大师点点头,看向年羹尧,年二爷大手一挥,“有谁愿意下水去摸的,爷一人赏五两银子,捞出大师要找的东西的,另外赏银五两。”
话音刚落,就有七八个小厮应声要这个活计,不要小看这五两银子,之前章节就有提过,清朝一般人家一年的费用也就是一二两的,下人的月银那更是几钱银子的来算,这五两的赏银已经足够优厚了。
王贵将几人姓名统计了下,派了个人在这儿看着他们,将打捞摸出来的东西单独放在一起,好让年二爷最后知道这赏银该给谁。至于他们,当然是随着怀远大师一同去找侧福晋了,这屋外是判定完毕了,屋内可还没有查呢。
怀远大师先从第一进院子的阁楼开始查起,一直查到丫鬟婆子的房子,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开始紧张起来,不出事还好,若是发现了什么,主子爷回来可是一场风雨。
但怕什么来什么,查到李婆子的房间时,怀远大师竟然将外人看起来很是平常的一个摆件给拿了起来,对着年二爷笑笑,“亮工,你东西可不简单啊。”
李婆子顿时眼睛瞪圆了,“这就是个普通的摆件。”
年二爷才不管这婆子说什么,当即就让人将她叉出去,李婆子哪里愿意,她曾经是伺候四爷的,来到这梧彤院年秋月对她也很是和善,出门后其他人更是巴结了,时不时得个赏赐、收个孝敬的,那是何等舒畅!如今却要被人给拉下去,她怎么愿意,当即眉毛一挑,“我可是伺候四爷的奶嬷嬷,我看谁敢?!”
“小爷还真敢”,年羹尧是谁,那可一向是脾气冲的,和四爷的交情也是非比寻常的,哪里会顾忌一个奴才,当即就脸色不好,“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仗着奶过爷们儿几天就想要挟主子,四爷那是信任你才把我妹妹交给你伺候,你呢?你这奴才,就得有人收拾你。”
怀远大师在一旁挑眉,“你属什么呀?”
张婆子怕火烧到自己身上,忙张嘴。“她属蛇。”
“难怪,她这属相和你妹子相冲啊,亮工。”怀远大师摸摸胡子。“这人留着克你妹子,不能留,这院子是没法留,还有属蛇的没,有的话也打发出去吧。”
大家纷纷摇头,怀远大师让人拿着摆瓶,又继续查看了下。在李婆子枕头里发现了一张符,怀远大师又给收起来了。
接着,就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了。丫鬟们都松口气,怀远大师拿着这些东西回到年秋月屋子里,这才发现四爷已经到了,“这便是怀远大师?”。四爷对着年羹尧问道。
“正是”。年羹尧点头,“奴才一路互送着,遭遇了两批人马的袭击,好在臣带的人武艺都不错,这才没有和大师一起死在路上,那些刺客都还没有抓住就纷纷咬毒药自尽了,奴才办事不利。”
四爷怎么可能因为这和年羹尧生气,这本就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一抬手 ,“快起来吧。大师也坐吧,不知道大师今日发现了什么没有”,四爷说着,目光却是朝着怀远的手上看去。
怀远笑笑,“四爷这府上倒是卧虎藏龙,竟然还有些贫僧也只得见一二的东西,贫僧今日实在是大开眼界啊”,他拿出那在树下土里发现的东西,“这是魏晋时期的铜片,用来做法的,那会儿玄学盛行,这样玄之又玄的东西留下的也不少,不过多毁于战乱,没想到还能在侧福晋这儿给挖出来,用这样的手段诅咒侧福晋,贫僧说句不该说的话,您是多招人恨啊。”
年秋月哑然,四爷阴沉下了脸,怀远大师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这二人的表情,接着拿出那个符咒,“这个符咒,一般看上去和那保平安的没有多大区别,实际上却是一个折人寿命的,一共需要九个一样的符咒,分别交给不同人压在枕头下面,贫僧觉得你们还是先找找这剩余的八个为好。这找到是要一起焚毁的。”
四爷好奇,起身自怀远大师手里接过符咒,展开,普通的黄料纸张,上面画着看不懂的图画,但那颜色......四爷不由低语:“竟然是血符!”
所谓血符,是做法的人用血液加上些其他东西作画符咒,传说效果最佳,年秋月变了脸色,无论这血液是主谋的人出的还是做法的人出的,都能证明一点儿,对方下的可是血本,是很恨自己的。
四爷当即就一声令下,“苏培盛,带着这个,一个一个屋子搜查,看能找到几张,所有查到这种符咒的,是丫鬟就关押起来,是主子的通通都给禁足屋子里,一个伺候的人都不要留。”
“嗻。”
这时,又有王贵进来回话,“爷,年主子,大师让人打捞的东西能找到的都在这儿了。”
四爷皱眉,看向年羹尧,年羹尧忙解释道:“主子,这是怀远大师说是湖里有东西,让找出来,吸干水太兴师动众,奴才就让会水大的下去捞了。”
“你说的对,这丫头最是喜欢看那紫色的睡莲,这眼见着就到花开的时候了,可不能吸干了水。这么着吧,下水那么久也不舒服,下水的每个人给三倍的月银。”
“奴才替这些人谢谢主子。”王贵立即谢恩,喊着人带着东西过来,这些奴才刚都下了水,让他们回去换换衣服,他们也不愿意,生怕换衣服的空档出了变故,就都披着大的披巾,一个个有些哆嗦着进来了。
怀远大师看着站着的奴才手里端着的托板,上面放着已经洗干净的东西,什么簪子、铜锁、银钗、瓶子的,乱七八糟,年秋月身边站着的孟氏就开口了,“那不是主子游湖的时候落下去的珠花嘛,没想到现在给捞出来了,那会儿说让人捞,主子您还不让。”
就有彤情上前将珠花给用帕子裹着递过来,年秋月捏着看了看,笑了,“还真是那个,我心疼好一阵儿呢,还是爷看我心里不高兴,又补给我了两支。”
四爷心道,哪里有这回事,他心想,怕是因为年羹尧在,这丫头在变相表示自己很得宠,好让年羹尧这个做哥哥的放心。见年羹尧目光暖暖的,他更觉得自己猜想很对。
怀远大师走过了三个奴才都没有见到该找的东西,剩下的奴才多少就有些泄气,但当他走到第五个奴才那儿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拿起了一个小瓶子,看起来瓶子和一般的药瓶毫无区别,但打开时,怀远大师却倒出来了一张纸,纸条上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一旁跟着他的年羹尧最先看见,脸色顿时很难看,“这是我妹妹的生辰八字。”
“贫僧猜着就是”,怀远大师捻着胡须,“这手法,分明就是那用者不多的术法,是为禁术,是拿一个人的生命为代价换取另一个人暴毙且死后魂飞魄散,最是狠戾,这做法的人也是要死后不得超生的,阿弥陀佛,大宅门实在是人心险恶,这得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年羹尧抿嘴,看向自己妹妹,却见自己妹子还是带着浅浅的笑意,“二哥你就是太沉不住气,这和我有仇怨的多了去,你还能指望天下的人都喜欢你妹子不成?!”
“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气!”年羹尧不解,“你说说你在家里能有什么事,找一个家世简单的,一辈子你都能幸福健康得过,额娘当时说不让你中选,你偏......”,年羹尧想说什么却没有再说下去,就被年秋月给阻止了,“二哥,我不想要随随便便找个人给嫁了,没准儿找的是个好拿捏的,但我不喜欢这样,这样也挺好啊,也就是多些磨难,我的命还在啊。”
年羹尧是又气又想笑,干脆不理自己这个顽固的妹子,而是转向了怀远大师:“大师,这个诅咒这么毒辣,破解的话需要多久?”
“此人做术法足足做足了七七四十九天,若是想要解除,除了找到这些符咒和另外几片铜器的碎片外,还需要另外念经做法四十九日,如此才是真正解除,但你妹妹的身体在烧掉这些符咒后就可日益好转,贫僧所做的只是为了除去孩子身上的诅咒。”
“孩子身上的诅咒?”年秋月惊呼,不由抓紧了身边的四爷,好个恶毒的人,无论她怎么得罪对方,孩子可是无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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