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秋月在寺庙里解煞的时候,孟氏则在年羹尧的带领下回了京城,到了那胡同里,将人给接了出来,又从年家年遐龄的书房找到柱子,三人目的明确地到了京兆尹府衙,击响了堂鼓,京兆尹王大人按照规矩升堂,听到是和钮钴禄府上有关,当即就很明智地将此案压下候审,连人都没有关在大牢里。此案就直接转到了刑部大人的桌案上,刑部当天是鸡飞狗跳的,皇上才将钮钴禄家的二太太的案子给转交过来,这才多久啊,竟然又是告钮钴禄家的,钮钴禄家到底都干了什么事啊,这都第几起了,刑部尚书刘大人望着桌子上的案子就开始恼火,老王他就是个滑头的,这一看是告钮钴禄家的,就都不问不审理,有一个算一个的给滴溜到了这儿,瞧瞧这三教九流的都有,刑部什么时候也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往常怎么的也都是各地方的大案子啊。
纵然心里再不乐意这京兆尹,刘大人还是不得不应着头皮一个个看状子,安排下面的小官吏去询问情况,将审理后的卷宗再交给自己判决,如此,审理完毕就已经是两日过去了,刑部的小官吏也是累得气喘吁吁,这京兆尹府衙也太不会办事了,瞧瞧,这趁火打劫的、冷蒙拐骗的可给参合进去了,没的浪费咱们的时间。
判决过了皇帝的目后就发了出去,陷害皇子侧福晋及皇家子嗣主谋的张佳氏斩立决,张佳一族诛三族,念及果毅公为国效力的份儿上,钮钴禄一族免其诛族,发配伊犁,三日后驱除出京。
告示被贴出来时,孟氏望着人群中央的那张纸,竟然不察觉地落泪,柱子看着她,也是无言。
三日后的京城门口。看热闹的有。钮钴禄家的仇人旁观的也有,孟氏就是其中之一。她早早就来到了城门口,因着自己是年家人的关系,更是不费气力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观看位置。当初钮钴禄家和年家的恩恩怨怨,稍微有点儿八卦的都知道,那年家小格格当初可不就是欺负惨了嘛。出于同情和看热闹的心理,很多人都很朗利地让开位置。
是以,孟氏的视野很是开阔。当一群官兵带着素衣的钮钴禄家大大小小向城门走来时候,她看得一清二楚。城门就在眼前,那些衙役看在果毅公的面子上倒是没有像对待其他犯人一样地吆三喝四、动、抬手就打、张口就骂,但也不大客气就对了。走到城门处时,人就更多了,就见一女子挤开人群,“姑父,这不讲情谊的要休了我,姑父,你得给我做主啊。这可是你以前属下的儿子啊。”
“这女人是谁啊?”人群中立即爆发了一阵的讨论,“不晓得,没看钮钴禄家都这个样子了,她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吧,人家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哪里有能耐顾住她啊。”
“听说是要休了她,别是她做了什么没有脸面的事儿了吧”、“有可能”、“谁知道呢”,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此起彼伏,根本不知道避讳,市井之间的小市民们哪里有热闹看哪里聚集人就多。这不,说话间就有人陆续过来。
钮钴禄凌柱那叫一个头大,更多的是作为一个读书人的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难堪,他自初生起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大家子弟,钮钴禄家那可是开国元老,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的,何曾被人这么指指点点的,娶的媳妇儿虽说不是很满意,却也是大家之女。熟料眼下都这个局面了,正常人都想着抓紧离开才对吧,这张佳家的人怎么这么不知事儿啊。他阴沉着脸:“休了你?好好的人家怎么会休了你,我说话他就会听吗啊,今时不比往日的。”
张佳紫琉闻言,涨红了脸,“姑父不是他的先生吗,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姑父让他不要休我,他定然是会听姑父的,那会儿姑父让他娶我他不是很高兴的就娶了吗?虽说现在姑父是暂时倒了,但钮钴禄家还是根基牢固啊,不是还有果毅公一脉吗?”
不提还罢,提起来钮钴禄凌柱的脸色瞬间变成猪肝色了,旁边就有好事者嚷嚷,“我说这位啊,你是真不知道果毅公府宣布此后和这家没有关系了,还是假不知道啊,人家都说了,这等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的人家有违果毅公当初遗留下的家训,果毅公家不容这样的人家。”
“啊”,张佳紫琉瞪大了眼,下一秒,她回头,怒视自己的丈夫,“殷丰仁,我可算明白了,难怪昨天你说出去打探消息,回来的那么早,问什么你都不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怪不得你说还不如娶那个孟长歌,你...你...你忘了当初是谁举荐你到礼部的吗?你个忘恩负义的。”
殷丰仁冷笑道,“是啊,我是早就知道了,张佳家三族都被诛了,算起来,你爹娘也在内,我是怕你难过,才没有告诉你,但老、子忍你很多年了,受够你了,整日都是你姑父当年对我殷家怎么怎么,没有你家的帮忙,我苦读这么多年难道还不能凭着自己本事谋个官位吗!”殷丰仁长得是那等有几分清秀的人,这么一副狰狞的样子,看起来生生让他多了些邪气,这番话更是说起来就透着一股怨气,孟氏在不远处的人群里看着听着就觉得心里冷冰冰的。
张佳紫琉更是接受不了了,整个人都崩溃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水平,考了这么多年连个秀才都考不过的人,你还好意思说凭什么自己的本事,你还真有脸说出口啊,想休了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休了我,不就是看上了东头那个俏寡、妇,怎么,嫌我碍事了。”
孟氏眉头皱了起来,殷丰仁则脸色开始赤红,这可是揭老底啊,生生戳伤疤,他气道,“都说娶妻当娶贤,我娶了你这么个悍妇是有多倒霉啊。休了你也好,免得你带坏了我儿子,刚好休了你也可以娶我那青梅竹马了,那才是个贤惠的人。”
有那等多闲事、喜欢看热闹、甚至喜欢挑唆人的就开口了。“你那青梅竹马是哪位啊,当初怎么不娶啊。”
殷丰仁也是个奇人,竟似乎听不出这人的讽刺之意,“当初不是这悍妇在吗,不然我铁定纳她为小妾了。不过也是我没有娶,人家才会做年家格格的嬷嬷,何等风光啊,说来,她得感谢我,要不是我,她能有今日的风风光光?”
孟氏这会儿气得脸都青了,这个混蛋,自己不仁不义,还有脸说该谢谢他?!
“我说。这位官爷,你说那个青梅竹马就在这儿啊,你不是想让人家谢谢你吗,喏,就那儿”,还真有人指了指孟氏,张佳紫琉率先望过去,见真是孟氏上着一身紫色旗装,看那料子得一两银子一匹,再看那头上。小两把头式,上面粗略数一数就有近十个朱钗簪子的,样式新颖,材质竟一多半都是金饰。看得张佳紫琉眼热,暗骂了一声:阴魂不散的小贱人过得还不错。
殷丰仁看得眼都直了,心道,乖乖,这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啊,瞧瞧这从头到脚的穿着打扮。得有十两银子吧,果真是富贵了,他眼珠一转,竟然上前,眼眶红着,那眼泪是说来就来:“长歌啊,我对不住你啊,是钮钴禄大人当年逼我的,不然我也不会毁了婚约啊,长歌啊,你可要原谅我,这些年我心里面可是只有你一个啊。”
这一出让大家伙儿都有些傻眼,那些看客们觉得没白来一场,瞧瞧这多么刺激啊,现实版的戏目啊,多过瘾啊。
孟氏心里却是恶心到了极点,这男的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她冷着脸,“撕毁婚书的是你,你莫不是忘记了自己当初说过的话,你说我不过是个没有身份的贫贱女子,你这辈子都不会后悔,如今你不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了吗,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这会儿和我说这些话,光天下日的,你也不嫌害臊?!”
殷丰仁到是还真的不嫌害臊,张佳紫琉上前,“殷丰仁,你和我说的都是假的?姑父让你娶我时你不是满心欢喜,说娶到我是你的福气嘛,你现在却这么说,不就是看着我娘家倒台了吗,这小贱、人跟了个好主子吗,你也不想想以前怎么对人家的,还想人家一门心思对你,别做美梦了?!”
殷丰仁脸色铁青,“你个贱妇住口,当初要不是你自己不知廉耻引诱我,还让自己娘家为威胁我,我怎么会愿意娶你这个贱人”,他专向孟长歌,“长歌啊,你千万别相信这个贱人的话,这人就是嫉妒你,你也知道我自年少就有很多女人心悦我,那就肯定会嫉妒你啊,我对你的心那是日月可见啊,”
钮钴禄凌柱看着眼前乱成一片,肺都快气炸了,但是兵丁却是看得津津有味的,他开口催促大家走,那兵丁脸色一变,“吵什么吵,没见爷正高兴着呢!”
钮钴禄凌柱咽下这口气,只好继续看着这场闹剧,孟氏冷着脸,“够了,殷丰仁,当年咱们的婚约是双亲给定的,你既然给撕毁了婚书,不管怎么,就是背信弃义,就是毁约,小人一个,我已经在佛前发誓此生不嫁了,也在主子面前表态了,这辈子为主子卖命了,今日就是来看看仗势欺人的钮钴禄家是个什么下场,不是同你说这些过去的事情的。”
“长歌,别啊,咱们两家可是过命的交情,我知道是我错了”,殷丰仁竟然跪在了地上,去抱孟长歌的大腿,“我知道是我不对,长歌你才说这样狠绝的话,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对你好吗,只要你答应嫁给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却听旁边一声嗤笑,大家看去,就见一个年岁有二十梳着自梳女发式的女子,“好个不要脸的,孟姑姑,格格说了,你办完事就快些回去,她还等着姑姑给做酥饼呢,格格的身子最是要紧,好在怀远大师一出手,这总算是想吃东西了。这等没脸没皮的,再赶纠缠,就让人押解到王大人那儿去,这不是祸害良家女子嘛。”
“胭脂,你怎么来了”,孟氏心里正觉得恶心,一见是胭脂,顿时觉得救命稻草来了。
胭脂撇嘴,‘可巧格格想吃城里李记的肘子,就让我出来买,走路上就听见这儿说热闹,隐约还能听见年家的字眼,我就好奇,赶忙来瞧瞧。‘胭脂瞪着殷丰仁,‘我给你说,你最好有点儿自知之明,我们年家的人都说了和你没关系,你就别那么死皮赖脸,你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家格格出门前就说了,你若是识相,也不追究你那事了,你若是还是找事儿,咱格格可是不会让自己人受委屈的。‘
殷丰仁表情变了几变,张佳紫琉在旁边冷哼道,‘你瞧,你掂量别人是傻子,别人可是心里清楚着呢,得了吧你。‘
‘你个贱、人,我过不好你有什么好处,回去再收拾你。‘殷丰仁气得甩袖子离开,张佳紫琉看了眼孟氏,也跟着离开了,只是眼里怨恨颇深。
胭脂看了眼钮祜禄家的人,‘咱家格格心善,听说你们全家要去伊犁,这一路上艰难险阻的,格格让我给你们送五十两银子,路上打点打点也算是好过点儿。‘
就有人在一旁小声议论起来,觉得年家这位格格可真是菩萨心肠,人家都这样对她了,还能在落难时候伸出手,人比人,真是差别大啊。
钮祜禄一家人脸上都觉得刺啦啦的,但却无话可说,今日时局不比平时,钮祜禄凌柱和他哥哥凌泰没脸伸手接,郑佳氏无奈,叹口气,还是接了过来,‘谢谢年侧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