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秋月根本没有想到如今消息竟然传得这般快,似乎就像是有谁在身后推动着信息的流通,她这边儿才在皇上这儿放话没有三天时间,就收到了年家的来信,年遐龄让她回府一趟,这在一般情况下是不存在的,因为年家从她嫁过来就没有说过请她回家,这可是第一遭。于是,年秋月带着孩子就回了年府。
西林觉罗氏一见她,就苦着脸抱怨:“你这丫头,你是在外面说了什么了啊,这两日咱们年家的门槛都快被人踏裂了,一个个的都是要找什么神医,额娘和你阿玛往哪儿去给找出个神医来?!”
年秋月一听,就望天翻白眼,“怎么又是找神医?”
西林觉罗氏白她一眼,“你问我?我还正要问你呢,我说没有什么神医,不认识什么神医,一个个的都说我是故意藏着掖着,说什么你在皇上那儿都保证找出来神医了,还说十三阿哥府上小阿哥的病都是你认识的神医给治好的,你这丫头,真是没有说你,你整出个神医来,怎么不和你阿妈和我通个信儿,害我只能推脱说你的确是身子有段日子好了很多,但是具体怎么样我们都不清楚。”
“额娘英明”,年秋月对着西林觉罗氏笑了下,“女儿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都是个意外”,她苦着脸,将事情说了个遍儿,西林觉罗氏立即就开骂了,“这方太医,和你阿玛那也是多年交情了,怎么说话都不注意些呢,定是又喝多了说顺嘴了。回头你阿玛见了他也得说他。这不是搅和出一堆的事儿嘛!”
年遐龄在旁边也是叹气,“夫人啊,你是不知道啊,我这几日总是在戏园子遇到那些老家伙们,一个个都说我养个有福气的好女儿,这把年纪了身子还这么硬朗,我现在可算是品出味儿来了。我看咱们年家就闭门吧。”
“阿玛。不妥”,年秋月陪着西林觉罗氏和年遐龄一边儿向着正院走,一边开口。“那天我就觉得那开口的太医有些问题,结果我和四爷还没有回到府上,八爷那儿就得了信儿,如今咱们年家这几日又颇不平静。我瞧着....怕是有人故意捣鬼。既然如此...阿玛、额娘,不如我们就将计就计。此人的目的不是为求自己身子康安,就是瞧着四爷最近太过顺利,咱们年家也跟着得了些许方便,心生忌恨了。不管是哪一遭,都是要多加小心的。咱们索性统一了口径,阿玛和额娘你们两位老人家也好和那些老友交代。四爷和我也暂时给了外人一个说法。”
两人看着年秋月,示意她继续讲。年秋月就将她和四爷商议好了说法给叙述了一遍,又细细交代了几句,年遐龄就笑了:“闺女,这主意是你想出来的,真是颇有乃父之风啊,哈哈,让那些人算计来算计去的,没想到都是我闺女棋盘上的棋子,真是痛快!”
年秋月有些黑线得看着他,最终还是出声打断了他的笑,“阿玛,这不全是我的主意,这主要还是四爷想的,我过两日还要布施,这些事情就需要阿玛您多注意着些了。”
“布施?”西林觉罗氏皱眉,“布施什么?给谁布施,不是给那些个流民吧,那得多乱啊,怎么非要你去布施,万一有个...呸呸,我这嘴啊,你们府上不是有福晋的吗,为何是你去布施?”
年秋月微微一笑,“四爷不让福晋去,说是外间福晋的名声都臭了,即便布施怕也有人说我们雍亲王府沽名钓誉,就将这机会给了我,额娘,这是好事一桩啊,累虽然累了些,可是不过几日就能在百姓心中赚个好名声,可以说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而且....万一...额娘,你别瞪我,我只是个假设,万一我以后有个什么三....”,见西林觉罗氏抬手要拍打她,她忙避开,“我这不是为孩子和自己都争一条活路吗,我将福晋的很多事儿都做了,万一哪天四爷厌弃了我,或是怎么的,看在名声的份儿上我至少也能保住个命。”
西林觉罗氏的手突然颓废地垂了下来,年遐龄的脸色也是变了一变,正色道,“休要胡说,自来这内外院都是一体的,年家在你就不会有一丝半点的事儿,你就放宽了心吧,少在那儿瞎想,不过名声确实是要赚的,就拿乌拉那拉家来说,费扬古那老匹夫最近听说很是低调啊,还不是因为女儿连累了整个家族,处处都被人盯着,御史台的眼睛那几乎一大半都是集中在他们府。”
“这可真是不是好事儿”,年秋月见他笑,反而忧愁起来,“御史台盯着乌拉那拉家,纵然是让我在府上压力少了不少,可是到底费扬古大人也是四爷的岳父,和雍亲王府也是连在一起的,不好,真有个什么事儿,四爷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我这是帮忙也不行、不帮还不行!御史台怎么会开始盯着乌拉那拉家了,前些日子不是在盯着乌雅家族吗?”
年遐龄嗤笑了声,”那还不简单,这个好分析的很,不是说仁嫔娘娘有孕了吗?”
“啊...近日喜讯可真是不少啊”,年秋月突然笑了起来,“有趣,仁嫔娘娘有孕按照惯例岂不是该升为妃了,怎么也没有.....难怪我说最近十四阿哥怎么突然和乌雅家族走得不那么近了,前些日子十四福晋还总是请乌雅夫人一起赏玩珠宝.....阿玛,哎——我突然发现...你怎么比额娘都关心这些内宅的事儿啊?”
“你这丫头”,年遐龄脸先是一红,继而有些生气又有些尴尬得道,“你阿玛我是为了谁啊,这么一把年岁了还要转弯抹角打听各家的琐事,你这丫头倒还不领情,真是气煞我也。”
年秋月嘻嘻一笑,“不是我不领情。实在是您老费心了,按照四爷的话说就是,我这女儿让您二老费心了,嫁人了他还得费心,我从前还没有那么觉得,今日和您这么一说,这才发现果然如此。阿玛。以后这些事情您就少费些心思,多养养身子,虽说以后这是越发动乱了。可是....鹰大了总要自己学会飞的。您这样...我心疼。”
她越说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眼眶都红了,西林觉罗氏在心里叹口气,嘴上却训斥年遐龄。“你这老头子,我就说这件事交给我去打听吧。你非要自己揽着,真是...一个老爷们儿的,也不怕别人骂你嘴碎。我都说了闺女已经大了,内宅的事儿你还不一定明白。以后啊,这事儿还是我的。”
“额娘,您也少操些心。陪着阿玛一起做做五禽戏,走动走动。过上两年,孩子大了,那是肯定要缠着您二老的。”
两位老人笑笑,年秋月将孩子放在她们身边,两位老人就陪着孩子嬉戏起来,也就没有注意到年秋月的目光沉了下来,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经过回年家得到的讯息,年秋月已经明确了一件事,有人已经针对这个神医一事开始兴风作浪了,而且...此人肯定还是不想让自己好过,也不想让四爷府安宁,不然.为会将自己承诺皇上找神医的事儿变成自己答应了皇帝一定要找到神医,这两句话听起来似乎是一样的,但绝对是不同的!
这件事困扰了年秋月好几日,但是确是无法确定具体是谁,实在是谁都有可能。这种感觉很让人烦恼,同时也很让人无奈。
在二十天的期限只剩下五天的时候,四爷将一位五六十岁的老人带回了府,因着为了做戏的逼真,这段时日,平均每天都会有三四个人被带回府,府上的下人们从开始的稀奇到现在已经习惯了,因此也就和没有看见一样,因此当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从年侧福晋的梧彤院传出来此人确定了身份,就是神医时候,整个王府的人都多少有些反应不过来,好长时间后,下人们才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
消息传出去时,皇宫是兴奋的,十四阿哥府是低气压的,十三阿哥府是半喜半忧的,但是有一个府,看起来是很兴奋的,竟然第一个来道贺了,但是怎么看都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年秋月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作为女人的第、六、感(怕是敏感词,就隔开了,不是强调哦),但是四爷那儿却是没有一丝感觉。年秋月为此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八爷这次没有带着福晋,一来就对着神医献殷勤,同时对着四爷和年秋月大加感谢,甚至带了重礼,礼单之重让年秋月默默在心底咂舌,两方约定了等神医给十三阿哥看了病就去八爷府上,八阿哥这才满意地离开。他人刚走,四爷就冷哼了声,“他也有低声下气的时候?真是解气!”
年秋月皱了下眉头,下意识看了眼这位找来的据说很是可靠的大夫,见对方没有多余表情,她的心稍稍放心了些,但是还是觉得不大自在。她呼唤系统君,但系统再一次不知道跑到了何处,没有应答。
当晚,年秋月并没有睡好觉,第二日,天才刚蒙蒙亮,四爷就让人将年秋月给喊醒了,年秋月睁开眼时候,吓了彤情一跳,“主子,您昨夜没有睡好,这眼红得....全是血丝。”
年秋月笑了下,“许是没有睡太好,不停做梦,睡得有些不大踏实。”
彤情点头,有些心疼地开口,“若是往日,主子爷肯定也不会让奴才们喊醒您,不过,爷说今日一早他要带着神医去早朝,皇上应该会在早朝后去十三阿哥府看望十三阿哥,让您早些做准备,莫晚了,奴才服侍您洗漱吧,先拿热毛巾敷敷眼,想必能好受些。”
“也好”,年秋月揉揉自己的头,立即有云屏很有眼色地上前给她按捏起头部来,几个奴才一齐出力,很快将年秋月给伺候好了,梳妆完,天色才刚大亮,年秋月瞧了眼天,心情就觉得有些压抑,古时候没有天气预报,都是看星象和云来判断一天或者一段时日的天气的,今日的天,应该是太阳升起的时候了,却还是阴云密布的,怕是要下雨,瞧着远处的云黑得和那没有洗净的笔一样,似乎还正在一点一点向着这个方向移动。
“这天怕是要下雨啊,彤情,出门时候记着捎带把油纸伞,莫要主子被淋到了”,孟氏也瞧了眼天,嘱咐道。
“哎,我记得了”,彤情脆生生应下,几位丫鬟又陆续上了简单的饭菜,服侍着主子用了,年秋月这才去了十三阿哥府,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等了一个时辰,还没有等到四爷和皇帝过去,她的心开始不安起来,一向爱笑嘻嘻的十三阿哥也皱起了眉,想了又想,又熬了一盏茶功夫后,索性派出人手去宫门口打听消息。
这出门的人走到一半就回来了,脸色都白了,“不好了,李总管带了一群大内侍卫来了,看那架势,不妙啊,主子。”
年秋月的脸色也白了,之前心里的那丝不安已经扩大到了极限,十三福晋兆佳氏和府上其他几位女眷的脸色这会儿都不是简单的白了,瞧着若不是因为教养和规矩问题,这会儿有些人该哭了。
李德全很快赶来,看了眼年秋月,有些歉意地道,“年侧福晋,咱家也是奉旨,眼下四爷和您都有欺君的嫌疑,八爷上了折子参了您和四爷一本,如今人证都有了,皇上有旨——”
年秋月定了定神,跪地,恭恭敬敬地听李德全念道,“皇上口谕,着令雍亲王府侧福晋年氏入慎刑司等候审查,即刻带走,十三阿哥府有串通欺君嫌疑,念及府中病人病情严重,特暂且禁足。”
“臣媳听旨”,在外人眼中,年秋月看到了自己此时的平静,兆佳优璇和富察凌蓉的眼神都满是惊惧和担忧,但年秋月此时竟然有一种想要笑的感觉,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受了刺激的缘故,因此,她起身时候,只;来得及和身旁一起跪着的兆佳优璇说了一句话就被带走了,兆佳优璇直到她的身影不见了,耳边还一直回放着这句话,“你记着,无论如何,咬死了牙关,没有欺君,一切都是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