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这也算是好事,我为什么不答应”,年秋月看着李四,“就算我不答应,旁人也会认为四爷府和佟家也是一条绳上绑着的,只是,有一点。”年秋月顿了顿,李四将眉毛一挑,“你说。”
“佟家和四爷府看着不能有任何一丝变化,佟家是皇上信任的人家,四爷也是皇上信任的皇子,若是被人看出来两家有了过深的交情,我相信隆科多大人也明白后果有多严重,四爷是清冷的性子,自来对谁都不热络,四儿,你可明白?”年秋月眼神很是有深意,李四愣了下,“我还当是什么呢,这点儿我们老爷早就交代我了,只是四爷以前从未当自己是佟家出来的阿哥,我就奉命来探探你的口信儿,至于同盟,也是我私心为孩子所图的。”
年秋月点头,“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谈话,点到为止。”
李四嫣然一笑,“我也是,不用装样子。得了,今日来我可是给你带了重礼,只是好像我这礼物准备得有些早了,两个孩子还用不上。已经让你家的丫头给收起来了,我就不多呆了,好像蒙乌吉家的少夫人还等候着见你呢。我就不招人嫌弃了。”李四施施然起来,那加上跟在自己地盘上似的,悠闲地很,年秋月看着只觉得好笑,这隆科多到底怎么会好上这一口儿的,这人出门得多给佟家拉仇恨值啊。
李四离开后没有一会儿,就见许久没有见面的董鄂依情进来了,“我来瞧瞧你还有没有好好活着。”
“放心,死不了。”年秋月知道这位说话一向就是这个样子,也不计较。而是笑着开玩笑,董鄂依情见她气色还好,心里才放下心,“外间都说你半死不活的,我还怕见着一个活死人,看着这气色,还是可以放心的。我还至少能跟在你后边享几年福。”
“半死不活的?”年秋月笑了。“倒没有想到盼着我死的人有这么多,好在今日没有再添上你一个。”
董鄂依情撇嘴,“你还说呢。不知道哪个说过些日子来看我,我在家里是天天盼着你的大驾,好让我那破屋也蓬荜生辉一把,谁知道这盼到了今日。还是我来瞧瞧你。”
“哎呦,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毛骨悚然的。”年秋月故意摩挲下胳膊。“我倒是想去瞧瞧你在蒙乌吉家有多么的顺风顺水来着,这不是一直在泥潭子里挣扎,哪里有那时间。”
“哪有外面说的顺风顺水,嫁是嫁了个嫡长子。这麻烦也就多。”董鄂依情白她一眼,“上有公婆,下有小叔子和妯娌的。一个处理不好就是一堆事儿,还有那些个不懂事的丫头。真是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听你这口气,怎么,咱俩换换?”年秋月笑着调侃。
“哪个愿意和你这倒霉鬼换,三天两头不是中毒就是摔跤的,我看你是越活越倒着了,想当初在宫里不是顶威风的,借刀杀人、嫁祸东墙、指东打西那是玩得顺溜着呢,出了宫怎么这么不济了。”
“高手自在民间”,年秋月抿唇一笑,看起来很是无辜,董鄂依情却连着翻个两个白眼,“说什么呢,我看你是在装可怜。”
“这个真没有。”
“这个真的可以有。”
“这个真的是差点我就丧命了”,年秋月收起了笑容,“我从前还不觉得你们这些老姓人家有多深的底蕴,那时候才知道原来都有家底儿呢。可怜我一个包衣起身的年家,那就是夹缝里生存,不然我怎么会让你帮忙。”
“那倒也是”,董鄂依情若有所思,“说来,我看到你信的时候还真的不敢相信,你也有今天?”
这话若不是相互了解的人听了没准儿以为是撕、逼呢,但其实董鄂依情却没有半分嘲笑的意味,而是笑着道,“以后有事儿你就尽管开口,当年还要多亏你帮我收拾了金家那个小贱、人,这份儿情我记着呢。我董鄂依情一向是恩爱情仇分得分明。”
“谁和你客气,如今你可是包衣世家的当家少夫人,我和你客气那就是浪费了多大的好处啊。”
两人说笑了几句,董鄂依情才很严肃地开口,“秋月,你家福晋可不是个简单的主儿啊,今日这洗三礼那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是她亲生的呢,那笑容满面的,偏偏却看不出一丝虚假,倒是个会收买名声的,你可要小心了。”
“小心什么,小心她把孩子抱养了?”年秋月冷哼了声,“她倒是试试看啊,我虽不想手染鲜血,但不代表不能手染血腥,有些领域那就是禁区,她若真想试试,我成全她。”
“那倒不是,我担心她让你出个什么意外,或是让孩子出个什么意外,前者是你出事了,她名正言顺帮助你照顾孩子,后者是孩子不适合和你在一起,她依旧可以名正言顺看着孩子,不过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乳娃娃,有奶便是娘的,这三两年的,到时候......”,董鄂依情点到为止,“我今日瞧着你家福晋看着那孩子的眼光,可是柔得吓人,跟看着自己孩子似的,说不是动了什么心思鬼才相信。”
年秋月眼神都阴冷了,“我没法去外间观礼,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
“是啊,七爷家的侧福晋开玩笑说你家福晋越发有气度了,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最近想来过得不错。你家福晋竟然扯到了孩子身上,说是四爷府又多了两个阿哥,这等喜事她有荣与焉这话她也不觉得虚假,真是越发能装了。可笑她竟然还想着抱孩子,要不是你那嬷嬷,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呢。寻常人被拒绝也多少有些尴尬,你家福晋却是一点儿尴尬都没有,很是自然就收回了手,我瞧着,竟然跟变个人一样。这涵养和水平竟然能提高这么多,你是怎么刺激她了?”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年秋月心里扑腾了一下,变了个人一样?莫不是也被穿了?可是不对啊,前些日子说起早些年的事情时,福晋可是样样都没有说错。据牡丹院的人说。这喜好也和往常一样啊。年秋月只是略微一想,就将念头抛弃到了一边儿,怎么会呢。这穿越的还能是跟赶火车似的,一辆接着一辆啊。因此她只是笑笑,很快找到了理由,“兴许是孩子刺激住她了。她都丧子多少年了啊。”
“倒也有道理”,董鄂依情想想觉得有可能。就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了,“丧子久了的看着其他人抱孩子心里多少都会不舒服,只要小心就是了。我进门时候遇上了隆科多家的那位李夫人,她怎么会也来瞧瞧你。素来可是架子摆的比宫里的娘娘还大。”
一听这年秋月就知道李四肯定得罪过董鄂依情了,看吧,自己方才才说李四那性子放出门就是惹祸的料儿。她点头,“性子着实是不讨喜。在我这儿跟她自己屋子里一样,一口一个的外甥媳妇儿,还真是不见外。说是来给孩子贺喜,顺带瞧瞧我这从没有见过面的小辈儿。”
“哟,这话倒是埋怨你从没有给她请过安了,还真是她一贯的作风,从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没有几分见识就只会摆架子,还好和你们府上的侧福晋不是一个本家,否则.......哟呵,四爷府都能因着她闹出一场风波来。”
年秋月只觉得一头黑线,想想李四的性子竟然觉得董鄂依情的话很有道理,不由忍着笑点头。董鄂依情接着开口,“你恐怕是还不知道,她昨日进宫了,就牵扯住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儿,要不是佟家有能耐,皇上又给面子,恐怕就是横着出来了。”
“啊”,年秋月低呼了下,“出了什么事?我这两天都在沉睡休养,可是睁眼一片黑。”
“良妃娘娘中毒了,最关键的是活不了几日了”,董鄂依情开口就是一个炸弹,杀伤力颇大,“听说是李四和仁嫔在一起,遇上了出来散步的良妃娘娘,两人帮着娘娘一起收集桂花,娘娘就好心邀请两人回咸福宫一起品尝刚做好的桂花饼。没想到,这饼还没有吃完一个,良妃娘娘就倒下了。”
年秋月眼神闪烁了下,“好生凑巧,怎的娘娘就恰巧遇上了这两人呢,况且,仁嫔和隆科多大人的妾室竟然同行,也是好巧。”
“对啊,更巧的是,李四那天摔了一跤,把衣服弄脏了,附近最近的就仁嫔的宫殿,就前去借个地方换件衣服,换完衣服,两人就结伴出了门儿。据仁嫔的丫鬟交代,李四和仁嫔幼年的时候曾经一起在寺庙住过一段时日,那会儿两人就认识了。”
“然后呢?”年秋月听得起了兴致。
“相关的人都交给内务府了,过两日才能知道。反正我觉得很快就有结论了,而且还是个很荒唐的结果。”董鄂依情笑得极为神秘,年秋月撇嘴,“你家就是内务府举足轻重的人家,你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情况了,不说就算了,过两日总能出结果的,你倒和我卖起关子来了。”
董鄂依情只是嘻嘻一笑,“我知道的只是皮毛,何必说这些没有定数的事儿,皇上到时候怎么定论还很难说呢,我只知道这事儿没准儿最大的获利者当属永和宫那位。”
“你是说.....”,年秋月皱眉,“真是阴魂不散。”
“是啊,真是阴魂不散”,董鄂依情点头赞同,“我们内务府世家也是这么觉得,对付一个自以为是的小女子可比对付一个在皇宫里呆了小半辈子的女人要简单多了,乌雅家想要的太多了,可不能让这么狼子野心的人拥有太多。”
“你们几家打算动手?”年秋月忽闪了下眼睛,却见董鄂依情摇头,“现在不行,皇上最近许是觉得将四爷改了玉牒,对永和宫这位多少有些歉疚,那丝不满也随着乌雅嫔最近常去佛堂给消散了些了。到底是跟着皇上这么些年曾经盛宠一时的人,对皇上的了解那可是比咱们细致多了,具体的也打听不出来,总之是听说前些日子乌雅嫔在太清池边儿感慨了什么,被皇上给恰巧瞧见,好像说了什么,皇上虽说没有说什么,但是当夜却没有按照原本说的宿在魏答应那儿。”
“许是说的什么感动了皇上,或者是让皇上理解了?”年秋月也觉得乌雅嫔真是很有些本事的,都失宠了还能买通人拿到皇上的消息,拿捏圣意揣摩圣意那可真是有一套啊,这么着还能翻牌?一般人可是做不到的。要知道康熙皇帝是个重情义的,却同时可是一个薄情寡义的,端看能不能让他心里的坎儿过去了,如此看来,乌雅嫔多少让皇上迈过了这个坎儿。
“谁知道呢,不过有一点儿却是真的,四爷的玉牒是怎么也不可能改回去的了,纵然她说上一百句一千句的,这改玉牒的事儿却不是儿戏。皇上当初口口声声说了绝不更改,怎么也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乌雅嫔说再多,算计太多,这个儿子也是挽不回来的了。我反正是怎么也不相信她会不再偏心。”
“皇上想来也不大相信,只是年纪大了,似乎就更希望看见大家其乐融融的场景”,年秋月多少有些头疼,乌雅嫔能改过自新,别开玩笑了,她可没有忘记四爷府所有女人都有她赏赐的特殊首饰布匹,还有弘时阿哥身边那次教唆的人,毒蛇就是毒蛇,怎么可能改,但四爷会不会和皇帝一样宁可相信她改了,这却是重要的事儿。她得从此防着些,毕竟现在情况不一样,她有两个孩子,任何一个都是她的弱点儿,孩子又是弱势群体,容易被算计,董鄂依情带来的消息对她来说不是个很好的消息,但至少可以提前防备。可以想象,如果良妃中毒的事情背后有那个狠毒的女人,她必然会好好抓住这个机会,自己在做月子,万一宫里谁要见孩子,自己可是不能跟去的,那变数可就大了。年秋月的脸色变了又变,看得董鄂依情也跟着揪心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