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过谦了,您若是不说出年纪,奴才保证没有人猜出来您的年岁,您看起来还是貌美如花,新入宫的那些个答应常在哪里有主子的气度。您的安胎药端来了,快喝了,凉了就失了药性了。那乌雅庶人真是天杀的,主子待她跟亲妹子一样,她竟然还要害主子,实在可恶。”
年秋月和身边几个知情的人对视了一眼,梧情就瞪了一眼雪薇:“得了,越发嘴碎了,把药端给主子就是了,叽叽喳喳的,等明日我和彤情不在主子身边了,只你一个,就等于养了几只麻雀。”
雪薇吐吐舌头,退下了,年秋月爽快将药喝了,就有内务府六司的人来禀报事情,虽说宫里如今多数事情都是齐妃李氏和宁妃在打理,但是每隔半个月还是要向皇贵妃娘娘汇报一下情况的,更有些重大的事儿,是必须加盖凤印的,如今凤印在皇贵妃手里,不找她找谁?
这些年秋月也不排斥,左右大多数的事都已经推出去了。
宫中再度平静没有多久,负责查皇贵妃中毒一案的怡亲王终于将各宫被牵连进去最后洗脱了嫌疑的宫女们放出了慎刑司,却是个个都已经脱了一层皮一样凄惨,回宫了发现自己的地位已经被下边的其他宫女顶上来了,对这些人更是一种打击。
很多低位的妃嫔松了口气,怡亲王如此做,应当是事情了结了,凶手找出来了,宫里也不会再战战兢兢了,岂料,怡亲王的奏折是一重磅扔下来。裕妃的宫殿被重兵围住了。裕妃娘娘阴沉着脸,站在宫门口,听苏培盛苏大总管宣告了她的罪名,全身止不住颤抖:“分明是有人陷害本宫,本宫虽然和皇贵妃不睦,却在宫里毫无实权,怎么可能买通人手让乌雅庶人的宫女下药。一派胡言!皇上未免太偏颇年氏了。为了年氏高兴,就把本宫给推出去抵罪,让她高兴。”
“裕嫔娘娘慎言。此事是怡亲王彻查数日才有的结论,人证物证确凿无疑,裕妃娘娘还是莫要狡辩了,皇上看在四阿哥的面子上没有将娘娘打入冷宫。只是降了位分,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您若是再胡言乱语,奴才可是要据实禀报皇上的。”苏培盛说话很是傲慢,气得已经降为嫔位的裕嫔红着眼睛:“好,很好。你给本宫等着,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苏培盛闻言冷笑,转身离开。宫门被紧紧关住,伺候裕嫔的宫女们互相看看。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悲凉,跟着这个主子真是不幸,如今连宫门都被关闭了,不知道皇上是想关主子多久的紧闭,希望四阿哥能为了主子多多求情,早日让阖宫解禁才是。
但是四阿哥却似乎忘记了有这样一个额娘,在裕嫔禁足期间不仅没有探望,还频繁和夫子发生争执,让四爷极为恼怒,更是传口谕斥责裕嫔作为母亲,不好好教养四阿哥,连基础的尊师重教都没有教给四阿哥明白。三阿哥弘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候正在母亲齐妃宫里,母子二人相视苦笑,许久,齐妃才开口:“时儿,你说的对,额娘是真的明白了。你放心,即便是为了你们一家子,额娘也不会再犯傻了,你妹妹回来后额娘会好好和她说,她也是个聪明的,会明白的。”
弘时欣慰而感激地点头:“额娘,皇贵妃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您渐渐就会明白了。”
齐妃苦笑,没有说什么,儿子走之后,她才无言落泪,她没法儿告诉儿子,她知道了一个秘密,皇上喝多后无意中的话让她知道了,当初她李菲蕊以为自己入了四爷的眼,才被四爷那样宠着,女儿也被四爷捧在手心里,她以为是女儿可爱,直到那一夜她才明白,皇上是想让女儿成长得和年氏一样聪颖,皇上那时候就该是对年氏有了好感,后来,渐渐变质了而已。她掩面而泣,为自己这么多年的生活而悲哀。爱新觉罗家的女人啊,真是痴情种,只爱那么一个,其他人都是尘埃,都是可以肆意践踏的,年氏何其幸运能成为那个人!她不得不任命,她觉得委屈,但是这个年纪的人,委屈能有什么用呢?
齐妃想到如今被关在屋里的耿氏,忍不住嘲笑了两声,傻子!本来傍上了年氏的大腿,还不抱紧些,就不过是有一个儿子就以为自己能怎么样了?她李菲蕊这辈子为四爷生了多少个儿女,侧福晋说没有不就没有了!儿子算什么,都说什么母凭子贵,那是一个儿子都没有的时候,孩子多了,子凭母贵才是真理!
齐妃看看天色,想了想,还是起身更衣了,这时候年氏该起身了,这些个事情还得由她定夺才是。
齐妃、懋嫔得这些在府里时候的女人的变化年秋月都看在眼里,既然对方肯安安分分的,她也不想找事儿,她很忙,没工夫玩儿这些心眼儿,皇上的后|宫里既然不可能没有女人,不如就留些肯守本分的,她给她们位分和物质,她们老实地过日子,将来有新的女人进宫了,最开始瞄准的必然不是皇贵妃,毕竟要一级一级往上爬啊,这些当初的人都成了宫里的老人了,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会让那些新人爬到自己头上,她只需要在上面的位置看着下方的争斗,必要时候将那些过于出色和攻心的人收拾了就是了。
这种事情算是互惠互利,年秋月还是很高兴看到这种局面出现的。因而,新入宫没多久的在皇贵妃中毒事情平息后再度聚集一起时候,她们有些惊诧地发现刺头没有了,年皇贵妃的气质越发高贵了,也越发不食人间烟火了,等闲的事情人家根本不管不问,但是你若是想找事儿,头一个出手的反而是一直跟个布景板一样的懋嫔,懋嫔处理不好跟着就是裕妃、齐妃等等,只要你有本事。你尽管出手找事儿就是。新人脚跟都没有站稳,哪里有能耐,呛声了两回后都学乖了,宫里再度宁静起来。
年秋月的眼光除了自己儿女身上外,关注最多的反而是前朝,倒不是想干政,她只是提防自己二哥犯错。如今年家最大的权利忠心就是年二爷。想起史书上的记载,年秋月不得不为年二哥担心,四爷是个念旧情的。但是也是个极为不念旧情的人,很是矛盾的性格偏巧在这个男人身上,年秋月害怕自己二哥做了什么大事惹怒了四爷,到时候年家就真的完了。没看到八爷管了内务府后是频繁被四爷挑错吗?前阵子逮着过错连爵位都给八阿哥摘了。十四阿哥在皇陵那儿跟扎根儿似的,年秋月几番求情都没有用。还险些将皇上给惹怒了。
九爷被训斥后乖乖打理生意,什么都不敢做了,十阿哥是个草包,那是人尽皆知的。如今是个闲散的王爷,整日遛鸟斗蛐蛐的,很是悠闲.......种种迹象都能看出来。四爷因为之前的十二日恼着这些人呢,怕是要好生磨一磨他们的性子了。
年秋月最近整日听李德全传这些消息真是越发头疼。她正在思考怎么才能让四爷消消火气时候,自己儿子弘昕又来了:“额娘,不好了,汗阿玛要八叔休了八婶儿。”
“你阿玛又想做什么?”
“阿玛说八婶是个毒妇,爱新觉罗家族容不下这么个儿媳,丢祖宗脸面。”弘昕将自己汗阿玛的话学出来,年秋月听得连连皱眉,总觉得不该是这个理由。
“额娘管不了这事儿。”
“额娘,您是皇贵妃,宗妇命妇的事儿都该归您管才是啊。”弘昕很是不解,阿玛为何抢了额娘的活儿。
“你汗阿玛是皇帝,额娘都归他管,还分什么事儿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弘昕,你就不要操心这些了,你管不了你老|子,随他折腾去吧,自有大臣们劝告。”
然而,第三日,却传来了让年秋月惊呆了的事情:“你说什么?八福晋上吊自尽了!”
“是,主子,八福晋留下了一封血书,是给您的。”梧情呈上来一封信,能看到白色绢布上面的点点血痕。
年秋月手有些忍不住地发抖,接过来,打开,看完,震惊了,她手一滑,那白娟就落在了地毯上,血红色的字让人忍不住去瞧。梧情扫视了两眼,就不敢看下去了,字里行间的怨怒让人不忍直视。
年秋月叹息一声,起身:“来人,伺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养心殿见皇上。”
“主子,这个时候去养心殿.......不大妥当吧?”彤情看一眼西洋座钟:“皇上这个时候怕是正在批阅奏折,孩子这时候去........”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去准备!”年秋月心烦意乱,忍不住口气就不大好了,彤情忙闭嘴,乖乖去拿衣服。
彤情没有瞧见那封血书,但是梧情却是看到了一两行的,当即就给对方使眼色,两人手脚麻利地将主子给收拾妥当了,喊了肩舆来,仔细检查了没有问题,才让年秋月坐上去。一路上,遇到很多宫女,见到皇贵妃的依仗,都有些惊讶,年皇贵妃自来是深居浅出的,听说是为了安胎,今日怎么就出了翊坤宫呢?
然而不会有人回答她们心里的小疑问。
肩舆在养心殿停了下来,苏培盛去通报,四爷一听皇贵妃求见,诧异了,停笔:“让她进来。”
年秋月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屋子,直接走到御案前,才停下脚步:“臣妾给皇上请安。”
“没有外人,月儿不必多礼,这时候来养心殿,莫不是想朕了?”
“可不是想您了吗”,年秋月上前两步,来到四爷身边,将自己一直握在手心的书信放在了四爷的案桌上:“皇上您瞧瞧,八福晋死前留给我的血书。”
“朕看过了”,四爷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你想给朕说什么?”
年秋月叹息一声,依靠在四爷身上,“皇上,收手吧。”
“朕之前答应过你,有朝一日要她好看,朕是在给你出气,朕一直记得那次抱你进宜妃宫里时候你的样子,脸色苍白,全身是汗,脸都晒红了,脸上巴掌印红肿明显,朕那时候就在心里发誓,有朝一日朕要让郭络罗氏尝尝心碎的滋味。”
“爷,我很感激爷一直记得我的委屈,可是........八福晋的日子已经够难过了,实在不必如此,她没有子嗣,又有几个妾室添堵,八爷被您整日挑刺早已经没有耐心和从前一样哄着她,对于她来说,早已经生无可恋,唯有一个八福晋的名头还能撑着她了,爷却要让八爷休妻,爱新觉罗家哪里出过休妻的事情,您把她最后的支撑都给抽走了,我的爷,够了。您再这么下去,挨骂的可都是我了。”年秋月凑上前,揽住四爷的脖子:“爷,您都记着我在宫里受的委屈,我真的很感动。很多账,我都一一讨回来了,您就放他们一条生路,也让自己心里舒服些,不好吗?”
四爷目光如火炬:“朕听着你不是在为八福晋一个求情啊?”
“八福晋已经死了,求情有何用?皇上您英明,我是在为几位爷求情,前几日慎太嫔跪在我面前求我救救十四爷,这事儿您肯定知道,您却一句话也不和我说,爷,您到底想做什么?若说是磨磨这几位爷的性子,也够了。”
“磨性子?朕是咽不下这口气。”
“什么气?皇位?”年秋月娇笑出声:“爷,枉费您那么聪明,您怎么还不明白,先帝爷自废太子后一直属意的不就是您吗?有些话那些老阁老没有法子给您说,我如今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不信您改日问我义父?”
“朕不是因为这。”四爷有些咬牙切齿,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年秋月愣了:“那是为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