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夕的话虽然残忍,却意外的直白,云井辰蓦地凑到她面前,吻上她的面颊:“本尊最爱的就是你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你属狗的?”凌若夕狠狠擦拭掉脸上的水渍,对他突然间的行为十分不满。
“呵,本尊只是想亲你一下,有些情不自禁。”云井辰说着暧昧的情话,却一点也没脸红。
嘴角不由得狠狠抽动几下,这男人的脸皮都快赶得上城墙的厚度了。
离开皇宫,安静的街头几乎没有行人,晚风从街头一路刮到街尾,风声细弱,如婴儿的哭泣。
“四处走走?”宁静的夜,总是格外的美丽,云井辰笑着提议道。
“你精力有这么好么?”凌若夕斜睨了他一眼,“这么晚还要到处闲逛?”
“良辰美景若是浪费,岂不可惜?”他总有说不完的理由,让人无法反驳。
好在今日没有什么急事要办,凌若夕也就答应了,“同我去一个地方。”
云井辰略感困惑,却没有问出来,想要等她给自己一个惊喜。
两人离开京师,城头负责守卫的将士认出凌若夕,没有阻拦他们的去路就放了行,如今,谁不知道她在这片大陆上的威名?
“他们很崇拜你。”云井辰扭头看了看城墙上方还在不停眺望的士兵,话语里带着些许醋意,又参杂了丝丝自豪。
“你把身份表明,他们同样会崇拜你。”凌若夕不认为这事值得大惊小怪,这个世道信奉强者,只要你够强,就足以得到旁人的敬重,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距离京城不远的乱坟岗,光秃秃的山巅,四处堆满了大石块,几只乌鸦泣血哀鸣,叫声映衬着这片森林愈发诡异,愈发阴森,寒风呼啸,仿佛厉鬼即将出笼的场景,足以让小孩子吓破胆。
“大半夜你带为夫来这里寻求刺激吗?”云井辰邪笑着问道,脸上尽是无畏。
想想,若是在这种地方做点少儿不宜的事,或许会别有一番风味。
不正经的人脑子里,自然浮现的也是不正经的念头。
凌若夕虽然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可他充满侵略性的目光,足够让她猜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手掌啪地一下,在他的后背上落了下去:“你正经点,大夫人……我娘她的墓,就在这儿。”
虽然那座墓里,并没有她的尸身,当初,大夫人的尸体不翼而飞,又因为二夫人的教唆,到死,她也没能被埋入凌府的墓园里,只在这光秃秃的上头,树立了一块墓碑,当作是她最后的归属。
这也是凌若夕对凌克清不耻的理由之一,一个陪伴他从苦难走到富贵的正妻,最后竟落得这般悲惨的下场,这个男人值得自己对他好吗?
闻言,云井辰脸上的调侃与戏谑瞬间消失,化作了正经,“岳母她竟是被埋在这里。”
这个消息让他有些震惊。
“你没想过替她迁走墓穴吗?”按照她的性格,不像是会眼睁睁看着母亲流落荒野的人啊。
“一座空墓,有必要么?”凌若夕不认为一座空荡荡的墓穴,有值得迁移的必要,她在某些时候,冷静得让人心惊,例如此刻。
她想,大夫人的亡灵到了黄泉,或许早已与真正的凌若夕团聚,对她来说,这辈子除了凌克清外,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女儿。
这个地方距离京城最近,从山巅俯瞰,可以将整个京城的轮廓尽收眼底,相信,她会更喜欢这里。
这个她的爱女惨死的地方,这个住着她致死依旧不悔爱过的男人的地方。
大夫人的墓两人找了许久,毕竟许久没来,杂草早已将那些多年未经整理的墓碑阻挡住,找起来也要耗费一些力气。
当找到那块满是青苔的墓碑,凌若夕伸手做着清理工作,而云井辰则弯下了膝盖,双膝跪地,以最虔诚的姿势,向大夫人投以自己最大的诚意。
“岳母大人在上,请您放心,小婿有生之年,必定会一心一意照顾若夕,让她过最好的日子,护她一世无忧。”云井辰双手合十在胸前,闭着眼睛,默默的许下承诺。
他这辈子跪过的人屈指可数,可在大夫人的墓碑前,他却舍弃了一身的骄傲,只因为,这位长辈值得他敬重,值得他尊敬。
凌若夕很快就把墓碑打扫干净,四周的杂草也被她一并拔除,“该走了。”
她来,不过是突发奇想的来拜一拜,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念头。
“不和岳母说说心里话么?”云井辰拂袖起身,火红的衣摆在风中飘扬。
“你说呢?”凌若夕白了他一眼,“回家,睡觉!”
她不是大夫人的亲生女儿,唯一能够为她做的事,除了报仇,就只剩下替她打理打理墓碑,这是她接管这具身体后应当承担下的责任。
第二天大清早的,凌小白哇哇大叫的声音,就在院子里响起。
“娘亲!娘亲!”凌小白蹬蹬的跑到卧房,撞开房门。
早就被他的高分贝声音吵醒的凌若夕,此时正倚靠在床头的软枕上,面露不悦的盯着他:“做什么?”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云井辰系好锦缎上的一颗盘扣,低声斥责道,显然对他打扰凌若夕的美梦十分不满。
凌小白俏皮的冲他吐吐舌头,然后,蹭到床沿,“娘亲,宝宝刚才在外边捡到了这个。”
他把一个刚从屋外捡起来的锦盒递给凌若夕,“宝宝很乖,没有偷偷打开来看。”
他一副求夸奖求表扬的殷勤模样,把凌若夕给逗笑了。
这家伙能不能别这么可爱?
不过,转眼间,凌若夕的注意力,就被这个锦盒勾走,是谁会用这样的方式送东西来?
“本尊来开。”云井辰面色微沉,从她手里将锦盒夺走,这种贼头贼脑的动作,让他不得不联想到药王谷,以至于,他看这锦盒是越看越警惕,越看越不安。
为了防止有可能会发生的意外,他主动担任了打开锦盒的任务。
“切,一份礼物而已嘛。”凌小白开始同他抬杠,当看一个人特别不爽的时候,这人不论做什么,都会被误解。
云井辰没有解释,指尖迸射出一股玄力,震碎了锦盒外的铜锁,咔嚓的碎响后,锁片掉落在地上。
当他打开锦盒后,只看了一眼,立马将盖子合上,“里面什么也没有。”
他太过异常的反应让凌若夕心生疑惑,手掌轻轻摊开:“拿来。”
如果里面真的什么也没有,他绝不可能会是这样的表情。
云井辰不愿交出锦盒,他的迟疑,让凌若夕心里的不安愈发加深,身体缓缓从床榻上直起,眉目森寒,仿佛透着一股戾气:“拿过来。”
她倒要看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能让他神色大变。
凌小白瞅瞅这个,再瞅瞅那个,小脑袋瓜子有些不太够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娘亲和坏蛋好像开始闹矛盾了。
“你先答应本尊,一定要保持冷静。”云井辰拗不过她,又害怕凌若夕会强抢,只能提前让她做足心理准备。
毕竟,这里面放着的东西,哪怕是他,在看见后,也有些情绪失控。
他越是这么说,就越是加重凌若夕心里的不安,在云井辰满是担忧的目光中,凌若夕阴沉着一张脸,重重点头:“我会冷静,给我。”
没办法,云井辰慢吞吞的将锦盒从身后拿了出来,凌若夕迅速夺过去,可当她在看清楚里面放着的血淋淋的东西时,红润的面颊刹那间惨白如纸。
“这是什么?”语调略带颤抖,她几乎怀疑自己的眼前出现了幻觉,不然,她怎么会看见一只鲜血淋漓的耳朵?
云井辰不忍的将目光移开,这锦盒是谁送来的已经不言而喻。
凌小白从缝隙中窥视到里面的东西,立马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啊!怎么会有人送来这么恶心的东西?
“啪!”
锦盒被凌若夕再度合上,她的胸口不平静的起伏着,垂落在身侧的拳头时紧时松,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把心里澎湃的,快要遏制不住的怒火与杀意克制下去。
“欺人太甚!”仿佛从牙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四个字,蕴含着滔天的暴虐。
云井辰赶紧替她拍背以示安抚:“现在还不确定这东西是……有可能只是他们想要扰乱我们心绪的诡计。”
这般拙劣的解释,别说能糊弄过凌若夕,哪怕是他自己,也难以相信。
“可能吗?”她冷声质问道,拍开他的手臂,跃下床榻,“那三个俘虏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厢房里,本尊派人十二个时辰日夜看管。”云井辰没有满她,他知道,现在的她,需要用一些特别的手段来发泄出心里的愤怒。
凌若夕什么话也没说,带着一身的煞气,离开了卧房。
凌小白一看,立马就想追上去,却被云井辰拎住了衣领:“别在这时候添乱。”
他刚想反驳,却在见到云井辰格外严肃的面容时,默默的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回去。
什么嘛,他只是担心娘亲好不好,才不是要去添乱呢。
话虽如此,可他依旧被云井辰难看的脸色吓住,没敢在这时候和他唱反调,总觉得,现在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可怕。
凌若夕一脚将客房的房门踹开,身后,是满脸惊诧的护卫,他们没敢大小声,更不敢阻挠,傻子都能看出,现在上前去阻止,会有什么样可怕的后果。
冷到极点的目光凉凉的扫过被捆绑在椅子上的三人,“给我提桶凉水来。”
他们睡得太舒坦,她得用特别的方式,给他们醒醒脑子。
шωш. тTk án. ¢ o 大手一挥,一旁的木椅被玄力吸到她的身后,坐下后,凌若夕安静的等待着护卫送凉水过来,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三人,犹如实质,锋利至极。
很快,护卫就提着一桶盛满的凉水返回客房。
“浇!”言简意赅的命令后,凉水刷地冲三人的头顶上浇去。
“啊——”被人用这样的方式吵醒的男人,发出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