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柳七觉得完全可以告诉赵六道,六道在她心底是她最信任的人,当然她在赵六道的心底也已经很着很深的地位了,两个相互信任着对方,关于各位不愿意提及的往事,两人都很默契的选择沉默!
柳七眸色深深,缓缓而道:“因为我要替凌家申冤!”
赵六道伸手将她的手掌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墨黑的眸子里有着深深的情意,认真的看着她!
“你相信重生吗?相信鬼怪之说吗?其实真正的洛楚楚已经死了,我是借尸还魂,我的父亲就是前大司马!就是被司徒澄所害!司徒澄利用凌家七小姐,与凌家七小姐成亲的前几天,将凌家满门抄斩!我其实就是凌家的七小姐!”
赵六道点点头,伸手摸了摸柳七的额头,疑惑的想,好像没有发烧,怎么会糊言乱语,少年拖着她上了床,言道:“太晚了,睡觉了!”
“六道,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柳七眉宇微蹙,好奇的看着他!
赵六道说道:“今天你也没喝酒,就别胡言乱语了,说出来没人会相信,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呆在上石村当个平凡人,因为你本身就不平凡!”至于借尸还魂的事情,他就不打算相信了!因为他只会相信,如意是他唯一的如意!一定跟司徒澄扯不上关系!
赵六道现在的情敌只有南宫阙,与司徒澄没有关系!他看到司徒澄供奉如意的牌位也很惊讶,不过他相信他的如意一定不是司徒澄所说的那个如意!
柳七踢了鞋子,躺在了床上,再次认真的说道:“六道,你就当真不相信?”
赵六道说道:“我只相信你!”
但不需要相信那些虚无飘渺的鬼怪之说,就算是真的,那一定是如意心底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所以他不希望她再伤心!
柳七撇了撇唇,扯着赵六道的衣服,说道:“心肝儿,我觉得我们这个时候睡觉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赵六道俊逸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光芒,说道:“我去看会书,你先睡觉!”
柳七拉着他,微微愤怒的说道:“都要睡觉了,还看什么书?要不你也上床来,陪我说说话!”最好是说说你心底最不愿意说的事情!
赵六道摇了摇头,眉目如墨。
看着柳七一阵的心动,干脆抱着他的腰,说道:“心肝儿,你就上来嘛,陪爷说说话,要不跟爷说说你今天比武时的心情?”
赵六道被她那肉麻的话语惊得满身的鸡皮疙瘩,只得脱了鞋子和衣袍躺在了柳七的旁边!
身边是少女淡淡的怡人的沁香,她纤纤的玉手伸过来,轻轻的描绘着少年那张惊艳绝伦的面容,半年前的稚气已经全然不在,他的声音也渐渐开始转好,不再吵哑低调,至少说话的时候没有像公鸭般那种难听的空洞之声,柳七轻轻的抚过他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然后移到了嘴唇!
赵六道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清磁般窘迫的声音说道:“别闹!”
柳七看他推开自己的手,翻身压着他一边的手臂,纤细软滑的手指再次抚上的了赵六道那张殷红如胭脂般的红唇,她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的指腹之间,有着细细的薄茧,那是她经常执笔时留下的,抚在他的唇上痒痒的,同时也撩起了他心底深处的那抹躁动!
赵六道握住她的手腕,张嘴含住了她的手指,不让她那挑衅的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诱惑着,而且赵六道觉得自己以后一定可以比南宫阙强大,这样才能让她为自己感动骄傲!
柳七动了动手指头,指尖触到了他的舌头,然后挑衅的动了动,赵六道别过脸,说道:“如意,你别闹了!”
“那你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柳七的手指从赵六道的嘴里拿出来,隽秀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笑意。
赵六道微微的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而道:“我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可能当时太小了吧!”
“你当时几岁?”柳七伸手另一只手过来,玩着赵六道的手掌,六道的手掌比她的大,而且掌心有厚茧,那是他经常做农活,还有捕鱼拉鱼网留下的,他的手指甚至有些粗,但也细致修长!柳七一直觉得六道这副面容,一定不只是普通的农户这么简单,所以她才会觉得六道也有过去!
“大概五、六岁吧。”赵六道在上石村生活了十多年,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生存下来的,“我刚来上石村的时候,还有一个人跟着,只是后来,他给我留下了一包白米和一蓝子鸡蛋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后来赵六道时常在想,那个带他来到上石村的人,一早就想过要将他放逐在那里了!其实他不知道,那个忠心的奴才是怕赵六道被人找到,于是将赵六道安置在那里,然后自己在别的村子里随意的拐了一个年龄相似的孩子,一路逃亡,最后被人追杀!
柳七微微蹙眉,目光一亮,说道:“六道,当时把你丢下的那个人是男是女,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给你!”
赵六道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幽芒,柳七挠着他的手心痒痒的,他有些不适应的缩回了手,说道:“那是个男人,没有给我留下什么,除了我一直挂在身上的那个布袋!”
赵六道一直以为是那个男人留给他用来装吃食的!那个布袋里面绣了一条龙的图案,他还特意的交代,就算是饿死,也不能将布袋里的东西拿出来!而且赵六道一直没觉得那个布袋里面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布袋的外层只是一层很粗糙的麻纱布,这么多年了,也磨得有些破损了!他还用碎片补了起来!
柳七突然坐了起来,说道:“六道,要不你把那布袋拆开来看看?”
“不!”赵六道果断的拒绝!因为没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是绝对不会将布袋拆开的!
柳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躺了下来,说道:“不拆也好!”有些事情知道了,未必就是好的!
赵六道那个破布袋里面其实还有一块纯金打造的牌子,他就算是饿死,也没有拿出来换吃的!那个将他放逐到上石村的人让他发誓,就算是饿死绝不可以将布袋里的东西当掉。
每次在他感觉绝望的时候,眼前总能浮现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那声音温柔慈爱,像母亲!那个温柔慈爱的声音告诉他,要好好的活着!
柳七说道:“我小时候跟师父一起,他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他解剖尸体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替他递盘子!那些年师父带着我去过战场,几十万的尸体堆积成山,四处都是苍蝇和腐尸的气息,有些尸体那脑浆都迸了出来!师父在那些尸体里面找出那些受伤的还活着的,那些只吊着半口气的人,受伤的地方都深得见了骨头,而且还爬着白花花的蛆,师父让我拿水替他们清洗,然后拿把刀给我,让我自己给他们剃除腐肉!”
“真恶心!”赵六道打断了她的话,有些愤愤的看着她,说道:“不要每次一说尸体,腐尸就这么兴奋!”
“当时也觉得我师父很奇怪,后来也见怪不怪了!有什么好恶心的,都是人,人死了以后都是会烂的!”柳七捏着赵六道的耳朵,呼呼的说道!
“就是恶心!”
“六道?!嗯?”
“尸体有尸毒!”赵六道皱眉!
“我师父是鬼医,还怕什么尸毒啊?”柳七扯了扯他的耳朵!
赵六道抓住她的手,气恼道:“你别抓我耳朵!”
“那抓你哪儿?”柳七邪恶的一笑,手已经伸入了赵六道的裤子里!顺着股沟缓缓的向下!
赵六道窘得将她的手拉了出来,他力气大,很容易就控制住了柳七那乱动的手,少年沉沉的说道:“不要摸!”
柳七眨了眨眼睛,“好像立起来了!”
“胡说!”赵六道掩饰自己的尴尬,这关于立起来的事儿,每天早上都有,不算是稀奇,可是他就是不想在柳七的面前承认!
“让我看一眼好不好?”柳七竖起了一眼手指头!
赵六道沉闷的说道:“我又不是你解剖的尸体,你看什么?”
柳七跟着师父解剖过不少的尸体,也替司徒澄断过不少的命案,这关于男女的身体,什么隐密的地方,她可是全部都看过了!
除了不知道她师父和美女上床的时候,被子下是什么一副光景!这个估计她还会疑惑,到底是戳哪个洞!
她估摸着赵六道也不清楚,两个人同睡一张床,时常闹着,也没做那最后一步,就像那日衣服都脱光了,柳七醉得脑子断条了,那最后一步也没做!
“怎么这么小气?我就看一眼,看看长多大了!”柳七笑眯眯的看着赵六道!
赵六道被憋得满脸通红,愤愤道:“流氓!”
“你都跟我睡一张床了,吃亏的可是我!我都没说什么,你居然说我?”柳七抽着自己的手!
赵六道使劲的抓着,捡了旁边的腰带帮着她的双手手腕,一挥手,掌风已经扇灭了房内的烛火!
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漆黑,柳七慢慢的适应了黑暗,窗户透着一抹淡淡的烛光,那是城内捉贼的火把,以及城门处高挂的巡城夜灯,朦胧的光线下,是赵六道那张英挺的侧脸,她喃喃道:“六道,你虐待我!”
赵六道翻了个身,面对着她,黑暗中,少年那张墨玉般的眸子,灿若星辰,“你别闹我,我就放开你!”
窗外军队捕快的脚步的凌乱,声音吵得很,柳七双手过来挠了挠赵六道的耳朵,言道:“我不闹你,还不行吗?你看外面这么吵,不知道郭大哥有事没有?”
赵六道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实在不相信她会乖乖的不闹!
柳七认真的说道:“好嘛,好嘛,我真不闹你!”
赵六道伸手过来,替她解开了腰带,仰身躺着,目光看着帐底跳跃动的火花,那是窗外捕贼的火光!
柳七双手松开,顿时埋怨了一句,“可怜我这滑若凝脂般的柔荑啊,被你这么辣手催……哈哈……别挠我……”
“你别吵!”
“外面这么吵,你怎么不去说,叫他们也别吵?”
“外面这么吵还不是你弄出来的?”赵六道拉了薄被盖在了身上!
“心肝儿,你刚刚挠我哪儿啦,我也挠回来,不要以为你武功高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可不能仗着自己有武功,就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啊!”柳七邪恶的笑着!
赵六道伸过来的手已经垂了下来,心想着,她怎么会是弱女子?随随便便一个小想法,小动作,足可以给人迎头一击,比起武力来,她那摆弄棋子,设计人的手段更是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郭雄带着一帮官差和捕快们在城中溜达了一个晚上,最后闹出来的结果是,贼没有抓到,不过贼在匆忙之际将从司徒府偷来的脏物给落下了!
京城的捕快将东西交到府尹的手里,自然是看到了脏物里的灵位牌子!这些赃物是小贼从司徒府中偷出来的,而司徒澄如今也是拥有实权的三品大员,既然私设罪臣家属的灵位,这其中到底存的什么心思?所以一直无所事事,喜欢打朝中各官员小报告的御史大人便抓着司徒澄的这个小辫子不放!
司徒澄当初对付凌家,是如此大义凛然,明明都快成凌家的乘龙快婿了,结果直接大义灭亲,将凌家一干罪证呈上三司,皇上大怒,直接下了道旨,由司徒澄全权处理凌家一案,凌家遭诛,司徒澄的官途又扶摇直上!朝中有很多官员都看不顺眼了!结果当天早朝,许多官员还请求彻查司徒府!
司徒澄反应也极快,说凌家小姐凌如意是他的未婚妻,他设未婚妻的灵位,只是想怀念她,并未有其他的想法!倒是让城中不少倾慕他的少女个个为他的痴心所感动,对他更加的痴狂起来!
不过朝中大臣肯定是不会信他所说的话的,就算是信,御史也不可以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任何一个打击他的机会,以至于一连三天的早朝,司徒大人都被群臣们排斥的焦头烂额的!
司徒澄在早朝上受了气,回到家里,脾气暴虐,弄得府里的奴才一个个的都小心翼翼,生怕招惹到大人,而后就被杖责打到没命!
春雁掉胎的第三天,她终于可以勉强的下床走动了,只是脸色依旧的苍白,听到下人所说,知道司徒澄生气,想去安慰又不敢去,想到司徒澄当初要打掉她的孩子,那眼神绝对是狠绝的!像魔鬼一样!就更加的不敢了!
赵六道已经进入了前十,还剩下两场比试,再淘汰掉一半,就可以进入正试的武状元考核了!
郭雄今天还特意的让店里的伙计,准备了好酒好菜,说是给赵六道庆祝!饭菜摆上桌,柳七才伸了伸懒腰,坐到了桌前开始倒酒,说道:“这两天一直没见到小含和秦重,他们干嘛去了?”
赵六道拿了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中的筷子,递到柳七的手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郭雄说道:“秦重每天带她出去逛,也不知道秦重这些日子在干嘛,我昨天晚上还见他去了青楼,叫了好几个姑娘陪酒!”
柳七疑惑道:“我没叫他替我查什么事情啊?再说就算要查什么事情,秦重也应该将查出来的东西告诉我!”
郭雄言道:“谁知道啊?不过这两天我可是在司徒府蹲了很久,司徒澄这两天被不少的大臣弹劾,又被御史了折子,非说他也罪臣有关系,搞定三司说要开堂调查他呢,不过皇帝还没有明确的表态,估计是想看到司徒澄更多的证据,不过这两天也够司徒澄寝食难安了!”
柳七倒了一碗酒递到郭雄的面前,说道:“趁着这个时候,郭大哥,你去将司徒澄掌管的上郡同知杀人案拿出来给我看看!”
郭雄冷冷一哼:“看个屁!那审核盖印判老子死刑的就是他!他就算是发现什么破绽也不可能说出来!”
柳七让郭雄去司徒家蹲点查看,她和郭雄都拥有一个相同的敌人,所以郭雄格外的卖力,就连司徒澄每天吃过些什么东西,上过几次茅房,尿的是什么颜色的尿都汇报得一清二楚!
“我怀疑这里面关系着一个巨大的势力,所以不得不让你出来顶了罪!司徒澄也不是傻子,明知道你是冤枉的,却又判了你死罪,他肯定是知道凶手是谁,而又故意不说出来,是想拿着这个把柄要挟凶手替他办事!”柳七一字一句,缓缓而道,眼底泛过一丝淡淡的恨意!司徒澄是个利益熏心的人!为了自己的权力和利益,绝对是可以不择手段!
“这么说来我那冤案还真是不简单,这到底会牵扯到谁?”郭雄目光一寒,冷毅的脸上有着深深的冷意!
“怕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大树盘根错节!司徒澄必然也知道这一点!”柳七觉得京城的这趟浑水是越来越深了!
而且根据秦重留下来的东西,再加上郭雄这些日子的调查,她已经发觉那所谓的谋财害命,已经牵扯到政治上面的关系了!
郭雄一拍桌子,气呼呼的说道:“他娘的!官场就是这么黑暗!小七,你要是……”
“郭大哥,你不必再说了,我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我答应过替你沉冤眧雪,自然就会办到!”柳七认真的说道,抬手拿起了碗,喝了一大口的酒!
郭雄脸底有抹淡淡的清光,拍了拍柳七的肩膀说道:“如果实在不行,大不了我再逃!这万一连累到你,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天下谁也不会想到,通缉令上第一通缉犯就在天子的脚下,那些追捕的人还一直以为郭雄跑到了北凕国去了!一直暗中偷偷的潜入北冥国调查,结果也不知道谁一封举报的匿名信,把他们当成奸细呆在了他国!
柳七说道:“郭大哥,你这不是见外吗?”
赵六道举起酒碗,说道:“郭大哥,我敬你!”
郭雄一愣,“你敬我做什么?”
“你教我功夫!”
“我只不过是随手教教,哪知道你学得这么快!不过接下来的比试你可得小心了!”
“怎么回事?”柳七问道!
郭雄眼神凌厉,缓缓而道:“这几日的比武,我看过了,剩下的前十都是有后台的,我总觉得会不太太平,剩下的有并州刺史的儿子,京城各大官的家族子弟!还有听说是皇后的亲弟弟!而六道什么后台身分都没有,我怀疑到时候他们会使诈!”
柳七蹙眉,“武状元的官职也不大!”
郭雄说道:“这你就不懂了,他们看中的不是官职,再说有家族的关系,你以为他们以后的官职会不大吗?只有布衣才会官职不大,以后得靠自己人努力一步一步的才能升到防军将领!”
赵六道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我一定能考上!”
柳七疑惑的看了一眼赵六道:“六道,其实你不需要这么努力!”
赵六道眸色冷冷的,抓起旁边的酒坛子猛然的灌了一口,怎么会不需要努力,他觉得现在很需要!别人不懂,可是只有他心里懂到底是为了什么?
郭雄挥了挥手:“行了,这是六道的事情!小七,你还是赶紧想想你的事情吧,听说今天提刑吏官考核的主考官司徒澄,就算今天这么一闹,也没有改变过,朝中大臣一方面是欣赏他的才能,另一方面又妒忌他的扶摇直上!”
柳七眸色一冷,抢过赵六道手中的酒魂猛然的喝了一口,说道:“六道,我明天去陪你!”
赵六道眼眼底有抹亮光,怔怔的点了点头!
秦重和于小含突然急匆匆的冲入屋内!于小含的脸色更是苍白,上前抓着柳七的手臂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柳七微微皱眉,说道:“怎么了?”
“小七,我们刚刚回来的时候,永安客栈的后厢房院子里发现了具骸骨,所以就过去看了一眼!好像是先前那些入住客栈的学子被害后埋在那里的!”
秦重这两天,天天带着于小含熟悉京城各种事情,还参加过京城少男少女们交流情义的读诗会,酒会,赏花会,让于小含见识不少,也知道别人家的丫环到底是怎么样子的,当然她也看到很多优秀俊雅的少年公子,少年公子衣着华丽,谈吐优雅,眼神深邃又迷人,看得她犯了花痴!见谁都敢上前去找招呼,然后说自己跟着秦诉师来的,弄得那些少年公子很是疑惑,甚至有人还觉得秦重好男风,自己不好过来招呼,就派丫环过来!
柳七听后,放下手中的酒碗,“我们去楼下看看!”
秦重跟了上去,“柳七,你这急做什么?京城府尹很快就会派人过来了,再说这事……”本来也不关我们的事不是吗?
于小含见柳七过去,也跟了上去!这些日子,她也学得胆大了一些,京城的一些人情事故,粗粗懂了一些,知道做丫环的,一定要时时刻刻的跟着自己的公子,否则就是不合格!
后厢的院子里围了不少的人,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战战兢兢的坐在地上,指着地上冒出来一节骨头,有些胡言乱语,说是见着鬼了!
柳七挤入人群,语气冷冽,缓缓而道:“怎么回事?”
客栈伙计和掌柜连连摇头,毕竟客栈里出现命案,有损他们客栈的声誉,到时候会被人认为他们的客栈是黑店!死过人的地方,人们总会带些恐惧感,到时候客栈会没人入住!
那个掌柜一脸的沮丧,言道:“这位秀才老爷昨天才入住的这个东厢小院,结果他身边的那只宠物小狗到处刨坑,就刨到这里来了!”
柳七低头,伸手拈起一片骸骨上的衣角,这副骸骨至少死亡了三年以上!由于客栈后厢的空气湿滑,尸骨腐烂得非常的快!
“帮我把骸骨挖出来!”柳七冷冷的言道!
客栈的客人吓得退到了院外,掌柜着伙计也是一惊,匆匆的跑出了院子!那个秀才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摇了摇头,敢情也是很害怕!
郭雄从院子里找到一个锄铲过来,说道:“我来帮你!”
赵六道也找出一个铲子,和郭雄一起,将那骸骨给挖了出来,埋骸骨的地方不深,不过上面堆放了不少的杂草杂物,如不是那只狗将骸骨的一角刨出来,只怕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郭雄和赵六道将挖出来的骸骨轻轻的从坑里抬了出来,放在了旁边一张破草席上!
柳七戴上随身的手套,手指轻轻的剥去了骸骨上面的的泥土,死者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织绵云袍,袍子的滚边处绣着云纹,同色颜色锦锻的腰带,全身的皮肉已经全部没有,只剩下光秃秃的骸骨!
突然一个玉坠从死者的腰间掉了出来,玉坠上青色的流苏镶着一块圆形的白玉,白玉沾上泥土,看不清楚模样,却让柳七的心一瞬间的落入了幽冷森寒的地狱!
她捡起那块玉佩,轻轻的擦拭了干净,看到玉佩底部果然有两个小小的字,“子龙!”
柳七紧紧的将玉佩抓在手里,重重的思绪蔓延开来,那时,她听到他叫她小七妹!他不像其他的兄弟那样只痴情于一人,他游历花丛,游戏人间,经常不在家,父亲和母亲也不管他,他说家里已经有这么多个将军了,少他一个也没什么事儿!
“小七,你怎么了?”郭雄好奇的问道!
柳七的全身都在发抖,赵六道看到她脸色苍白,眼底有着隐忍的泪光,赶紧握住了她的手!
柳七在心底无数次的呼唤着他的名字:三哥!三哥!
司徒澄那年来凌家主动求娶她,同时还带来了三哥在战场阵亡的消息,他说他是受了凌家三郎凌子龙的托付,才来凌家求娶她的!
家里的人一直都怀疑三哥好端端的怎么会受命去对抗北冥国,柳七甚至还觉得三哥是为了某个女子,所以才会披甲上战场的!
“让开,让开!府尹大人和司徒大人来了!”那边捕快不耐烦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袭墨袍的男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他走进来的时候,四周的空气都有着诡异般的波动!
看到司徒澄的那一刹那,柳七将眼底的泪水隐去,然后淡漠的站了起来,目光直视着司徒澄!
司徒澄觉得很奇怪,为何这个少年看他的时候,他总觉得少年的目光里有抹仇恨的光芒!
司徒澄身后的衙役冷冷的问道:“就是你们发现尸体的?”
郭雄不太习惯见衙门中人,在捕快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混入了人群当中!只留下赵六道和柳七站在这里。
柳七朝官差恭敬的一抱揖,指着旁边那个书生,说道:“是那位公子发现的尸骨,我只是将尸骨给挖出来而已!”
由于官差的到来,院中点了不少的火把,将整个院子照得通亮,放在地上的尸骨也一片通明。
司徒澄脸色冷洌的接过旁边侍卫的验尸手套,以及其他的工具开始检查尸体,他突然说道:“尸骨上没有任何的外伤,不排除是下毒或者扼颈而死!死者的二十五岁左右,身份不明!来人,抬回去!”
柳七咬着唇,怔怔的看着那具尸骨,司徒澄那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冷冷的问道:“你让人将尸骨挖出来,也懂验尸,挖尸体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怎么啦?不说话?”
司徒澄皱眉,全身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那种嗜冷的气息压迫过来,柳七微微一凛,缓缓而道:“回大人,我什么也没有发现!”
司徒澄走近柳七,突然冷冷一笑,“我说看你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之前我们见过一面!那日你替猎户申冤,本官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那些东西,是谁教你的?”
有很多的风格与如意很相似,如意之前说自己是鬼医的弟子,难道这个少年也是鬼医的弟子不成?司徒澄的眼底有着幽深的寒意!如果一个有才的人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么就只能除之!
“在下只是一个小小的仵作,哪里能与司徒大人相比,这些事情当然是我那仵作师父教我的!”柳七缓缓而道,幽冷的目光望着司徒澄,不紧不慢的说道:“司徒大人,如若没有什么事情,我便退了!”
柳七说完,拂袖转身离去!
司徒澄看着夜色下,少年那瘦削的背影挺拔坚硬,气度与气质,完全与他的年龄不符,想到此人之前在小乡郡中的验尸手段和刀法!今天若不是官差出现,这个少年还及有可能将死者的死因检查出来!
男人眸中一片杀气,冷冷的瞟了一眼地上的骸骨,心底恨恨的想道:想不到才三年多,就被人发现了!不过发现了又怎么样,谁会知道你是怎么死的?谁又会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就算是知道了身份,估计也会说你是死有余辜!
柳七回到房间,将玉佩放在了桌上,眼底的恨意浓浓!那是三哥!那个一直不在家,从不安常理出牌的三哥,家族里的人一直以为他是死在战场!可是出现却在京城的客栈里了,而且早已经死了三年?
赵六道伸手过来替她擦拭掉脸颊上的泪水,心疼道:“如意,你没事吗?”
柳七瞟了一眼赵六道,“六道,把肩膀递过来我靠靠!”
赵六道从未见过她伤心,就算是知道洛家丫环抢了她所有的一切,她也没伤心过,反而是不停的想要掩饰自己的是洛家小姐的身份!
而此时,她看起来却如此的脆弱,让赵六道的心也随之一紧,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沉沉的说道:“他是谁?”
“是我三哥,他是我三哥啊!”柳七咬牙切齿!原来三哥一早就不在了,或许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受命去战场,司徒澄为何要对她说谎!
到现在她才知道,司徒澄对凌家的心机,远远不止这些!而她之前却一直傻乎乎的替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赵六道不知如何安慰人,只觉得她疼便也跟着疼!少年目光里一片冷冽的寒意,不管明天会怎么样,他都不会退缩!
柳七一直握着凌子龙那枚玉佩,呆坐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顶着一脸疲惫的面容,拉醒了赵六道!
赵六道晚上也没有睡着,只是怕她担心,所以才闭上眼睛陪着她,偶尔看到她一脸的仇恨,却咬牙没有再流下泪来,六道觉得心底苦苦的!
今天是比武场的十进五的比试,赵六道一袭深青色的短袍,走了上台。回头看到柳七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他咬了咬牙,俊脸一片冷肃,目光寒冽,拳头紧紧的握紧!
裁判站在场中念了名单:
“并州刺史之子元龙,对阵渔阳县城赵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