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讨好老太太没问题,但也别太夸张了。”楚灵风的笑道:“老太太也不过三十多,再年轻二十岁,岂不是比我还小?”
在薛府里,楚灵风虽然也占着个正室夫人的头衔,但却可以说没有一点地位。即便是生了儿子,也没有一点地位,没人将她放在眼里。
可在这里,虽然只有几个人,可楚灵风是太太,她自然就成了老太太,底下人见了,都尊敬客气,尽管真要出了什么事情,她未必能够当家作主,可至少这份敬重不是假的。
这是容若送给楚灵风的宅子和下人,那自然,至少在这个院子里,是楚灵风说的算的。
容若给下人们都交代过,楚灵风是主子,薛明扬也是主子,当两人意见相同时,听谁的都行。但当两人命令相反时,就要听楚灵风的了,并且,眼睛都放亮点,万一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不是夫妻闹别扭,而是薛明扬真的要对楚灵风不利时,赶紧回老宅搬救兵。
薛明扬有时候不由的想,容若一定是个特别感恩的人,他肯定是将林悠这个师父当成亲爹一样来尊敬的,要不然,也不会因为林悠一句话,就对楚灵风这么好。
送钱送首饰送房子下人,而且言语中,若是薛家对她有什么不好,无论楚家态度如何,他是可以代表容家站出来,和薛家抗衡的,就是亲兄长,也未必能做到这一步。
因为院子里的下人统共也没几个,又都是年纪不大的姑娘小子,楚灵风对他们自然也不会严格,平日里都是说说笑笑的。和夏美雪出去逛街,也都给买了礼物,正闹哄哄在院子里说呢,一抬头,却看见卧房的门开了,薛明扬站在门口,笑着看着他们。
正是夕阳西下。薛明扬身上洒了一身霞光。夏美雪看看自己不知不觉中高大英俊的儿子,又看了看身边的楚灵风,恍惚间有种儿子真的成家了的感觉。虽然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事实。但是却从不曾感觉的这么真实。
“娘,灵风,你们回来了。”薛明扬笑着走了过去,看了眼放得满当当的桌子:“买了那么多东西。有没有我的?”
楚灵风和夏美雪互相看了看,因为根本没想到薛明扬今天会回来。两人还真没给他买东西。
一瞬间的沉默后,楚灵风一拍手,从一堆东西里翻出个盒子,亲切的塞进薛明扬手里:“相公。这是专门为你买的,东街那家点心铺最新出炉的蝴蝶酥,你最喜欢的口味。我知道你中午肯定没好好吃饭。晚饭还有一会儿,先吃点点心垫垫。”
盒子上的字薛明扬看的清楚。分明就是楚灵风自己爱吃的,这敷衍的也太过明显,他却还是忍不住跟着笑了:“多谢娘子惦记。”
楚灵风不是那么细心的人,可能不会一日三餐,添衣加袜的跟着你后面念叨,但是她若真心,对你的好却也是显而易见的。薛明扬不是无情之人,自然一一记在心里,不敢相忘。
夏美雪在薛明扬面前一贯是冷清的样子,但今日确实是逛的很开心。她人生的第一个十八年是在学医中度过的,人生的第二个十八年在薛家小小的院子,记忆中,竟然还从来不曾如此过。
带着几个丫头小厮,一家店一家店的逛过去,有什么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就付钱买下,有些有用,有些可能没用,但不可否认的,从街头走到街尾,听着几个丫头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她一直沉重的心情竟然慢慢地缓和下来。
楚灵风的话并不多,即不刻意迎合也不故意冷淡,就是那么自然,要说两人的相处是晚辈和长辈,倒不如说,更像是朋友。平淡而让人安心。
薛明扬看到夏美雪眼中有些窘意,展颜一笑,端详了下桌上打开的一个盒子里放着的一套祖母绿的簪子,拿起来道:“这个好看,正配娘身上的衣服,娘,我帮你带上。”
说着,便抬了手,往夏美雪的发髻上插簪子。
夏美雪躲了下,却被楚灵风拉住了,还笑道:“这是我挑了送给婆婆的,本来就好看。不过被你这么一插,就格外好看了。”
夏美雪今年不到四十,本身便五官端正秀丽,这些年都待在房中不见太阳,虽然有些病态但是皮肤白皙,如今换了一身适当的衣服,再配上些精致首饰,俨然一副雍容贵妇的样子,自然是好看的。
儿子媳妇合起来打趣了夏美雪几句,只叫夏美雪面上有些抹不下来,故作恼怒的甩手进了房间说要休息。但关上门后,摸了摸发髻上的簪子,却又忍不住泛起淡淡笑意。
二十多年的心静如水,似乎这几日才重新活了过来。打打闹闹,说说笑笑,这才是一家人啊。虽然小门小院,没有仆从成群,没有规行矩步,但却有家的气氛。
薛明扬两人也知道见好就收,见夏美雪有点不好意思了,便笑笑不再说,叫下人们将桌上的东西都收拾收拾,该送去厨房的送去厨房,该收起来的收起来。
东西自有下人收拾,薛明扬和楚灵风一起进了房间。自从将夏美雪接来之后,陆续发生了不少事情,而每一件都很匆忙,两人到现在甚至连好好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在桌边坐下,薛明扬随即起身给楚灵风倒了杯茶,很认真的道:“走了一天,累狠了吧。”
虽然薛明扬是个男人,也没逛过一整天的街,但常识还是有的。知道楚灵风并不是个喜欢逛街买东西的人,这一趟,纯粹是舍命陪君子,哄自己娘亲开心啊。
楚灵风抿了抿唇笑了下,端起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口,呼出口气,两手锤了锤自己的腿:“算你有良心,知道我今天是真累。幸好也还有效果,你看你娘,是不是精神开朗了许多?”
“何止是开朗了许多。”薛明扬在楚灵风身边坐下,感慨道:“自我有记忆起,都不曾见她笑过。”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