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栋的脸越来越红,当年姐姐能护住自己,自己到了如今,为何还不能护住她?樊栋眼中的怒火越烧越大,他站在李氏面前,声音很大:“你,你敢对天发誓,说你从没亏待我们姐弟,你敢对天发誓,说你真的是被我赶走的,还是你自己所作所为,才……”
樊栋的生气看在李氏眼中,就跟三岁小儿撒娇一样。她已经冷笑:“我自然敢发誓,栋哥儿,我晓得你是个好孩子,不过是被人教歪了,这也怪不得你,是……”
“姐姐不是坏人,你才是坏人。你贪图樊家的家产,不但想把姐姐卖掉,还想把我也卖去做小厮,这样你就能占住樊家的所有家产。仗势欺人?李氏,我那时候虽才十一岁,可你说的话,字字句句我都听到。李氏,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你是我的继母,你有什么资格,对众人说,我们姐弟忤逆你?”
樊栋在李氏心中,一直都是躲在月兰身后的小孩子,方才从樊家来到这里一路上,樊栋的表现也让李氏对他极其轻视,此刻樊栋却高声地,缓慢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李氏先愣了一下,接着李氏就笑了:“好,好,我真在愁呢,愁如何让众人知道,你们姐弟是如何忤逆我的,这会儿,你这番话,倒无需让我……”
李大舅也在那点头:“都是一模一样的种子,姐姐不好,弟弟怎么会好?”这两人得意的言语让樊栋的眼眶都红了,接着樊栋转身,走上台阶,面向众人站定:“诸位,诸位,我晓得,你们都是好人,最恨的是忤逆的子孙。可是诸位也该听过一句,父母慈爱,子孙孝顺。我虽才十六,可从小也是读着圣贤书长大的,岂是那等狼心狗肺的人?”
“你若不是那等狼心狗肺的人,怎会把我赶出樊家?”李氏在那里尖叫,媒婆也在旁边点头:“当初说媒过礼,都是我亲自做的。樊家小哥,好不好,你叫了她数年继母。”
“继母,继母,既为母亲,自当竭力奉养。可是她对我们姐弟,做了什么?那等行为,若放在官府,定也会判一个义绝。”樊栋说到激动时候,伸手指向天空:“若我真的忤逆,就让天降一个雷把我打死。”
此刻是冬日,万里无云,自然没有一个雷打下来。樊栋伸手指向李氏:“她曾虐待我姐弟,已先背夫,后又另嫁,此等妇人,还有何面目要人孝顺?该不该一个雷下来劈死了她?”
说来也奇怪,樊栋话音刚落,天边就飘来一片云,接着天上就打下一个雷来,正正打在李氏和李大舅身上。这雷虽不大,但也吓得李氏和李大舅抖了一下。
冬日有雷,这也是罕见的事儿,众人的目光,齐齐地望向李氏。李大舅先呆了呆,接着就在那大声喊道:“不够偶然一个雷过,算的了什么?”
“就是,我要真是那么一等人,为何我这会儿,还活的好好的,没有被雷劈死?”李大舅这样说,李氏自然也就不怕,
高声顺着李大舅的话说了,还斜眼瞧着樊栋:“栋哥儿,你要真有法子,换来雷把我劈死,我就认了你没有忤逆我的情形,否则,继母到了什么时候都还是继母,你啊,乖乖地,随我去吧。”
李氏竟这等猖狂,樊栋没想到她的脸皮又厚了许多,顿时又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秦三叔已经皱眉:“李氏,当初樊家三老爷来的时候,可是说过的,你嫁了樊老爷六年,虽说没有拜过樊家祖先,却也是三书六礼过门的,此后你虽另嫁,可也要记得当初的恩情,因此我们老夫人,特地吩咐过,让人每年给你粮米,这些都有账的。李氏,你此刻这样大闹,不合适吧?”
李氏和李大舅在门上大闹,下人们自然也要往里面报,周夫人最先知道,听到这消息就在那对张三家的点头:“好,好,这一回,坐实了她的忤逆,我就瞧,还有谁能救得了她?”
张三家的面上应着,口中却道:“那这事儿,要不要报给大奶奶?”
“你被糊涂油蒙了心不成?怎能告诉她,告诉了她,她又想出法子来,那可怎么办?你可出去外面告诉他们,由李氏闹去,就只记得一条,可不能放进府来,让人知道。”周夫人吩咐着,就又告诉丫鬟:“不,还是你亲自去,好生瞧着,若有什么好听的,再回来说给我听。”
丫鬟连声应是,张三家的正要往外走,周夫人已经叫住她:“你回来,你也走了,谁在我身边听我说话呢?”
“方才不是夫人吩咐小的,说要小的去告诉外面的人,千万不能让李氏进府,这会儿,怎么又不让小的去了?”张三家的装作什么都不晓得,对周夫人恭敬地问。
“让丫鬟去就是。”周夫人也不疑有他,只对张三家的说了这么一句,既然如此,张三家的也就拿起美人拳,给周夫人捶打着。张三家的手上动作一点都不慌乱,可这心中却已经急的不成法子,希望月兰早点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想出办法来。
“紫雁,今儿秦妈妈,怎么出去了这么半天还没回来?”月兰用过午饭,陪着思思睡了会儿,思思已经睡着,月兰也就起来,理妆毕,奇怪地问紫雁。
紫雁是晓得秦嫂子去哪里了,但不晓得要不要禀告月兰,听月兰这样问就在那踌躇。
这一短暂停顿,月兰就已经察觉出来,对紫雁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紫雁,你好好地告诉我吧。”
“大奶奶,没有发生什么事儿。”紫雁的话没说完就被月兰打断:“说谎,紫雁,好好地告诉我。秦妈妈去之前,和你说什么了?不然你面色不会如此。”
“秦婶子,是去舅爷那边了,小厮来报,说李氏又上门来缠着舅爷。”紫雁只说了这么一句,月兰的眉就皱紧:“真是打蛇不死。”
“大奶奶您不用着急,秦婶子足智多谋,定不会出事的。”紫雁安慰着月兰,但月兰的眉已经皱
起来:“不对,定是出什么事儿了,紫雁,你让人到角门处问问。”
紫雁急忙应是,叫来小丫鬟吩咐了,月兰只觉得心中越发乱如麻起来,小丫鬟去不了多时,就气喘吁吁跑回来:“大奶奶,今儿奇怪了,我们院门外面,离的也不远,就有人在那守着,见我过去,就对我说,到底有什么事儿。我不敢实话实说,就说想出去偷着玩玩。然后,那妈妈就和我说,不许出去,还说,夫人吩咐了呢,要她们守在那里,凡我们院里的人,都不许出去呢。”
原先周夫人说的是,只有月兰不许出去,这会儿,竟让月兰院子里的人都不许出去了。这已经是变相地监禁了。紫雁面如土色地瞧向月兰。
月兰已经站起身:“不但是出事了,还是大事。紫雁,你赶紧服侍我换衣衫,我要去见夫人。”
紫雁应是,端出梳妆用品服侍月兰换衣,但还是对月兰忧心忡忡地道:“大奶奶,这,夫人不是吩咐过?”
“那会儿事情还不紧急,自然不能和她起冲突,此刻却不同往时。”月兰说着拿起钗往发上插了,见自己已经插戴好,站起身要往外走,又高声叫来人。
巧儿红燕等人应声而来,月兰伸手指着思思,语气有些颤抖地对巧儿道:“你们几个,留在这府内,我不回来之前,可不能让夫人把孩子抱走。”
“大奶奶,您要往哪儿去?”巧儿有些惊讶地问了句,但红燕已经拉一下巧儿的袖子,对月兰道:“大奶奶,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看好姐儿的。就算让我没了命,也会好好地护住姐儿。”
“这倒不会。”月兰说着伸手轻抚一下红燕的肩,就和紫雁走出去。
“红燕姐姐。”巧儿颤抖着叫了一声红燕,红燕伸手握住巧儿的手,想给巧儿以勇气,但巧儿却觉得,红燕的手心,汗淋淋的,那汗,不一会儿就让手心变冷。
月兰走出院门,不远处果真有几个婆子在那,瞧见月兰走出,那几个婆子急忙走上前对月兰道:“大奶奶这是要往哪里去?小的们奉命在这听候大奶奶吩咐,还请大奶奶先回院内,有什么,吩咐小的们就好。”
“我要去给夫人请安。”月兰说着就看向那些婆子:“难道说,我连向夫人请安的自由都没有了?”
婆子们不料月兰会这样说,彼此看了眼,就有个婆子笑着道:“大奶奶要向夫人请安,这也是大奶奶的孝心,小的们不敢拦,这样罢,就让小的们先去禀告夫人,夫人若允许了,大奶奶再去,可好?”
月兰冷笑着看向婆子:“不好!”说着月兰的眉一竖:“让开!”
月兰自从进了侯府,一直都是很温柔的样子,就算和周夫人交恶,也从没对下人们高声过,这会儿突然变了一副样子。婆子们先是愣了下,接着为头的婆子就对月兰道:“大奶奶既然如此,那小的们也只有不客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