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在接到信的时候就觉得有些诧异。
荀乐和荀仲甫父子,竟让她去春风楼一叙?
春风楼是什么地方?
东京城内有名的妓馆。
魏氏气得手发抖,他们真把自己当做那下等的娼妓了?!
魏氏抿了抿唇,问贴身丫头是谁来传信的。
贴身丫头也是一知半解的,支支吾吾地说似乎人从春风楼来。
此时魏氏心中早已一片悲凉决绝,便没了往日的敏锐。
何况她和荀家父子之事,她也一直断定,旁人是不会有知道的。
魏氏紧紧攥着拳头,她还没有来得及完成郎君的嘱托。
郎君的吩咐,是让她一定要使个法子叫人觉得傅渊与她有私,且还要暂时按而不表,等个机会一起发作。
魏氏知道,这个机会就是荀乐父子。
因此她才能撑着这口气忍受他们的折辱。
郎君定好的计策,魏氏已经是注定要被牺牲的废棋。
那么自然不能白白浪费了。
可是事情却往往不能这么顺利,她这里万事具备,只欠东风。谁知傅渊却迟迟毁约,明明定好的晚宴,他却无法前来。
一连几日,魏氏等得心都焦了。
她总不能亲自跑到傅家去吧?在外面,且不说她有没有机会接近傅渊,她一个已婚妇人,又是傅渊友人之妻,他对自己是避之又避的。
当然很难办。
这里傅渊吊着他们,郎君也只能按兵不动,再等两日。
魏氏越等越觉得心灰意冷,她如何能一再忍受荀家父子这畜生般的行径?
他们不把自己当人看,她自己也不把自己当人看了。
她只想快些替郎君办完事,早些去见下了阴曹的妹妹。
她们两姐妹一辈子的忠心耿耿,死也是为郎君而死,也不枉郎君当年的救命之恩了。
魏氏心中情绪翻涌,可终究还是回归平静。
天已入暮,魏氏乘着轻便的小马车去春风楼。
她对丈夫只道某位夫人又请她赴宴。
郑端不疑有他,从前这样的事也很多,魏氏就是宿在某位夫人家,都有好几次。
魏氏是第一次到春风楼。
春风楼虽叫做“楼”,却是几间宽静的房宇,三四厅堂,还有庭院,里头有花卉假山,怪石盆池,一点都不输于那些员外人家。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魏氏按约定到了春风楼后门处,自有人等着她。
“夫人且住。”
一个中年仆妇拦住魏氏去路,将她引到一间小室内。
“此处方便,掩人耳目。”
那冷酷的中年仆妇只这般说着:
“请夫人稍后我们郎君和老爷片刻。”
魏氏从心底里腾升出一股屈辱,却只能点点头。
“有劳了。”
坐了片刻,就有人来带她去沐浴更衣。
只是有一点奇怪,沐浴完毕之后,那中年仆妇又出现了,手里却拿了一块素绫,只说要让魏氏蒙住眼睛。
魏氏心里狐疑,那妇人却先一步拿出了荀乐父子的信物。
正是荀仲甫前日夜里派人给丝丝送来的。
魏氏与他们两人也相处过两次,这信物真假还是能辨地清的。
“夫人请配合些,免得仆下自己动手。”
那中年妇人依然是板着一张脸。
魏氏也知道,荀乐父子多有怪癖,只将她蒙住眼睛,还算轻的。
等她被那妇人蒙住眼睛后,却来不及反抗,很快又被她在嘴里塞了绢布。
魏氏想要挣扎,对方冷冷的声音又想起:
“夫人此时且松快些吧,留些力气等会儿挣扎也不迟。”
魏氏手脚一僵,却也真的停下了动作。
是啊,她又何必还惺惺作态地反抗呢?
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又何怪乎这妇人。
如此魏氏很快便被她把手脚都绑了起来。
那妇人的技艺纯熟,用的也是轻软的绫罗,不会让人觉得痛。
魏氏完全像个没有知觉的木头人一般,静静的、乖顺地等待着会发生的一切。
她披散着的浓密黑发垂下,挡住了她半边脸。
那妇人望过去,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却只有短短一瞬间,她立刻抬步出去了。
魏氏一个人,看不清屋内的灯火,也说不了任何话。
好在没有多久,房门就被推开了,脚步声响起。
魏氏后颈的汗毛倒竖。
她听得出这脚步声。
荀仲甫摸索着到床边,床上影影幢幢地映出了一个人影,他一把扑了过去,嘴里喊着:“乖乖,我可等不及了,偏偏你作怪,让我白等了这些时候,这屋里还不许点灯……”
他原本都与丝丝这小蹄子酒酣耳热,她却硬生生把自己推出去等了这些时候,说要给自己些惊喜。
这就是她的惊喜?
当真是会玩。
荀仲甫胸中一把火烧得越来越旺。
魏氏却完全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因为她看不见。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这屋里的烛火,早已被取走了,荀仲甫也不甚看得清她的面容。
魏氏只能在嘴里呜呜地咕哝了两声。
荀仲甫也不把她拿出塞口的绢布,相反很是怜爱地搔了搔她的下巴。
“你等会儿想怎么玩?嗯?你这打的是什么主意?真是会作怪啊你。”
说着他的手在魏氏身上不规矩起来。
却一点都没有想解开她身上缠着的绫罗,甚至用手指一点点顺着那绑缚她的绫罗边缘缓缓摩挲。
似乎对她这可怜模样很是中意。
“好心肝,等我爹爹来了,让你快活快活……”
荀仲甫的话只叫魏氏恶心。
她强压下这抵触的情绪,渐渐觉得他这些淫词浪语听来有些不对味,听他这意思,怎么这还是自己的主意?像是她邀约他一般?
她挣扎着想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荀仲甫还不肯罢休,她越挣扎他越兴奋,一边更奋力地在她身上掐弄一边问她:“要不要先让我把你那些宝贝在你身上试试?你床底下的这么多好东西……”
魏氏浑身一悚。
这根本不是她的床啊,床底下怎么会有她的东西!
难怪荀仲甫会如此态度……
她渐渐明白过来一个惊人的事实: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