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酒吧里灯光闪动,人群涌动,随处可见穿着清冷的女人端着酒杯绕来绕去,寻觅猎物。眼睛瞟到角落里安静沉默喝酒的两个英俊男子,尽管两人看起来与这里格格不入,但还是有人大胆上前,只一秒又灰溜溜地退了出来。
几杯酒下肚,卓越忽然开口,却是语出惊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美国?”
徐慕延正在倒酒的手顿了顿,随即抬眸看向他,目光锐利不悦,语气也冷了下来:“我既然回来就不会再走了,即使要走我也要把桑恬带走。”
“她不会走。”卓越端起酒杯晃了晃,语气笃定。
“所以我更不会走。”徐慕延十分清楚桑恬不会跟他走,所以他才费了那么大力气,花了一年时间转回国,现在他的所有都在这里,他要的人也在这里。
“我以前想过要带她走的……”徐慕延忽然低喃,声音极低极低,神情倏地变得很落寞。
酒吧里喧闹噪杂,他极低的声音混杂在内,卓越没听清,便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徐慕延敛去神色间的落寞,看向对面的好友,语气颓然沉重起来,似质问:“你为什么偏偏喜欢上桑恬呢?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偏喜欢她?”
卓越也曾很多次问自己,他怎么就喜欢上桑恬了,他怎么就那么那么喜欢她了呢?他见过他们最甜蜜的两年,见过桑恬最开心的样子,也见过桑恬最偏执的样子,可是他就是喜欢她了,喜欢得无法自拔。
卓越忽然想起大学时期,那时候很多女生喜欢徐慕延,向他示好的女生不在少数,几个同班关系要好的同学经常拿这事开玩笑:“那个谁谁谁是哪个系的系花,长的是真漂亮,你真的一点兴趣没有?”
徐慕延当时的表情很淡漠,只淡淡地回答:“我不打算在大学找女朋友。”出国是早早计划好的事情,既然迟早要离开,就没必要再留情根。
当然他们同样也问了卓越这个问题,他当时觉得这个问题有点白痴,十分古怪的回答:“这个很显然易见,没有遇见喜欢的呗!”
桑恬的出现是徐慕延所有计划里的意外,一个无法控制无法预测的意外。卓越喜欢上桑恬,对他来说又是一个意外。
卓越的神色隐晦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模糊,目光盯着远处,缓声开口:“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喜欢她,最开始觉得她偏执得傻气,傻气得令人心疼,心疼得想要对她好,就想一辈子对她好。”
他的话就像是一字一字地咬出来一样,清晰无比地落入徐慕延的耳中,敲在他心头,蓦地在心底激起一阵阵酸楚,难受极了。
气氛就此变得沉闷不已,两个人各怀心事,闷头喝酒,大有不醉不罢休的架势。
这大概是徐慕延第一次放纵自己喝那么多酒,醉倒前他拉着卓越,原本迷离的双眼忽然清晰透彻,声音缓慢笃定:“桑恬,她还喜欢我,我知道的……我有感觉……”
卓越半醉半醒间,因他这句话颓然清醒,无比清醒地听到这个他一直知道而不想承认的事实,一直无比清醒地心痛。
——
桑恬一大早就接到妈妈的电话,电话里依旧是妈妈特有的慈爱的声音:“小恬啊!过几天就是你25岁生日了,回家我跟你爸给你过生日好不好?你爸也说想你了。”
这些天她被徐慕延搅得心神俱乱,都忘记了生日这回事,又过了一年,自己又老去一岁。想到自己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她笑了笑说:“妈,我知道啦!我今天就订车票,会提前两天回去。”想了想又说:“这次我会在家多呆一段时间。”
“好好好……那是最好了。”桑妈妈在电话那头笑得合不拢嘴。
挂了电话,桑恬抓着被子坐起来,神情还是有些恍惚,时间如白驹过隙,去年这个时候她心底还闪着那一点点期待,每天早上醒来心里总是在期待着什么,清醒过来后又会重重地摔回原地。如果他那个时候回来,她肯定会很生气很生气地打他骂他一顿,把所有的委屈统统发泄出来,然后她肯定会很没骨气地答应他……
当她过完24岁生日后后的某天早晨,她从梦中醒来,赤足踏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阳台,看到自己一直养着的一盆不知名的植物居然开花了,小小的白色的花朵煞是好看。
她当时很惊喜,每天早晨起床都要去看一看,第三天早晨,那几朵白色的小花却已经枯萎残败。她忽然很难过,觉得自己的青春便是在这种漫无天日的等待中枯萎,才刚绽放,便永远化作尘埃,永远被掩埋在土地里。
这几年,她就像这朵花一样,一个人花开,一个人花谢,短暂又绵长,而那个人却从未问津,毫无消息,好似他从未从她生命中走过一样。
那一天她对着那盆枯萎的小花朵默默流泪,然后一个人拖着大纸箱,辗转在家里每一个角落,一点一点把所有的回忆统统封存,不再期待。
不期待就不会想念,不想念就不会痛,不痛就能忘记了……
如果他不回来,或者再晚一点点出现,她一定不会再因他而乱了思绪,复杂酸楚的心情也不会缠绕着她。
很多事情不是太早就是太晚,永远也跟不上自己心里的脚步,桑恬呆坐在床上好一会儿,忽然爬起来打开电脑,定了第二天早上回t市的票。
有些事情既然挡不住,那她就躲吧!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赤足走到阳台,很惊喜地发现去年盆植物竟然又开花了,仅很小的一朵而已,在早晨的阳光下却显得晶莹剔透,如珍珠一般润着光泽。
难得一早的好心情,她收拾好自己,带上礼物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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