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潼闭着眼, 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冰凉的唇瓣在沿着她嘴唇的纹路摩挲。
她的心被勾的痒痒的。
生涩的第一个吻，由于紧张她都忘记了呼吸，当肺内的最后一点空气都没了的时候, 赵青潼忍不住推了推钟白。
她的牙齿不小心磕上他的唇瓣。
“嘶。”钟白吃痛, 感受到嘴角淡淡的咸腥, 真是只小野猫。
他松开手上的力道, 赵青潼稳稳的落了地。
她微微喘着, 一双媚眼晶亮，赵青潼伸出舌头舔了舔微肿的唇，看向对面的钟白。
他呼吸均匀, 还是平日里的寡淡表情，只是眼底的墨色浓重的化不开。
赵青潼心里顿时愤愤不平。
“这是我的初吻。”她吸了一下鼻子, 钟白看起来似乎是老手。
刚刚, 她一直被他带着走。
想到这儿, 一向称王称霸的赵青潼心里的胜负欲被激发。
不知道是她的话逗笑了钟白，还是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本就很好, 他眉头舒展开来，整个人的表情顿时变得柔爱。
钟白伸手把赵青潼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我也是第一次。”不知道是不是赵青潼听错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纵容。
这样暧昧的气氛，这样温柔的钟白，似乎将冬日里的寒冷全部隔绝。赵青潼有一瞬间的怔愣, 不知道此刻是真实还是梦境。
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带她回到现实。
张叔在校门口搜寻了很久, 也没看到赵青潼的影子, 这才打电话过来。
赵青潼踮起脚尖, 通过钟白的肩膀，看到自家的车正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她抬头飞快的扫了一眼钟白, 他的心情真的一直都很好，眼角嘴角都带着笑意。
这个下着初雪的圣诞前夜，好像有什么在悄悄改变。
赵青潼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况且张叔在那里等着，她进退两难。
电话的传音效果很好，她和张叔的对话钟白都听在耳朵里。
“有什么想说的，回家打电话给我。”钟白伸手揉了揉她冻的冰凉的脸，把她脖子上松松垮垮的围巾系的紧了些。
“去吧。”他拍拍她的头。
他的声音柔和极了，赵青潼眨眨眼，刚趋于稳定的心跳又逐渐加速，她点点头，慌忙的弯腰从他的怀抱里钻出来，以平生最快的跑步速度逃离案发现场。
周身的空气中还存着她的味道。
钟白无奈的笑笑。
一直在旁边腻歪的一对情侣看到钟白的正脸，女生花痴的睁大眼睛，“他好帅啊。”
站在一旁的男生不服气的说道，“看什么看，人家有女朋友了。”
那女生见男生不高兴了，又笑着去哄。
小情侣之间再寻常不过的打闹，以前的钟白看了只会冷冷的移开目光，但是今天，在听到别人说赵青潼是他女朋友的时候，他的心情便不可抑制的愉悦起来。
他朝着那女生点点头，转身离开。
张叔透过车镜看着坐在后座喘着粗气的赵青潼。
今天的她，似乎有些不一样。
一直摸着嘴唇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应该是羞涩，时不时的还露出灿烂的笑。
“今天在学校有什么开心事？”见她罕见的心情不错，张叔开口问道。
赵青潼慌忙的放下手。
“没什么。”她忙不迭的回答，又补上一句，“下雪了很漂亮。”
张叔笑了笑没回应。
他阅人无数，赵青潼少女怀春的心思实在不懂得掩饰，张叔也不点破，只要她开心便好。
窗外雪花漫天，她转头看向路过的一展展路灯，嘴角的弧度始终没变过。
徐程的电话打进来，说自己在离赵家不远的咖啡厅等她，赵青潼心思被钟白搅乱，只想赶快回家安安静静的思考，便拒绝了徐程。却没想到他竟出乎意料的坚持，还说给自己准备了礼物。
赵青潼不以为意，毕竟他们好友多年，这种过节的聚会在一起参加了不知道多少个，今年的赵青潼也没放在心上。
“礼物等你回学校给我就好。”谈菲林的信息进来，赵青潼匆匆撂下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袁超看着徐程铁青着一张脸，从前台那拿了两瓶酒，递给徐程。
徐程紧紧捏着手里的那个丝绒盒子，唇抿的死紧。
约在赵青潼家附近的咖啡厅，是计划好的。
中午徐程从医院出来，让看护照顾爷爷半天，取了一月前在首饰店定做的礼物，便径直来了咖啡厅。
玻璃窗上的吊珠，落地一米高的圣诞树，是他给她的惊喜。
还有，他亲手画图纸设计出的雪花项链。
以朋友为外壳隐藏在徐程心里的喜欢，他想在今天全数告诉赵青潼。
却没想到，她连过来看一眼都不肯。
袁超把徐程对赵青潼的情谊都看在眼里，但是感情这回事，他深知是没有办法勉强的。
当时为名最出名的□□，随着大家年纪的增大仿佛渐渐分崩离析。
赵青潼有了喜欢的人，袁超单恋谈菲林没有结果，而徐程精心准备的表白，却没有得到赵青潼的青睐。
袁超拉开啤酒罐的拉环，重重的敲在桌子上。
“程哥，我陪你。”
外面雪花纷飞，可是每个人的心思，却是千差万别。
谈菲林传了一张和男朋友的合照给赵青潼，后面是一连串的语音。
“我们今天去约会了。”
她语气雀跃着，带着恋爱少女的娇俏，和赵青潼分享着约会发生甜蜜小事。
谈菲林的性子赵青潼了解，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男朋友的个数很多，却没有超过三个月的，但是现在的这个却是例外。
自己的好朋友找到真正喜欢的人，赵青潼发自内心的为她高兴。
“对了。”微信里她清脆的声音又传来。
“今天是初雪呢。”
“初雪那天和喜欢的人接吻，就一定会长长久久。”
恋爱中的女孩都是幼稚且迷信的，什么礼物送杯子就会在一起一辈子，在摩天轮的顶点接吻就能得到幸福，谈菲林这样的小心思尤其多。
平常的赵青潼总会嗤之以鼻，可是今天...
她听着谈菲林上扬的尾音。
长长久久。
赵青潼伸手捂住眼睛，她和钟白，会有以后吗？
------
“阿白，回来了。”今天托管所不忙，白雪好不容易早下班一次，便去菜市场买了菜，贴心了做了钟白爱吃的。
“嗯。”
钟白脱下带着一层薄雪的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他从书包的夹层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白雪。
“这是我得奖的奖金。”他说道。
白雪看了看，厚厚一沓，一万块是有的。
白雪的眼眶有些酸，虽然她命苦，但是还能得到上天垂帘，留给她一个这样优秀懂事的儿子。
她把钱塞回钟白手里。
“妈妈发了这月的工资，那些欠账就彻底结了，钱的事你不用操心，奖金自己留着，买点喜欢的东西。”
钟白很少给自己买东西，不像这个年纪的男孩，追求名牌鞋子和电子产品，母亲总想给孩子最好的，白雪有些愧疚。
来回推拒了几次，白雪终于妥协。
她伸手擦掉眼角的泪，“快过来吃饭了。”
钟白点点头。
“物理竞赛准备的怎么样了？”白雪加了一块糖醋小排放进钟白碗里。
“差不多了。”月末就是全国赛，根据老师的要求，他现在只保持一天一套题，不过度学习也不松懈，把手感保持住，拿下一等奖应该没问题。
白雪欣慰的笑了。
“我和你爸爸”，提起钟言，她顿了顿，“我们当时都学的是艺术，你的聪明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
语气虽然嗔怪，但还是带着满满的自豪。
白雪其实是存了私心的。
钟白在美术上的天赋也是有目共睹，严伊曾经不只一次的登门拜访，希望劝动白雪能让钟白专心的走美术道路，并保证凭着钟白的天分，一定能大放异彩。
白雪的态度却异常坚决，美术可以做为爱好，但是一定不能作为钟白以后赖以生存的本事。
因为当年的钟言，也是顶着油画天才的称号，名誉响彻整个艺术学院，可是却落得如此下场。白雪绝对不允许钟白重蹈覆辙。
钟白知道父亲的事是母亲心里的痛，只提过一次美术便不再提，把这份喜欢放在心里变成爱好，就按照母亲的想法，参加高考，上最好的大学。
“妈妈，”钟白放下手里的筷子，开口。
“和爸爸在一起，你后悔吗？”
这个问题藏在他心里许久。
幼年温馨和睦的家庭生活，到现在却已潦草收场。
白雪夹菜的手顿住，略显浑浊的眼底似乎在回忆着往昔那些已经被封存的时光。
良久，她说。
“不后悔。”
“因为爱过。”
就算那个人再伤害她，给她带来再多的苦难，可以最初的心动、一起度过的欢愉时光，因为爱过，就不会后悔。
钟白笑笑，脑海里映着赵青潼那张娇俏的脸，似乎在学习的天份上，父母对他没有什么影响，可是在对待爱情的方面，他应该是遗传了母亲。
钟白摁亮放在一旁的手机，未接来电和短信都是空空如也。
已经两个小时了。
他看了看表，好看的眉头皱起来。
赵青潼，不会临阵脱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