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钟白走到阿林身边,看着他脸上的伤口,皱起了眉头。
阿林有些害怕的低下了头。
“钟白同学。”赵青潼死也没想到自己能见到他,打了个招呼,努力刷自己的存在感。
钟白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回阿林的脸上。
“你不认识我啦。”赵青潼跺了跺脚,“昨天我们刚在教养所见过。”
她拽了拽自己的衣服,把滑下肩膀的衣领拽正,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钟白没回答,直接拉了阿林就走。
“哎,姐姐再见。”阿林瘦小,被钟白抓在手里就像是一只小鸡仔,边走边礼貌的回头朝着赵青潼摆手。
“还是小孩子乖。”赵青潼感叹,也朝着他摆摆手,看着那个少年挺拔而又倨傲的背影。
真冷。
A城七月温度很高,多半是被这冰块冻得!
是不是自己的一头紫发把他吓到了?赵青潼吐了吐舌。
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刚刚阿林用她的手机打的电话,是不是说明,她现在有了钟白的号码。
赵青潼有些激动,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已拨电话看了看,陌生的十一个数字赫然在列。她狐狸眼又弯起来,平常圆周率都背不了五位的人,硬生生记下了这一串数字。
心满意足的推门进去找徐程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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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这几天过的很平静。
赵符生怕赵青潼和田蕙再起争端,特意在海南买了房子,让田蕙过去养胎。田蕙本来就是个贪图享乐的,收拾了行李很快就动身,所以赵家就剩了赵符生和赵青潼两人。
现在也算是正式进入中考之后的假期了。
徐程去了省城的爷爷家;大牙最近沉迷网游,每天像长在网吧一样,怎么也叫不动;谈菲林中考成绩很不错,她爸爸对自己的教育很满意,奖励她去欧洲玩。
所以,现在为明□□就只剩赵青潼一个富贵闲人了。
中考成绩两天前出了,赵青潼也懒得查,反正无论她考多少分,赵符生都能让她有学上。次要原因呢,就是大牙考神附体,居然超过四百分,兴致勃勃的对着赵青潼嘚瑟了一番。
如果自己的成绩没考过大牙,指不定这事要被他拿出来说几年。
赵青潼索性不查了。
可能是田蕙走了,赵符生开始对她热络起来。
赵青潼看着他的笑只觉得假惺惺,想来想去,在家呆着也是无聊,正巧在杭州定居的小姨联系她,让她去杭州散散心。
赵青潼忙不迭的同意了。
在满足女儿这方面,赵符生从不吝啬,叫了自己秘书定了头等舱,又给了赵青潼一张卡。
赵青潼便收拾了些轻便的夏装,坐上了去杭州的飞机。
小姨已经在到达口等了许久了。
A城地处北方,典型的工业城市,没什么特色。赵青潼生活了十五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到了杭州才发现二者区别,和杭州比起来A城有些灰,马路、建筑甚至有时候连天空都是灰的。
小姨在下满觉陇开了一家民宿,房子的设计和装修都是她一手完成的,现代气息和苏杭特色融合,吸引了不少游客。
本来想将赵青潼带到自己家住的,她倒是对民宿起了兴趣,想搬到那里住,留一个房间也不是难事,小姨想了想便同意了。
赵青潼的小姨也是个妙人。
她名叫苏皖月,赵青潼母亲叫苏皖忻,苏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小家碧玉。到了赵青潼母亲这一辈,只留下两个女娃。虽然是姐妹,但是两人性格完全不同。
苏皖忻温柔娴静,原本在A城的一所高中教书,和赵符生结婚后便辞了职,在家里相夫教女,平稳安逸。
苏皖月却是个活泼性子,年少时叛逆的很,非要辍学搞乐队,也算是半个一代摇滚歌手,乐队黄了便四处旅居,十年前在杭州定了居。
因为一直没结婚,也没有子女,所以她对赵青潼很好,几乎视如己出。
尤其是在苏皖忻过世后,她对赵符生恨得牙痒痒,还提出把赵青潼接到自己身边的想法。
赵青潼也很喜欢她,小时候听外公讲过小姨的英勇事迹,苏婉月变成了赵青潼心里的自由女性代表,那个时候觉得她脖子后面的月牙型胎记简直酷爆了。
“你爸爸和那小贱人怎么样了”苏皖月帮她把行李什么的放置好,赵青潼选了个位置最好的屋子,有巨大的落地窗,因为是在顶层,屋顶还开了窗。
赵青潼听着苏皖月对田蕙的称呼,扑哧笑出声来。
快一年不见,小姨还是这么直爽。
“前段时间因为她我爸给我送教养所去了。”赵青潼轻描淡写的告了一状。
苏皖月果然瞪大了眼睛,等到赵青潼说了前因后果,立刻风风火火的拿了手机给赵符生打电话去了。
在给赵符生添堵这件事上,赵青潼从来不厌其烦。
从A城到杭州并不远,两个半小时的航程,赵青潼并不觉得疲惫。苏皖月除了民宿,还有自己的设计工作室,赵青潼便自告奋勇的提出帮她看家。
民宿有专人打理,苏皖月便放任她去了,反正叫赵青潼过来也是来让她散心的,只要她高兴就好。
赵青潼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小型数码相机,又换了舒服的短裤和夹脚拖鞋,施施然下了楼。
来民宿入住的都是些小年轻,大家来自天南海北,年龄相仿,所以在一楼的公共区域玩的很是投机。
赵青潼坐到吧台,同民宿打理人丁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我们玩游戏缺人,你们来不来。”坐在圆桌的一个男孩喊她们。
赵青潼耸了耸肩,无所谓。
玩的是真心话大冒险,除了赵青潼和丁丁,还有两个年轻男孩和一对情侣。
刚开始大家还有兴趣按照游戏规则进行,后来干脆聊起天来。
赵青潼一般不喜欢主动讲自己的事情,默默托腮看着他们聊天。
那对情侣被迫讲他们的恋爱过程,女孩子低着头红着脸娓娓道来,男孩很内向,虽然不说话但是眼神却一直看着身侧的女孩,眼里情爱真挚。
赵青潼突然就想起钟白。
其实算不上突然,这几天他时不时的就在自己脑海里出现。
在飞机上看到中年夫妻带着孩子笑的温馨时会想起钟白,坐在车里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仍旧牵手过马路时会想起钟白,现在年轻情侣坐在对面讲恋爱史的时候会想起钟白。
拿到他的号码快一个礼拜了,赵青潼都没有动过联系他的念头。
可能是她自己也觉得,对钟白的在意只是一时的,新鲜劲过了便不会想起这号人。
但是现在,赵青潼突然很想联系他。
她的思绪飘飘浮浮,那对情侣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
“我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在杭州,一个挺小众的景点,叫烟霞洞。那天天色很晚了,本来以为没人会去,结果没想到他在里面。”女生的声音清脆好听。
“我们都看过郁达夫的小说,所以就…”后面的话女生不必说,大家都明白了。
“大家都以为断桥是杭州的爱情圣地,其实烟霞洞才是。我有好多朋友,去了那边都找到了真爱。”丁丁是本地人,热心的介绍。
赵青潼突然起身的动作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你去哪。”丁丁看着那个正出门的身影。
赵青潼扬了扬手中的相机,“随便转转。”
丁丁就不再问了。
“小姑娘去哪?”出租车司机看到在路边招手的赵青潼。她利落的上了车,语气轻快,“烟霞洞。”
不知想到什么高兴事,狐狸眼又弯起来。
在走出民宿的时候,赵青潼的心突然清明了。
不管,她就是莫名其妙的喜欢上钟白了。
谈菲林以前总说什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现在看来形容自己还是挺恰当的嘛。
唉哟,她都要被自己酸倒牙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赵青潼脸上的笑容却更大了些。
司机师傅是个中年大叔,看着后座上和自己家女儿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多了份亲切感。
“小姑娘穿拖鞋可不好上烟霞洞啊。”
“没事,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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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爬到洞口,赵青潼的脸就皱成了苦瓜。
果然听老人的话没错,她的脚酸的都走不动了。烟霞洞在西湖西南面,翁家岭南部的山腰,穿着拖鞋有些抓不上力。赵青潼哼哧哼哧的坚持着,上了一个平台终于看到了烟霞洞的指示牌。
如那对情侣所说,这地方挺小众的,暑期黄金周都没什么人。
洞很深,看上去很黑,赵青潼倒是不怕,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洞壁上挂着大小不同的石乳,阳光映入,五颜六色煞是好看,赵青潼拿着相机照了两张照片,这趟还算值得。
她又往里面走了走,里面宽阔了些,赵青潼一眼就看到小情侣说的邂逅地点。
一个平台上摆了很多雕像,中间的那个还盖了红盖头,旁边放着一个两个纸箱,一个可以放所求,一个可以求所得。
旁边就有纸和笔,赵青潼端端正正的在纸上写下‘钟白’二字,她平常写字龙飞凤舞的,一笔一划写起来倒稚嫩的像是小学生,写好之后,她举起相机留了念,又带着些虔诚放在了所求箱里。
所得箱里的签她没拿。
倒不是怕求的签结果不好。
因为事在人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