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天尊创下新的世界,新的秩序,新的武学之道。提倡尊武御道,将天下武学等级划分为浊、清、明、耀、尊五个等级,各有九品。
其中耀武品级中,耀武五品以下,与耀武五品以上,又有极大的差别,那就是领域绝学的领悟。
领域绝学,其实是一种很很笼统的说法。
由于尊武堡为了稳定社会发展,保护秩序,将大陆上的尊武强者都集中管制起来。
这些对武学之道有着极高研究的高人,自然就不能将他们的心得传授出来。
所以,世人大多都不知有领域绝学,而拥有领域绝学的人,也极少有人知道,领域绝学分为两种:相对领域与绝对领域。
“相对领域”是后天领悟的。而“绝对领域”是天生的。
如至今出现领域绝学的高手,都是经过后天努力,不断修炼,领悟出来的,属于相对领域。
自然而然地受到了许多限制,比如领域扩散的范围,所容纳的人数。
尤其是,当中的领域规则适用于领域内的所有人,相当于一把双刃剑。
只是领域施展者,可以根据自身情况,运用各种手段,化腐朽为神奇,趁机将对手制服。
而最重要的是,“相对领域”,还有一个弊端:
那就是,每个人只能拥有一种特性领域。
可以说是一种不完善的领域绝学,不过是相对那些没有领域绝学的武者而言的。
而“绝对领域”则不然,既然名为“绝对”,那么就是真正的领域,不受任何限制。
一旦施展开来,则能无限范围的锁定住对方,哪怕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只要施术者的精神力足够,便能一直锁定对方。
人数上也不受限制。
更重要的是,先天的绝对领域,能衍生出许多特性来。并且当中的规则,只针对敌人,并不一定施术者有效。
这一点尤其重要。
比如阮裴的“舍身成仁”,若是绝对领域扩散,完全可以只让对方全力运转功力,自己则不用;
双方受伤的话,则只是对方的内息被吸收掉;
甚至是施术者可以随意外放气劲,对方则不能。
可是,绝对领域属于天生,可遇不可求,没有就是没有;无论怎么努力,也是得不到的。
就如同一个人天生聪明,一个人蠢笨。
两人都付出一样的汗水,后者总是难以赶超前者的。
这就是先天与后天的区别,也是“绝对”与“相对”为何差别如此巨大的原因。
本来大陆上因为所有人都对武学敝帚自珍,能上耀武品级的人并不多,而拥有领域绝学的人就更加少之又少了。
高手之间切磋交流的可能性少之又少,也就只有阮裴这样的闲人,才会四处寻找同级别高手切磋。
至今为止,他也不过寻得八个人来比试,了解了对方的领域特性。
可以说,除开尊武堡,对领域绝学研究最为透彻的就是阮裴了。
饶是如此,阮裴也没见过一个人身上可以施展出两种不同类型的领域来。
即便是号称抚苑怪才的他,对“绝对领域”的认识也几乎为零。
但偏偏,今天,在这个籍籍无名的少年身上,阮裴就见识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领域绝学,甚至其中一个,竟然还是自己的领域绝学。
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骇人听闻了。
在少年施展出第二种领域的时候,阮裴本来就震惊的内心还未平复,又再次翻腾起来
两种一模一样的领域绝学同时施展,到底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是互相加强?还是相互抵消?
这一点,阮裴不明白,萧然更不明白。
既然绝对领域是天生的,那么一切都是天注定的,萧然的才华再怎么逆天,第一次使用出来,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数,全是抱着赌一赌的心态的。
当两种相同的领域扩散、重合在一起的时候,在当中的两人立刻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高速运转的内功,骤然停止了。
相互抵消!
阮裴兴奋地叫道:“是抵消,两种同类型的领域重合在一起,是抵消,哇哈哈。”
他此刻被这奇特的现象给彻底吸引了过去,仿佛一个老学究研究出了新的成果一般,高兴得手舞足蹈。
手中的长剑被萧然轻轻用手指一捻就拿过去了,他竟然也不在意,只顾神色亢奋地将双手在杂乱的白发中又是抓又是扯,活像一个老疯子。
萧然对他的表现也不以为意,因为他此刻虽然神色如常,可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成功了!我成功了。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领域绝学,而且……竟然还不止一种。”
若是放在多日前,萧然必定也如阮裴般欣喜若狂,但他自从师傅被迫离开,心境越发沉稳了。
不足二十岁的少年,心态却比五十岁的老者,还要淡泊。
此刻的两人情形,倒像一个苍老的少年,与一个年幼的老者,很是怪异莫名。
阮裴兀自高兴了许久,一把将萧然抓住,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口沫横飞,全喷在了萧然脸上,欣喜地道:“你你从此以后就跟我了,我收你为徒,哦不,你才华太高,指不定就把我超了,不如我俩结拜,你叫我大哥,我叫你小弟,此后我两兄弟多多交流,多多切磋。”
他自顾自地说着,也不顾萧然的心思,便想拉扯少年一同跪下与自己结拜。
却发现少年巍然不动。
“怎么,你不愿与我结拜?”阮裴奇道:“莫非你是看不起我?”
萧然苦笑,道:“抚苑之都的盛世开创者,号称‘抚苑怪才’,我怎敢瞧不起?”
阮裴见他不但认识自己,言语中也并无讽刺,甚至还带有敬佩的味道,便急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与我结拜啊?”
萧然知道阮裴至今已有百岁高龄了,论资排辈。自己的师傅陶清也要叫他一声前辈,自己若是与他结拜了,岂不是让师傅脸色不好看?
陶清的离去,对萧然依然是沉重的打击,将一切错误都归结在自己身上。
虽然他并不觉得与谁结拜,有何顾及,但一念及离去了的陶清,他就感到无比愧疚,自然一切都要为陶清多考虑。
阮裴见他不愿与自己结拜,不知他的心思,便又问:“那你可愿跟随我住在这里?”
萧然之所以还留在这里,一则是因为与阮馨如有约定在先,他不愿违背约定;
二则是想多跟阮明月学习如何养心养性,算是完成陶清的嘱托,这当中自然歪打正着,让他提前将“绝对领域”解放出来,倒是谁也没料到的事。
三则是,与阮裴打赌对战,实在是获益良多,对他几月后去参加天英武道大会的修炼提升,有极大的好处。
此三点原因,他都一一详加告诉了灵儿。
灵儿善解人意,知道这一段时间的萧然,必然要倾尽全力来修炼。
是以,她虽然不舍,也全力支持未婚夫此刻舍弃自己去修炼。哪怕是萧然告诉她,为了修炼,要与她分离。只要为了他好,灵儿也会答应。
此刻,她的一切,包括灵魂,都彻彻底底为了萧然。
萧然自然能感受到灵儿对自己的一番心意,那是全天下人都比不上的绝对忠诚与爱。
承载一个人全部是幸福的,同样也是沉重的。
这也是萧然,为何会一夜之间,心境就沉寂得如此之深的重要原因之一。
因为,他输不起,一旦输了,心爱的人就不知会遭受到怎样的屈辱。
在那一夜,少年抱着心爱的女子,在黑夜中的角落里,暗暗发誓,要拼上性命,攀爬武学高峰,成为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之人。
此刻,萧然解放了绝对领域,是一个里程碑式的长足进步,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质的升华。
即便他再如何内心沉寂,也免不了高兴一番。
阮裴见少年始终沉默不语,眼神深邃得不像是一个少年人。本来还在激动未定的心,也受到了少年的沉寂影响,淡淡地吐了一口气,看不明白少年到底有怎样的过去。
对于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与沉默,阮裴不再催促,而是淡淡地道:“你暂时考虑考虑吧,老头子我闲来无事,对领域武学研究,自问除了尊武堡,无人能及,你若是有任何疑问便可与我……交流。”
他本是想说请教,但又觉得萧然的领域绝学已经超出了自己的常识,自然谈不上请教,恐怕他提出来的问题,也只有互相交流印证才能解决了。
“明天你还来?”萧然见他要走,其实心中的确有许多疑问想请教,并且能升华到如此境界,也是对方多次留手指导的缘故,自然舍不得阮裴这个良师益友。
阮裴听他话中有挽留的意思,心中高兴,便玩笑道:“当然还来,若是不来,你万一变成了我的孙女婿,可就大大不妙了。”
萧然知他是玩笑,也不答他,兀自沉默一阵,微微笑了,“朋友,不结拜,只是朋友。”
“好,朋友。”阮裴此一生,称得上朋友的寥寥无几,他欣赏少年的才华、品行、性格,自然能作为自己的朋友。
“我就叫你小朋友。”阮裴眉飞色舞地道:“你就叫我老朋友好了。”
萧然眉头微皱,道:“我哪里小了,小朋友不好听,也不喜欢。”
“我什么时候说你小了?”阮裴愕然道:“我是说,叫你萧朋友,可不是‘小朋友’。”
萧然见阮裴已是近百岁的人了,居然还与自己开这种幼稚玩笑,不但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这个抚苑之都的老城主,世家长辈,毫无架子,颇多顽皮,可爱得紧。
“好,我就叫萧朋友。”萧然笑得比之前灿烂了一些,道:“老朋友,你明晚再来?”
“当然,难得朋友相约,死也要来的。”阮裴朗声道。
“好,死约会,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