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药后,纳兰容钰苦着脸,“白儿,我觉得身上好难受呀。”
白霓裳不疑有他,忙凑近探视,“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去唤军医来看看……”
语末,手腕一紧,眼前男子俊美的脸庞骤然贴近,瞳孔里隐有促狭的笑意。纳兰容钰坏坏地笑,温热的呼吸徐徐喷发到女子的脸颊,漾起一层薄薄的红潮。
“白儿别去,我只是觉得嘴里有些苦罢了。”
想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清冷的容颜顿时燥热起来,别有一番妩媚,“那,我让人去给你拿点蜜枣进来。”
“呵呵,何必如此麻烦呢?眼下就有比蜜枣更好的。”
魅惑的话语,暗涨的情愫。
纳兰容钰翻转过身子,轻一拉扯,女子柔软的身子便半倚在了他的怀中。他闷哼一声,许是压到了伤口的缘故,随即低头,火热的双唇覆上那张娇嫩如花的樱唇。
温柔的轻啃,舌与舌的抵死纠缠,冰与火的交融,无以伦比的心悸……两情缱绻的亲吻比樱桃更甜美,比漫步云端更飘忽。
轻轻喘气,白霓裳半躺在纳兰容钰怀里,头发披洒肩头,风情万种。纳兰容钰轻抚着她如绸的秀发,不经意问道:“白儿,你今天怎么穿成这般模样?”
白霓裳低头瞧见自己的一身黑色战袍,不由暗叫糟糕,居然忘了换下这身衣裳,支吾着,“那个,我一时好玩,所以……”
“哦,觉得好玩?”纳兰容钰好笑地睇着局促不安的她,赫然举起一纸信件,“那,这是什么?”
在心底暗骂一句“老狐狸”,笑嘻嘻地装迷糊:“那是刚从京城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快件。我正想着给你呢。”
浓眉微挑,显见并不相信她的说辞,当下敛笑正色,“白儿,以后再不要为我亲身犯险,因为我会担心你。我情愿自己伤得遍体鳞伤,也不愿见你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你明白么?我是你的夫君,自当为你撑起一片天空。”
心里听得万分感
动,脑海里却突然浮现那日明若兮离去前留下的那句略带嘲讽的话“好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你倒是可以去问问,哪个可以为你做到这点?看看是公子呢,还是钰哥哥?但凡为君为帝者,一生之中绝不会只有一个女子。你若看不破这一点,只怕会空落得一生孤寂。”
“白儿,你在想什么呢?这样出神?”纳兰容钰轻摇着白霓裳的肩膀问道。
“钰,若有朝一日你君临天下,会否也如别人那般,后宫粉黛三千,不再只有我一人?”白霓裳仰着脸,神情很是认真,眼眸深处分明含着一抹期待。
纳兰容钰付以一笑,“傻白儿,纵使后宫佳丽三千,在钰心中,你一人抵得过无数。”
白霓裳难掩失落地低下头去,明若兮说得没错,他果真做不到只有她一人。
注意到白霓裳情绪的低落,却猜不透她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白儿,怎么了?”
抽身下床,始终背对着纳兰容钰,淡淡道:“没什么。原是我太傻,他给不了我的,你原来也给不了。”
纳兰容钰急了,“白儿,那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清冷回眸,“若我要你日后为我空设后宫,你可做得到?”
望着男子倏然僵住的脸,心里微微失望,转身离开。
眼看白霓裳掀帘就要出去,纳兰容钰略一咬牙,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字一句清晰吐出:“若你想要,我给你。”
短短七字,却蕴藏着刻骨铭心的深爱。而这份爱,足以打动世间任何一个女子。
漏夜星辰,风声默默。炭火映红了一室,暖和得让人微微冒汗。
怕会压到伤口,是以纳兰容钰只得侧卧着,而白霓裳则很不客气地枕在了某人的胳膊上。她把玩着男子垂落胸前的墨发,忽而抬头,眉眼蕴笑:“钰,你为何会喜欢我呢?以你的身世样貌,必定是阅过世间美女无数,而我……”
以指点住那抹嫣唇,纳兰容钰宠溺地
笑:“白儿可读过《石头记》?其中有一幕最让我动容呢。在亲眼目睹龄官蹲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着‘蔷’字时,那最是风流倜傥的宝二爷终领悟到,原来‘一人一生只能得一份眼泪’,从此一心只系在林妹妹身上。”语气越发低柔,“白儿,你是纳兰容钰此生唯一想要的了解。”
眼睫垂落如纤羽般轻颤,眼底藏泪,似水柔情自眉眼间漫溢开来。
她想起每次有难时他总是舍身护在她的身前。
她想起了洞房花烛夜,他对她深情许诺“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凝。”
再忆及今天他郑重允她空设后宫,一生只她一人。一时间,心里似是微风吹过的湖面,漾起无数细微的悸动。试问这样的柔情蜜意,又有哪个能逃脱得开?
玉颜怔松半响,几分恍惚,几许忧伤,“短短人生一照面,前世多少香火炎;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纳兰容钰扬眉朗笑,“那可见我前世必定没少烧香火,否则如何会遇见白儿呢?”
苍颜如雪,那双迷蒙的眸子流露出的淡淡的哀伤令人心疼,她似是没听见纳兰容钰的笑语,兀自喃喃:“十二岁那年,我第一次出任务,是去刺杀江湖第一大帮的帮主。我成功地杀了那人,却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为了奖赏我,他答应我伤好之后就带我去西湖泛舟。暮春三月,西湖湖畔杨柳垂堤,细沙如雪,游人如织,景色很是迷人。与他荡舟湖上,静看碧波潋潋,柳絮纷飞,那一刻我想到的就是这首诗。现在回想起来,也许今生我与他也就只有同舟渡的缘份了。”
那年西子湖畔,暖风轻拂,柳丝袅袅。白衣男子折花别在女子的鬓发上,浅笑吟吟。才子佳人,并肩而立的身影好似一对璧人。她红着脸问他,可相信青梅竹马。他颔首笑得淡然,说是只爱折花不爱青梅竹马。原来,他那样早就洞察了她的心事,那样早就委婉地拒绝了她。到底是她太傻,还是他温柔得太过残忍,竟不动声色地骗了她这么多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