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一脸儿迷惑的样子,凌少爵拍拍她的脑袋:“那是顾延北的事情,我们不方便参与,不过你要是有耐心,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
在接下来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裴小七算是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却也对沈麟这个人感到更加的忌惮和害怕。
郑秋英的确是施长乐推下楼梯的,但准确点来说,是沈麟对施长乐进行诱导,使她在精神不稳定的状态下,将郑秋英推下楼。
在此之前,沈麟告诉郑康,会想办法帮郑康控制住手里握着雪狼特战队,同时又掌握着A处的顾延北。
而控制住顾延北的办法很简单,就是让他最爱的女人成为杀人犯。
起初对于要牺牲郑秋英这个女儿,郑康也犹豫过,可是一想到自此之后,顾延北就要彻底为自己所用,郑康便下定决心,牺牲郑秋英。
毕竟,郑秋英对于郑家来说,利用价值基本已经没有了,反倒是顾延北,他手中握着的雪狼特战队和A处,足以使郑家重新崛起。
事情的进展,就如同沈麟所安排的那样。
所以现在郑康便用施长乐涉嫌故意杀人一事,来威胁顾延北,并且派了城南警局的周副局来对施长乐进行逮捕。
几乎是摆明了在敲打顾延北,要想保住施长乐,就必须乖乖听话。但是——
郑康却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步一步的行动,就像一张绵密的大网,真正要捕捞起来的鱼儿,不是顾延北,而是他自己。
“老大,我觉得沈麟好可怕。”裴小七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怎么可以把人心计算成这个样子。”
“计算人心,是他的强项。”凌少爵危险地眯了眯眼眸,“所以,这么多年来,沈家才能够在白道吃得开。”
“唔,原来是这样。”裴小七叹了口气,“那这么说起来的话,老大,他要是想弄死你,岂不是易如反掌咩?”
凌少爵一听着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更是忍不住暴了粗口:“靠,你对老子就这么没信心。”
什么叫沈麟弄死他易如反掌,凌爵爷表示很愤怒。
裴小七吐了吐舌头,赶忙抱着他的手臂,笑眯眯地说:“我就是打个比方嘛,你都说了啊,他善于计算人心,这种人不是比较可怕么。”
善于计算人心者,的确是可怕的。
但是自古以来,却没有哪个人能够靠着计算人心,就把所有的对手都给铲除了,并且这种人的下场——
基本上都不太好。
“好了,别杞人忧天了,你还是为过几天集训的事情,做好准备吧。”凌少爵揉揉她的脑袋。
“唔,老大,我又不是宠物,你别老是揉我的脑袋行不行啊。”她发现最近凌爵爷似乎很喜欢揉自己的脑袋,“对了,指使乔伊的人,查出来了么?”
凌少爵抿了抿冷硬的唇角,下巴微微有些紧绷,过了好半晌儿,才冷沉着嗓子道:“根据乔伊的描述来看,应该是冷逸飞,但……也许不是。”
看着男人刚毅的侧脸,裴小七心里觉得有点怪怪的,感觉凌爵爷对于这个问题,似乎不愿意多谈的样子。
临近傍晚的时候,凌少爵最终还是去看了乔萱。
裴小七没有跟着进去,而是选择在外面的走廊上等,因为她不想看到乔萱,一看到乔萱就会让她想起养父母一家如今的遭遇。
如果不是收养了自己,养父和养父,现在应该过的很幸福吧。
裴小七坐在门口的休息椅上,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自从那一次潜入帝凰会所,得知楚非在找寻自己开始——
她的生活,就彻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直至如今,最终变得面目全非,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未来该如何走下去。
还有两年不到的时间……
真的能够顺利拿到收藏在H国皇室的那颗‘归魄’珍珠么,如果拿不到的话,自己会不会真的就这么死了?
没有人会不怕死,裴小七一样。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真的很惧怕死亡,因为她真的不愿意失去已经牢牢掌握在手中的幸福。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倘若自己的身世没有那么复杂,就是普通人家长大的女孩,在平淡和简单中长大。
然后与一个并不是很优秀,却爱着自己的男人结婚,生子,就这样走完一辈子。
那样的生活,是否会比如今更为幸福。至少,她不用经历太多的痛苦和难过,也不会拥有那样一个不堪的身世。
“是不是凌少爵那个混蛋,又欺负你了?”
裴小七转过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自己旁边的楚非,也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一酸。
或许,能够理解自己的,就只有楚非了。
楚非看裴小七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赶忙按住她的肩膀,语气满是焦急和关切:“怎么了?”
裴小七咬着下唇,她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问题说出口。
楚非见她久久不说话,越发焦急起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该不会是他真的欺负你了吧。”
能够让裴小七难过的,除了凌少爵之外,还能有谁。
裴小七摇摇头:“没有,我……我就是觉得心情有点不好。”她最终还是决定把想问出口的话,给咽回去。
因为那个问题,对于楚非来说,真的很残忍。
“心情不好?肯定是他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楚非瞥了眼紧闭的病房门,像是突然明白了。
裴小七见楚非起身,一脸怒意地往病房走去,就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赶忙拉住楚非的手臂:“没有,不是他,和他没有关系。”
楚非停下脚步:“那你告诉我,到底在难过什么?”
刚才裴小七那副难过到了极点的样子,楚非全都看在眼里,对于这个妹妹,他不愿意她受到半点的委屈和伤害。
“我……”裴小七咬着嘴唇,“那个……”
“别吞吞吐吐的,你要是再不说的话,我就进去找那个混蛋算账。”
裴小七把楚非拉到一边,心里却还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楚非愣了一下:“小七,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裴小七避开楚非的目光,艰涩地说道:“你知道的,我是在那种情况下被生出来的,我觉得自己很脏。”
像是脑袋突然被打了个闷棍,楚非震惊地盯着把头低下去的裴小七,然而他震惊的并不是裴小七觉得自己配不上凌少爵,而是——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出生实际上才是真正的肮脏不堪。
裴小七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来:“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该对楚非说些什么。
这不过就是个无心之失,楚非当然不会怪她:“笨蛋,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如果不是我的爷爷和父亲……你母亲也就不会……”
说到底,那其实都是上一代的恩怨。
可是,上一代种下的因,却要下一代来偿还,这样子的因果循环,还真是让人觉得无奈到了极点。
裴小七拼命摇头,心里酸涩的感觉越来越重,眼眸里也逐渐浮上了一层雾气。
楚非叹了口气,张开双臂把快要哭出来的女孩子拥进怀里:“小七,人是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但既然有机会幸福,就一定要牢牢抓住。”
“哥,你不恨我么?”
楚非哑然:“我为什么要恨你?”
裴小七抬起头,脸色有些僵硬:“我妈对你进行催眠控制,又伤把楠子害成了那样,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楚非揉揉她的脑袋,“真不知道你这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这个妹妹,和裴知对我做了什么,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是她的女儿啊。”
“笨蛋,难道我会因为你是她的女儿,所以就迁怒于你么?”楚非实在是弄不懂她的逻辑,“你是你,裴知是裴知,你们虽然是母女,但在我看来,喜欢你这个妹妹,和裴知对我做了什么,没有半点关系,所以以后不要再纠结这种无聊的问题了,懂么?”
楚非越是这么说,裴小七心里就越是难受。
突然,她想起了曾经的一些事情,想起自己曾经误以为是江柔害死了她的母亲,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也连带着的,把那种仇恨迁怒到了凌少爵的身上。
如今回想起来,她才觉得,那些所谓的憎恨真的是可笑到了极点。
先不说这一切都只是误会,就算事实真的是江柔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就像楚非说的那样,难道仅仅因为凌少爵是江柔的儿子,自己就要这么一直迁怒下去么。
甚至不惜赔上一生的幸福。
那样,真的值得么?
凌少爵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楚非在拼命揉裴小七脑袋的画面,他眉头蹙了蹙,大步走过去。
随即,长臂一伸,把裴小七扯入自己的怀里,声线儿亦是充满了浓浓的不悦:“不准揉小七的脑袋。”
楚非扯了下嘴角:“我说你要不要这么霸道,她是我的妹妹,又不是你的私有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