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若言在看到洛亦清胸口情况之时,面色越发苍白,直至最后面如土色。
洛亦清穿戴好衣衫,所有情绪皆是放在床上虚弱的女人身上,眉头紧蹙,“你还没告诉朕如果这一劫她熬不过去会怎么样?”
齐若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床上,“非死即伤,不死也会终身残废。”
“……”洛亦清强行冲破女人周围的气旋,将她滚烫的身体揽入怀里,眼底微微泛红,“都是朕的错,朕怎会知道这样做会害你如此,对不起,宝宝,对不起。”
齐若言一动不动的站在床前,藏于袖中的手隐隐捏紧成拳,直到静下心来的自己听闻到空气里传来的一声声骨骼扭错的声音,他才渐渐放松自己的心绪。
“若言,你可有办法?”洛亦清问道。
齐若言摇头,道:“我只是一个凡人,对于她,我无能为力。”
“那可有办法帮助她?”洛亦清拉了拉他的袖口,满面真切。
齐若言叹口气,“臣去熬一副药过来,或许能缓解她的高热。”
“拜托你了,若言。”洛亦清抬袖替她抹去脸上的汗水,拿着冰袋一点一点的覆盖在她的额头上,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她的神色,只要她稍稍皱一皱眉,自己就彷佛如临大敌心神一颤。
常春领着宫人走进殿中,不动声响的撤下已然冰冷的膳食,又不放心的站在屏风前,问道:“陛下,您已经一天没有用过膳食了,请保重龙体。”
洛亦清坐在床边,对着那道影子,漠然道;“都退下。”
常春不敢多言,悻悻的收嘴,领着宫人浩浩荡荡的撤出大殿。
齐若言端着药碗,瞥了眼宫人们带走的晚膳,说道:“重新准备一份,别花大心思,就弄碗白粥过来。”
“诺。”常春启颜微展,亲自赶赴御膳房。
齐若言将药碗放在桌案上,“陛下,臣让常春准备了一点白粥,就算你不喝,她也要喝。”
“对,朕怎么就忘了这点。”洛亦清恍然大悟,从床上站起身,“还是若言想的周到。”
“陛下,关心则乱,您其实没必要那么担忧,她既然是神物,就有自己的办法渡劫。”齐若言将琉璃碗盏送上前,却被男人拿过端在手中。
洛亦清吹拂着汤药热气,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轻柔的送到她的嘴边,“宝宝,喝药了,喝了就不难受了。”
白玲珑眼角微微上挑,落在那碗黑不溜秋的药水里,神色一凛,毫不客气的拂开。
汤勺里的黑色药汁尽数洒在他的袖口上,金色龙纹俨然被染上一块黑迹。
洛亦清皱眉,瞧着她难受的模样,干脆亲自含上一口在嘴中。
“陛下。”齐若言愕然,还未来得及阻止便见洛亦清覆唇触碰在她的唇角,黑色的药汁从他的嘴角流入她的唇中,在女人还有些挣扎的瞬间,洛亦清已然将一口药水送入她的喉咙处,缓缓流入胃里。
白玲珑虚弱的睁开眼,高热之下,双瞳赤红,小小的手掌拂过他的脸颊,“好苦。”
“良药苦口,吃了就不会难受了。”洛亦清故技重施,又一次含上一口药水送到她的嘴里。
白玲珑嘟嘴,抵触的推开他,“真的好苦。”
“乖,喝了朕就给你弄甜点来。”洛亦清再次喝下一口药。
“我想吃鸡腿。”白玲珑的手软弱无骨的搭在他的手腕上,轻轻摩挲。
“咕噜。”洛亦清一时没有把握好竟自己吞下了那口药水,苦涩的味道徘徊在整个口腔里,俊逸的眉头禁不住那阵阵苦味,也是不由自主的敛皱成一团。
白玲珑委屈的撇嘴,熏红的脸颊上渐渐地褪去红霜,“你……你欺负我。”
“宝宝,朕没有,朕只是喂你喝药。”洛亦清着急的捧住小家伙的脑袋,瞧她梨花带泪的眸子,心底隐隐发疼,“好,我们不喝了,以后都不喝了。”
白玲珑咬唇,鼻子抽抽,“刚刚浴室里,好痛。”
“……”
话音一落,齐若言眸中一闪,略带一种别样的眼神自上而下将自家陛下那深沉的背影映入眼眶里。
洛亦清面色一愣,轻咳一声,“宝宝,朕方才是太过野蛮了些许,让你受伤了,朕以后一定好好待你。”
白玲珑扯过被子,将自己脑袋遮掩而过,转过身,翘着小屁屁,像似平常摇晃尾巴的举动冷冷哼哼。
洛亦清嘴角抽搐,尴尬的对着齐若言轻笑,“若言啊,你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别误会了。”
“陛下,臣也希望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齐若言面不改色,依旧冷冷冰冰,“可惜臣的确听到了。”
“咳咳。”洛亦清咳嗽一声,苦笑道:“你也知道朕今年二十有五了。”
“所以臣已经不是第一次劝诫陛下立后封妃,却没有料到陛下竟然会这么……失去分寸,在大典之前,您应该把皇后殿下送到凤鸾宫。”
“朕知道分寸,以后会注意的。”洛亦清坐在椅子上,疲惫的单手扶额,“现在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朕听着。”
齐若言站在一侧,轻声道:“黎君今早带着婼耶公主一同进宫了。”
“哦,还有这事?那他们现在人呢?”洛亦清喝了口清茶,嘴角勾勒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正在太后殿。”齐若言回禀。
“想必母后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朕说。”
“黎君的意思是建议太后不能立后,这样不清不楚的一个女人,有失皇家身份。”齐若言嘴角轻扬,“明里意思是为了婼耶公主,暗里意思不言而喻。”
“既然黎君都这般为我凤渊着想,朕也觉得朕应该也送一个好姑娘过去,咱们两国联谊,怎可就朕得到了黎国公主。”洛亦清放下茶盏,笑意更甚。
“另还有一事。”齐若言有些迟疑,看了眼床上的女人后,又突然觉得这话并无不妥。
“准。”
“林侍卫刚刚来报说从陛下殿里出去的男人一头银发,来去无踪,或许根本就不是人。”齐若言道。
洛亦清单手靠在桌面上,点头道:“既然若言都猜出了宝宝的身份,那朕也不瞒着你了。”
齐若言静耳倾听。
洛亦清本是和颜悦色,却在下一刻眉头微皱,“他是朕送给你的那只白虎。”
“什么?”齐若言诧异,“陛下的意思是那只白虎能……能变成人?”
“宝宝都能变成人了,更何况那只通人性似乎能听懂人话的大家伙。”洛亦清起身走到窗前,眺望院中月色,“朕也觉得奇怪,他的言语与兽型时截然不同,好像变了一个人。”
“陛下的意思请恕臣没听懂。”齐若言侧身目不转睛的看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洛亦清的手重重的放在窗棂上,“下半夜时把白虎带进宫,朕有话要亲自问他。”
“带他进宫?”齐若言不明,“陛下,虽然白虎能变成人,可是如若在众侍卫面前突然失去血性,伤及太后或者皇子公主,臣认为此事不妥。”
“也对,毕竟那家伙不好对付,朕出宫。”洛亦清回过身看向床上昏昏欲睡的小家伙,脸色渐渐的恢复平常,只是该拿她怎么办呢?放在宫里不安全,可是带在身边她还生着病。
“陛下可是不放心她?”齐若言瞧出他眼底的担忧,轻声问道。
“黎君还在宫里,他如果要出入这里无人能挡,朕不放心。”洛亦清冥思苦想一番,最终眉头越拧越紧。
“要不带上她?”
“不行,她还病着。”
齐若言长长叹口气,“陛下的意思臣明白了,臣会想办法把白虎不动声色的带进宫。”
“这样最好。”洛亦清展眉,悄然的走回床边,覆手搭在她的额头上,掌下的温度再一次卷土重来,烫的他掌心一颤。
“陛下放心,既然是神物必定有自己的护身符,您不用担心。”齐若言将外袍披在洛亦清肩上,静静系好腰叩,“您也要保重龙体。”
“还是若言体贴。”洛亦清淡淡一笑,眼底映上他的清晰容颜,那清心平静的眉宇,那云淡风轻的安然,他就像一朵出水不然尘埃的芙蓉,干净自然,让人心底舒服。
齐若言抬头,四目相对,眸中流转一缕静然的情愫,“陛下,臣先出宫了,月上柳梢头。”
“朕等你。”
殿宇下,恢复沉寂,小小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眼角余光碰巧落在桌案下全神贯注批阅奏折的男人,不由自主的,小小脸颊越发通红。
白玲珑躲进被子里,贝齿轻咬红唇,身体里的异样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破茧重生了,只是,为什么觉得奇怪?心口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在男人温婉对视而来的眸光里,她似乎隔着那薄薄的瞳孔看见了那颗在他心底处砰砰而跳的心脏。
青蛇从床底伸出脑袋,趁着男人没有发现的空隙,一个扭动爬上了床,小小尾巴在被子里转了个圈,落在女人的小小手臂上。
“……”白玲珑眨眼。
“……”青蛇挤眉弄眼。
“你进来做什么?”白玲珑拎着蛇尾就想丢出去,想想它竟然敢无视她的表现,怒从心生,毫不客气的将它推出被子。
青蛇锲而不舍的爬回去,“主子,我感觉到您的不一样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玲珑面颊泛红,“胡说什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是主子,你的气息不对,你身体好烫,这种滚烫我似乎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青蛇探探头,突然间恍然大悟,瞠目结舌的瞪着女人,“你……你不会是……不会是……”
“出去。”白玲珑掐着蛇头,在他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瞬间将他抛向空中。
青色身影在半空里勾勒出一抹亮丽的颜色,最终旋转数周之后跌落在桌案上。
“啪。”朱砂红笔滚落,红色的液体溅落在它的身上,染上那层青色,红红绿绿,煞是吓人。
青蛇眼角抽搐,瞳孔里映上某个男人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这下连蛇尾都翘不起来了。
洛亦清两指一过,将小小蛇身从桌案上拿起来,随后,视若无睹般丢在一旁的纸篓里,继续批阅奏折。
被弃在纸篓中的某条蛇心底很受伤:自己好歹也是上古神物,自己好歹也是龙啊,竟然被像丢垃圾一样丢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洛亦清冷冷的瞥了眼怨念极深的身影,依旧是寒若冰霜的眸光。
青蛇蔫了,乖乖的躺回纸篓里:大丈夫能屈能伸,好男儿志在四方,怎可因一时之气而妄送性命。
“陛下,夜色已深。”常春适时的提醒某个依旧挑灯批阅的身影,心疼道。
洛亦清点点头,“都退下吧,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一人进入。”
“诺。”常春挥手,将所有殿外伺候的宫人悉数撤下。
静谧的夜风从虚敞的窗户里涌进,烛火轻晃。
太傅府内,齐若言负手而立,神色凝重的看着笼子里的庞然大物。
白虎虚搭着尾巴,眼睑莫不在意的搭了搭盯着自己看了一个时辰的男人,冷冷一哼,扭过脑袋,继续假寐。
“白曜,出来吧。”齐若言开口道。
白虎尾巴扇了扇:别以为你给了我一个名字,我就得把你当主子似的伺候。
“我说出来。”齐若言加重语气。
白虎站起身,心不甘情不愿的从笼子里走出,鼻音靠近男人时哼了哼。
浓重的气息打在自己的脸颊上,齐若言面不改色的抬手放在它的脑袋之上,“你既然能出来,那说明你能听懂我的话。”
“……”白虎后退一步,警觉的盯着这个突然态度转换的男人。
齐若言伸出手,掌心平放,“上一次救我的那个人是你对吧。”
“……”白虎再次退后一步,他这是来报恩的?可是这态度怎么看怎么想是来讨债的,特别是那只手,摊着看着自己,那么明显的意图。
“我隐约记得有个银发男人靠近我,在他走后我的身体就恢复了,是你对吧。”齐若言见它不动,索性自己走上前。
白虎再次往后移动,呼啸一鸣,警告男人不许再靠近。
齐若言置若罔闻,继续上前,“你就是那个人,对不对?”
白虎被逼着再次走进笼子,前爪子伸向铁笼锁链之处,毫不犹豫的反锁而上。
“……”齐若言面上一惊,这个家伙。
“哼哼。”白虎得意的绕着笼子转上两圈,有本事你进来啊。
齐若言侧身走进铁笼,一人一虎,面面相觑。
白虎瞠目。
齐若言站在它面前,眉头微挑,“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不是那个人?”
“不是。”白虎开口拒绝。
“……”齐若言拧着白虎耳朵,“白曜。”
话音一出,白虎委屈的变回人型,俊美的颜,绝美的发,迷惑人心的蓝瞳,妖冶的五官,修长的身体,性感的曲线,那眉宇紧蹙的模样,让人禁不住的心底微颤。
齐若言愣怵发呆,整个人都恍若失去灵魂般动弹不得。
白虎伸出手指戳了戳男人傻愣的面容,莞尔一笑,“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应该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吧。”
齐若言回过神,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扯开,“陛下说的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们凤渊只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角落,太过渺小了。”
“被吓傻了?”白虎掩嘴一笑,“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能变成一个人?”
白虎单手托腮,思索片刻道:“我是神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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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兽?”齐若言靠近银发男人,嗅着他发中带来的淡淡青草味道,自言自己身高绝不低的某个男人,此时此刻相当受伤。
白虎眸光下眺,落在抵触在自己胸口处的齐若言,伸出手托住他的黑发,“几百年前我们四兽犯了一个错,因此被封印法力至今,如果没有人能解印,我们的灵力会日益衰弱,直到魂飞魄散之日。”
“那你现在这样——”
“主子灵力薄弱,没有办法替我们解印,只有等到老主子归来之时,我们才能重回灵台。”
“主子是谁?”齐若言蹙眉,心中似乎已然有了答案。
“就是那只被你家陛下整日抱在怀里当猪养的那只猪。”白虎面色不悦,“亏得我那么忠诚,主子竟然把我送给了你。”
“所以你才夜潜深宫准备伤害陛下?”齐若言语气不善,将男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包括他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怒意。
“这话你说错了,其一我并不打算伤害一个凡人,他根本就没有灵力,我这样做只会被算成草菅人命,会遭天谴的,其二,我为什么要伤害他,我们无冤无仇,我看着像是很闲的样子?”
“你既然不想伤害陛下,又为何三番四次闯入皇宫?昨夜更是与他大打一场?”齐若言怒斥。
白虎一甩长袖,“笑话,我行得正坐得端,何须偷偷摸摸溜入皇宫,更何况我打一个凡人?你被把我们神兽看成那些市井之徒?”
“为何不是你?就凭你这头银发,谁还敢冤枉你?”齐若言冷言。
白虎噤声,走到齐若言身前,正视他的眉眼,“你说入宫的男子也是一头银发?”
“岂可有假?”
“我知道了。”白虎嘴角隐隐上翘,“那个人不是我,可是我认识他。”
“……”齐若言蹙眉,这么说还有别的男人潜入了后宫?
“遇到他,让你们陛下自求多福吧。”白虎变回虎身,躺在笼子里,随意的搭着尾巴。
齐若言沉默,从笼中走出,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夜风轻挑,在寂静的月色下,卷动地上残叶,一片一片翩跹在半空中。
驿站里,三道人影站在窗外对月而望。
齐义轻叹,“这下倒好,他要立后了。”
姜琛不明所以,“他立后就立后,关我们何事?”
黎戚毅面色凝重,双手放在窗棂上,道:“那只猪恐怕抢不回来了。”
“那陛下有何打算?”齐义问道。
“先回黎国再商议接下来的事。”黎戚毅摆手道。
姜琛一知半解,跟上前拉着齐义的衣袖,问道:“陛下为什么说抢不回来了?公主的婚期不是延后了吗?这样不是给了我们更多的机会吗。”
“天真的孩子,你的世界永远都是最美好的。”齐义叹口气,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客栈。
姜琛发愣,他这是夸自己,还是骂自己?
“陛下的意思臣是明白了,只是这么便宜了凤渊,臣心有不甘。”齐义跟上黎戚毅,语气冷然道。
黎戚毅停下双脚,眼角斜睨着男人,“你想说什么?”
“陛下,既然事已至此,我们何不破釜沉舟,我们得不到,何必便宜了凤渊。”
“就凭我们三人,你认为能抢回来?”黎戚毅冷笑,“洛亦清武功不低,他身上的影卫侍卫武功也不低,更别谈还有一个难以周旋的齐太傅。”
“陛下难道就这样选择息事宁人,成全凤渊?”
“不。有些时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要我们走,我们便走。”黎戚毅眼角得意上扬。
齐义不作回复的站在一侧,两人迎风而立,似乎有副图卷正在两人面前摊开,任着二人在上面勾画一幕一幕。
无声的笑,在静夜之下越扩越大……
宫殿之上,一道身影绕过屋梁,直至到达皇帝寝宫。
床帏上,小小身子不平静的滚来滚去,而床帏下,一道身影一动不动的站立。
白玲珑瞪着洛亦清手里的黑色药汁,毫不客气的甩了他一褶子皱纹,不张口便是不张口,任他怎么劝着哄着逼着。
洛亦清神色凝重,放下手里的药碗,坐在床边,“宝宝,喝了药才不会发热了,你看你现在身子都不再烫了。”
白玲珑哼哼的侧过身,摆手将男人的脸推开。
洛亦清试着再靠近,“我们就喝两口。”
白玲珑扯着被子掩过头顶,心里腹诽:现在姐不需要你了,你可以哪边凉快那边呆着去。
洛亦清没辙,轻叹一口气,“好吧,你不喝就不喝。”
白玲珑眯着眼,被子里露出一些许光线,确信男人端着药碗走出的内殿后慌乱的爬起身。
因为高热,双腿有些酥软,但也丝毫不影响她蠕动的身子。
青蛇从纸篓里探出脑袋,正巧迎上在地毯上爬动的某道身影。
白玲珑挥挥手,“过来。”
青蛇心有余悸的扭动身子,“主子,您又想做什么?”
白玲珑抱起小青蛇,笑意涓涓,“我现在灵元充沛,已经不需要他了。”
“……”青蛇隐隐中听出了什么意思,却还是选择沉默,默默的为某个匆匆离殿的男人痛惜片刻,“主子,你是深明大义的。”
白玲珑狡黠的一笑,“我们现在就出去,然后收兵买马。”
“主子,您究竟想做什么?”
白玲珑得意的嘴角上扬,“我一直都梦想着有一天能打回灵界。”
“你想做什么?”青蛇缩着身子,就凭他这小小身板,打回灵界?
“我要让蝎姬给我端茶递水。”白玲珑咬牙切齿的冷冷哼道。
“主子,你的样子好诡异。”
白玲珑将青蛇折了折塞进口袋里,“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他自以为掌握灵界千万兵马就了不起了,敢骂我是猪,我一定会让他知道我就算是猪,也比他厉害百倍。”
青蛇吐纳着蛇信子,“主子,你本来就是猪啊,蝎姬大人没有说错。”
“闭嘴。”白玲珑撑着桌椅站起身,如今她已成功变成了人,只要招兵买马一举杀回灵界,让爹爹看看,让娘亲看看,让姐姐看看,让那些瞎了眼的傻子们看看,在众目睽睽中将蝎姬那只臭蝎子踩在蹄子下,听他哭喊,听他求饶,忍不住的心底奔腾千军万马,想想就觉得好兴奋。
“啪。”屋顶破洞,一道人影从顶梁下跳下。
“冷沐轩,你还跑来做什么?”白玲珑警觉的盯着这个邪魅男人,身体往后挪动两步,自己身体太弱,如今对阵,必定是毫无招架之力。
冷沐轩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清茶,自斟自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白白,你竟然都知道了,还这么出现来做什么?”白玲珑双腿一软,坐在凳子上,精神略显不济。
冷沐轩嘴角微扬,“你想对付蝎姬?你为什么不早点对我说,我现在的能力完全能与他抗衡。”
“你舍得这么做,我怕你父亲还舍不得。”白玲珑道。
“现在狐族我是族长。”冷沐轩放下茶杯,靠近她,“珑珑,我不介意你跟那个男人有过什么,从今以后,做我的女人好不好?”
“不要。”白玲珑扯开男人的脑袋,“我说过了,我们猪狐殊途。”
“这只是借口,你别忘了你父亲和你母亲。”冷沐轩抓住她的手,将她毫不费劲的揽入怀里,“珑珑,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为了你把整个狐族都招来了,我要给你的是整个灵界都羡慕的婚礼,比当年凝雾出嫁还隆重。”
“我说过不要就是不要。”白玲珑将他推开,隔开与他的距离,面色冷然,“白白,你既然是狐族之王,那你就应该明白,我父亲与你父亲那水火不容的关系。”
“他们爱打就去打,我只要你。大不了我不做狐王,我只要你珑珑。”
“可是我——我——”白玲珑将青蛇从口袋里拿出来,“我已经有了,就它。”
“……”青蛇苦笑,尽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你认为我会相信?”冷沐轩一步一步靠近女人,脸上的笑意越是冰冷,“珑珑,你不会说谎,你更不会敷衍别人,它是什么东西,我不会过问,那个男人是什么东西,我也懒得过问,我只要你,别的东西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宝宝。”洛亦清从殿外疾驰而进,轻功一跃,将银发男人身前的女人揽入自己怀里,右手掠过墙上的冷剑,在临至男人的瞬间,剑气冷冽横扫而去。
冷沐轩跳上窗沿,望向洛亦清怀里的白玲珑,牙关紧咬,“我最后给你一天时间考虑,珑珑,你知道我得不到结果会做出什么事的。”
白玲珑不做回复,安静的靠在洛亦清怀里,小小的指尖触碰到他的颈脖,抬头四目相对。
“对不起,朕来迟了。”洛亦清放下长剑,将女人抱起身,“可有受伤?”
白玲珑摇摇头,神色担忧的望向冷沐轩离开的方向,一天时间?她的身体根本不可能会恢复。
“朕已经让若言去处理那只白虎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敢来。”洛亦清眉头紧皱,难不成齐若言失手了?
白玲珑双手捧住他的脸,苦笑道:“他不是小白,他是白白。”
洛亦清面色如常,“朕知道他是白虎。”
“不,他是白白。”白玲珑再次重复。
洛亦清慎重的点头,“朕知道他很白。”
白玲珑索性躺回床上,交流好困难。
洛亦清不明,这又是怎么了?
白玲珑闭上眼,苍白的面容上渐渐泛起红晕。
洛亦清喉咙一紧,注视着她安静的睡颜,心口处有只手再次撩动而来。
情急之下,洛亦清匆忙的从床上跳下,跑至窗前,打开窗子,任凭冷风吹拂过自己的身子,熄灭心口那再次燃烧的火。
青蛇悻悻的从角落里溜出,宫里太过危险,四处都彰显杀机,它只是一条小蛇,当务之急,还是保命要紧。
白虎面无表情的瞪着蜷缩在自己肚子上的小青团,尾巴一搭一搭的落在它的身上。
青蛇翻了个身,看见醒来的白虎,狼扑而上,可惜高估了自己的小小肉躯,直接钻进白虎的嘴里,只余下一小节尾巴在它的嘴边扇动。
白虎脸色阴鸷的将青蛇吐出,冷哼,“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青蛇委屈的再次扑进白虎怀里,“主子要带我私奔。”
“……”白虎眉头微抽,“只带你一条蛇?”
“不,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重点是她要逃跑。”青蛇蛇尾扫过脑袋,摇头道:“她在把一个男人吃干抹净后,竟然就这么抛下人家准备回灵界。”
“回灵界?”白虎诧异,从地上蹲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主子灵元破了?”
“应该是,她现在都不会变回猪宝宝了。”
“谁给破的?”白虎站起身绕着笼子来回数步。
“那个皇帝。”青蛇缠绕上它的虎爪,顺着白虎的蹄子爬上它的脑袋。
白虎眼瞳上眺,落在自己头顶上的青色,“一个凡人?不,绝对不可能会是凡人。”
“可是他真的是一个人。”
“主子为什么要回灵界,她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离家出走的吗?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
“不知道,她说要打蝎姬。”
“……哈哈哈,哈哈哈。”白虎仰头大笑,笑声朗朗,直接将头顶上的青蛇给震慑而下。
青蛇在地上滚了两圈,不明的看着它。
白虎笑够了,伸出爪子指着青蛇,“你说蝎姬?”
“对,主子一直重复这个名字。”
“你可知道蝎姬是谁?”白虎面上突然恢复平静,严肃到不苟言笑。
青蛇点头,“当然,身为神兽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统领千万妖兽的男人。”
“既然你知道蝎姬身份,那你说主子这话像是正常猪能说的吗?”
“所以我逃出来了,如果她真的带着我回灵界,我恐怕连青蛇都做不成了。”青蛇再次缠绕着白虎爪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去。
“这样是没有用的,主子还小,很多事都不懂,她记恨蝎姬也是情有可原,以她那个比樱桃还玲珑的小心眼看,谁得罪了她一次,她必定是记恨人家一辈子,而以蝎姬大人的宽广,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小毛丫头计较。”
“小白你分析的太有道理了,我就觉得主子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蝎姬大人手里,否则这么着急赶回来找打吗?”
“我们进宫,在主子还没来得及溜走之前拦着她。”白虎轻身一颤,人影而现。
月夜下,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消失不见。
吹了一夜冷风,洛亦清捂了捂自己沉重的脑袋,斜靠在龙椅上,听着百官闲杂的碎言碎语。
齐若言眉头微蹙,紧盯着上座之上神情疲惫的男人,上前一步阻止宰相说来说去只有那么一些琐事的觐见,道:“陛下,臣有一事想要私下与陛下相谈。”
“哪位爱卿还要上奏?”洛亦清单手扶额,“既然没有,退朝吧。”
常春开口道:“退朝。”
百官跪拜,洛亦清匆匆走过众臣。
齐若言随后而至,抬手放在他洛亦清的额头上,“难不成这是未来皇后殿下传染给陛下的?”
洛亦清坐在软垫之上,周围的檀香萦绕而来,扰的他更是头痛欲裂。
“陛下这是受寒了,臣为陛下开了两副药,喝完后再休息一会儿。”齐若言站在他的身前,双手轻柔的托住他的脑袋,“可是头疼?”
洛亦清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齐若言手法精准,一点一点纾解他的疲劳,“昨晚上臣去见过那只白虎了。”
“朕还等着你领着他进宫。”洛亦清面色阴郁,“可惜等来的却是他再次闯宫。”
“陛下,您可能误会了,它不是闯宫的人。”
洛亦清回过头,“若言此话怎讲?”
“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没有骗我。”
“那昨晚上跑出来的那个男人又是谁?”洛亦清头疼更甚,单手撑在额角,“越想越乱。”
“陛下,您还是先休息片刻,等下臣再上禀。”
“不用,你说。”洛亦清靠在椅背上,随意齐若言的按摩。
齐若言沉默,只是手法轻重适宜的按着穴位。
屋内香气依旧,一缕一缕随着清风弥漫在每个角落。
乾坤殿内,白玲珑趴在窗台上,瞅着窗外拂动的树梢,手叩兰珠,小小身体趴在窗棂上,顺着墙垣缓慢溜下。
白虎一夜卧守殿宇之上,终于见到那个不安分的主子按耐不住准备开溜了。
“咦?”白玲珑惊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只手给捧在手中。
白虎瞧着变回小小猪宝宝的主子,和颜悦色道:“主子,您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就跑了。”
白玲珑伸着小蹄子踢开白虎,“那只臭狐狸要杀过来了,我再不走等着被他抓回去?”
“狐狸?”白虎放下小白猪,“您什么意思?青蛇不是说您要回灵界吗?”
“我现在灵力不足,我傻啊。我现在走都是因为那只死狐狸,我已经很郑重的告诉他我们跨族不能相爱,他却倾全族之力也要逮我回去,我现在灵气太弱,不能留在这里,否则狐族一来,必定殃及无辜。”
白虎将小白猪揣进怀里,心底悸动,“主子,您长大了。我带您离开,一定不会让那只臭狐狸有机可乘,等你恢复灵力,我们一起去烧了他的狐狸毛。”
“啪。”洛亦清拍案而起,目光阴冷的落在窗户外急闪而过的一抹白色上。
“陛下,发生什么事了?”齐若言被他突然的动作惊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并无异样。
洛亦清一言不发,大步流星般踏出御书房,轻功跃闪,一掌推开乾坤殿殿门,空旷的殿宇下,毫无一人。
齐若言随后而进,“陛下,怎么了?”
洛亦清心口一滞,转身便朝向刚刚白影消失的方向,脚下轻功一点,愤然一追,却在下一刻脑中激痛闪过,身体如一叶枯叶跌落而下。
“咚。”大殿之上,宫人还愣愣发呆未看明白突然发现的这一幕,就被一阵疾风拂面而过,身体失去平衡的倒在一旁。
齐若言大惊失色,眸中生痛,倒在他怀里的男人了无生气的躺着,嘴角溢出一丝血线,红色的液体染过龙袍映上龙眼,竟让那漆黑的眸血红一片,让人心绪一颤一颤跳动。
天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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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给妞每一票的亲们,谢谢你们,谢谢,真的很感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