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珑直接跳到他的怀里,寻着暖和的位置,安静的沉睡过去。
洛亦清眉头微挑,在这个小家伙面前,自己再有根有据,再有气有力的话都显得那么的力不从心,似乎,它能听明白是一回事,它不想听又是另一回事,总而言之,就是这个小家伙很无视他的话语权。
“陛下,还需要派人出宫吗?”林宏祈问道。
洛亦清摆手,“算了,这件事还是别让齐太傅知道,免得他又来唠叨。”
“是,陛下。”
“你跪安吧。”洛亦清大步流星般回到宫殿。
重重楼阁缓慢合闭,宫殿外宫人安静颔首而立,夜风轻拂而过,带动着树梢尖儿上欲坠欲落的枯叶,最终片片落下,在空中打着旋儿翩跹而落,不惊扰他人,独自沉寂。
内殿中,洛亦清来回踱步在屋内,不知何时起,本是沉睡的小家伙又开始在细软上打着滚,小小的身子不停的上下蠕动着,显然很是难受。
裴太医今年已五十,入宫服侍众位主子也有三十余年,这辈子妙手仁心无数,也无可奈何在晚年之际遇到这么棘手的一个病人,不,是病猪。
记得前两日刚刚才下药替它消食,不过两天,又被急急召见入宫。
“陛下,它是因为消化不良才会肚胀难受,微臣不是说过这么小的动物不能食肉,它只能用一些汤水,汤水也必须清淡为主。”裴太医摸了摸汗水,瞧着皇上陛下的一双灼目,恨不得将他年迈的身躯戳上两个洞,不由自主的,汗湿几重。
洛亦清面无表情的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盯着虚弱不堪正两眼泪光闪闪望着自己的小家伙,冷冷沉色道:“现在知道难受了?”
白玲珑趴在细软上,喉咙拼命的鼓动着,一股反酸的劲儿直直的从胃里窜上口腔,不想吐,好多肉。
“知道就吱一声。”洛亦清放清语气。
“吱。”
“……”一室沉默。
白玲珑伸着小蹄子勾了勾站在床边愣愣发呆的男人,难道他没听到自己吱了一声?
洛亦清愣怵了那么片刻,蹲下身凑到小家伙面前,“告诉朕,是不是很难受?”
语气之温柔,在整个凤渊国都知面前这位叱咤整个天下的君王,枭雄问世,震慑江河。
只是现在,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微露半分慈眉善目的男人,竟对着一只猪温柔如水?
裴太医为难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看陛下的态度,想必这只小猪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比宫里的任何主子都金贵着。如若自己半分不怠,以陛下的决然,别说饶一命,连保全尸也难。
白玲珑伸着蹄子勾住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指头,顺势往下,含在嘴里,舔舐着他指头上带着的淡淡肉香。
“……”洛亦清瞧着自顾自吮吸着他手指的小家伙,想要将手抽出,却奈何它咬的更紧。
“陛下,臣等立刻配药,只是,日后无论如何都不得再吃肉了。”裴太医写上药单亲自赶去太医院抓药。
洛亦清坐在床边,将昏昏欲睡又不停扭动的小家伙抱在怀里,手指还被是被它含着。
“朕虽然进来时净了手,但毕竟手上有很多看不见的东西,这样含着等一下会更难受。”
白玲珑觉察到手指的主人正准备脱手而出,立刻张开嘴更深一层的咬住,眼皮子往上一抬,嘴里哼哼呵呵,很是得意。
洛亦清轻叹一口气,“真拿你没辙。”
宫人轻声缓慢的托着玉碟走进,颔首站在一侧,“陛下,药熬好了。”
“放下吧,你们都出去。”洛亦清轻轻拂过怀里的小家伙,走到桌旁,瞥了眼黑漆漆的药水,这家伙肯喝吗?
白玲珑睡意惺忪时,只感觉到一股苦涩的液体滑过自己口腔,还未来得及吐出,一股暖暖的气息便从自己的肚子上弥漫。
她怔了怔,睁开眼,盯着正拿着小勺子拼命往自己嘴里捯饬的男人,正想着吐出难喝的东西,他的另一只手拂过自己的身子,一股暖意再一次蔓延。
洛亦清催着内力将它含在嘴中的药液推入腹中,不给它任何反抗机会,看着小家伙红了眼的眸,心底顿时泛起阵阵心酸。
“乖,喝了药,肚子才不会疼。”他放下药勺,轻抚过她的小脑袋。
白玲珑撇开他的手,转过身子,面朝床内,屁股对着他,一脸咒怨。
“陛下,太后殿宣人来报,太后请皇上前去一趟。”常春站在殿外,轻声喊道。
洛亦清拎着小被子替小家伙盖好,走出殿外,对着一众宫人道:“没朕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一步。”
太后殿中,不时传出一两声哭闹,宫人们不敢多言的站在殿外,烛火轻摇的殿内,一人坐在太后双腿上,两眼泪光闪闪,甚是委屈。
洛亦清不以为意的走进,坐在椅子上,宫人静若无声的送上热茶,纷纷不露声色退出。
“母后,深夜召儿子前来,难不成就是为了看锦嵘哭闹?”轻抿一口茶水,淡淡的茉莉清香,洛亦清正襟而坐,目光清冷的放在洛锦嵘身上,面无表情。
洛锦嵘如芒在背,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弱,只得咬着唇啜泣道:“皇兄以大欺小,妹妹这么多年没有求过您一样东西,现在不就是要您一只宠物,难不成在皇兄眼里,妹妹连只猪都不如?”
“这话朕倒得好好想想,至少小家伙在朕眼里是相当听话。”除了接二连三偷吃肉,除了三番四次不给面子,除了总是用屁股对着朕,除此以外,它好像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