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汽车站,嘈杂拥挤。
秦多宝在排队买票,任谁看见她,都不会怀疑这是一个被家暴过的女人,脸上的巴掌印狰狞而堂皇,看得见的手背有多处淤青,更别提衣服下那些看不见的肌肤。
“大老板都安排了,你到北方后,一切都会很顺利。”秦多宝的身后,一名普通相貌的中年男人正在低语说话。
秦多宝死死咬住下唇内侧嫩肉,嗓音轻缓而艰涩。
“……我和他当初不是这样说的,只是灭厉黎川的焰火,为什么我看他的斗志都被灭掉了?”
怎么能那么惨,全身只剩下骨头,两颊深深陷进去,肤色不复健康的小麦色,反而带着淡淡的不见日头的惨白,嗓音粗嘎嘶哑……
那是厉黎川的大爷,也是厉黎川的……亲父啊,他怎么狠得下心?
她选择和厉黎川大爷合作,就是想到那是厉黎川的至亲,就算下手也只是表面功夫,如羽毛般轻轻拂过。
谁料……
中年男人平静道:“大老板早就猜到你会这么问了,他说了,不破不立,灭得了的斗志就不是斗志了。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奢望回头。”
秦多宝口腔盈满铁锈味,五脏六腑像是暴露在大马路上,被坦克车来回碾压。
事到如今,再追究谁对谁错都没有用了。
既然决定了离开,那就不要再往回看,即便身后血流成河。
……
大巴车上,雨声噼啪,秦多宝脸上的泪默默地流,她摸出纸巾,将眼泪和鼻血齐齐擦掉。
素手伸进上衣口袋时,她指腹碰到一个硬硬的物什,身子僵硬了一瞬,那一瞬实在是太过
短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若无其事将手收回来,但擦完眼泪和鼻血后,她还是抑制不住将口袋里的那个物什掏出来,手工定制的纽扣,正中心刻有小小的字母“l”。
他们第二次见面,在她的宿舍里,他厚颜无耻地对她做了那种事。事后,将一颗纽扣留在她上。
在最初的最初,她内心就隐约明白,爱上他,她会粉身碎骨,尸骨不存。
她害怕自己最终变成秦洛洛那样,因受情伤流连于不同男人间。她不断逃离,不断拒绝,但还是像认巢的小鸟,回到他身边。
她想要有个家,不需要多华丽,只要在她受惊吓的时候,让她不要害怕。她曾以为,他在哪,哪就是她的家。
但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她只带走一颗纽扣。
没有人知道,她的爱多么婉转晦涩。
她有回去到瑞士出差,寻到一家老牌手工纽扣店,那儿能仿制任何纽扣。
回到家,她将他衬衣的第二颗纽扣都拆下来,缝上她定制的仿制纽扣。
传闻,男人衬衣的第二颗纽扣最贴近他的心脏。
而她定制的仿制纽扣,与原装极其相似,但又有极其细微的差别。原装纽扣,正中心刻有“l”字母,而她仿制的纽扣,刻有“”字母。
她的爱隐忍而又沉默,如同他接加班的她回家,沿途经过的盏盏路灯。
但,她能把心给他,却忍受不了同其他女人分享爱情。
拳头攥紧,用力攥紧,像是要将那颗纽扣烙印在手心,永不分离。
“呜……”
拳头抵在唇边,秦多宝终于哭出声。
滚烫的泪水滑落,衬着窗外的雨水,伤感又悲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