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纪安大概没想到穆沉言会问这么犀利的问题,愣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
穆沉言露出自信的笑容,“被说中了?”
片刻后,奚纪安恢复了淡定的模样,说:“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穆信荣的死跟我有关?我不过是个商人,为何要杀人?我不要命了?”
看他的样子,确实有些心虚,我说:“你也不怕午夜梦回,那些人来找你索命?”
奚纪安耸了耸肩膀,说:“我没有做过任何过亏心事,为什么要害怕?”
他不要脸的样子确实是激怒我了,我恼火道:“你没做过任何亏心事?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说没有做过?抛弃已怀身孕的女朋友的人不是你?利用我从穆沉言手中要走穆氏集团的人,不是你?你哪来的脸说这话?”
“呵呵呵。”奚纪安笑了起来,“今天来找你们,不是说这个的。”
穆沉言冷声道:“你说别的我也不想听。”
他好像没听到似的,依旧厚着脸皮自说自话,道:“你的公司,你应该不想让他毁在我手里吧?现在危机很大,我想让你回去重新整改,整改成功之后,可以把公司总裁的位置给你,我弄个董事长做做就好了。”
我以为穆信荣死后,他不会再来找我们帮忙的,现在又是为什么?难道事情真的跟他无关?
我很疑惑,一旁的穆沉言皱起了眉头,说:“成功之后?我可不做没有定金的生意。”
“你是不相信我?我这个人说话算数,不信的话可以白纸黑字写下来。”
“我不相信那些虚的,只相信摆在我眼前的,真正的利益。”
奚纪安轻哼了一声,“我看你现在经营的这个小公司,是委屈了你的才华,所以给你一个机会,你还不要?”
他想用激将法,但穆沉言并不吃这一套,说:“那我现在,也没有权利过问你公司的事情不是?以前穆氏的老员工,要么被挖走了,要么被你开除了,我要是空降了,那些人会听我的?”
“呵呵。”奚纪安笑着,“你可以考虑一下。”
“你也可以考虑一下。”穆沉言不让步,英俊的脸上是阴冷的笑意。
奚纪安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他又道:“慢走不送。”
他走后,我关上办公室的门,问:“他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比我想象的要阴狠的多。”穆沉言咬着牙说,“以为他杀了人,不会再找我帮忙的,但现在过来,想博得我的好感,让我帮他,并且允诺的好处是成功之后。所以,他可能想过河拆桥?”
“过和拆桥?”我有些不解,“意思是,你帮了他之后,他不给你好处,想要反悔?”
“可以这么说。”穆沉言点了下头,他放下手上的工作,起身牵住了我的手,“跟我过来。”
“去哪?”
他没回答,领着我去了楼梯间,我才知道他是要去天台。
穆信荣是从天台坠亡的,警察上去调查过好几次,但我没去,有些不太敢去,这回有穆沉言陪着,也没什么怕的。
天台上风吹的很大,今天是个闷热的阴天,但可能是心理作用,我觉得天台上有些阴冷,风吹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皮发麻。
穆沉言走到天台边上,说道:“穆信荣的死亡地点,在天台上对应的位置应该是这里。”
我站在他身旁,俯瞰下边,我是不恐高的人,但站在这么高的地方,还是有些腿软,手心里出了一层汗,紧紧抓着穆沉言的手。
他另一只手,轻轻摸了下栏杆,低头看着自己两只手指上的灰尘,接着摸了另外一处,这里灰尘和刚刚那里的一样厚重,手指头都黑漆漆的。
他神色严肃起来,“两处的灰尘都一样,如果穆信荣是从这里跳楼的,不可能都一样厚重。”
我也觉得奇怪,栏杆挺高的,必须得跨过去,但如果跨过去了,就可能有这么厚重的灰尘。所以说这里没有被人碰过。
“为什么?”我有些想不明白,是哪里出错了?难道说我判断错了穆信荣跳楼的位置?
穆沉言转头看着我,沉默片刻,低声道:“我怀疑,他是死后被人运过来的。没有碰到栏杆,所以至少是有两个人把他抬起来扔下去的。”
我惊讶的张嘴,那如果是这样,天台就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所以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无法真正判断他的死因。
“公司的监控,已经看过很多次,没有发现异常。他们一定是走的死角,可见对公司的监控位置很清楚。”
穆沉言冷静的分析,我愈发的脊背发凉,“那你的意思是,可能是公司里的做的?”
“不一定。”穆沉言摇头,“凶手不一定是公司里的人,但公司内部一定有内贼,是他把公司内部的监控信息透露出去的。”
“会是谁?”公司的员工名单在这瞬间,在我脑子里过了一遍,但没有发现有可能的,唯一有可能的,也许是最近刚进来的实习生。
穆沉言说:“应该是保安或者清洁工,他们平常在公司到处走,所以最清楚哪里有监控。”
他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天晚上擅自离岗的保安,因为他擅自离岗,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件,并且还翻口供,所以之后就开除了他,现在在哪也不知道。
显然穆沉言的想法跟我一样,我们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心有灵犀的往地下停车场去。
之前那个保安在职时,留过家庭信息,也看过他的资料,记得他的住址。
他是东宜市本地人,住在一片老城区,我和穆沉言开车去得半个多小时,再加上堵车,到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按照门牌号找到之后,却发现门是关着的,敲门半天也没回应。接着又敲了邻居的门,邻居是个大哥,我问道:“大哥您好,我想问一下,你隔壁这家是不在么?什么时候出门的你知道吗?”
他看看我,又看看穆沉言,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他的朋友,现在联系不上他,所以想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大哥说道:“好几天都没见过了,我也不太清楚,听他老婆说是发财了,要去别的地方买房子。”
“大概是什么时候听说的?”
“一个星期前吧。”
一个星期前,刚好是穆信荣出事的时间。我几乎可以断定,那天晚上他擅自离岗是故意的,甚至不是擅自离岗,而是去做了一些别的事情,离岗不过是借口。
“那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买房子了吗?”我追问道。
大哥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没听他说。”
“那行吧,谢谢你。”我道了谢,大哥摆摆手说没事,接着关上了门。
我看着穆沉言,说:“我们都能查到,警察一定也查到了。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没有破案?”
他摇头,“也许警察查的比我更深入,但是还没有查到真相,不好说。”
“或许是吧。”我点头,又有些害怕起来,“会不会,查到我们……”
他立即打断了我,“不能乱说。”
我这才想起来,这是在外边,有些话绝对不能乱说的。
我和穆沉言又回到了公司,他让秘书去查一下那个保安的动向,后来查了才知道,警察也在找这个人。也许穆沉言说得对,警察查的比我们更加深入,只是还没有接触到真相。
可我又忧心忡忡起来,这样查下去,最后查到的真相会是怎样的?真的会是真相吗?还是幕后的那个人伪造出来的真相?
穆沉言见状,说道:“也不必担心,我们没有做过,就算污蔑,也会有破绽的,相信一定会查出真正的凶手的。”
“但愿吧。”我叹了口气。
我在公司待了一天,晚上才和穆沉言一起下班回去。
到家的时候保姆说君君在自己房间里,好久没出来了,去喊她就让别打扰。我有些担心她,过去敲了门。
“我说了,不要打扰我!”
她的语气很不耐烦,我说:“是我,你在房间里干什么呢?”
“哦,那你进来吧。”
我推开门,她坐在自己的小书桌钱,手上拿着画笔,走近一看,她正在画画。穆信荣给她报了个绘画班,之前我都不知道,还是她自己告诉我的,她好像挺喜欢画画的,没事就一个人在房间画画。
我看见画纸上的是个男人,忍不住问道:“这是谁啊?”
“是我爸爸。”她说话的时带着的几分骄傲,真的是狠狠戳了下我的心,我都不忍心告诉她,爸爸已经永远离开,不会再回来了。
“嗯,画的真好看。”我勉强挤出笑来。
她骄傲的轻哼了一声,“那当然了。”
我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的侧脸,问道:“君君,爸爸什么时候离开你的,你还记得吗?”
她转头瞪着我:“这个问题你问过我很多遍了,我不记得了!我睡觉醒了爸爸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