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六,若若和许棠两个人赖*到中午,才磨磨蹭蹭打打闹闹的起了*。林若若慢吞吞的在穿衣服,许棠一把拉开窗帘:“外面肯定好冷。”
“冬天不冷能干嘛?”若若揉了揉睡得蓬松松的头发,“反正我们也不出门,冻不着。”
“谁说我们不出门了?”
许棠拉起窗帘,转身笑米米的看着她。
“啊?要出去么?”
“当然了。”
林若若边下*边穿拖鞋:“出去干嘛?”
“林小姐,首先,现在都11点多钟了。然后,我们都还没有吃饭。最后,难不成一个美好的周末就要窝在家里吗?”
“好像也是,”若若打了个哈欠往洗手间走去,“随便你吧,我先漱口去。”
“快点儿,我也急着用呢!今天我们去逛街逛街,大血拼!!”许棠把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喊着,神情里满是激动的神色。
“知道了!”林若若懒洋洋的声音含糊不清的传了出去,满嘴的牙膏泡沫。
两个人细心的打扮了一番,才挽着手出门去了。这样的无忧无虑的时光,只有在大学的时候,才出现过。没想到现在,她们依然还有这样的机会,开开心心的在一起逛街玩耍。林若若的友情,比爱情来得更实在更长久。
考虑到若若的身体状况,她们直接去了百货公司。女人身体里购物的本性一旦散发出来,那就是势不可挡。
时装区、化妆品区、零食区,到处都有她们的身影。
许棠在试衣间里换衣服,林若若闲散的走在店里挑选着合适的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掏出手机,在看见那个熟悉的号码的时候,脚步一滞。
陆言恒。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林若若愣了两秒之后,还是选择了接听。
“······喂?”
她的声音涩涩的,有点干,还带着点沙哑。不过是短短的一个字,就可以透露出一个人所有的情绪呢?毫无保留呢?
“你在哪?”
“······我在外面。”
陆言恒完全是带公事化的语气说着话:“你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
“嗯。”她淡淡的应着。
陆言恒也没有再多问:“我给你的三天时间已经到了,我需要一个结果。”
林若若无声的笑了,看着服装店里明亮的镜子,里面的自己弯弯的眉眼:“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
“对。”
嘴角一僵,她若无其事的放平语气:“陆言恒,是我之前的意思没有表达清楚吗?”
“若若,我也在想,我的意思,也没有表达清楚吗?”
他用她的话在反驳她。
眼角余光瞥见许棠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林若若放低了声音:“那现在,你想怎样?”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在家里等你,我们当面谈谈。”
“好。”
她话音刚落,陆言恒就把电话挂了。
许棠走了过来,漫不经心的问道:“谁的电话?”
林若若不再隐瞒她,之前她说过,有任何事情,都要和她说,不要再扛着。她也不想再瞒她,她们之间,再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陆言恒。”
许棠立马就把目光从衣服上移到了林若若脸上,一脸警惕:“他打电话来干什么?”
那个混蛋渣男现在还想怎么样?他这样对若若,有顾及过五年的情份吗?现在好不容易她才把若若的情绪平复下来了,再经不起刺激。
“他说要我回家一趟,他在那里等我。”
许棠想都没想就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要去。”
“棠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的。事情总得要有一个结果,虽然,我一点儿也不想去。”若若的声音低了下来,“去吧,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是我的东西,怎么守也是守不住的。这样勉强来的婚姻,再拖下去,没有半点价值。”
“你真的要去,那我陪你去。”
林若若点点头:“好。”
只不过是两天没来这里,林若若却有一种陌生感和无力感。这里,恐怕是再也不属于她了,天黑的时候,她想的,再也不是快点回到这里来。在这里看过去,阳台上什么都没变,她最爱坐的位置还在那里摆着。
林若若解开安全带,许棠转过头看着她:“我在这里等你,有什么事,马上打电话给我。”
弄得好像去见黑社会一样。若若心里一暖,露出笑容:“没事的。”
也不知道这句安慰许棠会不会听进去,她没有再多想,下车进屋。
看到站着的笔直身影时,林若若还是忍不住鼻子酸了酸。她那样爱着的人,却是对她那么的残忍,不留余地。
陆言恒转身,他今天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西装仍在沙发上,眉眼里还有不曾褪去的犀利精明。林若若想,她以前一直希望在陆言恒的心里,她比工作上的事要重要一点。没想到今天愿望成真了,却是以这样的方式成真了。
公文包也随手扔在沙发上,显然是刚从公司出来。真的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会在工作时间找她。
多么让人辛酸。
“来了。”
林若若点点头。
陆言恒没有在说什么,直接切入主题:“你的答案呢?”
“什么答案?”林若若忽然柔柔的笑着,盯着他,明知故问。
实在是,这样的场景,让她不自觉*。他就那样的站在那里,身后那片背景,多么有家的感觉。那窗帘,她记得很清楚,当初她还问过他的意见,才确定下来的。
他眉毛一皱,神情相当的不解:“我怎么感觉,你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有吗?”她低头将自己全身上下看了一遍:“我没变。陆言恒,或许你换个角度看看,变的人不是我。”
“我很忙,没有时间。”陆言恒烦操的伸手扯了扯领带。
没有问她到哪里去了,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回家,什么都没有问,一句简简单单的“来了”之后,再没有任何多余客套。
到了这个时候,林若若忽然才真正的发现,眼前这个人,真的不再属于自己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破碎而出,但是没带一点颤抖:“陆言恒,我签字就是了。”
听到这句话,陆言恒定定的看了若若好一会儿,然后抬了抬冷峻的眉眼:“好。”
他说,好。
忽然胸口闷得不能呼吸。
你这样的一再逼迫,我这样的一再退缩,她的一再插足,其实早就注定了结果不是吗?只是她还苦苦的撑着,终于在今天,她败在他冰凉如水的目光里。
就这样吧。
这段婚姻,至少以前,是你情我愿的,没有半点牵强。而现在,好聚好散。
林若若轻轻的笑了一声:“协议书我没有带在身上,等哪天,我再找个时间送过来。”
“嗯,”陆言恒拿起西装,大步往门外走去,“这栋房子,协议里写的是已经给了你,你不需要再到外面去。”
“我知道了。”
陆言恒的背影微微一顿,然后开门没有一点留恋的走了出去。
协议吗?她还没有好好的看过一眼。每看一眼,都觉得是一刀剐在她身上。光是想想,都足够她痛彻心扉了。陆言恒,你留给我的,我其实根本都不在乎。
就像当初我会答应嫁给你,一点也没有想着要你的财富。
这栋别墅,还是她名下的。林若若淡淡的扯了扯嘴角,走上楼去。
卧室里也是什么都没有变。她的东西摆在熟悉的位置。拉开窗帘,阳台上的摆设远处的风景,尽收她的眼底。
以前他也不在,但是她知道有那么一天他还是会回来的。可是现在,他是真的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再也不会了。有等待的时候,她还有希望,连等的资格和权利都没有了,那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五年,就好像一场梦,有苦也有笑。
林若若打开衣柜,里面全是她的衣服,春夏秋冬,不同款式,但相同的都是名牌。做为他的妻子,面子上都要过得去。
她伸手开始一件一件的把衣服取出来,也许是动作太急了,衣服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她连忙蹲下去去捡,手指触到冰凉的地板,一大滴眼泪啪的掉下来。落在红色的木质地板上。
她忽然记起那一次她摔到了屁股,擦了两天的红花油才好,他那个时候的动作温柔得让她失神。而摔倒的原因······
林若若把怀里的衣服全都扔掉,几乎是扑到*边,急忙拉开抽屉。
那枚胸针还在,碎钻的光芒依然闪烁,有增无减。
她把胸针紧紧的握在手里,握到指尖都开始泛白,手心细嫩的皮肤都勒出血痕出来,她依然没有感觉。
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的,从身上慢慢流逝出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棠走了进来,悄无声息的一把拉起蜷缩成一团,坐在*边的林若若,轻轻的,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什么都过去了,什么都过去了。”
林若若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没有焦点:“棠棠,他走了,他走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
许棠低着头,把她的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掰开,从手心里拿出那胸针放进她的口袋。看着她手心的痕迹,低声叹气。
直到许棠把她所有的衣服都收拾好了,林若若都没有开口再说过一句话。
“如果觉得难受的话,若若,就哭出来吧。”
许棠把箱子往后备箱里一扔,干净利落的拍拍手,眼睛没有看向林若若。她知道,林若若这个人,哪怕是别人一点点的同情怜惜心,都会刺伤她的自尊。
做为她的闺蜜,她很清楚若若的性格。
“我想哭,”林若若的手指无意识的摸着大衣上的牛角扣,“但是哭不出来。许棠,······我好像觉得,眼泪已经流完了。”
再也不想,这样毫无意义的去为一个人一场婚姻掉眼泪了。因为陆言恒,看不到这些眼泪,也不会去在意这些为他而流得眼泪。
我这样毫无指望的爱着你。
原来失恋的心情,是如此的难受。五年前,当她还在为生活费学费拼命打工赚钱的时候,很不理解同宿舍里的女孩子因为失恋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去上课,饭也没怎么吃,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现在她明白了,心里没有了那个人,身边再没有那个人,天空好像一下子都灰了下来,黯淡灰暗。
林若若转身看着身后那栋别墅,依旧豪华精致,可是再没有留恋。
伤她最深最彻底。
许棠半靠在车旁,语气故作轻松:“流完了那就重新开始。我们若若,身材好,长得也不差,性格又好,温温柔柔的,像那桥下的水一样,收拾收拾也是挺标致的一美女。是他陆言恒不识货。别再哭了,为这种男人,真心不值得。既然已经爱上了,那就慢慢忘掉。在时间面前,没有什么可以恒久到不变,总会有一天,你彻底的忘记他,然后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开始,新的生活?”
“对!”
林若若微微用力握了握手心:“也是,我也该试着,开始属于我自己的人生了。”
陆言恒,我再也不会把自己的生活重心,放在你身上了。
许棠站直身子,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抛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别忘记了,你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我干儿子要是有半点闪失,我戳死你个榆木脑袋!”
孩子这两个字让若若的神志清明起来,她低头看着还不曾凸起的肚子——宝宝,妈妈不好,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为了你,妈妈也要坚强的活下去。你是上天,赐给妈妈最好的最贴心的礼物。我,只有你和干妈妈了。
坐上车后,林若若再也没有回头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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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经过上次翘班事件后,许棠觉得,她见到陈总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害得她一个劲的纳闷,怎么以前都很少见的人,现在几乎是每天都在碰面,不是食堂就是电梯,要不就是下班时候停车场。
陈总监倒是很随和,许棠打声招呼,他点点头,温和的笑一笑,也没说什么。对之前的事,倒是一点儿也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对她和对普通员工一样的态度,一点也没有因为她犯错而对她极为不满和挑剔。
刚刚开始许棠还纳闷,后来就豁然开朗了。人家堂堂国内首屈一指的房地产公司最大的部门——市场部总监,日理万机,接手的工作和客户,要真是算起来,上千万上亿都是很正常的。她自己那点破事,也是刚好不小心就撞上总监视察了,所以他就杀鸡儆猴看看。能当上这个职位的人,会是那么的小心眼和吃饱了撑的来找你茬吗?
所以,在许棠所在的设计部在周末,用许棠的奖金聚会的时候,就打了陈遇的电话。
原本以为陈遇没有时间挪出来,却没想到他一口就答应下来:“好,在哪里?我见完客户,马上就来。”
“在轩云阁,设计部的同事们都在呢!”
“好。”
轩云阁是一家特别有名的川菜馆,老板和老板娘都是四川人,做的菜很地道很好吃,价格也很公道,装潢设计也是赞不绝口,别有一番小情调,不富丽,却很耐看。所以把这里做为聚会地点,是再也合适不过的了。
许棠也把林若若叫了过来。今晚聚会,自己肯定是不回家吃饭的了。那放若若一个人待在家里,她心里也不安。医生都说了,多出来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比闷在家里是强多了。
可是许棠的一个电话,林若若就得裹上厚厚的大衣,冒着零下的温度出门去。虽然只冷这么一下,但是在寒风中拦车的时间,也是很难熬的。
围巾帽子都戴上了,只露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呼出一口气都是白色的热气,很快就消散在风中了。站牌下,林若若不停的跺脚,张着那双眼睛去看街面上。
可惜现在是下班时间,出租车很难打到,连拦几部都是有人了的。要是坐公交,那去轩云阁的话,得转好几趟,怎么着去了那里人都走光了。
于是只好等啊等啊等。
好不容易来了一辆出租车,上面下来一个人,林若若小跑上去,正要伸手去拉开车门,却被另一个人抢先一步,跳上了车。
“师傅,去淮强路。”
林若若不可思议的看着里面若无其事坐着的人,啪啪啪的拍着车窗:“喂?你这人什么素质啊?不懂得先来后到吗?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出租车已经慢慢开出去了。林若若那句“不知道我是孕妇”的话,也顺势咽回了肚子里。
真是谁都欺负她!
不过她现在这样子,说是孕妇也没谁也相信。12周的宝宝,肚子不过是微微凸起,不明显,何况是在冬天,穿得这么厚,更加看不出来了。
一辆捷豹“噌”的停在她面前,林若若郁闷的看了一眼车子,转身就准备走。
可是一个男声叫住了她:“要去哪里?”
一身利落西装,手轻轻搭在方向盘上,脸上的笑意让若若觉得,好像没有那么冷了。帅气俊朗,放在人群中,绝对是最显眼最让人难忘的那一类人。
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的感觉?
陈遇送走客户,就开车赶去轩云阁了。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经意就落在了不远处站牌下不停跺脚的人的身上,鼻子和嘴巴全都捂得严严实实。
然后,他清楚的目睹了整个过程。
绿灯亮,后面的车子在不停的按喇叭,他才收回目光,缓缓开动车子。经过站牌的时候,瞥见那双唯一裸露在外的眼睛的时候,陈遇下意识的就踩住了刹车。
是她。
陈遇也没想到自己最先的反应会是这样子的。
停都停下了,也就顺道帮忙载一程。反正自己帮她,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个女人,每次出现,都是有事儿遇上了。
林若若笑笑:“我去轩云阁,你要是顺路方便的话,搭我一程吧!”
她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是人家好心帮你,拒绝也不好。何况能开得起这样车的人,长得又不赖,总不会是什么坏人。而且时间不早了,再磨蹭磨蹭,时间就来不及了,许棠估计会掐死她!
所以说,上帝让人抢走了她的出租车,就会送上一辆捷豹和一名养眼帅哥!
陈遇挑眉:“刚好,我也去那里。”
“真的啊!”林若若开心的笑笑,露出来的大眼睛一笑就变得弯弯的。
陈遇点点头,把目光从她眼睛上移开:“嗯,上车吧。”
林若若坐上车,边系安全带边说道:“真的很谢谢你。”
“不用。”陈遇专心看着前方,心里却是在想,姑娘,你已经是第三次跟我说谢谢了。算了,就当做回雷锋吧!
这句“不用”触到了林若若某个神经,她忽然转头盯着陈遇看,好一会儿才低声的,不确定的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啊?”
“没有。”
“哦,那就是我认错人了。”
林若若笑笑,只是觉得有熟悉感而已,或许真的是她一时恍惚,怎么会觉得这个声音她听过两次······有模糊印象。
陈遇没再说话,林若若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两个人一路沉默的到了轩云阁,虽然没有什么交流,但是气氛却也不觉得尴尬难熬。
许棠早就在门口候着了,没想到没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来,现在倒好,两个人一起来了,坐同一辆车来的。
“你······你们······你······你们认识?”
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就连许棠,这一下子都没有回过神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人一起并肩迎面走来。
“啊?”林若若把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嘴巴,“我在打车的时候遇见了他,他刚好也来这里,就顺道载了我一程。”
陈遇点点头:“是这样的。怎么,你们认识?”
林若若傻了,看看许棠,又看看陈遇:“······你们认识?”
有个时候生活就是这么的狗血,撒得你全身都是。
许棠最先回过神来,立马拉过林若若笑道:“陈总,这是我朋友林若若。若若,这是我公司的总监,陈遇。”
陈遇微笑着伸出手来,手指修长白希,指甲整整齐齐:“你好,初次见面,我是陈遇。”
门外寒风刺骨,门内温暖如春。陈遇站在那里,微笑着看向她,向林若若伸出手。
他微微笑着,柔柔的看着面前的人。
林若若也笑了笑,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去:“你好,很高兴能认识你,叫我若若就好了。”
两个人的手轻轻握了握,陈遇适时的收回了手,一个礼貌又不显得尴尬的时间。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没有想象之中的触感。陈遇余光瞥向若若已经收回的手,果然,那枚价值不菲的钻戒不见了。
这个发现让他微微一皱眉。
再抬头仔细去看她脸色,苍白,眼底还有明显来不及褪去的晦暗神色。陈遇想起之前遇见她的那两次。
一次踌躇不安。
一次心不在焉。
但总归是别人女孩子家的私事,陈遇没再多想,他还没有那么多余的时间放在一个不过萍水相逢的人身上。
设计部的人看见陈遇来了后,顿时一片欢呼,纷纷站起来迎接。
陈遇点点头:“这不是在公司,大家尽情玩就是了。”说着,他拿起桌上的酒,举起来示意,“为了表示我迟到的歉意,这杯我先干了。”
大伙儿都拼命的鼓掌。想不到陈总监这么的随和,看来许棠把他叫来是该个好主意。平日里在公司虽然他不是雷厉风行,严肃清冷的人,但是身上天生带着的领导者的气质还是让上上下下的人都莫名的敬他三分。
陈遇主管市场部,但是其他各个部门的部长,都是直接听命于他的。
大家伙也没有忽略陈遇身后的站着的林若若,起哄道:“后面那位美女是谁啊?怎么和陈总一起来的?快来快来,自罚一杯!”
“我不会喝酒,”若若连忙摆手,不好意思的笑,“我和陈总,也是刚刚在门口才认识的。”
“哦——!”
原来不是他们想的那种关系啊!
许棠护着她:“少起哄少起哄啊!好好吃饭,别欺负人家。这是我朋友,好到喝一杯水的朋友。老板的八卦你们也想扒,还当面扒,胆子不小啊!陈总,看,就得好好治治!”
陈遇拉开椅子长腿一伸坐了下来:“我们的确是刚刚认识。”
他这么坦荡荡,林若若却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坐在许棠旁边,低头喝着果汁。
公司部门聚会,说着八卦,聊着天,火锅的热气滋滋的往上冒,好不热闹。又加上陈遇的出现,大家的热情更加高涨了。毕竟只有在公司的年会或者重大的会议上,才能和公司的高管坐在一起。
许棠这个人豪气,又是个不服输的主,跟人玩嗨了,拼酒,醉得一塌糊涂。又顾忌着若若是个孕妇,死活不让她沾酒,结果就是一个人全揽下来了。
喧闹,气氛融洽,大家都放开了的说,放开了的玩。
林若若望了陈遇一眼,他正跟旁边的一个老男人说着话,听许棠说那是设计部的部长。他脸上也挂着浅浅的笑意,边听边点头,跟旁人毫无两样。可是在这么多人里面,他依旧是那么出众,西装也没见半点不整,手里拿着杯啤酒,里面映着头顶上点点灯光。
怎么总是觉得,一定在哪儿见过他?
可是仔细想想,印象里又是的的确确没有这个人。
陈遇似乎是感受到了这边的注视,抬眼往这里扫来。林若若连忙收回目光,奇怪了,难道怀孕了,记忆力也会变差吗?
直到晚上十一点,聚会才散了。
许棠没有悬念的醉得像一摊软泥,脸上红通通的,满口的酒气。林若若扶起她,可是她又偏偏记得若若是孕妇,死活都不肯让若若碰她。一边推开还一边断断续续的说:“······你······你不要······不要来扶我······等一下,······等一下我发酒疯······打到你······就······就不好了······”
“哪有那么娇气,”林若若试图抓住她胡乱挥舞的手,“我是怀孕,又不是一碰就会碎。”
但是许棠就是不让她近身。
她头痛的抚额。
许棠摇摇晃晃的往外走:“走······走,我们······我们回家!”
边说着,还边掏出了钥匙,挂在手指上转悠。
“你醉成这个样子哪里还能开车!哎哎哎,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小心点!”
等林若若追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许棠一只手撑在车窗上,一只手拼命的拉着车门,嘴里还在嘀咕:“······咦?怎么······怎么打不开了?······这车······也跟我······也跟我作对了是吗!”
她在原地打转,醉眼朦胧的看见走过来的林若若,嚎道:“若若!你······你总算来了······快,这车门怎么打不开了······”
“这不是你的车。”若若抓着她的手,“车就先停在这里,我们打车回去。你现在这个样子,走路都走不稳,还开车,谁敢坐你的车!”
“不行!怎么可以······打车回去······我有车!我们······我们开车······开车回去!”
林若若现在只恨不得一巴掌劈晕她。
许棠一直纠结打不开的那辆车,正是陈遇的。林若若也认识,这么拉风的捷豹,见过一次,很难再忘记了。
可是许棠死就认定这车是她自己的,说什么也不肯挪动半步。
林若若彻底的束手无策了。
“上车。”陈遇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开了车锁,和林若若一起把许棠扶进了后座。她一坐进去,立马就倒在那里,呼呼大睡去了。
陈遇从容的站直身体,朝若若说道:“你坐副驾驶吧,她一个人把后面全占了。”
说着,很是自然绅士的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林若若笑着打破了一车的寂静:“我发现总是麻烦你很多。”
“是。”
他不客气的承认倒是让林若若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这人真有意思。”
有什么说什么,一点也不扭捏造作。
“大半夜的,怎么会让两个女生单独回家?再说了,许棠是我们公司的,作为上司,我也有必要帮个忙。”他转头看了她一眼,“这很合理。”
“不过说起来,还是很谢谢你。”
陈遇嘴角一翘:“你就只会说谢谢吗?”
“啊?”林若若脸一红,还好是晚上看不清楚,“你帮我们,当然要道谢了,这是基本的礼貌······”
正好是十字路口,陈遇踩下刹车,漫不经心的看着她:“我的意思是,其实你不用说谢谢。”
“啊?”
“不懂?”
“······嗯。”
“有个时候,谢谢听多了,也会觉得烦。”陈遇笑笑,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
“也不多啊,”若若看着他,眼睛在黑暗中闪闪的,一眨一眨:“就两次。”
陈遇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一番接触下来,若若发现其实他也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想了想,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把心中的疑问说出了口:“陈总监,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憋着一句话在心里是很难受的。而且现在的这么好的机会不问的话,以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看见他了。
陈遇想都没想,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嗯。”
林若若一听,后背都立马直了起来:“真的吗?那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来这股熟悉感,不是凭空出现的啊······林若若在心里这么想。
“你不记得?”
她诚实的摇摇头:“不记得。”
红灯变绿,陈遇开动车子,娓娓道来,嗓音低沉,在夜里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性感,引得若若看着他眼都不眨:“那次,在我们公司电梯里,我们不是有过一面之缘吗?”
“公司电梯?”
陈遇耐心的回答她:“对,你是在设计部那层楼上的电梯。”
林若若终于完完整整的想起来了。
在当时,她还在心里把他和陆言恒做比较的那个人。虽然只来得及看见他的侧脸,而且还是在电梯门缓缓关上的一瞥。她在进电梯的时候,完全没有把里面站着的人放在心上,不过对视一眼,连样貌都没有去细看。
“原来那个人是你。”
“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陈遇目光一深。其实说起来,第一次见她,不是在电梯里那次。但是,怎么说,两人面对面的时候,只有在电梯里那一次。
之前的顺手一扶,她不知道是他,现在,她也没必要再知道了。他和她,已经认识了,不是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在电梯里一眼,就会记得你吗?”陈遇手握方向盘,一边问道。
林若若老老实实的摇摇头。
他笑了一声:“因为你坐的那部电梯,是公司高管专用的。”
难怪。林若若恍然大悟,她原来是进错电梯了。
“原来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我记得上面没有任何标识,于是就·····”
话还没说完,后座上一直安静睡着的许棠忽然醒了,嘴里嘟囔的说着什么,一个字也听不清。倒是她一张口,就是满嘴的酒气。
“又发酒疯了。”若若叹气,“怎么就喝成这样了,记得以前,她酒量很好的。”
“我·····我都跟你说了,我······我没喝醉······”许棠勉力的用手支撑起身体,头靠在车窗玻璃上,脸上一片绯红。
“若若,我······我醉了······明天还可以醒······可是,······可是你却已经醉了五年。······五年,你要什么时候······才能醒。”
明明醉成那样子了,还有多余的精力来管她。林若若叹气,脸上一默。
一场婚姻,五年爱情,她确实是醉得太久了点。
后座上的许棠忽然捂住嘴巴,一个又一个的酒嗝打出来,顿时整个车里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气。若若不好意思的说道:“在路边停一下车吧,她可能要吐了。弄脏了车子就不好了······”
陈遇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打转方向盘,在路边停下来了。
林若若一边拍着许棠的后背,手里还拿着瓶水。等她吐得差不多的时候,连忙把水递上去:“许棠,漱漱口。”
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一下。早知道你会成这个鬼样子,当时我就应该不让你喝这么多的。”
陈遇站在一旁看着她细心的动作,明明嘴上唠唠叨叨不耐烦的样子,却又是小心翼翼的搀扶着,照顾得极为周到。虽然已经被她拒绝了一次,但是陈遇还是再次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倒是想请您帮个忙,”林若若说着,把已经吐完睡着了的许棠扶上了车,转身恳切的看着陈遇,“我想帮许棠请一天假。”
“嗯?”
“宿醉醒来后头会很痛的,这个样子明天根本无法上班。让她好好休息一天会更好······”
陈遇没说话,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粉纷嫩嫩的,在晕黄的路灯光下,别有一种柔情的滋味。
他伸出手去。
林若若止住了话头,疑惑的看着他。
“头发上有东西。”陈遇收回手,下巴一扬,说道。
“啊?”林若若伸手往头发上摸去,果然摸着了一片残叶,枯黄枯黄的。她笑着扔掉:“可能是刚刚那树上掉下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