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周一的时候,都要举行升国旗仪式,全校的师生站满整个校园,看着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口中默唱着国歌,升国旗的是一班的一个男生,还有两个护旗手,那个升国旗的男生没人关注,但那两个护旗手都是长得特别甜美的那种女生,谁见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这样读书累了可以缓解视觉疲劳,嘴巴干咳还可以望梅止渴,其中一个是文科班的许静,另一个是我们班的冯小雅,全校男生没有不认识她们的,许静后来做了升旗手的女朋友,这是因为他们同时拥有对‘国旗’的特殊爱好,在对国旗有一种深刻认识的基础上,情感投合,自然无可厚非。于是处于情窦初开的男生们有不少人惦记着冯小雅,不过冯小雅为人很低调,除了升国旗的时候能看到她,其他的时间她都在班里学习,大家都说她‘艳如桃李,冷若冰霜’,对于这种‘冷若冰霜’的女子,我一般是选择一个我看得见她而她看不见我的地方远远观望,比如我坐在班级的后排,她坐在班级的前排,我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她,她除了转过头在茫茫人海中能看到我以外,其他的时间,我应该在她的视线之外,我记得我剃成光头的那天,她看着我,捂着嘴笑,她就正眼看过我那一回,而我就很没出息地觉的很知足。
我从没想过我和她有任何的人生交集,即使在我严重走神的时候。
有一天,我正在小睡,因为我牢记朱自清先生说过:“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正当我深刻体会这别有风味的‘小睡’关键时候,校体育队有个男生敲了敲教室后门的玻璃指着我,说:“你出来”
我吓了一条,顿时睡意全无,看他彪悍的身体,我以为他要我出去揍我一顿,我想来想去,和校体育队并没有什么过节啊,他为什么要揍我?他见我犹豫不决,抖了抖手里的一个像信笺一样的东西,又说:“你出来,帮我一个忙”,我看他不像揍我的样子,就姗姗地出去了。
那个身体彪悍的男生见我出来了,脸上显得极为高兴,我看见他的额头上挂着两粒晶莹的汗珠,我说:“我很忙的,你找我干嘛?”
他说:“你忙什么?我看见你在打瞌睡”
我被他一语戳中要害,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似乎并不关心我是否打瞌睡,又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甄帅”
他说:“听这名字有点不靠谱,但我看你人还比较实在”
我脸上有些不悦,说:“我名字怎么不靠谱了?”
他见我有些生气,忙说:“甄帅老弟,我不是那个意思”
然后他把那个装饰的就像是情书一样的信笺递给我,说:“这是封情书,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一个人”
我警觉地问:“谁?”
只见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们班的冯小雅同学”
于是我知道他也是仰慕冯小雅石榴裙的一员,我懒懒地接过信笺,只见外表装饰的特别华美,还画了一个大大的心,我说:“没问题”
然后我就往班里走,他在我背后说:“我叫飞机”
我心里想:你叫飞机或者大炮,跟我有什么关系。
回来以后,我就在想该以一种怎样的方式把这份情书交到冯小雅手中呢?趁她出去上厕所或者吃饭,悄悄把情书塞到她的书里?或者是在放学悄悄地塞在她的书包里,但我马上否定了后一种想法,因为这样做容易被她爸妈回去看见。
我想来想去,觉得这个任务接的太草率了,如果让我给那个女生的书包里放一只青蛙啦毛毛虫啦,我比较在行,而且思路层出不群,我看着手里沉甸甸的情书,脑子里有些短路,我又想了想,觉得还是直接交给她比较好,反正这也不是我写的,我只是转交一下而已,至于他们成与不成,跟我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我的心里放松了,趁课间休息的时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看见冯小雅在低着头学习,我走到她身旁,将信笺放在她的书上,说:“给你的”
然后我快马加鞭地匆匆离开,以免她和我发生正面的交火。
我斜着眼撇了撇冯小雅,只见她趴在桌子上,也不知她心里在想啥。
然后我心安理得又坐在我的座位上,做了几道英语题,觉得有些头疼,就开始想我的‘兰若寺传’的后续情节。
后来我就把这事给忘记了,大概隔了三四天,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冯小雅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将那封情书丢在我的桌上,说:“甄帅,想不到你平时文笔也不烂,怎么写封情书里面错别字那么多,而且有好几处都有语病,我都给你改正过了来”
我脑门一下子就大了,正要说:“这情书不是我写的”,但欲言又止,于是我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就像是老师批改作业一样圈圈点点,再仔细阅读,果然发现飞机这家伙肚子里的墨水并不多,而且结尾也并无落款。
我说:“我也改改”
冯小雅说:“让我做你女朋友也可以,不过得等你的头发长出来再说,我不想和一个光瓢谈恋爱”
我的思路又一次出现短路,我瞪大眼睛,说:“你做我女朋友?”
冯小雅看着我‘受宠若惊’的样子,说:“不过有两个条件:第一,你以后要好好学习,主要看你后期的表现斟酌思量;第二,就是等你的光瓢长上头发”
然后她就走了,我后来真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仔细回忆着她说的那两个条件,第一个对我来说蛮有难度,第二个却是轻而易举,我只要在第一个上下功夫就可以了。
期间,飞机来找过我几次,问情况怎样了,我说:“还在进展中,需要等待”
后来,我就拼命地学习,‘兰若寺传’也暂且束之高阁,被我丢在书柜的一角静静地安享晚年,我也在心里不再‘惧怕’冯小雅了,每当我有‘疑难杂症’不懂时,我就主动跑过去问她,她就耐心地给我解答,然后我就心满意足地看着她的头发而发呆,每逢这时,她就会在我的光头上敲一巴掌,然后我就说:“你真美,沉鱼落雁与你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冯小雅一笑,说:“你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严重的偏科,你的作文我也看过,虽然满纸胡说八道,但也蛮精彩的,可是高考是考综合课程,你知道吗?”
我笑着说:“我知道”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残酷学习,我感觉我的身体严重吃不消,每天下了晚自习,我都强迫自己在宿舍楼道里背单词,我一想到冯小雅对我的鼓励就兴奋不已,不管她说的是真的假的,我都要试一次,在知识对我大脑的猛烈冲击下,我感觉知识快包不住了,就要冲破我的头皮飞出来了,我在惊慌中想方设法阻止其飞出来,所以我放下书,选择去睡觉。
有一次,我在做一道数学试题,是算椭圆的长焦距是多少,我又不想去问冯小雅,我盯着那个椭圆出了一会儿神,突然想到鸡蛋也是椭圆的,就跑出去买了一个和试题上椭圆一样大小的鸡蛋回来,然后在鸡蛋上标好尺寸,用格尺量鸡蛋从蛋顶到蛋底的距离是多少,我想那大概就是椭圆的长焦距了吧,却不料冯小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的面前,我还在兴致勃勃地丈量着,头上突然被人拍了一巴掌,冯小雅说:“你在干嘛呢?”
我说:“我在算椭圆的长焦距呢”
冯小雅一笑,说:“有你这么算的吗?”
我也一笑,说:“虽然不是百分之百准确,但误差也不会太大”
冯小雅又拍了我一巴掌,说:“你真是个蠢材!”
然后我站起来,她坐下挥笔三下五除二地算出了椭圆的长焦距,我敲破了鸡蛋壳,把皮剥掉,就露出了鲜嫩的鸡蛋清,正要张口就吃,没想到冯小雅一口咬过来,就把那个鸡蛋咬了二分之一,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我手里拿着剩下的二分之一,觉得冯小雅真不厚道,差点咬到了我的手指,我在一边觉得难以下口的同时一边将剩下的二分之一塞到了我的口中。
在高二的期中考试中,我出奇地只有两门课不及格,这对于我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我回到家里也更加理直气壮,以前回家总是推三阻四地不让爸妈看我的成绩单,现在回去我把成绩单放在桌子上,我爸戴着老花镜仔细地看着那几个数字,说:“你小子拿着及格线炫耀什么?况且还有两门不及格”
然后我把成绩单收起不给他看了。
最重要的是老鱼头的数学课我也及格了,老鱼头有一天把我叫到办公室从灰色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小说对我说:“介于你这次及格,退你一本”
我一看是《边城浪子》。
我说:“这本我早就看完了,换一本”
老鱼头说:“别和我讨价还价,就这本,要不要?你说了算”
我坚决地说:“要”
后来,我头上开始长出浓浓的短发,冯小雅有一天对我说:“考虑到你孺子可教的份上,你以后就是我男朋友,但是我们得守规矩,讲礼仪”
我睁大眼睛说:“什么规矩?什么礼仪?”
冯小雅眨巴着眼睛,说:“每天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其他时间不可以”
我还没有发表我的看法,冯小雅突然说:“就这么定了”
然后我每天课间休息的时候,就和冯小雅坐在后门的石阶上,一起看着五星红旗,冯小雅手托着腮问我:“你对国旗有什么认识?”
我说:“那片红色是用革命先烈的鲜血染成的,那五颗星星就像是我妈在盘子里摆放的五条黄鱼”
冯小雅说:“你前半句说的挺好的,怎么后半句扯到黄鱼了?”
我说:“每当我肚子饿的时候,我就看见那五条黄鱼在向我招手,然后我就更饿”
每天下晚自习我和冯小雅都能甜蜜一会儿,我们都特别珍惜那段时间。
每当我拥抱冯小雅的时候,内心都有种特别冲动的感觉,这种冲动会直接作用于我的身体做出冲动的反应,我看冯小雅并无任何反应,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很流氓,但查阅了一些书籍以后,才知道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每当我有这种特别的感觉的时候,冯小雅就会捏着我的脸蛋,说:“我们现在不可以有这种感觉,这是一种罪恶的感觉”
我迷惑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应该有这种罪恶的感觉呢?”
冯小雅抬头想了想,说:“至少应该上了大学以后吧”
于是,我盼望着我们快点考上大学,那样的话,这种感觉就名正言顺了。
冯小雅又问我:“你想考什么大学?”
我说:“还没想好”
冯小雅又说:“我想要考到北大去,中国人文气息最浓的地方,你呢?要不要和我一起考到北大去?”
我身体哆嗦了一下,心里想:“你开什么玩笑?真是笑死我了”
但我嘴里却说:“北大……北大,北大算什么,我要考到清华去”
冯小雅用手拍了我一下,说:“你吹牛不怕折了腰?”
我说:“不怕”
然后我们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