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风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狡黠,就在身边的逸云已经再次积攒了力量要将所有的力气都打在对方身上的时候,逸风轻轻地按住了他的手,只是在唇齿之间浮动出了一些细细的赐予:“你认识隐逸阁的主人吗?”
梁倡武的心中莫名地泛起了一阵酸楚,隐逸阁,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隐逸阁的上一任阁主与父亲私交甚好,虽说是两个完全针锋相对的国家,但是却抵不住父亲喜欢结交于江湖的热情,虽然平日里父亲并不经常提起,但是懂事之后的梁倡武分明能看到父亲身上不一样的秉性。
便是愿意跨越了国界去认识志趣相投的朋友,这个隐逸阁的阁主恐怕就是其中的一个吧。
看到梁倡武并不说话,逸风知道了个大概,且不说这个人是谁,就是多年前发生在隐逸阁身上的浩劫,也不是哪个行走江湖的人愿意去沾染的,鼻翼之间发出了一阵长叹。
逸风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眼神,这一次也是的,他分明可以断定,这个男人胸前的这个东西,与洛盼桃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便是这么想着,对此人的不担当也有了鄙夷之情。
“我认得。”
空气中传来了低沉的声音,似乎是完全没有犹豫地,这个人说出了这三个字,逸风的脸色慢慢地因为他的笃定而变得释然,如今江湖中提到隐逸阁便是闻风丧胆,谁愿意被朝廷关注了去,反而是这个男人完全不畏惧的吗?
逸云已经猜测到了大哥的用心,便是默默地将自己的攻势转化成了守势,掌心的力气也慢慢地化小了。
“既然认识,怎么会做这般不道德的事情来?据我所知,能与隐逸阁有牵连的人多是仗义之士,如此看来,公子也不过如此啊。”
逸风还是给自己留了一点心眼的,他不能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便是用这个问题来验证这个人与隐逸阁的亲疏关系。
若是他与隐逸阁交好,听了这样的话必定生气,若只是想要套话,自然没有这么多的感情在里面了。
便是听到空气中传来了嗤之以鼻的声音,而后便是梁倡武低沉的声音——
“隐逸阁的高名也是你这个人可以随意评说的吗?世人皆以为隐逸阁犯了弥天大祸,殊不知这也不过是朝廷之人的欲加之罪罢了,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
说话之间便是冷漠地拂了拂袖子。
逸云的心中有了更深一层的计较,他细细地思考了来,发现这个人身上也许并没有伤,但从白猫的情况上看来,又似乎是有备而来的,这几天在客栈里面的人,除了他们便是段墨舒一行人了,难道说这个人不过是为了要找段墨舒的吗?
这个可怕的想法在逸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马上又变成了眼前的警惕,因为这个人分明已经拔剑出鞘,眼神中的清冷,便是隔着沉沉的夜色都能够被轻易地看穿了去的。
“怎么,一言不合就要与我们产生争端了?”
逸风冷冷地说道,这个时候他反而不愿意与面前的这个人动武了,这个人身上总有一种让人难以明说的疏离感,似乎他并不是宣国人,当年隐逸阁在江湖中受众甚多,经常也能与梁宇国的人产生交集,面前的这个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与中原人士完全不一样的韵味,看来并非池中之物啊。
这么想着,便是与逸云相互交换了眼神,逸云与大哥这么多年来的默契,自然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了,便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唇齿之间已经是明白的懂得了:“你大老远的动用了自己最信任的伙伴给我们通风报信人,若不是我们的小主人对你还留存了一些恻隐之心,也不至于让我们大老远地跑来。”
说话之间便是慢慢地尝试移动脚下的步子,在两人的合作之下,脚下的泥泞已经稍稍地解开了一些了,便是这样的尝试已经能让两个人有了反败为胜的把握。
“你们的小主人,是谁?”
梁倡武冷冷地说道,思绪之间却分明想到了隐逸阁阁主的小女儿,当年他与段墨舒交好的时候,便总是听见段墨舒在夸耀这个女子,直言她是面若桃花,并且心性活泼,便是这样的想法一致萦绕在梁倡武的心头,总有一天他要看着段墨舒和这个女子结成连理才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听见这两人说了小主人这三个字,梁倡武的脑海中没有来由地想到了这个女子。
只是这如何可能呢,数年前的隐逸阁一战,阁主与她的女儿从此音讯全无,纵然是还能苟活在世界上,恐怕也不过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吧,又如何能够引得这样武功高强的人的守护?
便是想了这么多,梁倡武也知道自己终究是走神了,便连忙随便挑选了一些话来说:“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告诉我,实话与你们说吧,我要找的人,并不是你们。只能怪你们自己来错了地方。”
说话之间已经慢慢地双手合十,唇齿之间慢慢地念着咒语,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有这样的本事,能够瞬间利用自己的内力调动周围的一草一木,这也是梁倡武将见面的地方设置在池沼之中的原因,这样一来,便是能够在最快的时间让敌人毫不自知地就被限制了自由。
现在是最好的进攻的机会。
便是在发力的一瞬间,逸云有些慌乱了,原本以为自己与逸风合作起来是稳操胜券的,可是无意中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多地被池沼吞噬了一般,他有些担忧地发现,连带着自己的手也很难动弹了。
这些天来逸云才真的知道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前自己狂练着剑法招数,却没有发现,江湖之中的能人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这么一比较,可是要让他幡然醒悟了。
梁倡武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这两个人绝对还有后援,若是这般优柔寡断,恐怕是要遭遇祸患的,更何况他这一次来宣国求医问药,原本就是依靠了不正常的途径来的,脱离了隐逸阁这样光明正大的门派,若是被暗算了去,可不是要客死异乡了吗?
便是这么想着,梁倡武已经迅速地调动了体内的真气了,所有的内力都迅速聚集在了手掌之上,便是一瞬间的事情,那手掌已经被梁倡武体内奔腾的热血给覆上了鲜红色。
梁倡武的体内流动的是火一般的热血,这也是他在梁宇国这样终年严寒的国度中还能肆无忌惮地修级的原因。
“你要找的人是不是段墨舒?”
逸风清冷的声音缓缓地传来,原本在梁倡武手中汇聚的真气一瞬间被收住,一团团火一般的红烟终于还是消散在了月色之下。
“你到底是谁?”
梁倡武的眼神中划过了一丝冰凉,很快的,便是一个抬手,网罗在逸风和逸云周遭的雾气慢慢地消散殆尽,逸风和逸云这才慢慢地看到了周遭的场景,原来刚才困住他们脚步的不过是一潭浅浅的小溪,他们如今不过是置身于一片被薄雾笼罩着的草原之中。
好厉害的功夫,逸风忍不住赞叹道,他们原本就是寻着水源来的,所走的路径也是当地人指认的,可是这个人不但可以将整个场景布置成了对自己有利的环境,竟然连整体的路径都能做出更改,不像是中原人才有的武功啊。
便是这么想着,目光落在了梁倡武的胸前,这一次他看得更加清楚了,没错,那就是一柄口哨,而且材质与洛盼桃身上的是完全一样的。
“说吧。”
梁倡武慢慢地走到了两人的面前,逸云这才细细地打量起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他高高束起的头发,在风中不断地飘扬着,便是和刚才凝固状态完全不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一双鹰目让人很是凛然,便是这样的男人为什么还要用调虎离山这样下三滥的伎俩呢?
逸云心中虽然疑惑,可是知道大哥比他更有自己的主见,索性收了佩剑,只是冷冷地扶胸而站,在这个阵势中,他还真的不担心面前的这个男人要反击了。
“我是谁不重要,你的目的比较重要。”
逸风冷冷地说道。
梁倡武忍不住在心底笑了一下,都说宣国的人最是彬彬有礼的,但是江湖中人还不是一个个的奸诈狡猾?他反而有些担心了,难道说刚才这个男人不过是为了要引他采拆去此地的结界吗?
便是这么想着,却不在言语之间流露出来一点的怯意,而是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各退一步,在手上写出问题的答案如何?”
梁倡武的计谋不可谓不好,可是逸风却不能完全相信,这一路上,他们靠不得别人了,只能在自己的身上做一些计较了,便是这么想着,他假装答应了下来。
逸云已经在一旁慢慢地收敛了笑容,这一次大哥大概是真的了,刚才逸风为了让这个人将周遭的结界给解开,说出了太子的名字,这一次,说不定就是为了反向制约了。
他小心谨慎地收敛了自己暗沉的笑容,抚掌笑道:“如此甚好,我做公证人如何?”
梁倡武冷笑一番:“你与此人是一伙的,何必做什么公证人?”
说话之间,已经将远处一个酒坛子一样的东西移动到面前来,等到那个酒坛子到了面前之后,逸风才真正地看清楚了,原来里面不过是一滩血液。
“你为什么要行杀戮?”
逸风狠狠地说道。
梁倡武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我不喜欢留下对我来说没有用的人。”
说话之间已经召唤一般的,以手指轻点了这一坛的血液,殷虹的血液好像是听得懂召唤一般,在瞬间就沾上了梁倡武的指尖,逸风也毫不逊色,用了相同的方法,两人分别在自己的手指尖上挥舞了几下,一时之间便是写好了。
电光火石之间,逸云分明看到了在梁倡武手下积攒好的杀气了,梁倡武笑盈盈地与逸风说道:“我们互相给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