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伸手拿钱,这点小事就办不好,还想在他手下混?!”三十几岁的男子,一身低调素简的装束,原本看似彬彬儒雅的人,此刻阴沉着脸,怒目咬牙,沉声骂着低头站在一侧的人。扬手将桌上的烟灰缸“啪啦——”一声砸在了地上。
“想想,该如何向他交代才行。”他搓手,抚额。一脸苦恼,十分无奈的样子。
“资料没能给她?”司立兴低头问,口气里带着不屑的疑惑。
“不知道那小姑娘为什么,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出了会馆小常刚刚跟出几步,她就慌慌张张冲出马路——不过,我将资料透给了几个可靠的媒体人……”
司立兴抬了抬手截断他的话,低头忙着手下的事情,声音随和,似一点都不介意。说“你去吧,顺便支点零用钱给你的朋友小常,让回家好好找份生意去做,别留在这个城市瞎晃。”
“你也是,小何,那些个琐碎事情不必全部装在心里。过了就忘掉吧,最好忘的一干二净才好。”
男子身体微微一顿,谦恭的笑,似之前的谈话都不存在一样。说“我还有份报告没有完成,书记我先出去做事了。”
司立兴轻点下头,看小何抬脚出了门,才合上手上的文件,抬起头来,凝神思虑。
原本想乘这次突来的机会,借用媒体的力量,将安夏握在手上的棋子,江子博、林啸两人的恩怨重新撩拨起来,使得矛盾更加尖锐化。乘混借江子博的力量压制一下林啸。
趁这个时机除掉安泊松。好顺带嫁祸给林啸,反正林啸又不缺少想要除掉安泊松的动机。待狱中传出安泊松的死讯的时候,在弄出一个两个直指林啸的证据丢到安夏面前……
这样一石二鸟的事情,多么完美。可以轻易让他腹中的两个隐患撕破面皮,正面为敌。省的他来亲自动手……
可是全被这个蠢货给毁了,错过了最佳时机。司立兴气恨恨的捏紧手下的瓷杯。杯中严严的茶水泼了出来,浸湿了他的衣袖。
林啸走进别墅,四肢懒懒伸展一下,走向酒厨自里面拿出一瓶威士忌启开来放在桌上,身体一斜躺在沙发里养神。
想起中午接到赵芸的电话,说宋晓格出了车祸。又顿一下,口气里满是抱歉,说本来是随口应了宋毅一句,帮忙照顾一下她的。没想到刚追着宋晓格出了会馆,就见另外有人先她一步,跟在了宋晓格身后。宋晓格似察觉了身后有人,脚步慌乱,横穿马路……
有我在事发现场——安夏会不会误会你?林啸苦笑一下,十分无奈。
他想着这一连串的事情,不由皱起眉头来,伸手摁一摁突突跳痛的太阳穴。
皱眉,伸手拿了身侧的酒瓶,也不用杯子,直接对住瓶口,“咕咚咕咚”喝下两口。
苏格兰四次蒸馏威士忌,是酒精度最高的单一麦芽威士忌。它被储存在橡木桶中以增加口感。同时还曾有一队BBC记者亲眼见证过它的酒精度之高,竟然可以以100英里的时速驱动一辆跑车。酒精浓度高达92%。口感浓烈刺激,喝下去,胸腔似被突然点燃引爆。
这强烈的感觉,让头疼变的没那么尖锐、难熬……
身体被酒精点燃,头痛减缓,思维清明。
会是谁?这件事情,牵涉进去的,除了自己,就是子博,和安夏。
不是自己亦不会是安夏,子博更不可能,他那么清高不会做这样偷偷摸摸的事情。
正拧眉思索着,门铃响起。
这栋别墅是安夏考上清华那年,他一时兴起才购置下来的产业。通常很少有机会过来住,平时也只有几个钟点工帮忙打理,此刻巨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在。林啸皱眉懒懒起身,走过去,看门禁的电子屏上是安夏一张小而冰冷的脸,眨巴着双眼有些不耐烦的,等人应门。
他立在地上,十分无奈的想:果真找上门来了,以为是我让宋晓格遭遇车祸了?!
挑眉给自己一个嘲讽的笑。伸手摁开了门。转身站在窗前,俯身透过玻璃,看她浸在柔和的橙色夕阳中,穿过花园而来。
现在自己在她的心底就是个十足十的恶毒小人,心狠手辣,阴暗不堪。
他手上握着酒瓶子一口一口的抿。撇开一双长腿,躺在沙发里,仰脸,目光投向门外等她进来。
门半开着,安夏走过来迟疑一下推开门。见林啸一副慵懒的姿态躺在沙发里,含笑扬目看住她。一只手上提溜着个酒瓶子。
“大老远追到这里来,问罪来了?”他笑容凝在眼底,语带讥诮的笑问一句,仰头灌下一口酒,眉头微微蹙一下。
安夏距他有段距离,都被这酒冲鼻的浓烈呛到。伸手轻掩口鼻咳嗽一声。
“是不是你?”安夏拧着双眉问。一手柱在门边,一手握拳,手心攥出了汗来。低头紧紧盯住他眯着浅笑的深褐色的双眼。
“我说不是,你根本不信对不对?”林啸问,一副浪荡不羁的样子。刚要起身再次开口,手边的电话突然响起。安夏冷冷的眸光一闪,扫过他的电话。
林啸伸手拿起电话扫了一眼,是宋中禹。在她的凝视下,林啸的姿态分明僵了一下,手上的酒瓶险些落在地上,一转身将酒瓶搁在桌上。微转了身体,别开目光,接起电话来。
整个通话中,都是些没有实质含义的语声词。嗯,嗯,“好的
”,“你看着处理”,“没办法了吗?”“我知道了”,“就这样”,之类的话。
安夏眸子越来越冷,心底的疑虑渐渐分明,绵绵恨意越来越浓。
林啸挂上电话回头。刚才丢二郎当的样子不见,看住她的目光莫名有些说不出的深邃,柔软。似一个不小心就要深陷进去。安夏怔怔间,听他轻似呢喃的叫了一声“安夏——”那一声,叫的百转千回,似心中有千言万语,一时难以出口的无奈苍凉。
安夏心猛然抽动,又慌忙别过脸,让自己沉寂下来。“刚才是不是宋毅的电话?”她冷冷问。
“你恨我吗?”他不答反问,扬唇笑。目光静静又似无限悲哀的样子看住她。
“现在虽然恨,但是不是依旧对我心怀希望?以后估计会怀着想要杀死的我的心,恨我。”他眼底一霎的波涛骇浪,只是一瞬间已是风平浪静,笑的云淡风轻。
安夏有一刻的动容,脚步向后微微退了一步,停下来。“我只是渐渐开始害怕你,觉得对你陌生。”安夏说。
他抿着嘴,不说话的凝视她。许久人趔趄着后退一下,慌忙伸手,双手紧紧抓住沙发一角才勉强站稳。脸色渐渐发白,额角细汗一时密密冒出。
“林啸……”安夏看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和猛然皱起的脸。觉得不对,轻声叫着他,向他快步走过去。
“林啸。”她上前,慌忙伸手架住他的胳膊,让他整个身体靠住自己。一脸焦急,问“是不是头疼病发?是不是?药呢,药在哪里?”
他长大的身体,因为痛疼整个人缩做一团,失去力量,体重全部搁在安夏身上。安夏一个趔趄,又勉强立住,奋力将他拖扶起来,拽到沙发上放下。
“药呢,药在哪里?”她大叫着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的在屋子里慌忙翻找。
林啸眉头紧锁,伸手,想要拿起搁在桌上的半瓶威士忌,可是手伸出去,一个哆嗦,酒瓶“当啷。”一声跌在地上,金黄色的酒液缓缓流出,浓烈的酒气飘散弥漫开来。
他眉头紧锁,面部皱成一团,双手用力摁住太阳穴。面白似纸,抬目遥遥指了一下旁边的茶几。安夏跑过去,自茶几下拿出几瓶药来,“那个呀,要吃那个?”
急的眼泪开始在眼眶打转,目光匆匆扫过瓶子上的说明,镇痛、镇痛、全是镇痛药片。
将红红白白的药片倒出来,手抖着送到林啸的面前。林啸微微闭下眼,伸手一把握住了安夏的手,药片蹦愣愣全跌在了地上,蹦跳着滚远了。
他的手心全是汗,握着她的手的掌心用力太大,似稍稍在多用点力,她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的样子。可安夏只是微微皱眉,咬唇忍着。她知道,林啸借着她的力量,在和身体的疼痛对抗。看他疼的身体都缩了起来,头深深垂下去。
“镇痛药渐渐对他失去效力……”赵芸的话突然就在脑海里响起来。
“去医院,我们去医院,就现在去医院。林啸,马上。”安夏似突然惊醒过来说着慌忙转身,被林啸的大手死死抓住。
“没用。”他的声音很小,如同蚊鸣。扬起的,皱成一团的脸对住她挤出一个抱歉的笑来,一头一脸的汗。
安夏只觉得心被捏成了一团,闷生生的疼,又不能叫出声来。
这个一向以冷酷坚硬示人的男人。此刻这般脆弱的,缩着身体,在她眼前。
“没事的,没事的。会好的,马上就过去了。”安夏慌乱的目光渐渐静了,眼底带着一抹泪光,声音清灵柔和。弯腰坐在沙发的一侧,伏身将他疼到蜷缩起来的身体,紧紧抱在自己怀里。一只手轻轻抹掉他额角漓漓的细汗,一只手紧紧环住他的肩膀。
轻声的,一遍一遍的说“没事的,没事的。”就像安慰一个小小的孩子。
林啸只觉得突突的跳疼突然平静,紧绷的身体渐渐缓和下来,尖锐的头痛在她柔软的指腹下渐渐被一点一点化去。她清灵低喃的声音,似有魔力,让他紧张似要崩断的神经松弛下来。身体异常疲惫,渐渐有了睡意。
“我扶你到卧室休息吧!”安夏见他痛疼消减,样子十分疲惫。手指轻触了一下他微微磕上的双眼,低头看他,声音很轻,样子十分温柔。
林啸只觉得累的连睁开双眼的力气都没有。眼皮闪一闪,没有说话,只是慌忙间伸手,一只手紧紧扣在她的手腕上。脑袋向她怀里缩一缩,又要沉沉睡过去的样子。
“在卧室休息吧,我看着你睡。”安夏看他紧紧扣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内心突然十分柔软。
“你不要走。”他说。“不要走。”又低声重复一遍。小孩一样,紧紧牵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愿松开。
“雨杏,别走,别离开我……”突然,魔咒一样的,想起那个晚上的他。在莹莹的蓝光下,也是这样一幅无助的样子,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柔声祈求。
身体猛然间缩一下,却一点都动弹不得。
有多久,没有和他如此这般的亲密靠近过?呆呆抱着他一动不动,又垂目看他。怀里的这个人。这个年过三十,冷酷起来,似没有一丝温度,像是个强硬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的人。此刻,却是这样安静无害的样子,她伸出手指轻轻描画他的脸,长长的睫毛轻颤间扫过她的指头。眉头微蹙,唇角紧抿。依旧是一副清冷的,拒人千里的神情。
空气里,
浓烈的酒精味儿弥漫,安夏只觉得清晰的思维渐渐模糊了,呼吸急速艰难起来。脸和手臂上瘙痒灼热。
酒精过敏,这样也会酒精过敏?!!
她微微弯唇,垂下了头。
丝丝的凉意自皮肤上掠过,过敏的症状渐渐退去。混沌中,感觉到一张大手轻抚她的面颊。轻柔的,如获至宝般的小心翼翼。
刚要睁开双眼,却有微微湿暖的呼吸扑面而来,带着一缕淡淡的酒气,叹息着,薄润微温的唇,轻轻的在她眉间落下清浅的一个吻。
突然心跳开始急速。失去勇气睁开双眼,面对身边的这个人。
是什么时候,自己睡着了?思绪快速千转间,他似害怕惊醒身边的人儿,轻轻侧身躺在了她的身边,宽而精瘦的身体靠上来,长臂一展,小心将她圈进怀里。脸探过来,在她的头发上蹭一蹭,埋进她的颈窝。均匀的,温温平缓的气息扑在她的耳后,让她身体一点一点紧张起来。
“醒了吗?”黑暗里,林啸的声音有些微微不安的问。
因为感觉到臂弯里的人,身体微微紧绷,悄然和他拉开距离,似在抗拒着他的靠近。
安夏惊一下,不敢再动。心底懊恼,知道此刻的自己,该睁开双眼,跳出他的怀抱,起身离开。可是依旧舍不得这份温暖,和包围住自己的这抹熟悉而与自己渐行渐远的气息。
慌乱间双眼紧闭,继续装睡。
身侧的人微微失望的深吸口气。那只轻轻搁在她纤腰上的大手,迟疑的、微微的、试探的移动。带着一点点不确定,一点点仓皇,一点点期望,慢慢探进她的衣襟。
微凉的手指,让她小小柔软的身体微微一缩。手指过处,却是被灼烫到了似的火辣辣烧起来。
林啸的手指轻弹着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掠过,缓缓移动间,暗哑的声音又自她耳畔响起“你是醒着的对不对?”听到安夏耳里,就似一个嘲讽,身体突的一悸。
理智一遍一遍的喊,快推拒、快躲闪、快离开……
可是身体似被钉在了这里,在他的身边,紧张的颤 抖着,呼吸渐渐起伏,却一动不能动的样子。他的手指游弋上来。低头轻咬她的耳坠,沙哑的声音轻轻呢喃“应我一声!应我一声!!”
像是个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一块浮木般,透着绝望,一遍一遍的低喃。
大手渐渐灼热,顿在那里,不进,不退。身上的衣服已被推了上去,身体灼烫紧绷,贴住她纤薄光裸的背。
“如果不想,推开我。”他说,沙哑的声音里混杂着太多东西,两人都已无心分辨。
那么那么想,想要拥紧她,触碰她,爱抚她。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这样的想一经点燃就似再也无法熄灭。
在沉默的黑暗里,一秒钟一秒钟跳动的那么缓慢。他心里苦笑着,努力和自己的欲望对抗,身体缓缓自她身边撤离的瞬间,她柔软的莹润的身体,似十分胃寒的向他微微靠过来一点,贴住他汲取一份温暖。动作那么小那么轻微。却让他为之一怔,火苗又猎猎燃烧起来。
因为深知她内心的不安,孤独和痛楚。所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到有些小心翼翼。似怕触到她灵魂深处,似怕打碎这琉璃一般绚丽易碎的梦境。带着浓烈的悲伤和绝望。
只有那个缠绵的吻,却满是欲望,强烈的,掠夺的气息,一路沿袭下去。在黑暗里,他摸索着,习惯性的伸手覆住她的双眼。唇齿在她的唇瓣上徘徊,下巴上留恋轻咬。
这个动作,让安夏呼的一下想笑,眼泪却要溢出来。
他的温柔,他的迟疑,他的欲罢不能,果然依旧全是因着他心里的,记忆中的,另一个女人而起。
身体灼烫,内心冰凉。冰与火间交战来回,是煎熬在他身下的一个卑微辗转。
林啸只觉得身下的人儿身体微微退缩,他不确定的,匆忙间伸手摁开床头灯,她却突的一惊,似受惊的小兔。突的将脸埋在他的怀里,伸出胳膊慌忙探寻着摁下开关。
光亮一闪间,他以为她是羞涩。嘴巴里溢出一个轻微的笑来。
那笑声,却是刺入她心底的剑。
他在她恍惚间一个挺身,动作干脆利落,破体而入。疼痛来的迅疾。疼,让她身体剧烈的跳一下,身体猛然弓起,眼泪就再也忍不住的下来了。
他的手掌触及,身体稍稍顿一下。唇轻柔掠过她的下巴,伏在她耳边说“很疼吗?第一次都会疼,我会慢一点……”
原本是,想要自他身上得到更多更多的暖,可是此刻,他在她的体内,他们是如此的近又如此的亲密,可是那股自她心底慢慢蔓延出来的寒意将她一点一点包裹蚕食。
她的迟缓、退缩和躲闪,在他心里,是初经人事的羞怯、懵懂、害怕。
他自初始的小心翼翼,渐渐变的原始、坚定而直接。牵引着她,一路攀爬直达巅峰。
那疼痛灼灼,竟然让她亦在他低低喘息的间隙里颤 栗开来。
他伏在她身体里留恋的,久久的不愿退出。手指轻柔的抚弄着她的鼻尖、耳坠、下巴、手指。
那样细致的,小心的一点一点触摸。
到底,自己在他眼里,那里比较像他心心念念的雨杏?
是鼻子,耳坠,下巴,还是手指??唇角微微弯出一个凄凄的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