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丽菁察觉到我的窥视,看着我的时候,她怨毒的目光就如同淬毒的利箭,一下子朝我射过来。
我慌不迭地收回自己的视线,陆言下一秒牵过我的手,把我带出了病房。
他脱了外套,随意地挂在胳膊上,然后走向医生办公室。我看着他的背影,跟着他的脚步,脑海里不由想起他在医院外面说的话,不由问他,“毒害陆心雷的坏人找到了吗?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他看了一眼,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结果他却说,“是月嫂做的。可惜没有证据。所以夏丽菁依旧怀疑是你。”
“月嫂?”我瞪大眼,“你怎么肯定是她?”
“她是除了我夏丽菁和我妈之外,最有机会下手的人。而且,陆心雷出事后,她引咎辞职,账户上却多了一笔不明来历的巨额财产。”陆言想了想,又说,“还有一个事情,我本来不打算说的,不过未免你以后和我翻旧账,又说我有事情瞒着你,我就顺便说一声。在陆心雷出事之前,你妹妹江采菱曾经找过这个月嫂。被月嫂的邻居给看见了。但具体说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好奇心那么强,这个事情,你可以去问问你妹妹。”
他说着,就扔下我,自己跑去医生办公室里谈话,然后签字去收费口缴费。
我一个站在原地,思考着陆言说的那些话。他的每一句话汇聚起来,都在暗示着一个可能。江采菱让月嫂下手伤害陆心雷的。可江采菱现在明显是陆行的同伙。
陆行怎么可能会让人害自己的孩子?
不过,我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陆行似乎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他一直以为是陆言的。他想报复陆言,所以对孩子下手,似乎也说得通。而且,他这样做,还能刺激夏丽菁,让夏丽菁来对付我。也算是一石二鸟了。
陆家就是个烂摊子,什么人人鬼鬼的,都有。我越想越是头疼。懒得去寻思这个事情,我刚要和陆言打招呼,说我先走了。
结果我告辞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他就抢白地说,“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采买年货,准备过年的东西很多。最近会有很多亲戚朋友走访。我妈一个人都忙不过来。夏丽菁刚生孩子,也搭不了什么帮手。你帮着点。今天一起回家看看。
而且,我们离婚的事情,现在还不适合公布出来。你不在家里,亲戚会起疑的。就是演戏,你要配合我一点。”
我瞬间觉得这个事情很坑,不由说,“不合适吧?我都要……”
“不管你是不是要离婚。你都要记住,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就要做到应该做的职责。”陆言锁住我的目光,让我闪躲不及。
我无语极了,只轻声问,“你这是物尽其用吗?”
他轻轻捋了捋我的头发,动作有着说不清楚的缠绵与温柔,然后又紧紧握着我的双肩,“闻静,你若够乖够听话,或许我一个大发慈悲就如你所愿。但你要继续仗着迟早和我离婚,就迫不及待地要甩开我,和你的闻玉笙双宿双栖,那我可能随时翻脸不认账。我就算绑,也要把你绑死在陆家这个大船上。”
我吃惊于他的变脸速度,又气愤他如此厚颜无耻的行径,不由冷笑说,“所以你答应我离婚,不过是缓兵之计?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真的考虑放我离开?你今天给我打电话也不过是试探我的反应。但无论我怎么选择,今天都注定不会成功离婚的。对不对?”
“闻静。你这么了解我。你让我怎么舍得放你走?我又要再去哪里找一个像你这样的女人来当我的妻子?”陆言倏然松开我,然后一脸冷然地看着我说,“不过,你也不用杞人忧天。我说了。只要你现在听话,最多过完年,我就和你离婚。”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了。”我目光看着他,心里酸涩不已,“4个月前,你就说给你两个月的时间查清真相。如果那时候我还坚持离婚,你就答应。后来你欺骗了我。现在,你还要用同一招来对付我?”
“但你也别无选择。”陆言的声音理智又冷静,像是局外人一样帮我分析利弊,“就算你不配合我,你打官司走流程没有一两个月也很难摆脱我。而且,我不愿意放弃陆心晴抚养权的话,你要胜诉,可能性更低。不如,你就试试看。只要过完年,就好了。”
我怔愣在原地,又被他拽着胳膊给牵回了病房,然后和陆家的人汇合,一起离开医院。
陆老爷子是坐自己的车来的,有司机接送。陆夫人和夏丽菁坐在陆老爷子的车里。我坐在陆言的车里。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开回陆家老宅。
我刚下车,走进客厅,就看见陆心晴和陆心雨姐妹两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我瞪着陆言,“你什么时候把孩子接过来的?”
陆言说,“你上厕所的时候。”
所以,在去民政局之前,他就已经计划好了,今天要带我回老家了吗?
他先斩后奏,直接把陆心晴带回家。即使我在医院里和他撕破脸,坚持不跟他回家,估计他就该拿陆心晴当人质,来逼迫我了。
陆夫人也看见了陆心晴,并且可能也意识到我不是小坐一会儿,而是要小住几天,终于忍不住问,“陆言,你还真把她留下来了?你老实和妈说,你是不是不想离婚,你在敷衍我?”
陆言皱眉,“我离婚不离婚,是我自己的决定,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释或是交代。不存在敷衍。”
“可你……”陆夫人还要说什么,陆言就已经皱眉打断,“好了。我心里有数。她只是短期过来小住一会儿,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活。如果你坚持要她走,也可以。但今年过年我就不回家了。省的亲戚朋友问我老婆怎么不在家一起过年,我还要找借口。”
陆言这么说了,陆夫人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深怕说多了,真把儿子逼得不回家过年。这一年,陆行已经不在家了,要是陆言再不回家过年。这个年,该有多凄凉。
陆言不止算计了我,连陆家人也同样被他这样半强势半逼迫的威胁,只能委屈接受我住下的事实。
这么一想,我又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悲催可怜。
你看,我总是活的那么容易满足,每次不开心都能往好的地方想。阿Q精神地安慰自己,起码我不是最悲剧的一个。或许就是我本性里有这样的一面,所以我才会一忍再忍,每次都没有让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一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正想从床上爬起来看看陆心雨有没有踢被子,睡得好不好,结果就听见门口传来几声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