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师傅,你再考虑考虑,要是工资待遇这方面,我们可以再谈一谈。”姚芊羽死死的抵着白师傅的门,白师傅也硬是要把她退出去。
“我说过了,不考虑就是不考虑,你不要浪费时间了。”
嘭,姚芊羽吃了一个闭门羹,错愕的愣在原地。
此情此景好像不久前自己才经历过,可是说服林总也没有说服这些老师傅那么难。
这些老师傅年纪越大越难被一些稀疏平常的事所感化,所以,无论你站在他们门口多久,无论你敲多少次门,回应你的,只会是冰冷的一句话:再不走则报警。
甚至,附近的邻居们也提出了抗议,说她这是扰民行为。
难度比预想的要大得多,光是这件事,都已经花了三天,没有人愿意跟她谈,哪怕是听她说上一句话都觉得费劲。
这下,要让振邦扭亏为盈,别说三个月了,三年都未必。
她长叹了一口气,感觉天上突然乌云密布,像应了景似的,黑压压一片,似要掉下来,很快就下起雨来了。
把包包顶在头上遮雨,急急忙忙跑出小区,不想左侧刚好冲出一辆电瓶车,没刹住车,撞倒了她,膝盖擦出了一大块皮,血流不止。
大妈撞了人还骂骂咧咧道:“想死啊?不看路?”
说完扶起电瓶车看四处没人竟然跑了,姚芊羽想去追,可电瓶车骑太快了,再加上自己的膝盖受伤,跑不动,只能四处先找个地方先躲雨。
其实她很不喜欢下雨,也别是没带伞的时候,总会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比如刚才被车撞伤,又比如现在她只顾着埋头跑路,却把站在前面的人给撞了。
从衣着看是个男人,抬头看,却把自己吓住了。
那个男人,打着一把黑伞,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瞧,那冷峻的目光,似能把她一眼望穿,那薄唇微抿,始终给人凉薄的冷意。
他用手扶住了她,把伞全部移到她头顶,对雨已经打在了自己身上,也不管不顾。
低头,看到她膝盖上那片艳红,眉头骤然皱起:“你要去医院。”
能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的,还有谁?那个在日本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的魏哲浩,在隔了半个月后,终于还是出现了。
她把他的手推开,并刻意的拉开了他们的距离:“小伤,不用去。”
“我让你去医院。”魏哲浩的语言从来都是命令的口吻,难以让人抗拒,或让人有窒息感。
“你不要管我。”她摇摇头,她还有其他的老师傅要说服,时间不多了,容不得她虚度。
魏哲浩觉得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总喜欢逞强一意孤行:“或者你想让我抱你走。”
“我自己会走。”
“我扶你上车。”
“不,我自己打车去就可以。”
“闭嘴!”
无视她的抗议,他扶她上了车,很快来到了医院。
杭锦风瞧见了他们,不禁打趣道:“你们最近出境的频率是不是高了点?”
姚芊羽弯腰用纸巾捂着伤口,走路时,纸巾与伤口摩擦,让她有些疼,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见到杭锦风只是跟他笑了笑。
魏哲浩看她好像很疼的样子想抱起她,又被她推开了,只能对杭锦风说:“护士在哪?先给她包扎伤口。”
杭锦风把护士叫来,给姚芊羽清洗伤口,伤口伤的并不深,所以不需要缝针,上了些药,再进行包扎就好了。
“雨还在下,你在这里休息,等雨停了再走。”魏哲浩怕她的伤口再次淋到雨。
她也想雨停再走,但想到今天才有了一家,剩下还有那么多人要说服,连连摇头:“不行,我必须走。”
“你必须在这。”魏哲浩冷眼看着他,又看到了以前那个总和他针锋相对的模样。
他把窗帘拉起来,把她按在床上:“睡觉。”
“不睡。”她又试着起身。
又被魏哲浩按了回去。
她又起,又被按了回去。如此反复了几次,直到杭锦风在门口,看戏般的眼神包含笑意的提醒他们:“这里是医院。”
姚芊羽拗不过魏哲浩,只好躺在床上,也不理他,装睡。
最终,不知不觉竟沉沉睡去。
醒来时,她发现他靠在沙发上也睡着了,睡得很香很沉,印象中他很少睡得这么死,总是有轻微的动静都能醒来。
定是累坏了,不然不会睡得那么沉。
她悄悄的起床,然后悄悄的旋转门锁,咔哒,门锁的声音响动,她不安的回头。
正好碰到了他那双冰冷的眼,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便是把门重新关上,自己靠在了门背上。
魏哲浩深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冷光穿过幽暗的房间,直抵她眼里,她莫名的起了个寒颤,只听到他说:“不要和林凡在一起。”
姚芊羽勇敢的迎上他那阴戾寒光:“浩总以什么样的身份要求?我和谁在一起,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浩总那么有闲情雅致,不如多留意身边的人。”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魏哲浩的表情仍然平淡如冰冷的湖水。看不出是否听懂了她的暗示,只见他突然站了起来,说道:“我送你回去。”
语气威而不怒,仿佛不容拒绝,姚芊羽知道,很多时候,对他拒绝起不了任何作用。
何况她现在腿有伤。只能随他坐上了车子。
搬家后,魏哲浩一次都没有送过她回家,所以并不知道林姨家的住址。
下了车,魏哲浩突然问她:“为什么搬家?”
她愕然,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搬家?难道不是他在背后动了手脚才使得他们的房子被收回?
如果不是他,会是谁?
随即想着反正已经是过去的事,再提起,也没有什么必要了,而且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父亲和林姨两个有情人凑到了一起。
于是轻描淡写道:“突然想搬了,就搬。”
随即又说:“浩总,今天不管是不是巧遇,我希望,我们都不要再以任何方式见面了。”
说完转身走进小区,黑暗中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眼前。
第二天早上,姚芊羽是被父亲的电话叫醒的,让她赶紧到工厂一趟。
她也来不及多想,拦了辆车就过去了。
去的时候,眼前的阵仗把她怔在了原地,十几个她曾经拜访过的老师傅们,都聚在工厂门口,跃跃欲试要冲进厂里。
保安小周正极力的阻拦着,父亲也拦在他们前面劝说,可是他们人多势众,两个人根本就抵挡不住他们的推搡,也跟着慢慢的往后退。
只听白师傅说:“快叫那个丫头出来。”
钟师傅说:“她也太狠了吧,年纪轻轻的怎么能耍这种手段?”
还有一位师傅忙着附和道:“就是,劝我们不成就逼我们,这招真他妈的狠。”
只听父亲额头已渗汗,连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芊羽不是这样的人,等她来了再向各位解释。”
“少装蒜,她一定在里面,躲着不敢出来,让我们进去搜!”
“对,进去搜!”十几个老师傅的情绪又波动起来,都用力的往里面推。
眼看父亲就要被推到了,姚芊羽下了车急忙跑过去,拦在了父亲面前:“各位老师傅,你们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要再推了,有话好好说。”
“好,你来得正好!我问你,你是不是刷了什么手段,让公司把我儿子开了?”钟师傅脾气比较急,最先说话。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钟师傅的儿子被公司开了,似乎看不出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不是误会?”
“误会?好,如果是我一个人,我就不说了,他们有部分家人都下岗了,这又说明了什么?”
“就是,一直以来,我们都安分守己,没犯什么事,就是你来劝我们回厂上班后,就发生了这些事。你还敢抵赖?”
“我没有抵赖,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再说了我也没那大的本事让其他公司开掉你们的亲人,大家都知道振邦的情况,如果我真有那么大的本事,也不会死守着这个工厂了。”姚芊羽在一堆七嘴八舌的人中,提高了音量,扯得喉咙有点疼。
觉得姚芊羽的话有道理,声讨和质疑声渐渐的降了下来。
“大家听我说一句,先回去查查清楚,我们都曾经共事过,我的为人你们应该清楚,芊羽是我的女儿,如果她真的做得有什么不对,我会让她跟大家赔礼道歉,不会因为是我的女儿而包庇她。”父亲这时说了一句,也稍稍舒缓了他们的情绪。
“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我希望各位老师傅们都能冷静冷静,好好想想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姚芊羽诚恳的说着。
心想,一夜间怎么会出这种事,而且这些人的亲属又不是一个公司,一个公司也许因为裁员会同时开那么多人,但几个不同的公司在同一天把人开掉,这似乎有点离奇。
想了想,姚芊羽又说:“这样吧,我们把那些公司的信息集中起来,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他们逐一报出了公司的名字后,有位师傅突然说了句话,让姚芊羽猛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位师傅说:“有几个公司好像隶属哲宇集团。”
这句话一出,几个师傅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这么大的公司,怎么能说开人就开人?”
“会不会是公司营运状况不好,裁员?”
“不可能的,哲宇集团要是运营不好,不会有公司能运营好。”
他们的话,渐渐在姚芊羽耳边模糊,她心里有个猜测,但她不敢相信,也不希望是真的。
于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在众人的错愕中,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