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洁,清冷异常,春水县东城破败房区之中。对于暗邛所交代的让鸢霓和刘寂两人注意潜逃出来的蛇鼠虫蚁等等,但是过了这么久,鸢霓和刘寂两人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这面石板墙的缝隙之中跑出来。但是两人依旧不敢松懈,一人在石板墙这头另一人在墙的那一头死死的盯着这藏有百年厉鬼的青石板墙。毕竟四周都是民居,如果真有一些成了精怪的蛇虫侥幸溜走,后续的麻烦肯定是会不小的。
而陈寒安和暗邛两人的身体本体就在阎罗封鬼阵之中,有鸢霓在精心的照料着。随时观察着他们两位的状态。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变化,这说明两人神魂出窍以后在在墙中厉鬼营造的小秘境之中并没有遭遇到多大的凶险,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身体开始渐渐的有了变化,开始有汗水从他们的额头之上渗出。他们的身体,特别是手指也开始时不时的抽动几下。
鸢霓脸色微微一变而且神情也开始有了几分凝重,她知道两人在墙中秘境之中肯定是遭遇到了什么东西。应该已经打起来了!
不过现在看起来,情况并没有多么糟糕,应该是一些不成气候的蛇鼠精怪而已!
但是没过过久,异变突起,鸢霓发现暗邛和陈寒安两人留在这里的肉身开始有了巨大的变化!
鸢霓一脸焦急神色,手中拿着一块绣有精致兰花的洁白手帕不停的在暗邛的脸上和脖子上擦拭那些一刻不停密密麻麻渗出来的细密汗水。她望着暗邛紧皱的眉头,鸢霓的脸色也是十分的焦虑以及不安。
现在想来,应该是和那头凶猛鬼物交手了!
一旁的陈寒安也是如此,只见那密密麻麻的细密汗珠从他的额头上和脖颈之中不停地渗了出来,不多时就汗流浃背,整个人如同浸泡在水中一样!但是正细心照料暗邛的鸢霓就像是没有发现一样,对于就盘膝坐在暗暗邛一旁的陈寒安不管不顾,顶多偶尔投去眼光看一眼确定陈寒安的情况到底如何,更多的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家师兄身上!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盘膝而坐的暗邛突然间止不住的打起了摆子,更恐怖的竟然有猩红的鲜血,顺着他的五官缓缓流淌了下来。这一下子可把本就紧张不安的鸢霓吓了一大跳!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开始失声痛哭起来。
她紧紧的抱住不停抖动的暗邛,用那已经湿透的手帕,不停的擦拭着暗邛那从五官之中流出的鲜血!哭声那叫一个婉转悲惨,嘤嘤泣泣。就好像暗邛已经离开了人世,再也回不来了一般。
原本在墙那头的刘寂,听到鸢霓的哭泣声之后。连忙一下子跃过墙头,来到墙这边,他一看情况也是神色变得十分凝重起来。
按照两人目前的情况看来暗邛神魂伤势怕是不清,虽然尚无生命之忧,可是能够确定的是他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只有那边依旧盘膝而坐的陈寒安依旧在坚持着战斗,但是现在看起来情况似乎并不是多么乐观。如果说暗邛这边是汗如雨下的话,那么陈寒安那边,在他的地上已经出现了一滩汗水。比起暗邛来说更为恐怖。似乎他的神魂正在发生某种不可思议的异变!!!
刘寂一语不发,只是神色阴沉,眼眸之中精光闪动,如今情况紧急,他跃上高高的墙头,四处张望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物体靠近这里,但是就当他下定决心,准备跃下墙头进入到秘境之中的时候,极远之处,城北方向,忽然之间有有恐怖的灵力波动肆虐开来。他心中有所感应。连忙扭头向着城北方向看去。
但是距离太远了,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只能感觉到隐隐约约传来的恐怖的灵力波动!从波动的灵力能量层次看来远远要比自己高上许多境界。
刘寂神色阴沉,开始在巷弄之中四处走动起来,一边关注着这面墙的情况,一百年快速思考着对策,原本自己的打算是也通过灵魂出窍的方式进入到墙壁之中,帮助陈寒安和暗邛两人,但是现在看来。把鸢霓独自一人留在外面,似乎也并不是多么的保险。他也不清楚城北为什么会突然爆发了恐怖的战斗,而在城北的战斗会不会和这里有关系他不敢贸然行动,他的直觉告诉他应该有关系的,他实在是不放心鸢霓一人留在这里,而且她自己一个人的话也根本就忙不过来!所以目前只得一边关注着四周的情况,一边无比焦急的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而暗邛的伤势渐渐的稳定了下来,并没有继续恶化下去。倒是陈寒安依旧在不停的留淌着汗水,都快要留到鸢霓身旁了!鸢霓不得不一边小声哭抽着,一边抱着暗邛向着一边挪了挪。
刘寂却是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陈寒安竟然坚持的比暗邛更久!但是,现在看起来,也强不到哪里!
果不其然,又过了将近半刻钟,陈寒安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轰然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一旁躺在鸢霓怀中的暗邛也是紧跟着噗嗤一声咳出来一大口鲜血!
鸢霓眼泪汪汪的,刚要哭出来声音,却被一旁的刘寂沉声阻止!
他看了一眼城北方向!那处地方的战斗更加激烈,似乎是进入到了白热化!他快速下定决心,盘膝坐在陈寒安身边一边掐诀施法,一边语速极快的说道:“事不宜迟,你在这里仔细照看他们两人,我灵魂出窍去里面帮忙!”
不等鸢霓反应过来,刘寂已经神魂离体,化作一道光芒快速钻进了远处闪烁着光芒的洞口里面!
刘寂已经离去,鸢霓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迷茫和无助的看了看四周的情景,这才想起来现在就剩自己一个人了,好像还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任务需要自己去完成!
她轻轻抽泣两声后,伸手轻轻擦了一把眼泪,终于是两暗邛放在一旁,站起身来,灵巧轻盈的飞身上了墙头,开始四处巡视起来,防止有一些成了精魅的蛇鼠虫蚁趁乱逃离此处,为祸一方。
却说已经进入到墙中小秘境的刘寂沿着那曾经陈寒安和暗邛两人走过的那一条昏暗的小路飞奔而去,踩在满是泥泞污水的道路上,溅起来一团团涟漪!
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精魅鬼怪出来阻拦刘寂,他也省得麻烦,快速跑向通道深处!
可是就在刘寂走到道路尽头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迷雾之中突然想起来的诡异而沉重的脚步声!
刘寂神色沉重,体内的灵气开始蓄势待发,来着不善!
这个诡异的脚步声,每一步落下就像是一柄重锤敲落在他的心房之上,给了他很大的压迫感,他严阵以待,不敢有一丝走神!
沉重的脚步声音越来越近,刘寂的额头竟然忍不住的渗出了丝丝冷汗,感觉迷雾中就像是有一头狰狞猛兽,正渐渐的向着自己露出了恐怖獠牙!
一身漆黑鬼火风衣的鬼将军北堂从迷雾之中缓缓走了出来,那空洞的眼神望了一眼在一旁严阵以待的看着自己的陌生男子,眉头一皱,缓缓停下了脚步!
刘寂忍不住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唾沫,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却是依旧咬着牙说道:“放下他们两个!”
北堂再一次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就像是小孩子一般的刘寂,然后缓缓转身夹着陈寒安和暗邛两人走向了出口处。觉察到刘寂身上和暗邛同出一源的气机之后,他便不再停留,径直离去。
刘寂看着走向出口处的高大风衣男子,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一抹后背,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后背已经全部背冷汗浸湿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之后,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跟了上去!
鸢霓正在墙上面无比焦急的来回踱步,时不时的发出一道灵光法术,将那些突然从四处钻了出来,顺着墙角想要逃离此处的蛇鼠虫蚁给困在原地!
远方的那处现场已经没了动静,而下面陈寒安和暗邛两人的身体倒在地上,四周有淡淡的萤光一闪而逝,隔绝外人的打扰,如今两处战场好像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突然的,她发现不远处的那处在暗邛的施法之下显露出来的秘境洞口有光芒一闪而过!她满脸欣喜的走了过去,却发现一个脸色苍白瞳孔空洞的黑衣男子正一语不发的打量着自己,而这个人的怀中,正一左一右夹着陈寒安和暗邛两人!
就在鸢霓准备开口的时候,洞口处再次亮起了光芒,是刘寂!
鸢霓连忙绕过面前的黑衣男子小跑到刘寂身边,一脸迷惑的望着刘寂,眼神之中满是询问之意。
刘寂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示意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对于身后小动作不断的两人,鬼将军北堂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或者说,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情变化。
他先是扭头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后,便径直走到陈寒安和暗邛两个人的肉身旁边,灰白的骨爪手指轻轻在空中点了几下,然后鸢霓和暗邛两人便见到有几点暗光浮现出来,隐隐约约有繁奥的丝线悦动着迷人的光影,瞬息之间变形成了一个美轮美奂的鬼道法阵。
跟在后面的鸢霓和刘寂两人边见到暗邛和陈寒安两人的神魂化作点点星光在鬼道法阵的引导下尽数没入了各自的身体!
陈寒安和暗邛两人再一次吐出来好几大口鲜血,然后沉沉睡去。
鸢霓转着胆子走到鬼将军北堂身边,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他们两个,没有事吧?”
鬼将军北堂闻言转过身来,看了忐忑不安的鸢霓和刘寂一眼,冷冷开始开口说道:“需要静养几天,有凝神丹的话效果会更好。”
一旁的刘寂连忙开口说到:“有有有,我有凝神丹。”他说着从自己的小型储物腰带之中拿出来了一瓶丹药。随着他掰开瓶塞,竟然隐隐有清香传了出来。
鬼将军北堂点了点头,将铃铛放入到陈寒安的储物袋之中,然后对着两人说道:“你们照顾他们,我去摧毁这个墙中秘境。”说着便身行一个闪烁,卷起一阵冷风没入苔藓石板墙壁之中不见了踪迹。
两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就在这个时候,鸢霓惊讶的咦了一声,连忙拿起来一个传讯玉简,快速浏览一遍之后对着刘寂开心的说道:“接到咱们求助令的第一批修行者已经入了城门了,我去迎接一下。”
刘寂应答下来,让鸢霓路上一切小心。
鸢霓心情大好,走路带风的那种。
在她看来暗邛没有生命危险,现在修行者援军也赶了过来,自己紧绷的神经终于是松开了大半。所以一路上蹦蹦跳跳的,步伐轻快无比。。。
黎明来临,光辉重新洒满人间!新的一天来临了!
现如今,墙中恶鬼已经比彻底消灭,小秘境之中的蝇营狗苟也会被鬼将军北堂给一把鬼火烧个干干净净,至于那些尚且昏迷不醒,被恶鬼吸食太多精元的无辜百姓们相信在陆续赶来的援军的帮助下也能够很快的恢复过来。至于灵官庙的黑衣妖鬼,那个自称鬼鸦的女子,进入到陈寒安的小铃铛之中后,便再也没有出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但是灵官庙所在的那座山上,那些乌鸦有倒是还有一些,却再也不会形成黑压压一大片的恐怖规模了。
当然更高层次的战斗并没有结束。
暗来国青年剑修的扛把子,人称游虹剑仙的王千启带着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春水亭守亭人,武道大宗师单西行。追杀臭名昭著的无垢境魔道修行者李伏川一路向着西北而去,胜负生死如何,皆是不知。
当然,除了寥寥几人知晓情况之外,其余人包括王千启的小师弟暗邛亦是不知。
天气好转了三四天之后,竟然又开始一点点的飘起了朦胧的小雪花。天地之间,白色积雪尚未完全消退,便再一次迎来了新一轮的风雪,似乎真的是要星火郡好好的见识一下寻常十数年难得一见的大雪!
春水城城东,酒楼小厮阿冬的家中。
陈寒安和暗邛两人正一人一个床铺相对而望。
而原本躺在床上的两位妇女此刻正在小小的房屋之内忙碌个不停,阿冬的母亲和阿姐早在两日前就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所以陈寒安和暗邛两人便顺理成章的接班躺了过去。
听完阿冬的解释之后,妇女两人对于陈寒安一行人是感激涕零,如果不是鸢霓和刘寂两人强行阻拦,两人非得给他们跪下来磕头不可。这两日全部都是母女两人在照顾昏迷不醒的陈寒安和暗邛两人。刘寂只需要按时给两人服下一颗凝神丹便可。
在昏迷了三四日之后,躺在靠近窗户的那张床上的暗邛率先醒了过来,但是他并没有睁开眼睛,因为他感知到了通往第三境的道路。
母女两人正在灶台前面忙碌着饭菜,没有注意到四周渐渐发生了一些与众不同的变化。
等到房间之内声势越来越大的时候,母女两人才觉察到不对劲!
紧闭柴门的小屋之内,似乎变的明亮而活泼了不少,这种感觉很奇怪,并没有打开窗户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母女两人却是明显的发现自己待在这处发生了某些说不上来的变化陋室家中,心情在一瞬间都变的轻快愉悦了不少。她们发现躺在靠近窗户那张床上的那个人似乎有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他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两人感觉他就像是在看着自己一般,在他的周围似乎多了很多看不见的奇怪东西,正围绕着那个人汹涌涌动。
母女两人肉体凡胎,是没有看到天地之间的灵气变化的,但是被天地异动惊醒过来的陈寒安却是发现了房间之中的异常之处。淡青色的灵气粒子正围绕着躺在床上的暗邛欢呼雀跃着争先恐后的想要挤进去他的身体。浓郁的天地灵气在暗邛的上方隐隐形成了浓郁无比的巨大灵气团,连带着整座房屋都变得明亮而欢快了起来。
陈寒安内心有些羡慕,不过更多是高兴,看看我兄弟已经是第三境的修行者了,多厉害!你有没有?
他在心里面暗暗向着,到时候行侠仗义的时候,可以先不急着出手,先问他们一句你的兄弟们什么境界,有我兄弟厉害没?要是没有?很好,那还打个什么架?
要是勉强抢过我兄弟的话。
告辞~!
陈寒安一边美滋滋的想着一边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开始内视起来自己的身体状况。
肝胆脾肾,健全。手脚腿臂,健全。
血肉经脉。健全。三海修为,健全。
很好,我陈寒安又活蹦乱跳的回来啦~~!
他兴高采烈的睁开眼睛,想着暗邛望了过去,却发现暗邛也已经睁开了眼睛。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从各自的床上站了起来。、
惊疑不定的母女两人这才反应过来,一边一个欣喜若狂的对着陈寒安和暗邛两人嘘寒问暖,问这问那的很是热情。
两人架不住只得老老实实汇报完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后,母女二人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又是悲从中来,百感交集的对着两人就要跪下来。吓得陈寒安和暗邛两人连忙扶起来母女两人,然后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两人刚刚走出房门,来到飘着小雪的院落之中,便见到鸢霓和刘寂两人有说有笑的从大门处走了过来。
见到陈寒安和暗邛之后,刘寂微微一笑,终于是醒了。鸢霓更是激动地呵呵笑着,快速小跑到暗邛身边,拉着他开始嘘寒问暖起来。
“师兄你感觉怎么样了?”
“师兄你饿不饿?晕不晕?难受不难受?”
暗邛哭笑不得的说道:“饿饿饿~~!晕晕晕,难受难受~~你给我摇晕了快!!”
鸢霓连忙松手,对着暗邛眯起眼睛嘿嘿一笑。
陈寒安有些失落:“鸢霓姐姐,你咋只关心他一个人不关心我?”
陈寒安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反而让鸢霓的脸忽的一下子红了起来,狠狠地瞪了陈寒安一眼,转身快步小跑向屋中:“我去帮忙烧火去。”
陈寒安还在纳闷的挠头呢,刘寂走过来,打量了两人片刻,然后对着暗邛抱拳由衷的恭喜道:“恭喜暗邛师兄,水到渠成,成为了辟谷境的修行者。”
暗邛笑着点了点头,一手一个搂着陈寒安和刘寂的肩头,一边向着外面走去一边朗声说道:“走去外面看看。”
一行三人走出了大门,这个时候陈寒安和暗邛两人才发现,原本寄居有一头百年厉鬼的那苔藓石板墙壁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宽了一倍有余的康庄大道。
询问过刘寂之后,陈寒安和暗邛两人这才明白,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原来陈寒安和暗邛两人在鬼将军北堂的帮助下成功回魂之后,鬼将军独自一人便重新返回墙中的小秘境,不到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将所有成了精怪的蛇鼠虫蚁给消灭的一干二净,然后一把鬼火便将这处猛鬼寄居之地给少了个一干二净。所有的青苔,包括地底的泥土全部被烧成了一片焦土。
“再然后一掌推到了这面墙壁之后,鬼将军便消失了。”刘寂一拍手,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连忙补充道:“对了,陈寒安,他消失之前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陈寒安眼睛一亮:“鬼哥他说了什么?”
“他说灵官庙的那个婆娘想趁着他身受重伤把他给吞噬了,结果实力不济,被他反过来吃的一干二净,至于那个刚刚晋升三境的女鬼,现在还在铃铛之中。等过几日调教好了之后就会再通知你。”刘寂将鬼将军北堂告诉他的话务必仔细的转告给了陈寒安。
陈寒安听完之后,开始沉思起来,有些纳闷的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