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一面上下打量高壮,一面记着李瑜说的要求,见李瑜停下,他点点头,示意李瑜自己记得,可以继续说。
李瑜见状继续说道:“肩窝下面斜向内侧,十五度左右拉进来半寸,西服后面给我开两寸半的岔,还有老先生这里有没有绸布?”
“哦哦,有的!”
那老先生原本还老神在在的听着,后来发现李瑜越说要求越多,正在翻找纸笔记录,听到李瑜问绸布,连忙点头应答。
“嗯,给我裁出一块,商标这么大的一条黑绸布,上面用金线绣上一个繁体龙字,再绣一个这样的图案。”
对着老先生手里西装领子处的商标比划一下,李瑜又拿过老先生手里的笔,在本子上画了一个很抽象简洁的图案。
看着那个像是太极,又像是两条龙蜿蜒抢珠围成的圆,老先生眼睛都直了,他迷蒙的看向李瑜:“你这是……这是啥?”
“老先生,你就别管这是啥了,按照这个图绣就好了,哦,对了,再裁一块同样大小的黑棉布,也绣上这个。”
从进到屋里就一直安静看着的高壮等人,发现这个裁缝,被李瑜指使的晕头转向,他们也面面相觑,想不明白李瑜到底想干嘛。
一口气又说了一些对衣服的改动需求,李瑜终于停了下来,喘息一下李瑜说道:“老先生算算,一共需要多少钱?”
裁缝老先生把李瑜刚才说过的要求,在本子上一二三四的记得明明白白,然后掐着手指盘算一阵,抬头对李瑜说道:“一共三块!”
“啥?三块钱?你怎么不去抢?我说你不是看我们年轻,坑我们吧?”说着话李瑜还用看骗子的眼神打量老先生。
“你这后生,咋这么说话?我这铺子,从我爷爷那辈传到现在,都快一百年了,我会坑你们?”
听到个“坑”字,那老先生马上就不干了,一蹦三尺高的大吼起来,然后把手里记的修改要求,冲着几人挥舞两下。
“你看看,你自己看看,别的就不说了,你们要这么小的一块绸布上绣字绣图案,你随便找家裁缝问问,这么细致的绣活谁干的了?也就是我祖传的手艺敢接,我绣一块料子收你八毛钱多么?”
听到老先生说出这个价格,还有工作难度,虽然几人从来不碰针线,但是看看商标大的一块料子,又打量了一下李瑜画的图案和要求,大家也不由得点点头,认可老先生的价格。
“那、那也才一块六啊,你要我们三块干啥?”李瑜有些底气不足的嘀咕一句,左顾右盼不敢看老先生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这还改裤腿、袖口、收腰、垫肩、大襟,这些不是钱啊,我吃手艺饭的,你这一套衣服,我起码干两天啊后生。”
本来已经决定接受这个价格的李瑜,听到需要两天才能完成,马上说道:“老先生,两天可不行,我们着急,三块的价钱我接受,嗯,我额外给你加五毛钱,你今天晚上弄出来成不成?”
“后生,这手艺饭不是你说加钱就能解决的,我说两天可不是用来跟你们抬价的,这细致活就是慢。”老先生斜眼看看李瑜,不屑的表示自己“富贵不能淫”。
“老先生,我这兄弟要结婚啊,明天接亲去,这西服是真着急,后面的商标,是大仙给算的,没办法你帮帮忙,我再给你加五毛,一共四块成不成?”李瑜一边说一边作揖。
听到自己明天要“结婚”的高壮,满脸通红,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瑜哥催促裁缝的手段。
现在磁带市场空缺,每个小卖店里的货最多挺两天,如果不能快点解决货源,到时候好不容易建立的渠道,会出问题的。
所以高壮也连连鞠躬,那样子诚挚无比,愣头愣脑的马敢和薛冬至,见到两个聪明的这么做,他俩也跟着弯腰缩背的恳求。
“这样啊……我说你这字和图案这么奇怪,原来是大仙给看的,结婚可是大事,行,老头子应承了,你们下午四点前后来取货。”
听到老裁缝答应,今天下午就能完成,李瑜满脸笑容的又是一顿感谢,然后带着三人扬长而去。
安排薛冬至去买四张,今晚发车明早到省城的车票,李瑜带着高壮和马敢去找地方理发,这两个家伙估计是怕冷,头发都留的长长的,大概从秋天就没剪过。
到了理发店,李瑜先是指了指马敢,告诉理发师傅,直接先推个九毫米的卡尺,理发师傅满脸迷茫的看向李瑜,表示自己听不懂。
拍了拍额头,李瑜和理发师,要来电推子一起配套的备件,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崭新的推子头,咔的一声安在推子前面。
“喏,这个就是九毫米的卡尺,你直接推就行。”
那个理发师狐疑的,用推子在马敢头上“嗡嗡”开动,不一会他的眼睛就越来越亮,等到彻底推完,马上喜笑颜开起来。
“嘿,我说哥们你是咋知道,安上这个直接推,就能剃出来利利索索的平头的?”理发师实在是太好奇了,他干了两三年的剃头匠,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么方便的办法。
撇撇嘴,李瑜总不能说后世卡尺都这么推,于是笑着敷衍:“我就是生产电推子的厂家工人,这备件就干这个的。”
那理发师也不知道听没听出来敷衍,只是点点头不再追问,放下推子就要让马敢站起来,好换高壮来理发。
“等等,这还没弄完呢!”
没等马敢起身,李瑜就一把又按住了马敢肩头,然后对理发师在马敢头上比比划划起来,那理发师听的连连点头。
把电推子上面的头换了回去,把马敢的太阳穴的位置和后脑都剃掉,最后又拿出刮脸刀,刷上肥皂沫子,咔咔连声的刮了起来。
不一会马敢的头发就被清理好了,看着镜子里,头上圆圆的一块短短的头发,下面四周是靑虚虚的头皮,马敢觉得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
那镜子里的汉子,怎么看都透出一股子痞里痞气,邪性的味道,尤其马敢眼睛稍稍一眯,就更有一股子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