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
敲门声在午夜的巷子里急促的响起,显示着来人焦躁的心情,寒冷的冬夜,高壮满脸大汗,敲了半天门院里才响起含糊的应答声。
“谁啊?大半夜的砸什么门?!”
“吱”的一声院门被打开,薛冬至披着一件藏蓝的羽绒服,满脸不耐的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焦急的高壮,原本一身的起床气都消散不见。
“怎么?赵四杀过来了?”薛冬至一边大声喝问,一边谨慎的扫视高壮身后漆黑的巷子。
这段时间的接触,薛冬至也知道高壮这个人还是比较靠谱的,能让他大半夜惊慌失措,除了赵四大举杀到雪城,薛冬至也想不出别的什么原因。
“瑜哥呢?”见是薛冬至开门,高壮也顾不得多说,只是举步往院里冲,语气颤抖的发问。
“壮子?出什么事了?”李瑜见进了院子的是高壮,顺手把炉钩子放回房门后,刚才他睡眼惺忪的起来,见薛冬至去开院门,自己就在堂屋门口等着。
结果听到薛冬至大喝赵四杀过来了,他就找了家伙准备拼命,可是刚拿起炉钩子,就见到高壮冲了进来。
“瑜哥,老猫和杆子丢了!”焦躁的高壮见到李瑜,就像见到主心骨一般,连忙冲到他的跟前,语带哭音的说到。
“丢了?丢了是什么意思?”李瑜目瞪口呆的看着高壮,他有些发蒙不知道高壮说丢了是什么意思。
“丢了就是丢了啊,人不见了!”见李瑜听不明白,高壮更加慌乱,跺着脚大声回答。
“你冷静点,别慌,两个大活人怎么就丢了?慢慢说!”李瑜稳了稳心神,按着高壮的肩膀大声说到。
原来今天傍晚李瑜带着马敢去医院换高壮,等到高壮听从李瑜的吩咐,回到小库交代完兄弟们,想着马敢已经照顾了老猫一天一夜,高壮就想回医院换马敢回小库休息。
谁知道高壮赶到医院,发现老猫和马敢两人早已不见踪影,问过在走廊巡视看护的兄弟,他们却一问三不知。
发觉事情不妙的高壮,带着兄弟们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找一气,看看都到了午夜时分,无法可想的高壮只好来找李瑜。
听完高壮颠三倒四的叙述,李瑜也是满头雾水,这个年代不要说网吧、歌厅、酒吧之类的地方,就是游戏厅和录像厅雪城都没一家,这两个家伙能去哪里呢?
“平日里老猫和马敢两个有什么喜欢去的地方么?”稍一思量,李瑜还是问问高壮,毕竟这两个人,还是他比较熟悉一些。
“夏天的时候要是没活,我们偶尔去江边游游泳,或者找地方踢踢球,这冬天基本都是在住的地方呆着,没什么地方去啊!”
“这……老猫一直惦记着出院,说在医院呆的憋闷,他就没有想去的地方?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有什么他惦记的事,或者人?”
听高壮刚才回答的肯定,李瑜试探着引导高壮的思路,看看能不能想出点线索,否则雪城不大不小也是个地级市,市区起码上百万的人口,闷头乱找实在是大海捞针。
“老猫虽然年纪小些,却不是个贪玩的,他一个孤儿,老家又不是雪城的,能去哪里?杆子更没什么爱好,我、我实在是想不出,这两个混蛋能去哪!”
一边回答着李瑜,高壮一边慌急的满地乱转,现在和赵四斗的正厉害,这两个家伙却突然失踪,由不得高壮不着急。
一旁披着羽绒服的薛冬至,见两个聪明的都毫无头绪的样子,他试探着说道:“老猫那小子着急出院,倒不是为了出来玩,我看护的时候和他也聊过,这小子总想着出来做事。”
自从老猫受伤住院以来,最早是怕赵氏兄弟去补刀,所以每天都有三个兄弟去看护老猫,而高壮、马敢这种能做主的,更是轮班去日夜守护。
后来虽然赵氏兄弟被绳之以法,又来了花脸豺这个更凶的,所以老猫那里一直没有断了人手。
虽然兄弟们人多可以轮班,但是遇事能做主的太少,所以薛冬至也偶尔去帮着看护过两天。
说起来反倒是李瑜从没看护过老猫,倒不是李瑜偷懒,而是他去了,老猫太激动、紧张,实在是不利于养伤。
听了薛冬至提醒,过了一阵高壮貌似询问李瑜,又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做事……做什么事呢?”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李瑜的眉头缓缓皱起,与此同时高壮也“嘶!”的吸了口凉气,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磁带!”
“这两个瘪犊子,就他妈的不能老实点,等我找回他们,非抽死这两个混蛋!”暴怒的大骂一声,高壮也顾不得和李瑜二人多说,转身就想去找人。
“先找回来再说,不过不是你去,在雪城看好家,我和冬至去省城!”分析出老猫和马敢可能是去了省城,李瑜也是满心的恼怒,不过他还是很冷静的先扯住了高壮。
“瑜哥,你不能去省城,万一……”高壮一听李瑜要亲自去省城,马上大惊失色,连声劝阻起来。
“现在哪里顾得万一不万一的,你看好兄弟们,别再弄出是非,我去省城见机行事吧!”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李瑜转身回卧室穿衣服,刚才出来的着急,他也只是披了件大衣。
如果老猫是抱着做事的心思,从医院和马敢偷跑出来,现在他们能做的事情,也就是磁带货源这一件事。
可是磁带的货源都在省城,那是什么地方,省城可是赵四的地盘,现在双方正明争暗斗的厉害。
这两个愣头青去了省城,如果被赵四的人发现,哪里能有他们的好果子吃,至于赵四发现不了,李瑜可不会这么乐观。
赵四和自己一方争斗的起源,就是磁带这块肥的流油的大肉,对于磁带的货源,赵四怎么能够不多加关注。
之前李瑜就已经分析过,赵四不仅仅是争抢雪城这块磁带市场,省城的磁带市场,赵四肯定早已吃到了嘴里。
而赵四玩磁带,肯定不会让南方的盗版商扒一层皮,最有可能的方式,就是和自己一伙的做法一样,从电缆厂拿空白带,然后自己翻录。
这样一来,电缆厂那里不用说也会有赵四的人盯着,如果老猫他们傻乎乎的去了电缆厂,肯定会被人堵住的。
回到卧室,李瑜一边穿着衣服,心里一边祈祷着,老猫他们千万别出事,现在赵四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现在出事可实在太不值得。
刚把棉衣棉裤穿好,李瑜想了想又脱了下来,穿着秋衣秋裤就跑到父母的卧室,不顾薛冬至询问的眼神,开始翻箱倒柜。
翻找了半天找出父亲坐办公室的时候做的棉衣棉裤,那时候李国安刚刚人过中年,加上一直在铁路机关工作,所以身体有些发福。
后来铁路分局合并,李国安带着妻子去外地打工,一年下来整个人又精瘦起来,这套肥大的棉衣棉裤就留在了家里。
三两下把这身松松垮垮的棉衣棉裤穿上,李瑜又找出父亲最后一次发工作服时,留下的那套肥大的铁路制服。
穿戴好以后,甩了甩空落落的袖口,李瑜满意的点点头,看着瞠目结舌的薛冬至,李瑜笑笑:“你也换身松快厚实的,去了省城弄不好要动手,你这身新买的就别浪费了!”
苦中作乐的调侃了一句薛冬至,李瑜穿上一件老旧的大棉服,这种棉服是铁路发给巡道工穿的,最是厚重保暖,也足够的结实耐用。
听了李瑜的话,薛冬至也点了点头,然后找出自己干装卸工时发的制服,材质各方面和李瑜现在穿的都一样,只不过颜色不同,李瑜的巡道工制服是黄色,他的是藏青色的。
穿戴整齐好了以后,李瑜回到自己卧室想找点家伙带着,刚到堂屋,就见到高壮正手足无措的傻站在堂屋门口。
“你别在这傻等了,去火车站给我和冬至买两张最近的车票,等我和冬至到了车站,你就回小库看好兄弟们,放心我肯定全须全尾的带回老猫他们!”看着高壮眉眼间的焦虑,李瑜正色的对他保证到。
听到李瑜这么说,高壮嘴角抽动两下,转身就往外走,等到了门口他稍一停顿,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瑜、瑜哥,省城现在就是龙潭虎穴,如果事不可为,保护好自己就好!”
“你……”不等李瑜再说什么,高壮已经闷头冲了出去,看着他有些踉跄的背影,李瑜叹了一口气,去自己卧室翻找武器。
杂七杂八的装了一大包的东西,李瑜拎着当初从王大妈那里借来的旅行包,大步从卧室出来,和早已准备好的薛冬至彼此点头,先后走了出去。
刚过午夜的雪城,突然北风怒号,房檐树梢上的积雪,被大风吹的漫天乱舞,已经几年没有挂起过的白毛风,再一次在北疆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