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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智最先属于两个女人,这或许有些奇怪,也有点讽刺。其实深究起来也能够理解,马太妃是不想惹祸上身,她更关注的是儿子的安全;王皇后呢,失去了儿子,这已经让她有些心灰意冷,权势对她来说也看得较淡。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女人还是比较胆小,野心也不是太强。
而这两个女人都了解永历,尽管不甘心,可凭他的性格,几乎是不会反抗新皇的权威的。那么,祸患的根源便可能出在这些臣子身上。或是对新皇的安置不满,或是想恢复昔日的权势,或是想再立拥立之功,或是真的忠心不二。总之,外人的心思和行动是最容易牵连永历,并招致祸患的。
在封建社会,一旦涉及到皇权,别说只是亲戚,父子、兄弟间反目成仇的也是屡见不鲜。所以,马太妃才在得知消息后严正声明,不要再拿永历当招牌,不要给皇室招惹祸端。英宗的遭遇。以及胆战心惊所过的囚禁日子,可是让马太妃和王皇后心有余悸。
在马太妃的严词下,没有哪个臣子公然反对。这么多人在场,谁敢流露出对新皇的不满,恐怕也会有要改换门庭者告密,心里怎么想。反正现在是不能表现出来。何况,国内情况也不清楚,谁敢轻举妄动?
永历唉声叹气,可他也不是傻子,木已成舟,起码现在看来是无法改变了。那就只有承认现实,隐忍低调,至于日后——如果群相拥戴,他顺其自然也行。
缅使从舱外走了进来。扫视了一圈,微抿嘴角,显出一丝不屑,开口说道:“马上便要靠岸了,我国几年来的照拂,诸位可莫忘了。今我国礼送诸位回国,贵军亦要依约退兵,太上皇可要记得再下诏旨啊!”
永历有些生气。可船外是缅人水手,还有缅兵。未得到明军保护,他也只能强忍着。
“轰,轰,轰……”突然间,炮声隆隆,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面目失色。
缅使大吃一惊,以为明军这是要杀人灭口,然后再诬陷他们,急忙出舱观瞧。众明臣也不明所以,纷纷出舱查看究竟。
只有炮响。没有炮弹飞来,江岸上明军严整,齐声呼喝:“恭迎太上皇圣驾,恭迎太后、皇后慈驾……”
缅使心中惊骇,脸上却露出怨愤之色,冷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旁。
“皇上,您该出去宣慰将士。”马太妃在舱中听得清楚,转向永历说道:“远赴异国,接驾有功,岂可再使忠勇之士寒心?”
再?永历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弃国入缅,这是第一次;明军迎驾,却下诏令其撤兵,这是第二次。嗯,果然是一而再,再而三哪!
……
“恭祝圣上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永兴在山呼海啸般的恭贺声中笑得欢快,连连点头,开始了这场有着特殊意义的大朝会。
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江南地区,人们已经流行在生日这天大吃一顿。老百姓要过生日,皇帝也要过生日。中国古代皇帝过生日,每个朝代都不同,但礼仪方式却是古代各朝各代所通用的。
古代皇帝的生日,都被当成是节日。把皇帝生日作为诞节,并且在礼典中制有庆贺仪式的规定始于唐朝。唐代时, 皇帝过生日要宴请百官。百官需要进万寿酒,献金镜绶带和以丝织成的承露囊。作为举国欢庆的日子,还要放三天假以表庆贺。宋时,皇帝生日百官需入宫“上寿”,举行盛宴,共庆皇上万福。
十月初六是朱永兴的生日,甫一登基便有礼部官员上奏,恭请朱永兴将此日设为节日,又取了“千秋”、“寿宁”、“承天”、“万寿”等名字供朱永兴挑选。身份不同了,过个生日也要举国欢庆,朱永兴觉得放假欢庆倒也是个好事儿,便提笔准奏,定为“千秋”节。
只是突然提前开始的北伐行动,使朱永兴不欲在此时大肆铺张庆祝,便又下旨今年从简,不设酒宴,不收寿礼,只请戏班子在皇宫大门前表演,算是为官为民同乐了。
虽然是从简了,但百官的恭贺还是免不了。不能大吃大喝了,朱永兴也准备了一些小物件,赏赐给拜寿的百官。
说是大朝会,其实就是拜寿会,各部主官有意将一些不甚紧急的事务暂压一天,让皇上开心轻松地过个生日,其余低品阶的官员则有了觐见天颜的机会。
而且,朱永兴虽说明了不收寿礼,可官员们却不空着手。他们多多少少也对新皇上的脾气禀性有了了解,知道皇上不喜奢华,只看心意。于是,写首诗词,画幅书画,或者献上些有寓意的小玩艺儿,只要不是太贵重,朱永兴倒也笑纳了群臣的这番心意。
如此一来一往,谈笑几句,也增加了君臣之间的亲近,拉近了关系。朱永兴本就比较随和,又不以官阶取人,这让很多低品官员感到如沐春风。
“皇兄身体不好,怎地还劳顿一回?”朱永兴对鲁王朱以海的到来感到挺意外,不过看他的脸色,倒没有什么大病的样子。
“劳万岁挂念了。臣在这里恭祝陛下万寿金安。”鲁王朱以海的哮喘确实有好转,借着这次拜寿,他还是有别的目的。主要是向朱永兴讨个底。
缅甸送回永历君臣的消息已经加紧送到,主管宗人府的鲁王朱以海知道又有些宗室要归他管理了,特别是永历,他不清楚朱永兴是个什么意思,所以才来试探。
朱永兴差不多猜到了鲁王朱以海的来意,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不好多说,便慰勉几句,平身赐座。
从目前的状况来说,明军节节胜利,牢牢把握着战略的主动权。虽然在物资方面有些吃紧,但已经渡过了最困难的时期。江南秋收后,再加上湄公、河仙、海南等地的最后一季粮食,缓解是可以预期的乐观。
而从缅甸接回了永历,也算是解决了一块心病。几乎没有人觉得懦弱的永历会向朱永兴发起挑战,也就不视其为破坏稳定的因素。换而言之,永历将与英宗一样,是禁是囚,也只在朱永兴一念之间,而不必担心会引起旧臣的内乱。
封建的君臣纲常便是如此,朱永兴登大宝,正大位。便已经可以把什么血缘亲疏等不利条件全部掩盖起来,做臣子的自会效忠龙椅上的皇帝。至于百姓。则更加实际,谁给他们安定的生活,谁放宽了赋税徭役,谁就是好皇帝。
从各方面来估量,朱永兴并不担心永历,却担心所谓的那些“忠臣”。比如沐国公,对永历的忠诚无可指摘,却是最易误事的“忠臣”。永历自己是不会生出争位之心的,除非有人推着,有人逼着。而沐天波便可能是其中之一。
所以,朱永兴要将永历和那些旧臣分离开来,对永历可以宽松,对某些“忠臣”却要严加监视看管。
但鲁王朱以海等人不清楚,按照传统,即便是看起来没有威胁,但只要有一丝这个可能,比如英宗,景泰帝可是严防死守,没有一点放松警惕,甚至可以称之为苛刻虐待。所以,在对永历的安置问题上,谁也不敢擅专,就等着朱永兴定下章程。
其实派郑昭仁前往滇缅明军时,朱永兴便已经有了安排,只是那时候还未接回永历,只是计划中的事情。
“嗯,你叫胡远,是刑部的,朕曾见过你一面,杭州的那场官司断得不错,合情合法。”朱永兴记性甚好,这个刑部员外郎的小官他也能开口叫出来。
这个叫胡远的官员,见皇帝竟然还认得他,简直是受宠若惊,连忙躬身回答:“启奏陛下,微臣正是胡远,得蒙圣上夸奖,微臣惶恐。“
“不必惶恐。”朱永兴摆了摆手,说道:“这件案子审结,算是立了个标准,对日后大有益处。哼哼,还饱读诗书、通晓大义呢,先是逼着一个黄花闺女过门冲喜,儿子死了,还要结鬼亲,简直是狗屁不通,丧尽天良。朕已除了那刘家缙绅之籍,以儆效尤。”
“万岁英明。”胡远赶紧恭维道:“刘家仗势欺人,必要严惩。且所言所行亦不合乎圣人之言、仁恕之道。”
“嗯,族权、法权之争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刑部的责任重大,你好生去做,朕看好你。”朱永兴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旁边的女官将赏赐之物颁给胡远。
在封建社会,虽然等级制、世卿制被官僚制度和郡县制度所代替,使得宗法制度不再直接表现为国家的政治制度,但它的基本精神和原则,却被继承下来,并得到广泛深入地发展。
而封建统治者从长期的统治经验中,认识到父权、族权对于维护统治所具有的特殊作用,而力图把巩固封建国家的任务落实到家庭,通过千支万系的家族、宗族组织来约束和控制广大劳动人民。因此,通常会在法律上赋予家长、族长以统治家庭成员的种种特权。
但朱永兴对此却不认可,因为他的长远目标是使中国从封建社会向资本主义社会迈进,这是历史的发展规律,并不是他的什么奇思妙想。所以,父权、族权便成为了他建立法制社会的阻碍,必须加以弱化和消除。
在胡远所审结的这起有关婚姻的案件中,既有族权,又有父权,还有女权,交织在一起。能够顶着传统世俗的压力,用符合朱永兴的价值观来断案,得到朱永兴的赞赏也就不足为奇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