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孝,你终于沉不住了吗?我知道,这些平民中有不少是你的人,但凭他们就想挡住十万大军?笑话!”
说罢,他一道掌风拍出,不远处地面上的数支火把便一齐飞起,落在了羽皇轩身下的柴禾中。
“轰!”
浇过油的柴禾遇火就着,只在须臾间便燃成了熊熊大火,将羽皇轩淹没了。
景王大惊,飞身而起,拔刀冲向羽皇轩。却被无为纵身杀出,挥杖拦截了下来,“过江的泥菩萨,还想佑世?受死吧!”
又一场龙争虎斗,眨眼的时间里,二人便已交手数个来回。
朱景孝仍旧不敌,最终被一掌拍得倒飞了出去。半跪在地上,看着熊熊大火将羽皇轩吞噬,他眼中的无穷恨火在疯狂地燃烧,心中已然做了一个决定。
“命大军杀入皇城。”
景王一声令下,便有三人放出了烟火,在天上现出巨大的三个“景”字。而后,他随手擦掉嘴角血迹,当即又冲向羽皇轩,并大声吼道:“速救天子!”
人群中便有数百好手跃出,紧随他冲向羽皇轩,却被无明和另几名大严武将拦了下来。
“今天谁也救不了羽皇轩,他必须死!”无为吼罢,又是一翻狂攻猛杀。
朱景孝险象环生,自保之力尚有不足,又如何救得了羽皇轩?连他带来的全部武者都如螳臂挡车般,相继死在了无明等强者的拳掌之下。
“噗!”
朱景孝再次被一杖击在了胸膛,前胸当场就坍塌了下去,胸骨尽断。摔倒在人群中,重伤难起,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无为却并不罢休,一把将他提起,说道:“想死?没这么容易,我要你亲眼看着你所谓的真龙天子化为灰烬,看着这万千平民如何在我面前奴颜婢膝。我要让你明白,自古以来,成王败寇靠的都是实力。所谓的天命和民意,只不过是弱者自欺的借口而已,可笑而又愚蠢。”
朱景孝只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对无为的话听而不闻。看着大火将羽皇轩完全吞噬,看着数万平民在十万大军的铁蹄下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喊叫,他心中只有万般不甘和愤恨。
意识越来越微弱,就在他刚闭上眼,不想也不忍再看眼前惨象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可笑而又愚蠢的不是他,是你!”
熊熊大火中,突然间绽放出更为炽盛的万道金光,像是藏着一轮烈日。天上的五爪金龙也飞腾而下,没入了大火之中。
随后,便见一道并不高大却倍显伟岸的身影,脚踏烈火,从容走出。那人身周有三条金色神龙缠绕,两边火焰竟自动退避,丝毫沾身不得。
“你着实让我意外,这样还能不死!”无为失了一惯的从容,满脸震惊地说道。
来人正是羽皇轩,龙相天功初成,他不仅身体变得更为强韧,对皇道龙气也能稍作运用。身周那三道龙形金气,正是皇城地底他留下的帝皇气运凝聚而成。只是这帝皇气运太过玄妙,寻常人并不能看见。
“无为,你逆天而行,滥杀无辜,今日不杀你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你不足以明天心。”
说罢,羽皇轩双手展开,向上一扬,身周那三道龙气便咆哮着向无为扑去,像是有了生命,转瞬即至。
那无为正要捏死朱景孝,却发现自己瞬间被三道无形力量缠绕。如万钧大山压顶,令他动弹不得,不禁骇然变色。
“还有你们,是非不分,助纣为虐,更是惨无人道地滥杀平民,今日我要替天行道。”
见十万大军仍在屠杀万千平民,羽皇轩满腹仇恨中再添难遏怒火。一声怒吼,整个广场的地下,刹那间冒出无数淡金色的气体,像烟雾般缭绕而上,汇聚起来,形成了无数的金色神龙,满天飞舞。随后
倒冲而下,将那正在屠杀平民的十万大军一一缠绕困住,再不能有丝毫动作。
万千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平民,绝望地哭泣着等待死神降临时,却惊诧地发现眼前世界变得如梦似幻。虽然并不能看见龙形气体,但天空却似被染上了一层黄金,整个天地好似全由黄金打造。而更玄奇的是,那些欲取自己性命的恶魔被无形的力量拖拽到了天上,再也无法逞凶,变成了任打任杀的活人靶子,而自己却并无异样,行动如常。
在这一刻,万民愤火终于暴发了。他们顾不得欣赏眼前这副奇景,不论刀枪剑棍,身边一切能捡着摸着的武器,都被他们挥了起来,疯狂地往眼前恶魔身上招呼。
他们哭泣着,怒骂着,撕咬着,劈砍着……
似愤怒,更似癫狂。
眼睁睁看着亲人死于眼前,即便再和善纯良的平民百姓,此时,也变成了噬血的恶魔,唯有以牙还牙地杀戳,才能淡化心中的仇恨。
然而更多人,却是遍地寻找着自己的亲人、朋友,不论是死是活,是残肢,还是断臂……
无为惊恐万状,显然已经明白,这看不见的力量的主人,正是羽皇轩。这神奇的手段,他是听也未曾听过。看着对方那并不高大的身形,他突然觉得自己无比渺小,像是一只随时可能被对方捏死的蝼蚁。
“你们满手血腥,今日有此恶果报应,也怨不得我。安息吧!”
随着羽皇轩话落,那些原本只是束缚的龙气,竟纷纷钻入了受缚之人的体内。随后,便见所有人被扯上了天空,及十余丈高时,“砰”地一声暴裂开来,化着了满天血雨,飘洒而下。整个皇城广场,瞬间被笼罩在一片血雨腥风里。
整整近十万的精兵,竟是毫无反抗之力,就这样被羽皇轩轻松秒杀。
无明害怕了,惊恐万状。
无为震惊了,心胆俱裂。
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悚惧万分,眼前那人到底是杀人恶魔,还是救世仙圣?
或许,两者都是!
数万平民真正的洗了个人血浴,所有人身上沾满了鲜血与碎肉。他们先是惊恐得大吼大叫,更甚者甚至呕吐、哭泣。待确认这是仇人伏诛后,整个广场上,又逐渐响起了欢呼声,经久不衰。
更有激动的平民跪在地上,向羽皇轩叩首高呼:“谢谢神仙保佑,惩处恶魔!”
羽皇轩翻掌微举,数以万计的跪地民众,居然身不由已地站起了身;且站得笔直,身体似乎不受控制地僵硬了般,不过转瞬后却又恢复如常。众人更觉羽皇轩神能惊天,高呼“神仙下凡!”
“龙相天功果然不凡!”初展天功之威,羽皇轩自己也震惊万分。皇道龙气调用地脉之气,他的战斗力已经无法以常理计。
“师兄,救我。”
无明刚发现自己恢复了行动能力,却又被体内数道巨力控制,向天上拉扯而去。眼见着十万精兵一个个在天上暴体而亡,他自然明白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不由得胆颤心惊,大声向无为求救。
无为有心相救,却是力不从心。自己已是泥菩萨过江,如何救得了他人?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继几名大严武将之后,无明那身体轰然暴成一团血雾。
连日来的经历,让羽皇轩变了许多,一招秒杀十万人,他也仅仅只是皱了皱眉头。而后又对无为冷声说道:“你一初窥门径的修仙者,偏要逆天而行,以武力干涉凡尘之事,甚至滥杀无辜凡人,就不怕遭天谴吗?”
“修仙求长生,本就是逆天而行。既然我早已走上了逆天之路,多逆一次又有何妨?你以为有了几分实力,就能覆灭大严吗?痴人说梦,岂知大严气数正盛,非是你一人之力可以覆灭的。一山更比一山高,会有人收你性命,你永远也别想覆灭大严皇朝
。”
“是吗?”羽皇轩一声冷笑,“你所说能收我性命的人,稍后我便让他与你做伴,共赴黄泉。另外我要告诉你,这满天金光,正是大严皇朝沉淀了近千年的帝皇气运显化,你应该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什么?你……”无为瞬间骇然,而他苦守灵台的信念,也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破绽。
羽皇轩接着说道:“而今大严气运已失,即便没有我,也必将覆灭。另外……”
他将无为拘到近前,小声说道:“我体内并非真龙之气,我也并不是什么真龙天子。我今日所做一切根本不是什么天命,都是你逼的,是你一手促成。无为尚赞,你才是毁灭大严的罪魁祸首。”
你才是毁灭大严的罪魁祸首!
你才是毁灭大严的罪魁祸首……
这句话像一道天雷轰在无为的脑海,久久不散,让他神魂俱碎。一生的算计与布局,眼看成就已固,到头来竟被自己亲手毁灭。这一刻,他彻底崩溃了,万念俱灰,不自觉便放弃了抵抗,在体内帝皇龙气的驱使下,被羽皇轩轻轻推上了天空。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不信,我不信……”
他疯狂怒吼着,双手向天空中那无形之气抓去,却又哪能留得住丝毫。最终轰然一声,在空中炸成了一团血雾。
大严最为尊崇的人物,虽为臣民却能气压皇帝的盖代天骄——无为尚赞,就此含恨陨落。那飘酒的血液与常人并无两样,一样的鲜红,落在地上,汇入血溪,便再不分彼此。尊贵也好,低贱也罢,都只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抹点缀而已。
终结了无为的性命,羽皇轩抬眼四望。刹那间,身子一个趄趔,无力地跪倒在地。
并不是他全身脱力,而是心中那可以燃烧诸天的怒火终于熄灭,转瞬而来的,却是连绵不绝的无穷伤悲与落寞。
广场上血流成河,伏尸万千,那些活下来的平民无不喜极而泣。当然,更大的可能,他们是在悲伤痛哭。怀中亲人的身体渐渐冷却,原本熟悉的容颜也逐渐凝固,从此天人永隔,谁能不悲伤心痛?
看着这血河尸海,羽皇轩的心在战栗,灵魂也在颤抖:“这并不是我要的结果,这不是!”
这一刻,羽皇轩想了许多,想到了赵钟坤等人的舍生取义,想到了隐神村众人的池鱼之殃,想到了六大护卫的英勇牺牲,还有广场上万千平民与将士的生死百态。
亲眼见证了这一切,他终于发现,生命比他想象中还要脆弱。同时,他更明白了自己的弱小,也变得有些恐惧,那种来自对死亡的本能的恐惧。
“仙道,只有仙道才能成就大神通,才能赋予我长生不死之伟能!”
羽皇轩终于下定了决心,此生不惜一切代价,誓要追求长生仙道。他觉得只有仙道,才是他的最终归宿,不论生,或死。
感慨良久,他缓缓站起。上前将朱景孝扶了起来,而后双手结奇印,打入了空中,便见天上大部分帝运龙气聚合一起,变成了一条几近实质的五爪金龙。
那五爪金龙仰天一声长鸣,便倒冲而下,没入了朱景孝的体内。其余龙气,复又重回地底。
随后不久,便见朱景孝缓缓睁开了双眼。一见羽皇轩,忙不跌地又惊又喜地说道:“羽皇轩,你果然还活着。”
“是啊,我活着,我们都活着。”
“真龙天子,果真有上天庇佑,这是家国之幸,是万民之福啊。”
“呵呵。”羽皇轩微微一笑:“王爷,你已集帝皇气运于一身,从今以后,你才是真龙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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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