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皇上喜觅佳婿,公主安宁公主同赫连公子喜结良缘,结百年之好。”
千筱伊身列高席,任下首众人举杯交盏,笑语道贺,无论是真心或是假意,这一刻,她都欣然接受。
因为站在她身侧同她一起被祝福的,是他。
赫连宇端着酒杯,起身朝她微微浅笑,春风拂面,最是温柔的模样。
当是世无其二。
夏侯烨面不改色,举杯一饮而尽,酒入愁肠,愁更愁。
姚贤妃举杯朝千筱伊遥遥一敬,饮尽,笑言:“赫连公子当真是好福气,能够娶到安宁公主这般的女子。”
千筱傜瞧着千筱伊,终究低低一叹,“本以为父皇多少会再留皇姐一年,没料到终究嫁了出去。”
姚贤妃知千筱傜心内不舍,安慰她道:“本宫瞧着并非是皇上存心要将公主早早嫁了,只怕是公主同先皇后太过相像的缘故。皇上对皇后情深意重,见了公主容颜神似,心下必定是万分难受的。”
采妃闻言,身子稍稍一晃,耳畔垂下璎珞摇来荡去,别有一番妩媚风情。她目带嘲弄,道:“安平公主同长公主相差不过区区一岁,怕是下一个指婚的便是安平公主了罢。皇上自幼疼爱安宁公主,愿意成全安宁公主同心仪之人比翼双飞。安平公主怕是会同姚贤妃、澜妃一般,和亲而去呢。”
姚贤妃闻言,虽性子温雅,面上到底隐隐有些难看。她出身渌波国皇族,身为一国王姬却和亲而来,时至今日却只得了一个贤妃,本就不体面,如今被采妃一语道出,奈何她所言又是事实,心下当真十分不快。
然千筱傜见状,却是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姚贤妃很快将面色恢复如常。
千筱傜避重就轻,不冷不热地道:“姚贤妃是应民请命,为二国和平而来。身为皇室女子,本就责无旁贷。便是采妃娘娘宫中尚幼的安纯公主,若是来日长成,只怕也是要和亲而去的。”
“你!”
“够了!”安贵妃本想着坐山观虎斗,奈何动静太大,连皇上都派了内侍来询问,乃出声制止道:“采妃,这么多吃食还堵不上你的嘴吗?今日净听你瞎嚷嚷,吵得本宫头疼。”
“娘娘息怒,”采妃忙起身请罪,“嫔妾一时失言,还望娘娘宽恕。”
安贵妃任凭她屈着膝,也不叫她起来。这采妃越发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如今还须好好镇压一回。故而沉吟良久方道:“我千羽乃礼仪之邦,是最讲究礼数规矩的。姚贤妃分位尚在你之上,澜妃也是同你同在其列,二人出身王室,王姬之尊,岂容你言语不敬?!你也是宫里的老人儿了,怎地如此不知轻重?”
采妃心中虽觉着万分受辱,然却不好发作,只得咬牙忍着,口中仍是恭敬道:“都是嫔妾的不是,但请娘娘责罚。”
“安姐姐,罢了。”姚贤妃终究心无芥蒂地笑笑,“嫔妾本就是个和亲的,采妹妹并未说错。我人微言轻,又哪里敢说是不敬?采妹妹肯不吝赐教,嫔妾当是感激。还请安姐姐莫要动气,平白气坏了身子,再是伤了姐妹情分,便是嫔妾的不是了。”
安贵妃面上仍是温厚的样子,拍了拍姚贤妃的手背,“你哪里有过错,也罢,采妃你且起来罢。下回要注意分寸才是。”
“是,娘娘宽宏大量,嫔妾铭感五内。”采妃谢过,方让宫婢扶了起来。
千筱傜狠狠剜采妃一眼,转头同姚贤妃耳语:“姚娘娘又何须出头饶她,依安平之见,应当好好责罚她一顿才是。”
姚贤妃道:“本宫不饶她,安贵妃也会饶她。总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那不若本宫来说,总有着益处在。”
一番话听毕,千筱傜方明了姚贤妃多年浸淫后宫,不争不斗,又是如何生存下来的。没有细密的心思,以及防人之心,哪里又能身居贤妃之位。
“姚娘娘同皇姐一般,都是心思细腻的人。”
“宫中的女人,”姚贤妃苦笑,“若是心思不细密,又哪里能活得下去?便是活下去了,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罢了。实在是情势逼迫。”
“同皇姐所言,如出一辙。”
姚贤妃笑而不语,又意味深长地道:“先撇去这些不谈,昨儿本宫途经尤才人宫门口,你猜本宫瞧见了什么?”
“尤才人?”千筱傜顿时来了兴致,整整身子,问道:“瞧见了什么?”
姚贤妃摇摇首,道:“公主却是万万想不到。那尤才人自碧昭仪去后,皇上便渐渐失了心。又有着身孕,不得侍寝,便逐日失了宠,如今反倒是沈芳人并上几位秀女小主受宠些。不日前尤才人诞下十五帝姬,皇上只去瞧了一回,便是连个封号都不曾给,难免下头人践踏起尤才人来。
本宫见着那尤才人时,尤才人衣衫不整,瞧着已有几分疯癫的模样,目光呆滞。可怜她怀中十五帝姬饿的直哭,那尤才人竟是全然不顾,只下手捂住十五帝姬的嘴,瞧着着实可怜。”
“竟有这等事?”千筱傜闻言,面色骤变。她自小也是这样过来,自然明白当中苦楚,如今听了,难免以己度人,心生不忍。
“尤才人虽失了宠,到底是父皇亲口御封的小主,那些奴才竟敢这样狗仗人势?!只怕是受人教唆的缘故。尤才人虽可恶,然幼子无辜。何况十五帝姬是父皇的骨血,怎容的如此残害?”
姚贤妃却道:“公主自小在宫中长大,竟还不明白?那十五帝姬摊上这么个生母,皇上见都不肯见的。说的好听是帝姬,实则连个下贱宫女都比不得。”
千筱傜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当年我生母品婕妤去后,我也曾是这样的日子。今日姚贤妃娘娘提及十五帝姬,莫非是想将她归在名下养育?”
姚贤妃却是摇首,“本宫有着安和同安乐二位公主,着实不得空。依本宫之见,澜妃却是最佳的人选。”
“可是……”
“本宫知此事难办,故而来央公主。着实是十五帝姬实在可怜,若是再如此下去,只怕十五帝姬命不久矣。”
千筱傜点点头,允下此事,心里已是有了思量。一番思索之后,伸手招来织锦耳语嘱咐。
织锦应声而去,到这厢千筱伊处传话,千筱伊听了,点头应下。
皇上见二人如此,疑惑地问:“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