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妃娘娘万福。”杨仪儿赶忙向林妃福福身。林妃含笑扶住她,拉她到上座。
“妹妹无须多礼。”林妃的眸子透着精光,一袭素衣让她的锋芒被掩住。“妹妹身子可还好?”
“还好的。多谢姐姐牵挂。”杨仪儿靠在引枕上,意气风发。
林妃望着杨仪儿发上的琉璃金簪,有一分慕念,她环视四周说道:“妹妹发间的金簪可是皇上赏的真真是精致。”
杨仪儿俏笑,她把金簪拔出,交到林妃手中。“这是良贵人赠予我的。”
林妃端详着金簪,细细摩挲。她把它放在阳光下。金曦从琉璃下透出来湮出彩华,散在檀木桌上。
“这个还请妹妹收好。良贵人失手害妹妹动了胎气,妹妹还能如此宽宏。当为后宫典范。”林妃亲手把金簪还给杨仪儿。很是殷勤。
杨仪儿嘴角弧度很大。“姐姐想左了。良贵人没有害我。是若姐姐失了手,皇上被迷惑了……”这话很是悲怆。
若是初涉后宫之人必定会同情杨仪儿痛恨端木若。只可惜林妃是后宫的老人,什么腌臜她不清楚?
“妹妹莫要伤感。物极必反。若才人不慎。早晚会有回报。”林妃拍了拍杨仪儿的手。“妹妹,不如日后你的衣用交给姐姐打理吧。这样也好顾忌……”
秋儿眸子瞬时硕大,正想回话杨仪儿便截住:“那就劳烦姐姐了。”
林妃又坐了会子。便回宫,派人拿走杨仪儿的几件锦绣夏衣,又派内务府送来几匹绸缎。
“才人。林妃娘娘虽变得谦恭了,但不得不防。”秋儿苦着脸,很是无奈。
杨仪儿用釉瓷茶盖刮着茶水,吹了口气,不急不缓道:“林妃娘娘是聪明人。她定不敢以身犯险这般明显的迫害我……她大概是想通了,想放下身份巴结我!”
……
正是晌午,烈日炎炎,端木若这边早已支撑不住了。她正好不好正对着日头,日光刺眼,叫她难以睁眼。
翠翘移了好几次位置想为端木若挡住日光。可惜在正午,日头最高,翠翘不管跪在哪个位置都是徒劳。端木若都会被晒到。
端木若用手背抹了下额头,可是连手背上都是汗,根本没用。
“才人,我去找哲公公……”
“住口……你回宫吧,林妃罚的是我。你别伤了身子。”端木若十分坚定。相比起杨仪儿,她更气她自己。她怎么那么蠢?中了杨仪儿的计?
王嬷嬷稍显狼狈朝端木若走来,她居高临下,板着脸说:“端木若,太后传你去寿康宫。”太后虽被变相禁足,但旁人并没有被限制。
“……”端木若似是没听见。
“真是不识好歹!在烈日下罚跪跟去寿康宫,孰轻孰重你心里没定数吗?”
翠翘碍于规矩,强忍着话。她腹诽:罚跪也不过是累些!去寿康宫,有去无回!
“皇上交代过我,切不可去寿康宫烦扰太后娘娘。圣命难违,还请王嬷嬷给太后通传。”端木若跪的端端正正叫人挑不出毛病。
王嬷嬷冷嘁一声,扭头回宫。
过了晌午天色骤然一阴,清风徐来转为大风狂掀……
端木若身上浸了不少汗,被突来的风吹干,??的……更是难受……而且,她明显感到身上愈来愈冷……
“才人,天阴了怕是要下雨……”翠翘委屈,鼻子酸酸的。她跟才人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罚跪?
“你要是把我当姐姐当主子,立马就回宫!”端木若沉着有力。她的声音因热气燥气早已变哑。
翠翘摇摇头。眸子红了……她感到有零零落落的雨点落下。她不愿意抛下端木若,可她就是好难受。她们无故被人陷害,而且没有解释的余地。哑巴吃?连,有苦说不出。大概就是这样的心境吧!
雨越下越大。拍打着雕檐、树叶……嘈嘈切切响成一片,端木若的发紧紧贴在脸上,汗水混着雨水流淌。她身上本就有汗被雨浸透一股味散出来着实不好闻。端木若都厌弃自己。
她的身子没有一处是干的,她的眼睫上都沾上水,害得她睁不开眼。她用手一遍一遍的擦也是徒劳。手比脸干不到哪里去。
只是,翠翘还小,她的身子可还受得住?原来,她一人的过失竟要牵连许多人受人白眼。她一人的软弱,就要害旁人陪自己受罚……
杨仪儿!我的好妹妹!
“姐姐,今日中了杨才人的计你是怎么忍下的?”翠翘的泪混着雨淌着。本来是难以辨别的。但端木若却心知肚明,翠翘眸里的忧伤太重,重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难道她不想哭吗?只是她深深地知道,她不能哭!只能在心里泣泪罢了!
端木若正想安慰翠翘,她的腹中绞痛,嘶了一声,捂住小腹。
翠翘这才想起来,今日是端木若的月信期……她怎么能糟蹋自己的身子?端木若才失了孩子,万万不可受寒!
“才人。我去找皇上……”翠翘抹抹眼睛,猛地起身,她的脚酸?无比,她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她扶墙缓了好一阵子,才举步维艰的一步一步挪动着。
“站住!翠翘,你敢!”端木若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太没用了,她不要给宇文憬添?烦。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端木若一遍一遍唤着愈来愈远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路口。
过了好一阵子,雨更是大了……端木若本来担忧宇文憬来,但宇文憬久久却不曾来她更忧心了……翠翘莫不是出了事?
端木若用双臂抱着身子。想给予自己些温暖。可,她只感到冰凉。身子冰凉、雨水冰凉……
她一人在这里,仿佛天地都与她失去了关联……无依无靠……明日辰时,她便可以起来。为什么她觉得是一辈子呢?
端木若猛地抬头,却看见她最难以面对之人--宇文焱。
宇文焱撑着伞,为她遮风避雨。平静的看着端木若。端木若跟他相视一笑。
宇文焱的五官很深邃,让端木若猜不透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宇文焱,对不起。”端木若低头说道。
“为何?”宇文焱薄唇轻启。
端木若再也笑不出来。她正色道:“我之前不该对你说那些话……”都说忠言逆耳。宇文焱的证实了这一点。
宇文焱的眉宇舒展,他揉了揉端木若湿淋淋的头,说道:“你天生就是犯水命的,就是得跟本王多待在一起!”
端木若听不懂,迷茫的看着宇文焱。宇文焱不耐道:“傻!本王什么都少,就是火多!”
端木若噗呲笑出来。焱字可不是火多?三个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