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蛇蝎美人

陈阿妙被送走的两日,林锦婳觉得睡觉都香甜了些。

下午的时候宁嬷嬷找来,她也很高兴的就过去了。

到时,老太后倚在暖榻边,因为中风,明显有半截身子都不能动了,但精神头看着不错,手里拿着个小木马在玩。

“来了。”

老太后的语气比之以前,忽然就平淡了许多,没有那些冷嘲热讽,也没有了之前的算计,窗子的光如雾气一般薄薄洒在屋子里,看起来犹如清晨的稀薄空气,也越发让藏在暗处的老太后看起来模糊了。

林锦婳到她跟前,才道:“太后为何忽然唤臣妾来?”

“你让江茵儿离开,这宫里哀家曾经培养的势力,以及江茵儿曾经的势力,我全部都交给你。”老太后缓缓说着,似乎提起江茵儿这三个字,都少了戾气一般。

“太后想清楚了?”若是她要这样做,就等于跟自己投降了一般,往后再也折腾不起风浪了。

老太后没说话,定定看着前方半晌。投降这两个字,在以前她是绝对不会想的,即便是死。可看到江茵儿,她忽然就有些想通了,与其变成她那样扭曲的人过完剩下余生,倒不如青灯古佛,祈祷已到黄泉的人早登极乐。况且现在她也没有能力争了,被看在这小小的慈宁宫,与外界基本断了联系,就连宫里的宴会也不再有她的份,等同被打入了冷宫。与其这样,倒不如体体面面的走。

这样想着,再看林锦婳,只道:“除了送走江茵儿,哀家还希望时常能去御花园坐坐。很快就要到春天了,哀家也许久不曾细细看过那些鲜嫩的花儿了。”

林锦婳望着她的眼神,确定里面不再有其他的算计,终于是浅浅笑了起来:“如此,臣妾便立即送走江太妃。”限制江太妃是其一,其二也是要磨磨这老太后,既然如今她自己已经投降,倒不必再多费那些心思了。

她看了眼宁嬷嬷,道:“这两日天气寒凉,你好生照顾着,别着了风寒。御花园还有些花,太后喜欢,先让人剪一些放到屋里来就是。”

“是。”宁嬷嬷连忙应下,其实这皇后娘娘坏不坏,她都看得清楚,至今也没见她苛责过谁,除非是犯了大错的,所以她也相信皇后说这话,并无别的意思。

林锦婳嘱咐完便出去了,离开慈宁宫时,看到正等着的江太妃。

“娘娘今日是要送臣妇出宫了?”江太妃说这话,还略带着些讽刺。

“太妃不想出宫?”林锦婳浅笑:“若是如此,宫里还有许多空余的宫殿可供太妃居住。”

江太妃早知她伶牙俐齿,只冷笑:“如今你能借着年关的由头留我在宫里,最多过了这年你便要送我回去,否则岂不是要跟天下人承认,你们要认回我这个娘了?林锦婳,你别以为你这小小伎俩能把我如何,我就是化成灰,也是怀琰的生母!”

林锦婳眸光微凉:“太妃若是不信,尽管在宫里住着,且看年关后本宫有没有法子留你。”说罢,直接提步而去。

江太妃气得面色微青,转头再看林锦婳,周围正等着的嬷嬷们便围过来了。

“太妃,奴婢们送您出宫。”

“我要见皇上!”江太妃直接道。

“皇上朝务繁忙,您若是不想离开,皇后娘娘也吩咐了,便送您去春熙殿暂住。”嬷嬷们道。

春熙殿正是曾经江太妃住过的地方,也是她被皇帝所杀的地方。

她听到这这三个字都是一阵阵的心痛,她捂着心口死死咬牙,冷冷盯着林锦婳离开的地方,到底是一甩袖,快步离宫而去。

她走时,长孙祁烨就在神武门的瞭望台上,他清清楚楚的能看到她满是愤怒的脸和冰冷的眼睛。

一侧小太监道:“殿下,您可要叫住太妃?”

“不必了。”长孙祁烨淡淡说完,看着她离开了,这才转身下了城楼。

漫步在这华丽的齐国皇宫里,他一面走一面想,若是当初他强硬一点,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

只可惜没有如果了。

走了没多远,他便迎面遇上了林锦婳。

林锦婳也略有些诧异,她刚想绕过这厢去看看赵怀琰,谁知遇上了他,不过看着他一身深色长袍,憔悴消瘦了不少,模样还是以前的模样,只是眼里少了当初那份执着和桀骜。

她轻笑着上前:“穆王要回宫?”

听到‘穆王’二字,长孙祁烨才恍然回过神来,立即行了礼:“臣见过皇后娘娘。”他垂着眸子,还能看到她的衣角。华丽的皇后服制,穿在她身上真是合适极了,尊贵而绝美,仿佛天生她就是该穿着这样衣裳的人。

这大雪下得正好,天地一片苍白,却独独让她出彩。

林锦婳见他私下里能克制住不再唤自己阿慕,浅浅笑起来,道:“皇上正在御书房,我们一道过去?”

长孙祁烨第一反应是拒绝,可他一开口,还是答应了。

他就要离开这里了,还能跟阿慕说多久的话呢。

林锦婳提步往前走,他就默默在后面跟着,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又忍不住去偷偷看她。

她却好,落落大方,丝毫没有扭捏尴尬之态,这让他也跟着轻松不少。

“听皇上说,你要离开?”林锦婳边走边问道,其实她是想找个机会看看他所中的毒。

“嗯,听说南边风景好,还有一望无际的蓝色湖海,我一辈子困在西夏,至今也还没见过,想去走走。”他说完,顿了顿,道:“我记得你好似心仪南边的一个海岛?”

“对离陀岛,有林家的族亲至今还在那海岛上。”林锦婳浅笑起来,想起自己那族亲,当真是羡慕的紧,曾经也是疆场戎马,如今竟然守着妻子儿子在与世无争的海岛生活,想想便觉得舒坦。

长孙祁烨听罢,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便想去那岛上看看,瞧瞧究竟是什么地方,让你也如此向往。”

他越发的放松起来,林锦婳也跟着觉得轻松了,等找到了机会,才终于道:“你的伤势如何了?”

长孙祁烨面色微微一紧,而后才释然笑起来:“御医说,少则活半年,多则十年八载都有可能,不必担心。”

“我替你看看……”

“不必了,这命就由它吧。”长孙祁烨笑笑,藏住眼底几乎要漫出来的苦涩。他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林锦婳,看着她微微珉唇担忧的样子,心中柔软,若是可以,他多想答应她,跟她一起活下去。可即便活下去,也只有母妃无穷无尽的算计利用,也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形单影只,生对他来说,太痛苦了,倒不如遗忘,不论生死,都没有关系了。

林锦婳见他虽然语气柔软,可话语坚决,终究不好在这里勉强他,只想着下次再找机会。

就这样说着话,很快便到了御书房门口,才到,就见到有大臣慌慌张张从里面狼狈的跑了出来,瞧见林锦婳,这才急急跪下行了礼。

林锦婳是女子,不宜干政,所以即便担心,也没多问,只在门口候着。

御书房内偶尔传来几句带着薄怒的话,但听得清楚,都是政事。

林锦婳即便担忧,也没别的法子。

雪早已经停了,今日还有些阳光,金黄色的光洒过琉璃瓦落在雪上,仿佛渡上一层金边,陪着红墙绿瓦,有一种别样的安宁和好看。

几人就这样站着,直到里面的人都出来,林锦婳这才进去了。

赵怀琰已经收拾好了情绪,瞧见她冻得小脸微红,自然的上前伸手捂住她的两颊,才道:“外面寒,下次来了,去偏殿等。”

“是。”林锦婳笑笑,长孙祁烨却知道,林锦婳是因为担心而不肯去而已。

他跟在后面看着她们如今恩爱的样子,嘴角直勉强勾起一丝笑意。

赵怀琰也看到了他,只道:“祁烨,去里面坐着,朕有话跟你说。”

祁烨……

长孙祁烨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如此称呼自己,听到的一瞬间,他竟是觉得心里有些暖。

他看了他一眼,故作冷淡的应下,转身便进去了,赵怀琰这才瞧着林锦婳道:“你来寻我,可是有要事?”

“没有,只是想来问问皇上,今儿晚膳可要回去用。”林锦婳想着反正遣人来问,也是要走着过来,倒不如自己走来。

赵怀琰浅浅一笑,看看长孙祁烨的背影,才道:“今日怕是不去了。”

林锦婳点点头,才笑道:“那皇上安心陪着穆王吧。”

赵怀琰抬手揉揉她的额头:“最近你在处理林家的事,也要注意休息。”

“是。”林锦婳笑眯眯应下,这才识趣的告退离开了。

她的怀琰当真是苦了一辈子,亲人待他太苛刻,一个个都恨不得在他心上剜肉,如今遇上个同病相怜的兄弟,她反而高兴,最起码,他们不会再互相伤害了。

她回到自己的宫殿后,便叫人抱来了酒儿和葡萄逗着玩儿了。

现在两孩子嘴里能说的词渐渐多了起来,人也越来越活泼,葡萄再安静,也终究只是个孩子,有酒儿一天到晚在身边闹,也学会了她那调皮捣蛋的一套,宫殿里成日都是笑哈哈的。

用过晚膳,将两个孩子哄着睡着,她才去看了翠嬷嬷和墨月。

翠嬷嬷有御医院的照料,伤势好的很快,唯独墨月至今还没醒来。

“娘娘,墨月会不会醒不过来了?”墨风轻声问道。

“不会的,她的毒我能解,只是需要时间。”提起这个,林锦婳也显得有些无奈,只恨自己医术还是不够好。

墨风闻言,也放心了些;“不过墨月俨然是知道些什么,才叫人如此动手的。”

林锦婳点点头:“你继续叫人小心伺候着,这皇宫里也并不是绝对的安全。”

墨风颔首,只想着等墨月醒来,定是要真相大白了。

很快休沐日就要结束了,在这休沐日将要结束的前两天,赵怀琰也兑现了承诺,带着她跟徐家人林家人一起去城外新建的温泉山庄了。

温泉山庄才建好,里面的一应东西都是新的,徐昭昭是个热闹性子,兜兜转转好不开心,唯独此番跟来的王汝嫣依旧是郁郁寡欢。

女眷林锦婳统一都安排在凌波苑住下了,男人们则是住在与凌波苑隔了一个湖的青竹院,就连赵怀琰也不得不住在青竹院里,带着葡萄一起。

凌波苑一溜排开,有七八个厢房,所以倒也够住了,而且院子的中央,就是一个咕嘟咕嘟冒泡的大泉眼,蒸腾的热气飘散开,让这儿几乎见不到积雪,里里外外都暖和的很。

“嫣儿,你身子不好,这次泡温泉,你可不能下水了。”林锦婳瞧见她倚在暖榻边出神,轻声道。

“我明白。”

王汝嫣浅浅一笑,眼泪却止不住要流出来。

林锦婳几乎都不敢让她看到孩子,怕勾起她的伤心事,说完,才瞧见外面天色不早,让人伺候着她先睡下了,等她睡下后,林锦婳这才去见了林锦澄父子。

林锦澄这几日憔悴许多,下巴上胡渣全冒出来了,眼底也布满了血丝。瞧见林锦婳来,才忙问道:“婳儿,嫣儿她……”

“才没了孩子,缓不过来是正常的,你们先不要着急,给她点时间。”林锦婳说完,瞧见一旁林麓之有些心不在焉,只笑道:“爹爹,这两日你就好生在这儿休息吧……”

“婳儿,爹爹明日怕是要回去,府里还有未处理完的事。”他歉意道。

林锦婳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墨花,墨花暗暗点头,林锦婳也知道八成是那陈阿妙在背后捣鬼了。

她不想把林麓之逼得太紧,但有些事情他必须要清楚。

她直接道:“爹爹是要去见陈阿妙?”

“婳儿……”林麓之立即便有一种做了错事被抓包的感觉,忙道:“不是去见,是她去庄子的路上,忽然得了急症,现在人在医馆,我不大放心那些伺候的下人,所以想去看看。”

“她当真是病的巧了。”林锦婳轻笑,林麓之却有些不大高兴,只道:“婳儿,她到底是……”

“爹!”林锦澄也看出林锦婳的不高兴了,立即喊住林麓之。

林麓之话说到半截便又咽了下去,林锦婳知道之前那几句话怕是真的没起到什么作用。

只能道:“若是陈阿妙在一日,我便绝不会让嫣儿回林府。”

“婳儿,其实爹爹有件事一直想跟你说……”林麓之犹犹豫豫,到底是开了口。

林锦婳看他这样子,也大概猜到了,可这是自己的亲爹,还是个也疼爱着自己的亲爹!!

她忍住怒气,道:“爹爹请说。”

“我想辞去这官职,回乡养老。”林麓之道。

其实说白了,他是想去陪在陈阿妙身边,弥补这么多年他自以为的过失。这个意思,在场的人都清楚。

林锦澄都皱起了眉头:“爹爹,你何必如此?”这样既是伤了嫣儿的心,也伤了锦婳的心。

可林麓之却只叹了口气,道:“爹爹知道,爹爹年纪大了,容易犯糊涂,与其留在京城处处小心讨好,倒不如就此离开,纵然你们现在觉得难过,往后也能省了不少烦恼。”

“我是担心陈阿妙会对爹爹做什么……”

“婳儿!”林麓之面色微微沉下来:“阿妙她只是个弱女子,也是你的双生姐姐!”

林锦婳看他态度如此决绝,深深压下心里的怒气,道:“爹爹,你若是坚持要去,我会应了你,但爹爹仔细想想,方才你是不是要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儿,已经要跟我翻脸了。”

林麓之蓦地一顿,面色立即白了下来。

林锦婳不愿再多说,今日来本是想跟父兄说说话,说说她这么长时间在宫里的不如意,但现在看着,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时辰不早了,爹爹和哥哥早些歇着吧。”林锦婳说完,还看了眼林锦澄:“爹爹是长辈,婳儿不好多言,但哥哥,你对陈阿妙好的时候,就没发现自己身上背了把剑,正对着嫣儿吗?嫣儿这么多年所受的苦,竟挡不住一个娇弱的女子在你们跟前哭上几句,嫣儿不心寒,我都替她心寒。”

林锦婳说罢,林麓之身形便都颤了颤。

她没再多说,直接转身走了,等她一走,林锦澄才颓然的坐在了一侧的凳子上,痛苦的捂住了脸。

林麓之心痛如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若不是因为当年自己糊涂,哪里还有今日这许多事?

想到这里,他越发决心要走了。

林锦婳回到厢房后,墨花才跟了过来。

“娘娘,这几日那陈阿妙每日都使人传信给老爷和公子,无非是些感恩的话,但却让公子和老爷十分愧疚。”墨花微微皱眉道。

“她倒是真会用这些伎俩。”林锦婳冷冷说罢,才道:“此番爹爹要走,便由着他走,但找人盯住陈阿妙,若是她敢对爹爹再做什么,直接绑了送走!”

墨花有些担心:“娘娘,万一老爷和公子知道您这样做……”

“那就不让他们知道,爹爹要走,沿途山匪必然多。陈阿妙俨然已经不是什么柔弱女子了,留着她在,我才更不放心!”

“是。”墨花连忙应下。

等墨花走了,林锦婳才看着睡在摇篮里的酒儿,看着她天真可爱的小脸,微微舒了口气。这个陈阿妙,到底是何方人物,她还真是好奇。而且长孙玄隐消失后,连带着他那个小师妹好似也没了动静。难道他的小师妹真的就是如今的陈阿妙?

最近花生也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想着想着,便在温暖的被子里沉沉睡去了,而此时京城外某个医馆中,陈阿妙却自导自演了一场好戏。

医馆内全是血腥,除了站在医馆里手持长剑的黑衣人。

剑上的血慢慢滴落,仿佛还能听到滴答的声音。

陈阿妙坐在床边,看着之前的大夫还要朝自己爬过来,朝那黑衣人看了眼,黑衣人立即上前又补了一刀,那大夫便直接咽气了。

浓浓的血腥味萦绕在屋子里,林府随行的的侍卫却丝毫不知,他们都睡在医馆外,被下了迷药,睡得很沉。

“办好了就走吧。”陈阿妙俯身捡起一把匕首,瞥了眼那黑衣人。

黑衣人立即应是,提步便全部消失在了这医馆中。

风吹动烛火摇晃,屋子里影影绰绰,伴着满屋子的血,更显得血腥。

陈阿妙提起匕首,狠狠往自己的右胳膊刺了两刀,又在腿上狠狠划了两刀,才笑起来,尝了尝匕首上的血,轻笑:“跟林锦婳的血,味道不一样呢。”

她阴冷说罢,将匕首扔在地上,瞧见外面天色渐渐要亮了,这才起了身,往不远处那个药柜子后面躲去了。

等到外面的侍卫醒来,瞧见医馆还没开门,这才上去敲了门,可敲了半晌也不见有声音,这才急急推开了门,门才推开,满屋的尸体,鲜血似乎都要漫出来一般。

有忍不住的,当场就吐了起来,其他的却立即紧张的大喊:“阿妙小姐!”

他们冲进屋子里,好半晌,才找到浑身是血缩在柜子后一角瑟瑟发抖的陈阿妙。

“救我……”她无力的说出这两个字,人便直接晕了过去,手心还落出一块腰牌来,腰牌上刻着一个‘花’字。

消息很快送到林麓之耳朵里,林麓之一早本还在跟赵怀琰说话,提他想要离京的事,可等消息一传来,二话不受便离开了。

他一走,林锦婳自然也接到了消息。

“说是遭到人刺杀。”墨花也没听那个小厮说得太明白。

“刺杀?而不是山匪抢劫吗?”林锦婳眉梢微挑,自己没出手,那谁会要刺杀她?况且跟她有过节的陈老六也死了……

她顿了顿,忽然道:“墨花,你去查查,看看这次的证据,是不是指向了本宫。”

“娘娘的意思是……”

“若是如此,那这个陈阿妙八成也知道在本宫面前伪装不了,干脆要跟本宫对着干了。可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就为了挑拨本宫跟爹爹的关系?”林锦婳忽然想不通了,若是如此,那她当真是大费周章了,爹爹如此信任她,她根本不必这样做也能达到目的。

墨花不敢耽搁,很快便要出去,但她才走出来没多远,就见林锦澄面色复杂的过来了。

墨花瞧见他,还有些心疼,上前行了礼,笑道:”公子来见少夫人?”

“不是。”林锦澄深深看着她,道:“我是来见你的。”

“奴婢?”墨花心中有些欣喜,只小心掩藏住,才道:“公子寻奴婢做什么?”

“你老实告诉我,你昨晚在哪里?”这几日墨花都是跟着自己伺候的,却唯独昨儿晚上,婳儿跟爹爹起了争执后便不见了。

墨花不知道他怎么忽然这样问,但看他的眼神,明显是在怀疑什么,心有些凉,勉强笑道:“昨日奴婢在伺候皇后娘娘。”

“当真?”

“自然。”

“本宫可以作证。”林锦婳也走了出来,瞧见林锦澄,道:“哥哥不必试探了,有话不妨直说。”

林锦澄看着妹妹,他素来知道妹妹有手段的,也足矣相信在昨日她那样愤怒的情况下,想要对阿妙下杀手的心。

他道:“婳儿,阿妙被刺杀,刺杀她的人落下了一块腰牌。”说完,他看向墨花:“墨花,你的腰牌在哪里?”

墨花只觉得心寒至极,她忽然笑起来:“奴婢跟随公子出生入死这么久,公子竟是对奴婢半分信任也没有。”说完,直接拿出了自己的腰牌给她:“这腰牌奴婢前两日在林府曾丢失过,但奇怪的是,没多久它自己就出现在了奴婢的房间里。这件事原是小事,奴婢便没跟公子说,信不信都由公子。”

林锦澄微微皱眉,看着她的腰牌,道:“宫女的腰牌,都是铜制的,久了会有磨损的痕迹,可你这块,明显是新的。”

墨花微微一顿,立即去翻看,才发现自己粗心大意,果真是弄错了,这块腰牌不是她的!

“本宫相信墨花。”林锦婳直接道。

“娘娘……”墨花眼眶忽然有些湿,其实她伺候林锦婳的时间,还不如伺候林锦澄的时间多,而且她多次为林锦澄出生入死,没想到竟是连一份信任都没得到。

林锦澄微微皱眉,他不是不信,只是证据在眼前……

他看着林锦婳,道:“婳儿,这件事我会再查。”

“不必查了,有人要污蔑墨花,污蔑本宫,这件事哥哥和父亲看不清楚,婳儿算是看清楚,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今日我便说清楚。她可以入林家,但这辈子都休想让本宫承认她,休想跟徐家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林锦婳漠然说罢,才道:“来人,送林少将军回林府。”说完,便转身要走,却发现王汝嫣不知何时也出来了。

林锦澄一看到王汝嫣,便快速跑了过去,拉着她道:“嫣儿,你终于肯见我了。”

王汝嫣爱怜的看着他,虚弱一笑:“锦澄,我终究是让你失望了。”

“没有,你怎会让我失望……”

“和离吧。”王汝嫣轻笑:“放过你,也放过我。我过得太累了,只想好好休息。锦澄,我们和离吧。”

林锦澄整个人如受重击,看着面前虚弱的人,张张嘴,嗓子竟是干哑到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拳头微微紧了紧,又松开:“嫣儿,是因为阿妙的事吗?你放心,我不管阿妙了,我们从林府分出来,就过我们两个人的日子好不好?”

王汝嫣眼泪落下,心疼的抬手轻抚他的脸,摇摇头:“锦澄,放你自己一条活路吧,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带给你的只有难过和伤心。”

“我不答应,只要你在,我就不难过,嫣儿,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林锦澄终是忍不住赤红了眼睛。

徐夫人和徐昭昭跟着出来的时候,听到王汝嫣说这些话,已经是心疼的不行了。

林锦婳也诧异王汝嫣会忽然说出这些,是因为陈阿妙吗?她看不见得,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可不论林锦澄怎么说,王汝嫣终究是没再松口,而是转身回了房间。

林锦澄失魂落魄的转身,看着林锦婳痛苦问她:“这一切,都是因为阿妙吗?”

“你累了,先去休息吧。”林锦婳终究是不忍,道:“我会帮你问清楚原因,但在此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好,你说……”

“不许再插手陈阿妙的事,不论是到底是谁,不论是生是死,你都不许再管!”林锦婳语气决绝。

林锦澄咬牙:“当初是我把她捡回来的……”

“哥哥!”林锦婳看他还是执迷不悟,简直想打醒他!

徐夫人也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拉着林锦澄道:“你们父子都鬼迷了心窍了,就算阿妙当真是当年那个婴儿,可是嫣儿和锦婳就活生生在你们跟前,你们难道还要亏待了她们,去弥补阿妙?

“我……”

“且不论阿妙是不是真的,只看她一来就闹出这么多事,就知道不是个安分的,目的什么谁也不知道,你难道真想闹得自己家宅不宁,还害了锦婳和嫣儿?就阿妙跟你们亲,嫣儿和锦婳就跟你们不亲了?”徐夫人连声问道。

林锦澄微微怔住,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林锦婳,终于道:“婳儿,我答应你,不再管这件事,但不论如何,你不能杀了阿妙,可以吗?”

墨花在一侧已是心寒至极,只道:“公子莫要再糊涂了,说不定陈阿妙的目的是害皇后娘娘,若是她当真敢动手,不必皇后娘娘开口,奴婢也会亲自取了她的项上人头!”

林锦澄看了看她,到底是没再说什么。只朝王汝嫣紧闭的房门看了眼,才终于离开了。

等他一走,林锦婳立即让人去查陈阿妙遇刺一事了,而她则是转身去看王汝嫣了,但王汝嫣把自己紧紧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肯见,林锦婳无法,只得暂时先由着她,但这个陈阿妙当真是个祸患,看来还要找个机会亲自见见她才是。

本是来温泉山庄散心的,结果因为这事一闹,林锦婳也没有多少散心的心思了,反倒是宝珠是个没心没肺的,跟徐程青斗嘴打闹好不快活,巴图则小心翼翼的跟赵怀琰和徐长山说着话,不过没多久就见高禀急急忙忙过来在赵怀琰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赵怀琰便立即起了身,道:“舅舅同王子先休息。”说完,便立即出去了。

林锦婳现在已经换上了一身男装,戴着帷纱跟墨花墨风二人快速的出了温泉山庄了。

她驾快马很快赶到陈阿妙出事的医馆,才发现里里外外早已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了,官府的人也正在处置。

她到后,本是一心注意着医馆内的动静,但发现人群里也有跟自己类似打扮的人。

她微微皱眉,悄悄朝墨风墨花使了眼色,二人会意,便迅速小心的跟了上去。

那人似乎有所察觉,等一路走到附近的巷子里,那人才迅速的开始逃跑了。

墨风墨花岂会这么容易叫他逃走,很快便上前与他缠斗起来,但打了没多会儿,墨风便察觉了不对劲,直接掀开了帷纱,道:“夜生!”

夜生也是怔住,看到是墨花老爷迅速停了手,转头去看站在巷子口的人:“是小姐……”

“现在该称呼娘娘了。”墨风笑起来,墨花也停了手。她与夜生接触不多,但听过他。

夜生立即走到林锦婳跟前,隔着帷纱还能看到她跟自己笑的样子,忽然就跪了下来:“小姐!”

林锦婳知道他是在为以前的事道歉,现在也并不想跟他计较,只道:“起身吧。”

“是。”夜生微微咬牙,起身后,才问她:“小姐也是来查昨晚发生的事?”

“你也在查?可是查到了什么?”林锦婳诧异问他,夜生一直都在追查长孙玄隐的事,难道昨晚之事真的跟长孙玄隐有关?

夜生颔首,拳头微紧,道:“昨晚动手动人,肯定是长孙玄隐的人,长孙玄隐现在就在城外某处藏着,但我没找到地方,可我能确定的是,他一直要保护的人就在城里,昨晚也在那医馆里。”

“他要保护的人不是只有他的小师妹辛夷么?”林锦婳心中的答案开始慢慢浮现出来。

“她叫辛夷?”夜生冷哼一声:“倒是有个极美的名字,只可惜是个天生的蛇蝎!”

“怎么说?”

“你知道她当年怎么会被百毒谷那老鬼收做徒弟的吗?是因为她在七岁的时候,就亲手杀了他嗜酒如命的爹,又杀了卖身给她赚饭钱的娘,还借着年纪小,悄悄给全村的人打水的井下了砒霜,这才被百毒谷的老谷主给看上的。只可惜,她被带走以后,日日受那老谷主虐待羞辱。”夜生说起这事,只有冷意。长孙玄隐当着他的面杀了他哥哥,如今又杀了他妹妹,此生他不亲手杀了长孙玄隐,便是死也不瞑目!

林锦婳听罢,似乎能勾勒出辛夷这个人来了。可若是陈阿妙就是辛夷,那她为何要扮做自己的样子来林家?老谷主也已经死了,按理说,林家跟她应该没有仇才对!

夜生说完,道:“你们现在也在追查长孙玄隐吗?”

“长孙玄隐图谋不轨,必须除掉他。”墨风在一侧道。

“我知道些东西,兴许有用,不过这里不方便,周围肯定有不少他的人盯着。”夜生道。

林锦婳一抬头,看到不远处屋顶上那潜伏得黑影,道:“已经被盯上了。”

她才说完,周围迅速出现了十几个黑衣高手,直接朝他们四人杀来。

墨花的第一反应便是迅速带着林锦婳离开,但她才靠近林锦婳,一支冷箭飞出,狠狠刺入了她的胳膊。

她微微皱眉,要继续带着林锦婳走,暗处的箭却越来越多。

“大意了。”林锦婳皱眉,方才便是认出夜生,也不该在这里停留这么久的。

她拿出带来的所有药粉给墨风,墨风会意,在那些人的利剑刺来前,便一剑斩破了这些瓶子,因为寒冬的烈风,立即就把瓶子里散开的药粉给吹开了。

那些黑衣人下意识的去捂住鼻子,林锦婳已经拉着墨花迅速上了马快速离开了,而墨风也带着夜生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墨花的脸色慢慢变黑,林锦婳知道那箭支怕是有毒。

她很快拿出解毒丸塞到墨花嘴里,道:“坚持住,前面就是驻防军,他们不敢过来的。”

“是。”墨花勉强忍住头晕目眩之感,可不等她们赶到巡防营,早已经等着的黑衣人便出来了。

他们早知道以林锦婳的性格,绝对不会安安心心坐以待毙的,她一定会出来,遇到危险,第一选择也定是来巡防营。

林锦婳看着周围渐渐包围起来的人,勒住缰绳,面色微沉:“是陈阿妙让你们来的?”

领头的黑衣人看了她一眼,只低声跟身边人吩咐道:“主子下令,杀无赦!”

“是!”

众人应下,齐齐杀了上来。

墨花勉强抽出剑,可她已经要没力气了。

林锦婳看着慢慢靠近的人,心也跟着沉了下来,只想着要不要就这样驾马冲出去。

就在林锦婳准备冲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忽然传来,还不等林锦婳抬眼去看,一道熟悉的气息靠近,剑影晃动间,靠近她的黑衣人便全部受伤倒地了!

赵怀琰浑身的杀气,凤眸冰寒的睨着周围的人,冷声道:“如此卑劣,你们也配伤朕的皇后吗!”话落,跟来的士兵已经齐齐杀了上来。

那些黑衣人见不对劲,立即转身就撤了。

林锦婳想要让人去追,赵怀琰却只转身就把她抱在了怀里,低声道:“别担心,朕已经安排好人跟着了。”

“皇上……”林锦婳感动看他,却见他眼睛危险一眯:“皇后敢如此只身涉险,想来也已经做好受处罚的准备了!”

林锦婳身子一僵,转眼便被他抱着飞快离开了,至于陈阿妙,她已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迟早要拆穿了她!

第八十五章 自作孽第一百三十八章 怎么样都爱第一百八十八章 成魔第二百零四章 剥离第一百零五章 重整棋局第十九章 怜香惜玉?不存在的第八十八章 选择第九十章 土皇帝第一百九十六章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第四十一章 化险为夷第二百零九章 皇后娘娘的大侄子第九十三章 他也回来了第十六章 狠毒的林惜玉第一百五十二章 疯魔第一百九十一章 神秘的帮手第七十五章 背叛第一百四十八章 请君入瓮第一百四十章 谁也不笨第一百八十七章 蓄谋已久第二十章 略通医术第一百六十三章 没有退路第一百五十八章 红颜非祸水第二十五章 百口莫辩第一百八十五章 入赘第一百零六章 天罗地网第九十九章 他的陷阱第一百三十四章 人生一场空第六十九章 幕后之人第十二章 不忠不孝第十九章 怜香惜玉?不存在的第七十一章 孽第二百二十三章 谁生谁死第五十章 无可奈何第一百九十九章 天赋异禀第一百八十七章 蓄谋已久第七十三章 明争暗斗第十九章 怜香惜玉?不存在的第十九章 怜香惜玉?不存在的第一百一十二章 自己找死第二十一章 香饽饽第一百一十二章 自己找死第三十九章 诈第四十二章 逼上绝路第七十六章 下饵第六十七章 最自私的人第一百章 她不怕第一百一十五章 挡箭牌第一百零七章 赴死第十三章 他也是这么想的第一百一十三章 就等他出手第三十八章 螳螂捕蝉第一百零七章 赴死第五十一章 妖言惑众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要长命百岁第一百六十三章 没有退路第一百七十八章 凉薄之人第七十四章 一手好棋第十二章 不忠不孝第一百三十五章 情之一字第一百九十二章 漏网之鱼第一百九十九章 天赋异禀第二十五章 百口莫辩第一百三十二章 险第一遍七十七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第一百零二章 大婚第八十三章 博弈第二百一十二章 比武招亲的贵公子第四十九章 最大的赢家第六十九章 幕后之人第一百零七章 赴死第十一章 王爷有隐疾第一百三十一章 各有心机第七十章 自作自受第八十一章 寿宴风波第四十二章 逼上绝路第一百三十二章 险第一百一十八章 连环计第八十三章 博弈第二百一十七章 得偿所愿第二百一十七章 得偿所愿第一百五十三章 杀鸡儆猴,一劳永逸第一百三十二章 险第一百九十八章 活活噎死第七章 黄泉水第一百零三章 谁恶心谁第一百三十七章 无从选择第二百零二章 死性不改第十六章 狠毒的林惜玉第二百一十章 小姑娘的忧愁第三十七章 亲自动手第一百三十六章 无所畏惧第六十四章 天打雷劈第四章 乱棍打死第四十八章 无情之人第一百二十二章 关心则乱第一百零二章 大婚第九十四章 亲自动手第三十七章 亲自动手第二十六章 离间计第九十一章 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