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早有布置

四月的风已经带着花香,但徐夫人看着跟在身边的两个孩子,却总觉得不能安心,这几日她做了不少梦,梦里总是些不好的东西。

“听闻国寺的方丈很是灵验,不若请她来给您做做法事吧。”

徐昭昭陪着徐夫人坐在亭子里,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道。

徐夫人只看着正在花园里玩闹的两个小小身影,觉得担心:“皇上说不让我把两个孩子送回宫去,可最近皇后娘娘屡屡生病,想要见孩子一面都不行,我如何放心离开。”

徐昭昭干脆道:“要不瞒着皇上,让皇后娘娘见见孩子?不然她也太可怜了,皇上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不肯让孩子去他们娘亲身边。”

袁绍站在一侧,摇摇头:“我相信皇上,不会无缘无故如此。”

徐昭昭转头看他,一年过去,他又长高了些,褪去稚气,浑身都是少年的意气风发和清俊,如今蓝袍加身,也越发显得俊朗起来。

她弯眼一笑:“你总是知道的多些。”

“嗯。”袁绍见她朝自己笑,略有些羞涩的垂下眸子。

徐夫人看他们小夫妻如此,也跟着笑笑,道:“迟些我会亲自去宫里见见皇后娘娘,孩子还是暂时留在府中吧。”

“好,这几日刚好袁绍也要陪我留下来,我便看着小太子和小公主。”徐昭昭笑眯眯道。

徐夫人笑笑,深深看了眼还不知事只玩得开心的孩子,轻轻叹了口气。

徐府外,徐程青打发走宫里来传旨的人,也沉了脸。

林锦澄就在一侧,不解问他:“为何徐府不肯送孩子入宫?”

“难道你忘了陈阿妙之事吗?”徐程青反问他。

林锦澄自然没忘,闻言,惊讶看他:“你们现在是怀疑,锦婳也是被人所顶替了?”

徐程青看他震惊的样子,知道他定是从未怀疑过,只能点点头,道:“我虽是这样怀疑,但还没有证据。这段时日皇后娘娘的行为虽然有些反常,但你发现没有,她再没召见过我们,或是说曾经她身边亲近的人,如今都离开了。墨风四个丫环也是如此,就连皇上也暂时离开了。”

说起来,林锦澄想起墨花,也跟着皱眉:“今日下午我便请旨入宫探望。”

徐程青摇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才道:“暂时不必着急,在皇上回来之前,只要好生盯着就是了。”徐程青没告诉他,他已经跟墨雪联系上的事,也不能告诉他。

林锦澄看出他有事在瞒着自己,却也没再多问,他知道自己如今有些优柔寡断,若是掺和进去,说不定还要添乱。

想到这里,他只坚定的看着徐程青道:“若是有事需要帮忙,一定告诉我!”

“嗯。”徐程青点点头,等将他打发走,才立即驾马去寻墨雪了。

此时的皇宫中,辛夷接到徐家人还是不肯入宫的消息时,终于是露出了几分冷意。

梅儿跟在一侧,轻声道:“如此说来,徐家是怀疑娘娘您了。”

“怀疑又如何。”辛夷看看自己手腕上新戴的一支翡翠镯子,剔透的光莹润亮泽,可即便这镯子是真的,只要她说是假的,那就是假的,便是假的,她说是真的,那也就是真的!

区区徐家人而已,还能跟自己抗衡么。

她看了眼梅儿,才道:“准备马车,本宫要去一趟徐府。”

梅儿惊讶看她:“娘娘,您现在去,万一被人发现……”

“她们能发现什么?而且就算发现了,又能如何?”辛夷轻笑。就算发现了,他们永远也拿不出证据,只要真的林锦婳死了,那这天下便只有她一个假林锦婳,假的也要变成真的!

梅儿看她如此自信,自然不再多说,立即叫人去准备了。

远处,林锦婳现在的心中已经隐隐开始觉得不安。

苦莲取了药回来时,便见她在廊下走来走去,十分紧张的样子,不由快步跑进了房间,看见长孙玄隐还活着,才终于松了口气。

“师父,师姐她怎么了?”苦莲看着他吃下药后,才不解问道。

“怎么了?”长孙玄隐抬眼朝窗外看去,便也见到了此刻不安的林锦婳,只微微摇头:“去问问。”

“是。”

苦莲应下,转身便出来了,等到了林锦婳跟前,还不等开口,林锦婳自己便急急道:“苦莲,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忙?”

“帮我去查查,现在我的孩子们怎么样了。”林锦婳心里不安的很,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似的。

苦莲惊讶看她,想了想,还是道:“我会托人去打听的。”

“多谢!”林锦婳认真的道了谢,想了想,到底没有跟他说自己想离开的事,想来自己说了他也不会帮自己的。

她说完后,转头便回房间去了。

她仔细想过了,现在番邦依附北燕要跟大齐谈判,说不定大齐会有使臣来番邦,就算没有,番邦的人也会往返于北燕,她若是见不到番邦太后的话,说不定还能去北燕,然后由北燕辗转回大齐。

虽然路程远了些,可总比一直被困在这里不得脱身的好。

她打定主意,晚上天黑之后,她便很快睡下了,只等着何时长孙玄隐再带她出去,她再找机会离开。

夜里,夜风吹起青嫩的枝丫摇晃着,在月光下投下孤寂的身影。

赵怀琰站在院子里,看着今夜圆月,想着不知在何处的婳儿,心中沉沉。

很快,新提拔的侍卫阿忠便回来了,在他身侧低声道:“回禀皇上,穆王殿下已经在番邦城外了,似乎要入城来。”

“如此说来,他一直追踪的人,已经到了这都城?”

“是。”

赵怀琰闻言,冰寒的眼底才终于化开了些:“可查到在何处落脚?”

“最近半月入城的人不多,一共只有十三处,大多是商行的商人亦或是本地的贵族,前阵子番邦的三皇子也请回了一行人,但这些人里,虽有女子,但并未见皇后娘娘。”阿忠道。

“祁烨难道跟错了?”

“应该没错,之前穆王殿下过来的客栈里,曾出现过用笛声驱使毒虫的女子,属下怀疑那便是皇后娘娘,可那以后,再不见笛声了,线索也断了。”阿忠看着浑身透露着寒气的他,道:“皇上,要不然属下再将这半月入城的人,一一细查一番。”

“嗯。”

“属下这就去办……”

“另外……”赵怀琰叫住他,似有迟疑一般,可到底还是道:“等穆王入城后,带来见朕。”

阿忠迟疑的看着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这才赶忙应下退下了。

赵怀琰的心重新跌落谷底,他已经确定了宫里那个不是锦婳,那么真的锦婳在哪儿,是不是受人欺凌了,现在还好好活着吗?

想到这里,他负在身后的手死死握紧。

夜色寂寂,长孙玄隐在迷晕林锦婳后,才将她手边的骨笛拿走了。

苦莲不解:“师父如此费心,何不直接封存了她的记忆,也省得她一天到晚的想着逃走。”

“我只是不想她妨碍辛夷。”却并不是要害她。她跟赵怀琰一起经历过的那些事,他无法全部知道,其中一部分也让他觉得弥足珍贵,若是忘记了,多可惜?

月光落下来,落在她的脸上,那块红色的疤痕慢慢褪去,露出她真正的模样。

憔悴了不少,但还是以前那个她,心中有温柔,也有利刃。

他想伸手去轻抚她的脸庞,可伸到一半,到底是停了下来,浅浅一笑:“城外的人已经寻来了吗?”

“刺杀的人暂时被挡住了,但不知道能挡多久。”

“看来这里也留不得了,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他替林锦婳掖好了被子,看她睡得踏实,这才浅笑着转身离开了。

但睡梦中,许久不曾梦到前世那般血腥场景的林锦婳,好似又回去了。前世的日子并没有结束,她也没有死,而是被打断了双腿,扔在了一个破旧的小院子里自生自灭,没有亲人朋友,没有爱人,只有无穷无尽的后悔和挣扎。

这个梦格外的真实,真实到她惊醒时,鼻尖似乎还萦绕着血腥味。

她半坐起身子,还在微微喘息着,可她明明记得曾梦到过自己已经被埋葬,是前世的怀琰亲手葬下的她,可这次怎么会梦到这些?

她想了想,只以为是昨天太过紧张,所以才会如此的,未曾再多想。听到院子外传来说话声,她很快便忘了这件事,穿好衣裳起来了,可要顺手去拿骨笛时,才发现昨晚就放在枕头底下的骨笛和匕首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带着安神作用的药草。

她皱起眉头,还不等走到门边,就听到外面的人好似在议论她。

“那位姑娘当真是先生的夫人吗?”韩萧惊讶道。

“是的。”苦莲浅笑着点点头,才交了封信给他,道:“这是先生让我给皇子的,说皇子看过后,就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

韩萧见状,露出松了口气的模样,点点头,才道:“过几日,宫里会有宫宴,届时北燕的使臣也会到,到时候希望先生也能出席。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苦莲看着他郑重的样子,点点头:“我会转告给先生的。”

“嗯。”韩萧应下,看着紧闭的房门,不再多留,很快便离开了。

等他一走,苦莲的脸就凝重起来,三皇子方才分明是要挟师父过去呢,可那样的宴会,师父怎么能出席。

他很快回去禀告了,隔壁林锦婳的眼睛却是亮了,若是去参加宫宴,一定有办法能见到太后。可长孙玄隐八成不会同意……

她正想着办法,就听到隔壁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而后她正想着的长孙玄隐已经走到了她的门前来,还敲了敲门。

林锦婳起身拉开房门看着他:“何事?”

“方才你都听到了?”

“嗯。”林锦婳微微珉唇,长孙玄隐看着她这样,只浅浅一笑:“答应我两件事,宫宴我便会带你过去。”

“何事?”

“第一件,在外人问起时,你是我的夫人,第二件事,吃下这颗药。”他说完,苦莲便拿了颗药丸来。

林锦婳皱眉,看着这黑漆漆的药丸不解道:“这是什么药?”

长孙玄隐浅笑:“若是一日不服用解药,就会忘记你最爱之人的药。我不是曾与你说过,让你赵怀琰想起你,未必是好事么。因为以你的个性,吃下这颗药后,你注定要忘记他,从此往后,只能留他一个人孤单在这世上活下去,永远也找不到你。”

林锦婳恍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面色微微发白。

她怔怔看着面前的药,若是不吃,必要受长孙玄隐的控制,不能离开他的身边,可若是吃下这药,她就有可能会忘记怀琰,忘记家人,忘记孩子。自己这样的容貌,便是扔到怀琰面前,他也不一定能认出自己来吧。

“若是不吃这颗药,你就永远不可能离开这里。”苦莲跟在一侧道。

林锦婳看他一眼,他回望过去,看见她眼底的伤心,心虚的低下头道:“师姐,师父也是为你好,你若是闯出去,不是被那些刺客杀了,就是被番邦的人给抓了,而且你的孩子和家人肯定也会陷入危险。”

林锦婳眉心拧起,好一个长孙玄隐,竟早就把这一步算计上了!

她抬手抓起药丸便咽了下去,冷漠睨着长孙玄隐:“你别以为你自以为保护我,我便会感激你,若是孩子被辛夷伤了,我一定坏将她和你碎尸万段!”

长孙玄隐浅笑:“今日起,没有长孙玄隐,只有无涯先生,和无涯夫人。”

“师父,那我呢,可有新名字。”苦莲也忙跟着道。

“苦莲。”

苦莲苦着一张脸没说话,长孙玄隐瞧见林锦婳强忍着怒意和伤心的样子,侧开身子,道:“前面便是花园,你可以去走走,但我与你说的话,绝无半分掺假,你自己小心。”说罢,便转身走了,半分没有要再盯着她的意思。

林锦婳看他离开,也提步往前去了。

他所说的花园四周都是房屋,不见围墙,也有丫环在底下伺候,不过众人一瞧见她的脸,均是惊恐的低下了头。

林锦婳没多说什么,等到了廊桥上,才低头看了一眼,水里映照出来的人,脸上的疤痕的确十分狰狞的样子,尤其是她这一头白发。

“夫人,奴婢给您拿茶水来。”

跟在身侧的丫环惊恐道。

林锦婳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那丫环见状,逃也似的便走了,仿佛迟一步,就要被林锦婳吃掉了一般。

林锦婳见状,也不觉得难过,说来,这些人终究只是陌生人而已。

她坐在凉亭里,看着风吹动树枝晃动,树荫落在地上,也跟着晃动起来,让她觉得心里好似挂上了千斤重的铅锤,风一吹,她便揪心的疼。

茶水拿来后,她还不及端起来,就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不多会儿就见附近的小道上跑过来一群侍卫,侍卫们手里拿着剑看起来十分警惕的样子,等靠近了看到她,才立即停下了脚步行礼:“夫人,可曾惊扰到您。”

“未曾。”

林锦婳开口,声音嘶哑的很。

侍卫们也都皱皱眉,忙道:“方才府里闯入了刺客,若是没有刺客的话,小的们便先告辞了。”

“好。”林锦婳看他们一见自己便吓得快要哆嗦的样子,自然也不会为难他们,点头便让他们走了。

她瞧见丫环们似乎也恨不得拔腿就跑的样子,淡淡道:“你们也下去吧。”

“谢夫人!”

几个丫鬟哆嗦着应下,扭头便走了。

阿忠就在暗处看着,这女子虽然气度不凡,但不论是脸还是声音,都不是皇后娘娘,更加别说她现在的身份,还是所谓的无涯夫人了,看起来她也很安心做这夫人的样子,肯定不会是皇后娘娘。

这样想罢,他很快便离开去下一家了。

林锦婳现在一身的毒,完全察觉不到阿忠的存在,等他走后,才开始琢磨起过几日的宫宴了,对于孩子的牵挂也越来越深,可她现在除了等时机到来,什么也做不了。

很快,便已是到了宫宴之日,这时候长孙祁烨也已经入城了,但可惜赵怀琰先他一步去了番邦皇宫,所以并未跟他碰头。

侍卫领了他留下后他也安不住心,直接便问道:“这几日城中的药铺一直都开着的吗?”

“是,穆王殿下要买药?”底下的人问道。

“不是,只是要查一点东西罢了。”长孙祁烨说完,很快便离开了。

一路跟来,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发现长孙玄隐的人会去购买固定的几味药材,若是他们已经藏在了这城中,这里的药铺一定也有类似的购买记录,说不定也能由此顺藤摸瓜,找到目前还暂住在这城中的长孙玄隐!

这样一想,他的脚步又加快了些,却在经过市集时,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

他停下脚步,透过带着的帷纱帽转身看去,便只见一辆气派的马车从旁驶过,车帘厚重,他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

“那是谁的马车?”他问道。

“是咱们三皇子的呢。”有路人开口搭腔,还问他:“这位公子不是本地人吧?要不要住店?”

长孙玄隐刚要拒绝,转头看了看他,眉梢微挑,扔了块银子给他道:“帮我个忙,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公子尽管说!”那人瞧着那银子,欣喜不已:“我家的聚福客栈可是这都城分店最多的,您想住哪一片的都行!”

“帮我查个人!”与其自己在这儿如无头苍蝇般的乱撞,倒不如找这种时时盯着外地客的人,都城如今封闭,能进来的人不多,他们这种一定很清楚都有哪些人进来了。

此时的赵怀琰,已经带着面具,跟着韩晋一起入宫了。

番邦的皇宫不大,顶多也就大齐皇宫的三分之一而已,没走几步,便是设宴的花园。

花园里的鲜花开了不少,皇宫也特意引了活水做了溪流,跟番邦都城中黄沙漫天的萧条景象仿若是两个世界一般。

韩晋进来后,便有不少的宫人过来行礼,但言语间,却没有那份毕恭毕敬,反而像是敷衍一般。

“现在宫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以前皇祖母还没有被父皇软禁的时候,宫人们是绝对不敢这样的,都是皇后把持了朝政,父皇自己也老糊涂了。”韩晋一面说,一面有些颓然,现在番邦要跟北燕一起去挑衅大齐,他觉得是死路一条。

一侧的赵怀琰没说话,等到了宴会的地方,看到坐在靠近最上首位置坐着的韩萧,正在呼朋引伴,被人围在中间,好不快活的模样,才淡淡跟韩晋道:“你若是想保下番邦,便拿到这个皇位。”

“可是我……”

“即便不折手段。”

赵怀琰冷淡说罢,便提步往宴席最末尾的位置去了,那个位置既能看清整个宴席的情况,又能不被人注意。

韩晋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惊讶了一下,旋即握紧手心。既然他都说这个位置只能自己来坐,那他就一定要坐上去!

想罢,他很快也入席了,而且不出所料的被韩萧和他那帮身居高位的亲戚们看到,甚至是其他皇子,见到他也是一副嘲讽的模样。

他没出声,咬着牙挺直了背脊便上前去了。

韩萧冷淡的笑了笑,才转身问着身边的人:“无涯先生到了吗?”

“已经跟他的夫人在路上了,而且先生说,一会儿不出席,就在宴会外的隔间等着,您有任何情况,直接使人告诉他便是。”来人道。

“他是要保护他那夫人么?”韩萧冷笑一声,倒也不再多提。

很快,这宴会便开始了。

林锦婳随他坐在房间中,听着外面异域的丝竹之乐响起,忍不住道:“我想出去看看。”

“既然答应带你来,自然会让你出去,但不能去宴会上,太后的宫殿从这儿出去后,往左走,绕过两个宫殿便是。”长孙玄隐坐在桌案前,苦莲正在泡茶。

“你知道……”林锦婳微讶,长孙玄隐却只淡淡笑道:“她命不久矣,你去见最后一面也好。”说完,还给了她一块腰牌:“关键时刻可以用。”

林锦婳看着那腰牌皱皱眉,也不多留,很快便拿起,独自出去了。

等她一走,苦莲才担心道:“师父,就这样让她走,能行吗?”

“她会回来的。”长孙玄隐看着已经泡好的茶,茶香清冽,青绿的茶叶慢慢从水中落下,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他浅浅笑起,抬起头朝林锦婳离去的背影看过去。

即便现在赵怀琰来了,她也不会走的。他相信她能分得清,孰轻孰重。

很快,林锦婳便绕到了长孙玄隐所说的地方,等到了殿门口一瞧,才发现果真是太后的宫殿,只是门口守着四五个严肃的嬷嬷。

她正犹豫间,便见不远处有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走了来,冷着脸在门口训斥了几句,才进去了,可进去没多久便快步走出来,出来时面色十分的不好看,那些嬷嬷们想问几句什么都没来得及。

林锦婳立即在一的拐角躲好,等人经过时,才听得她身旁的嬷嬷们劝到:“皇后娘娘,您别生气,反正太后也活不久了,她不肯把东西交出来,等她死了,咱们一样可以拿到。”

“她只怕还一心想着把东西都给她最疼爱的皇孙呢,真是笑话。”

皇后说完,直接甩头便走了。

林锦婳就在拐角躲着,等人径直离开后,才拿出之前长孙祁烨给了自己的腰牌来,眉梢微挑,他倒真是神机妙算了!

她很快便转身过去了,系好面纱,遮住脸上那些疤痕,用布裹住编好盘起的白发,倒也与寻常人无异样。

她走到那殿门口后,不等那些嬷嬷们开口,便拿出了腰牌,道:“奉皇后娘娘之命,来太后这儿取些东西。”

那些嬷嬷们也多少知道皇后每日来这里是做什么的,闻言,又看了看那腰牌,确定是真的,这才放她进去了。

林锦婳顺利进来后,立即便找到正殿的方向,很快并走了进去。

这殿里伺候的人已经不多了,自南疆覆灭后,曾经的南疆公主,如今的番邦太后早已不如当年风光,更何况如今登基的皇上,还不是她亲生。她现在孤寡一人,早已是无所依傍。

“哀家说过了,你们要的东西,哀家没有。”

她才说完,便察觉到来人不对劲。

她侧过身,只看着她的眼睛,便怔住了。

“你是……”

“太后娘娘。”林锦婳出声,声音低哑的厉害。

太后没管她的声音,只看着她的眼睛,笑起来:“赤虹玉还在你身上吗?”

林锦婳闻言,忽然有些感动,她竟是如此轻易就认出且确定了自己:“留在了宫里。”

“此番来,可是要寻什么东西?”太后问她。

林锦婳摇摇头:“此番来,本是想求太后娘娘帮忙。”

太后笑起来:“你也看到了,哀家如今自身难保。”

林锦婳看着她的脸,苍老依旧掩饰不住曾经的美人模样,端端坐在那儿,也是端庄而优雅。

林锦婳知道她帮不了自己后,也只微微咬牙:“无妨,我总能找到办法。”

“你跟我曾认识的人极像。”太后忽然开口,笑着起了身,从一处看起来很寻常的格子里拿出一卷画卷来,递给她:“既然再次见到你,算是缘分,送给你。”

“这是……”

“好东西,要收好。”太后朝她眨眨眼。

林锦婳顿了顿,再看她,道:“太后可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如今我虽受困,但也非完全展不开手脚。”处理一点小事也还是可以的。

太后深深望着她,笑道:“从这里离开后,迅速离宫,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来过这里。”

“为何?”

“因为哀家要离开了,而你手里的东西,说没用也没用,说有用也有用,全看机缘,你切记收好。”太后笑笑,一侧便走来个嬷嬷,林锦婳认得,她一直都是太后的贴身嬷嬷。

她知道太后这是下了逐客令了,林锦婳看卡手里的画卷,再看看太后,到底是没有多留,行过礼后,很快便离开了。

可没等她走出百米,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她扭头一看,方才的地方已经陷入了火海,宫人们手忙脚乱的要灭火,可没有一个敢往里面冲的。

她整个人都怔住,难道太后方才说的离开,是这样吗?

“快点,一定要救出太后!”

就在她震惊间,之前听过的妇人的声音响起,林锦婳立即躲到了一侧去,等她们走过,看了看手里的画卷,转头便趁着宴会上的人发现之前,很快回去了。

赵怀琰听到发生大火时,出乎意料的平静,等韩晋手忙脚乱的过来了,才道:“想要皇位吗?”

“可是现在……”

“如果想要,就趁现在。”赵怀琰淡漠道。若是不想要,怕是要辜负这位老太后的一番苦心了。

韩晋的眼泪瞬间泛了出来,看着正跟人议论着什么的皇兄韩萧,咬咬牙,很快便带着人往皇帝的寝殿去了。

赵怀琰看着这宴会,眉心微拧,难道长孙玄隐当真没来么?

他正想着,便见韩萧已经亲自起了身,独自往席外去了,想了想,他也提步跟了上去。

韩萧很快到了长孙玄隐现在所在的小院外,看到廊上快步回了房间的红色身影,知道是跟长孙玄隐一起来的人,未曾多疑,只上前道:“先生,太后宫中失火,我该怎么办?”

“你来问我,便已迟了一步,去见你父皇吧。”长孙玄隐说完,已经察觉到了就在韩萧身后不远处停留的气息,他也来了么……

“是!”韩萧说完,微微咬牙,道:“今日宫中大乱,先生怕是出不去了,暂时留在这里休息吧。”说完,转头便走了。

等他一走,长孙玄隐才让苦莲关好了房门,看着拿着画卷站在一侧微微喘气的林锦婳,浅笑:“见到人了?”

林锦婳皱皱眉:“今日我们不能留在宫里。”方才出来时,宫外守着的嬷嬷们已经看到自己拿出来的画卷,等事后皇后一问,一定很快就能察觉到自己拿走了她想要的东西。太后死都不想给那皇后的东西,她没道理转手便送出去,而且被那皇后发现,他们可就是坐以待毙了。

长孙玄隐似乎早就猜到一般,浅笑:“既如此,那你一会儿听我的,不能出声。”

林锦婳看着他这般样子,总觉得他隐瞒着自己什么,但他瞒着自己的事儿多了,她现在也没有时间来猜,只点点头。

长孙玄隐这才浅浅一笑,转头看了眼苦莲,苦莲颔首。

赵怀琰还在外面等着,直到里面出来一个半大的孩子,扶着一个驼背躬身的白发老妇人。

老妇人带着帷纱帽,白发盘起,一身墨色的长衫,扶着那孩子缓缓往前走。

“难道这便是所谓的无涯先生?”阿忠奇怪道,明明前儿还见那无涯夫人,虽然不好看,但也还算年轻,这无涯先生却好似七老八十了似得。

赵怀琰手持玉珠,很快便弹了出去,正中那驼背之人的脚踝。

那人疼得一趔趄,却半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只扶稳了那孩子的手,二人四下看看,才又继续往前离开了。

“皇上,那屋里还有人。”阿忠感觉到那屋子里忽然传来的凌厉目光,立即道。

赵怀琰看着那佝偻身影,心里总有些奇怪的感觉,但却找不出这感觉冒出来的任何依据,只能转头朝那间屋子看去。

林锦婳现在正低着头紧张的跟苦莲快步的往外走,边走还边想是哪个混蛋暗处放招,要不是她咬紧了牙关,方才就要轻呼出声了。

等快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苦莲才低声道:“再忍忍,还有宫女在盯着咱们。”

“嗯。”林锦婳不疑有他,只能继续低着头弓着身子往外走,一路走出了这皇宫,上了马车,才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可一低头,便发现自己脚踝都肿了。

“混蛋!”她低低骂了一句,远处的赵怀琰却觉得鼻子都痒了,差点打出喷嚏来。

“皇上,怎么了?”

“没事。”赵怀琰才说完,便听到一列脚步声传来。

他按住腰间的软剑,眸色微微一凛,飞身便朝那房间而去,可房门打开,方才那道气息便已经消失了。

他微微一怔,难不成方才在这里的人,当真是长孙玄隐?阿忠一直怀疑的无涯夫妇,其中一人便是婳儿?

他转身便要追出去,可韩萧的人已经围过来。

韩萧看着带着面具的他,眉心拧起:“来人,给我抓住这刺客!”

阿忠忙要杀出一条血路带着赵怀琰逃走,却没想赵怀琰浑身杀气一泄,直接杀上前,一把就擒住了韩萧。

韩萧自己也蒙了,但养尊处优久了,就算身为番邦人,也根本没有对抗扎怀琰的力气。

他勉强挣扎了一下,赵怀琰已经提着他飞身上了这皇宫中最高的一处楼阁,抓着他的脖子将他拎在屋顶边缘,才寒声问他:“无涯到底是何人!”

“你是来找先生的?”

“说!”

“他就是无涯!”韩萧也不知道长孙玄隐的真实身份,一年前遇见他的时候,他便自称无涯,从未说过自己是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赵怀琰面色冷沉:“他们住在何处?今日来身边跟了多少人?是什么人?”

韩萧能感受到他冰眸盯着自己时,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好似被凝固的寒冷,他转头看着底下没用的侍卫,再看看面前的男人,咬牙道:“住在城中的私宅,今日他带着他夫人跟小厮,就他们三人,不见跟其他人接触过。”他咬牙道。

“夫人今年年纪多大,是哑巴吗?”

“年纪不大,但面貌丑陋,看不出具体年龄,虽然白了头发,但并不是个老太婆,也不是哑巴。”韩萧立即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根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他今日却是随韩晋一道入的宫。

想了想,他才道:“你是韩晋的人?你是要对付无涯吗?既如此,我帮你对付无涯,你跟在我手底下如何?”无涯太过神秘而且不尊重自己,倒不如面前这人,强大如他,便是杀了韩晋都不是问题。

赵怀琰闻言,冷冷睨了他一眼,连废物二字都懒得骂他,直接将他扔了下去,转身便飞速的离开了这宫殿。

但按他所说,那无涯的夫人方才便是故意瞒骗着自己,假装弯腰驼背的老妇人欺骗自己了!

她为何要骗自己,她是锦婳吗?

越想他越觉得疑点甚多,若那人真是锦婳,她知道自己的存在的话,为何不肯出来见自己?难道是受了什么胁迫吗?

婳儿……

他面色更沉,速度更快的往韩萧所说的私宅而去。

阿忠简直追得腿都要断了,不过往后他若是知道他们苦苦追寻的皇后娘娘就曾在他眼前时,不知是如何感想。

林锦婳现在坐在马车里,发现苦莲将马车径直赶出了城,才道:“我们现在出城?”

“嗯,师父吩咐的,城中已经不安全了。”苦莲道。

“不安全……”林锦婳垂眸看了眼手里的画卷,这才终于打开了来,可画卷里,只有一副美人图,那女子模样十分明艳,眼底带着些傲气和清寒,唇角藏着的笑意,可见她那时的愉悦。

林锦婳不懂,仅仅就是一张美人图,便叫皇后苦心索要这么多次,甚至逼得太后焚宫么……

“师姐,这画下面写着的是离什么岛……”苦莲瞄了一眼,才道。

“离陀岛……”林锦婳随口说完,才发现这纸上当真是写着这三个字。

她眨眨眼,难不成这幅画跟离陀岛有什么关系?

她细细看了看,这画上已经没有别的字了,她想了想,到底是将画卷先收了起来。

不过如今老太后这条路断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锦婳的马车快速往前走,殊不知此刻长孙祁烨的马车已经疯狂的从后面追了过来。

从宫里出事后,他便接到了赵怀琰的消息,让他盯着各处宫门城门,没想到还真叫他盯到了。难道前面那马车里坐着的,当真是阿慕吗?

若是如此,他此番绝不会再让她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阿慕,等等我!

他飞快的在后面跟着,长孙玄隐独自坐在马车里,如同局外人般的看着,终究只是浅浅一笑,带着些凉薄。

第十一章 王爷有隐疾第一百六十三章 没有退路第二百一十四章 我爱你呀第二百一十三章 我要娶你第二百一十四章 我爱你呀第一章 重生第五十三章 活菩萨第五十七章 恶女第七十七章 上钩第一百六十一章 作妖第八十九章 他的心意第二十六章 离间计第五章 一命呜呼第一百四十章 谁也不笨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要长命百岁第九十一章 送死第六十六章 各有心思第十章 不祥之人第一百零三章 谁恶心谁第三十六章 以牙还牙第九章 死一个哪够第一百四十三章 诱饵第九十七章 难怪第十章 不祥之人第九十七章 难怪第一百八十六章 弥补第一百二十八章 风未平,浪不静第一百七十八章 凉薄之人第六十九章 幕后之人第一百九十章 苦海无涯,苦做舟第一百二十一章 紧锣密鼓第一百二十九章 被发现了第一百零一章 各路妖怪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个月的约定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动作第四十七章 她够狠第四十四章 一波三折第四十七章 她够狠第一百七十八章 凉薄之人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动作第一遍六十六章 觊觎之心第六十二章 众叛亲离的滋味第一百九十八章 活活噎死第八十五章 自作孽第一百七十三章 被困第一百一十八章 连环计第一百一十三章 就等他出手第二十七章 大不敬第八十八章 选择第一百二十七章 她来追第一百二十九章 被发现了第二百零九章 皇后娘娘的大侄子第一百三十三章 可怜的人第一百六十二章 小打小闹?不存在的第一百四十章 谁也不笨第一百四十章 谁也不笨第七十章 自作自受第二百零九章 皇后娘娘的大侄子第七十章 自作自受第一百一十二章 自己找死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悔第一百八十七章 蓄谋已久第一百四十八章 请君入瓮第三章 渣男怎么看都渣第八十六章 你不配第六十七章 最自私的人第一百零三章 谁恶心谁第二十九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第一百零二章 大婚第九十七章 难怪第二百一十三章 我要娶你第一百六十七章 挑事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个月的约定第二百一十章 小姑娘的忧愁第三十五章 给点教训第一百八十九章 最后的迷茫第九十三章 他也回来了第一百五十三章 杀鸡儆猴,一劳永逸第一百三十五章 情之一字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势第八十二章 另有目的第二十八章 自己作死第一百二十四章 他不仁,我不义第一百七十二章 被人利用第八十五章 自作孽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知天高地厚第一百三十章 逃第十一章 王爷有隐疾第二百一十二章 比武招亲的贵公子第二百零七章 下个套第七十四章 一手好棋第一百三十一章 各有心机第八十三章 博弈第二百零四章 剥离第一百零三章 谁恶心谁第二百零六章 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