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天打雷劈

皇帝在御书房里看奏章,直到有人进来点了蜡烛,他才发觉天已经黑了。

“宁王还未入宫吗?”

“方才已经入宫了,这会儿正在路上呢,不过皇上,王爷好似带了林小姐一道过来的。”公公躬身在一侧回道。

皇帝看着奏章的目光也微微一停,才继续往下看,边看边道:“下去候着吧,等人来了再传召进来。”

“是。”公公应下,这才退了下去。

皇帝看着手中奏章,乃是徐泊山下午递来的,为其妹徐惠娘之枉死陈情。看完他面上才露出些许凉意,疲惫放下奏章往后靠下,喃喃自语:“好一个林端,好一个德妃……”

林锦婳跟在赵怀琰的身后走在皇宫里,夜幕黑了,廊下四处点亮了红灯笼,偶尔有提着灯笼巡视的太监路过,会停下行礼,她下意识的,就好似看到了前世,她还是这后宫之主时的样子。一想起,她便恨意难平。

绕过前面的宫殿,往后便是养心殿,她微微咬牙忍住心头不适,却未察觉走在前面的赵怀琰将脚步放缓了些:“担心?”

林锦婳听到他低哑的声音,微微摇头:“皇上乃是圣明之君,我不担心。”

“那就是想起了以前。”赵怀琰的语气依旧平平静静的没有一丝波澜,让林锦婳浮躁的心也跟着平复了不少。

她抬眼往前看去,宫里的风仿佛都是枷锁,压得人浑身不自在。

她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赵怀琰侧过脸看着她目光幽幽的模样,很自然的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而去。

林锦婳微微一怔,看着他毫不避讳这是皇宫,不由道:“王爷,这里是……”

“嗯,没关系。”他抓着她冰凉的小手缓缓往前走。有我在,不必怕。

林锦婳心中好似有暖流淌过,方才的烦闷也去了一大半。

她任由他牵着往前走,偶尔有巡视的宫人路过时他也不曾放手。宽大的袖袍垂下,也没人能看的出来,但林锦婳总在遇见人时会有几分羞涩,直到到了养心殿门前,赵怀琰才终于松开手。

他悄悄看着她绯红的脸和莹润的眸子,大红灯笼的光投下来,落在她胭脂色的长裙上,金色的步摇微微摇晃着,仿佛在叫人去怜惜一般。

“王爷在看什么?”林锦婳察觉到他的目光,耳根微微发热。

“在想,我们的大婚之夜,你也该是一身红裙,娇羞万分。”赵怀琰看着她抬头看向自己时露出的白皙脖颈,胸前交领的衣襟微微敞着,勾着人想要去探里面的风景。她年岁渐渐大了,身材也出落的越发好了,胸前很可观。

林锦婳看他目光落在自己胸前,耳根更热,微微珉唇瞪他:“王爷!”

赵怀琰见她羞恼,凤眸染上笑意,正人君子般又将目光挪开了去,负手淡淡站在宫门前等着里面传唤。

不多时,公公便出来了,笑着跟二人行了礼:“皇上还在看折子呢,王爷先进去吧。”

赵怀琰见出来传话的不是皇上的近侍常公公,问道:“常公公呢?”

“常公公遵皇上吩咐,出去传旨了。”说完,还诧异看了眼林锦婳:“林小姐是直接从林府过来的,可曾遇上常公公了?”

“未曾。”林锦婳闻言,知道皇帝多半已经听说了外头的事,而且还对她做了处罚。

赵怀琰面色微寒,淡淡道:“先进去吧。”

公公忙让在一侧请人进去了。

皇帝听到外面声响,缓缓睁开眼,一眼瞧见跟在赵怀琰身后的林锦婳时,仿佛看到了她娘一般,一样的窈窕风姿,只不过她娘如弱柳扶风,她却有几分英气。

赵怀琰上前见了礼,道:“不知父皇召儿臣入宫,所为何事?”

皇帝先没理他,倒是看向了林锦婳:“林小姐,你特意来见朕,所为何事?”

“臣女是来向皇上请罪的。”林锦婳上前垂眸开口。

“请罪?”皇帝看她一眼,倒是笑了出来,不过烛光太暗,林锦婳看不清他这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微微垂眸,应是:“因为臣女的疏忽,才导致流言蜚语全部算在了宁王身上,若是臣女任由母亲被人害死的真相掩埋,臣女的大伯母就不会因为内疚而自尽,周姨娘更不会因为内疚离家出走而遭遇飞来横祸惨死街头。”大夫人跟周姨娘都已是死无对证,就算皇帝派人查,也绝对查不到她身上。

皇帝听到这话,眉梢微微一挑,眯起眼冷冷看她:“你娘亲的死,朕也有所耳闻,但今日你大伯父对你下跪,你二哥还被你逼得差点触柱而亡,可是?”

林锦婳眼眶微微泛红,语气也有几分哽咽:“实在是臣女意气用事,不该在二哥辱骂臣女过世娘亲的时候反手打他的,这才叫他觉得颜面尽失,要去自尽。”林锦婳并不推脱此事跟自己毫无关系,皇帝既然能让人去传旨,说明心中已经有了论断,而且八成是以为自己真的逼自己长辈下跪了……皇帝重孝悌,他若是信了,就绝不会允许人反驳的。

皇帝听到这话,面色果真微微变了些。

“那林端呢?他四十多岁的人了,总不会无端端给你们下跪。若不是逼得走投无路,只怕也不会用这等法子。”

“请皇上明鉴,臣女来,正是因为大伯父下跪一事。大伯父误以为二哥自尽是臣女所逼,这才救子心切,否则怎么可能给我和哥哥下跪呢?我跟哥哥就站在大门口,一不可能打他,二不可能骂他,思来想去,臣女觉得只有这个原因了。”林锦婳语气哽咽,垂眸站着时浑身更是微微有些发抖。

皇帝看着她紧张的攥着帕子垂着头不敢直视自己的样子,也有些迟疑,不过他本就是多疑的性子。林端他也不是不知道,做事温吞人也还算聪明,但绝不是胆小如鼠之人,堂堂大男人跑去下跪,若不是又万不得已的理由,便是故意假装。

“那怀琰呢,你特意去官府做什么?”皇帝转头问道。

赵怀琰上前道:“儿臣昨夜查到豫州一起贪污案跟郑莱有牵连,这才来不及禀报父皇,便亲自过去查问,不曾想竟被人传成了故意纵容林小姐。”

皇帝是相对信任赵怀琰的,而且就算要偏袒林锦婳,也不至于亲自过去。

他忽然有一种被人愚弄了的感觉,不管是德妃端慧,还是林端,和如今站在眼前的林锦婳!

他目光微微沉了下来,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的十几岁女子,略带几分冷漠问道:“那你想朕怎么处置这件事?”

林锦婳听到这样的语气,便知道已经激怒他了,但皇帝生性多疑,他便是气,也不会只气自己。

她行了礼,道:“臣女愚笨,不知如何弥补大伯父一家对臣女的偏见,今日大姐姐说因为是因为臣女,景王殿下才休了她的,所以臣女恳请皇上,让大姐姐再回景王府去,兴许往后她就不那么恨臣女了。”她只提了最微不足道的要求,这样在皇帝看来,才不向怀揣着目的而来的样子。

皇帝眼睛危险的眯起,冷冷盯着她:“既然你说是来请罪的,那朕也要罚你呢?毕竟这些事都是因你而起,至于是不是你做的,朕自然会交由京兆府去查。”

“请皇上降罪,臣女不敢有怨言。”林锦婳越发恭谨,身子微微颤着,却没有半句求饶的话。

赵怀琰也没出声求情,他了解皇帝,越是求情,他只会罚的越狠。

皇帝睨了他们二人半晌,终于还是收回了森寒的目光,只淡淡道:“既如此,你便是长乐庵住三日,为我锦朝祈福。”

林锦婳紧握的手心终于松开,点点头:“多谢皇上。”只是去庙里诵经三天而已,正好让她避开京城的耳目好去做别的事。而且这个惩罚一定比之前那公公传去的圣旨轻。

“嗯,退下吧。”皇帝有些疲乏的揉揉眉心。

林锦婳跟赵怀琰对视一眼,见他微微颔首,这才退下了。

有小太监一路送她到了宫门前,等她要上马车时才停下笑道:“得亏您今儿过来了。”

林锦婳眉梢微微一挑,知道他是赵怀琰的人,转身浅笑道:“皇上圣明,事情与他说清楚,他自然能分辨的。”

“奴才来时,瞧见皇上又拟了圣旨,明儿一早就会传到林府,小姐快回去吧。凡事有王爷在,您不必担心。”小太监瞧她即便与自己说话也无高高在上的姿态,生出几分好感,便多说了两句。

林锦婳看了眼墨雪,墨雪识趣的拿出一锭银子送到他手心,才道了声谢,几人这才转头上了马车。

马车径直往林府的方向跑,林锦婳知道必然有人在盯着她,她不可轻举妄动。

墨雪也坐在马车内,道:“小姐,那常公公去林府传过谕旨了,让您去长乐庵思过三个月,罚公子护送袁郡主去西南,待战事平息才能回。”

林锦婳闻言,长长松了口气,放松的往后靠着:“皇上今日只让我去庵里祈福三日,未说思过。”若是思过,便是皇上也认定她做了那些事,到时候她想反驳都无从反驳起了,至于哥哥,皇上经过今晚,应该也会有别的安排吧。

她回到林家时,徐泊山一早过来了,拉着林锦澄在花厅说话。

徐昭昭见她回来,忙上前:“锦婳,你入宫了?皇上怎么说?”

“明儿一早会再下谕旨。”林锦婳看到满面担忧的徐泊山,有几分内疚的上前见了礼:“舅舅。”

“快些起来。”徐泊山连忙将她扶起,心疼道:“我都没想到林端一家竟是这样无耻的小人,用这样的法子来欺负你们兄妹。”

林锦婳看从不在自己面前生气的他这会儿满面怒意,只浅笑道:“舅舅不必理他们,锦婳相信恶有恶报。”

徐泊山见她这幅态度,怒气也隐了下去,只无奈笑着:“你倒是好性子,不过你放心,舅舅一定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的。”

“嗯。”林锦婳弯起眼睛点点头,看着一侧温柔看着她的兄长和舅舅,她一点也不怕林端一家,他们自己找死,她岂能不成全?

好容易安慰好了徐泊山和徐昭昭回去,才看着疲惫的林锦澄,道:“哥哥不必担心,今晚好好歇着,兴许明日皇上的圣旨一下来,哥哥便不用去西南了。”

林锦澄看着她还要来安慰自己的样子,笑着摇头:“这些事情,本该是我来做,却还要你一个女儿家挡在前头,是哥哥无用。”

“谁让哥哥没有能带你入宫的人呢?”林锦婳眨巴眨巴眼,林锦澄瞧着她这样,登时笑出声来,面上的烦恼也消散了去。

兄妹说了会儿话,也都各自回了院子,不过回到院子后,林锦婳却是没睡。

墨风终于回来了,身上负了伤,站在花厅一直等她,等瞧见她来,才急急迎了上去,道:“小姐,景王府后的白兰,是个陷阱,白兰早已经被人带走了。”

林锦婳微微拧眉,看了看她:“你怎么样?”

“奴婢还好,只是白兰姑娘……”

“且不急,赵阚已经回了京城,八成想拿白兰要挟我做什么,白兰不会这么快出事的。”她见她胳膊和脸上的伤口还未清理,只道:“你先下去休息,明日我们要上山,到时候还要做更多的事。”

墨风也听说了今天的事,微微点头。

林锦婳转身往里走,到了书柜前,将医书全部翻了出来,找了好几本开始一页页的翻看,她记得有一个很邪门的药方,以前想着绝不会用,但现在倒可以一试。

找了半晌,终于找到,这才立即让墨雪小心出去买药了。

白日还晴好的天气,这会儿就忽然乍响春雷。狂风大作一阵后,大雨便倾盆而至了。

老六站在林府后角门处敲了敲门,守门的婆子赶忙拉开了,见到是他,才忙道:“小姐在等着呢。”

老六微微颔首,上了左边的抄手游廊快步往前而去。

林锦婳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震天响雷,心中的计划已经酝酿起来。

老六快步过来时,瞧见站在门边的人,暖黄的烛光下,她仿若夜里的仙子一般,熠熠生辉。

夜风夹着微雨落在他脸上,他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整理好自己水墨色长衫,几步上前:“小姐怎么在这儿,春天湿气重,小心着凉。”

“你说是不是老天助我。”林锦婳嘴角邪气勾起,抬眼看着天上伴着惊雷的闪电。

老六不解,却也饶有兴致:“小姐想做什么?”

林锦婳转头看他,邪气不减:“今日人人都说我苛待长辈,却无人说周氏罪有应得,说林端一家无理取闹。明日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说!”

老六见她满眼狡黠的看着自己,那双漆黑的眸子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一般,忙垂下眸子:“想来小姐是有计划了。”

“只是今晚辛苦你跑一趟了。”

老六抬眼看她,见她唇瓣含笑,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此时林府。

周氏的尸体已经被收了回来安置在偏厅里,因为是姨娘,又被除了名,所以不会停灵太久,明日就会出殡。

屋里的下人们一身缟素跪在地上烧纸钱,忽然外头阴风一吹,电闪雷鸣,吓得几人均是一抖。

“周姨娘死得这样惨,若是鬼魂找回来该多恐怖?”其中一个胆小的丫头道。

其他人见过周氏的尸体,一想到那场景,均是唏嘘摇头,面上露出几分惊恐。

其中一个婆子道:“老爷和公子小姐竟是没有一个来尽孝的,周姨娘要回来,那也不会找我们这些下人……”

她话才说完,外面阴风忽的将未关严实的大门吹来,风一下子卷起地上的纸钱,也不知谁喊了句‘周姨娘回来了!’,吓得几人均是魂飞魄散,也顾不得继续烧纸,赶忙慌慌张张跑出去了。

等外面人一走,一个一身水墨衣衫的男子才悄悄走了进来,看着尚未下钉的棺材,上前将棺材盖掀开,看到里面已经用白布盖起来的尸身,抽出袖子里一根细细长长的铁钉,嘴角勾起了笑意。

第二日一早,便是周氏出殡的日子,林端父子才扮演了孝子贤孙,今日自然要亲自扶棺送葬。

林惜腾的头的确撞破了,但并不严重,他让人包好纱布后,只装作虚弱的样子走了来,瞧见林端郑皱着眉头,这才上前道:“爹,怎么了?”

“昨晚林锦婳竟然入了宫面见了皇上。”林端皱眉低声道。

“可是皇上昨晚不是已经下旨让她去思过了吗?”林惜腾不解道。

林端微微摇头:“哪里有那么容易,还有宁王在。”他才说完,便有小厮过来,道:“老爷,都准备好,可以发棺了。”

林端看了看今日的天色,天上一片浓密黑云,大雨依旧倾盆下着,惊雷不断。

他皱着眉头,微微颔首,看了看林惜腾和一侧的林惜玉:“不管怎么说,这次开了个头,往后就好动手了,三房必须除去!”说罢,这才亲自走在最前头带着棺材出去了。

外人看他就这样领着雨走在最前头,无不夸他是孝子。

长长的大街上,为了来看他这个孝子的人不在少数,仿佛都能忘了前些日子是怎么嘲讽周氏与男人私通的了。

这件事最气愤的,还是熊世林,他听说周氏死了以后倒还解气,但现在话锋一转,竟都在可怜周氏这个老泼皮了,他如何能忍?反正也没几日好活了,他爹被抓入大牢八成也是出不来了,与其自己一个人担着恶名死,倒不如再抓几个人。

他猫在街巷一角,冷冷盯着远处送葬的队伍走过来,轻哼一声。

此处不远的酒馆二楼,临街的雅间窗户开了一条缝,刚好能看清这里的情况。

老六站在一侧,看着她道:“小姐,一切都照您的吩咐办好了。”

“嗯。”林锦婳裹着黑色斗篷淡淡站着,让人去把熊世林找来可不容易,不过他若是要死,也帮她一个忙吧。

她看着熊世林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墨雪,微微点点头。

墨雪收到信号,朝她颔首示意,这才走到了熊世林身后,低声道:“想报仇?”

熊世林讶异的一扭头,看着带着面纱的女子,忙想拿东西去遮住自己的脸。

墨雪见状,只淡淡道:“跟你一样名声尽毁的人,如今却得了人们如此优待,你反而即将腐烂在街头,兴许还要被人扔去乱葬岗由野狗分食,你甘心吗?”

“你是谁?”熊世林的脸比周姨娘的腐烂十倍,左边眼珠子都已经被疮疤糊住睁不开了,他现在就是个怪物,他自己很清楚。

“帮你的人。”

“利用我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熊世林轻嗤一声:“不过你尽管说,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了,那臭不要脸的老婆子死了还想风光,我岂会成全她?”说完,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腰都直不起来。

墨雪将一包药粉给他:“这药粉你洒到人的伤口上就行。”

熊世林扶着墙咳了半天,灰暗的天上一条闪电忽然闪过,雨水噼啪落在他身上,从他身上流出的竟然是一股猩红的水。

他咳完才看着墨雪,阴鸷冷笑:“你也恨林家人?”他知道昨天林惜腾跟林端都撞上了脑袋。

墨雪知道他的性格,不会轻易答应帮她,只从袖子里拿出一块质地不纯但样式独特的玉佩来:“你的丫鬟梨儿,已经怀有一个月身孕,你今日帮我,我能保你血脉留下来,否则,你跟你未出世的孩子都得死。”墨雪将药放到他手上,转身而去:“时间不多了,你自己考虑。”

熊世林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锣鼓哀鸣,整个人都是怔的。梨儿,那个他强行拖进屋里的丫环?他竟然还能有孩子?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包,再看看自己早已烂的开始发抖的手,死死攥紧,咬着牙就往大街上冲了去。

林端本还红着眼睛才假意抹眼泪,忽然见人闯来,当即停下了脚步。

他本以为林锦婳一定会暗中派人来搅和,到时候他就正好再抓一次林锦婳的证据,没曾想竟是熊世林。

熊世林看着他惊讶的样子,讽刺笑起来:“你娘死了,你爹我也活不成了,要不今儿你把我们夫妻一起埋了?”

“混账……”林端气得面色发青。

“混账?你娘不知廉耻不守妇道,死了就该扔去乱葬岗,你倒好,竟然还做一个婊子的孝子贤孙,还大张旗鼓给她办起了丧事,林端,你当真是你娘的亲儿子,一样的不知廉耻!”熊世林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冷嗤道。

林端气得头疼,但他昨日才去用了苦肉计,今日不能太强势,只对一旁小厮道:“送熊公子回去。”

小厮应声,上前就要来拖走熊世林,却没想到这会儿雷声大作,闪电一条接着一条。

林惜腾让人撑着伞躲到一边,不耐烦的跟一旁林惜玉嘟囔一句:“这熊世林怎么还没死……”

话不及落音,闪电竟是直接从天上劈了下来,直接击中棺材,抬棺材的人跑都来不及当即被击飞了去,唯独那棺材被烧糊,尸身更是黑漆漆的落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登时吓蒙了,纷纷往后退散。

熊世林见状,也是一怔,而后才大笑起来:“看到没有,这样不守妇道的人就活该天打雷劈!林端,你不知廉耻,小心你也被劈死!”

小厮们都不敢再拉他,林端也被破碎的棺材板击中,倒在地上半晌喘不过气,直到有人来扶,他才勉强缓了口气来,只看着地上被劈得四分五裂的棺材,再看看地上的焦黑的尸身,嘴巴张了张,嗓子挤都挤不出声音来。

熊世林小心将药粉慢慢抹到手上,看着半坐在地上愣怔着的林端,跨步上前死死抓住他的脖颈,手也朝他的后脑勺的疮疤抹去,可才抹上,他就被林府的小厮一把拖开扔在地上了。

他哈哈大笑:“林端,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你不知廉耻,你活该!”

旁人之前还在说他是个孝子,看到天打雷劈这一幕,纷纷闭上了嘴。

林惜腾眼见着一切功亏一篑,死死咬牙,狠狠瞪着还在叫嚣的熊世林,上前便是一脚踹在了他身上,将他踹得趔趄半步,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熊世林不算是个胆大的人,但得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还有一个丫鬟怀了他的孩子,他便咬咬牙,颤抖着身子看着林惜腾:“有本事你来杀了我呀,你祖母那晚对我宽衣解带的勾引我,听闻你也有这等爱好,专门喜欢年纪大的老女人……”

他话不及说完,林惜腾伞也不要了,捡起地上一块木头朝着熊世林的脑袋便狠狠砸了下来,木块上还有一根长长的钉子,就这样深深刺入了熊世林的眼睛里,看的旁人倒抽一口凉气,有些胆小的更是当即晕死了过去。

熊世林疼疯了,紧紧抓着最后一点药粉,等林惜腾再靠近时,将药粉朝他脸上洒了去,林惜腾的板子也狠狠打中了他的脖颈,他当即便晕死了过去。

林惜玉急急跑来扯了林惜腾一把,皱眉道:“你想打死人再进一次大牢?”

林惜腾闻言,这才又朝他狠狠踹了一脚,才阴鸷的看着被人搀扶起来的林端,问道:“爹,怎么办?”

林端看了看地上那尸身,再看看周围人的恐惧和鄙夷的目光,微微咬牙:“把尸身收起来烧掉。”

“爹,可是这到底是祖母……”林惜玉有几分不忍。

林端冷冷睨了她一眼,带着几分难堪和咬牙切齿:“老天爷的意思你也敢违背?”说完,凉凉看了眼晕过去的熊世林,想到本跟林锦婳扯不到一起,这才皱皱眉头疾步往林府而去。

林惜腾兄妹看看周遭质疑的眼光,也不好多留,只能不甘的低着头急急跟着走了,没了半点方才来时装出来的伤心欲绝和孝心。

林锦婳在二楼看完,淡漠的转身离开了。

墨雪跟在一侧,低声问道:“小姐,熊世林怎么处置?”

“他本就活不过今日,他死后,找个地方让他入土为安便是。”她顿了顿,才看了眼墨雪;“他糟蹋的女子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梨儿虽然怀了他的孩子,但也染了花柳病,孩子留不住,你用药把人留住便是。”

墨雪心中叹了口气,只点了点头。

雨越来越大,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马车快速驶过,溅起路上的水花,却也掩盖不去今日众人亲眼所见天打雷劈的事实。从古自今,能被天打雷劈的,都是万恶之徒,所有人都是这样以为的。

熊世林没有彻底昏死过去,等周遭安静以后,他才勉强睁开眼睛,可早已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他想起梨儿肚子里有自己的孩子,开始慢慢爬着往熊府而去,但他爬一下,身上的皮肉便被好似被揭掉了一块。街上的行人早就躲雨去了,就算有人看到,也没人出来帮他,毕竟他身染花柳病。

他一只眼睛不停的流血,他却似乎感觉不到一般,他只想回去告诉梨儿,生下他的儿子,让他也能留下香火,也不算白来这世上一遭,可没多久他就没力气了,雨水快要将他的血都冲干了……

他望着熊府的方向,伸着手,可眼睛再也没有力气,沉沉一合,彻底没了生息。

马车越来越近,经过他身边时,只惊吓了马儿。

马车里的人冷淡掀起帘子看了地上的人一眼,才又放下帘子,对车夫道:“别耽误了,快些。”

“是。”车夫应下,快马加鞭。

马车没多时便停在了林家门前,门口的小厮瞧见还是昨日来传旨的常公公,赶忙恭谨去迎接。

常公公一改之前的冷漠,笑着下了马车,道:“还是你家主子有福气,皇上又挂念着,特意让洒家来传旨。”

“公公里边儿请,今儿小姐公子可都在呢。”婆子忙热情的把人迎了进去。

林锦澄早早在花厅候着了,林锦婳才换了衣裳过来,月牙白绣桃花的掐腰长裙,一双精致的同色绣花鞋,外面裹着一条水红色的披风,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优雅端庄。

林锦澄见她发丝沾了雨,抬手拿袖子替她擦干,才道:“走路不小心,小心着凉了。”

林锦婳倒是没注意这些,只把眼睛弯成了月牙:“下次不会了。”

常公公来时,正好瞧见他们兄妹在说话,只上前笑道:“林小姐跟林公子兄妹感情真好。”

“公公来了。”林锦澄待人素来客气,见他也只温和笑道。

常公公活了这么大年纪,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一看林锦澄便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说话也舒心了些,只道:“皇上让奴才来传旨。”

林锦澄这才拉着林锦婳跪下接旨。

常公公看着一侧的林锦婳,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这样如画般的美人,宁王痴迷,也并非没有道理。

他打开圣旨,这才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家长子林锦澄,今日起,擢升二等威远将军,护送袁郡主去往西南后,回京任职;林家长女林锦婳,娴雅淑婉,因念起尚有孝在身,故令其到长乐庵斋戒祈福三日,为婚期做准备,也为我大锦祈福,钦此!”

林锦婳听到这圣旨,心上的石头才算松了下来。哥哥只需护送袁郡主去西南即可,自己也只用去三日长乐庵,而且所用言辞皆是夸赞,并无惩罚之意。

她跟林锦澄对视一眼,皆是笑着起身接了旨。

常公公看着林锦澄浅笑:“少将军,年纪轻轻便任二等将军,这可是当年林老爷都没有的本事。”

“下官才疏学浅,承蒙皇上厚爱,还请公公回宫后,一定代下官跟皇上谢恩。”林锦澄恭谨笑道。

常公公满意的看了他一眼,少年成名,非但没有骄傲自大,反而谦虚有理,胸有丘壑,实在难得,况且林府跟宁王关系又亲近,他自然也多了几分亲近的心思。

只特意嘱咐道:“此番去西南,少将军千万小心。西南之地险恶,路上也有悍匪出没,一着不慎,怕是满盘皆输啊。”

林锦婳见他话里有话,浅笑道:“多谢公公提醒,我们都不曾去过西南,且不知那路途上的悍匪和何方派系,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常公公见她聪慧,只低声道:“听闻这些悍匪不怕官兵,多的,洒家也不知道了。”

林锦澄目光微闪,不怕官兵的匪还能有谁,不正是官兵自己么。

“多谢公公指点。”林锦澄郑重行了一礼。

常公公也不再多说,行了礼便走了。

林锦澄看了看林锦婳,道:“看来此行多有波折,爹爹暂时还不能回来,锦婳,你先去徐家住下吧。”

“嗯,我也正有此意。不过圣旨已下,我一会儿去长乐庵,待回来后再搬去。”林锦婳自己倒是不怕,她更担心林锦澄。如今皇上提拔他为二等将军,赵阚一定更加不会放过他。

林锦澄微微叹了口气,看了看外面,顿了顿,还是道:“我先送你上山。”

林锦婳哪里看不出他的愁绪,只笑道:“皇上圣旨才下,还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动手。袁郡主怕是这两日就要启程,哥哥不如去见见汝嫣。”王家因为王晖远的关系,忽然就跟他们生疏起来,王汝嫣八成也是被关在了府里不让出来,哥哥若是这会儿再不去见见,怕是要过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相见了。

林锦澄思忖一下,还是点点头:“我让亲随护送你过去。”

“哥哥快去吧,总不好我嫁了,哥哥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汝嫣性子单纯赤诚,跟哥哥很是相配。”林锦婳浅笑看他。

林锦澄眼底浮现一抹喜色,点点头,便迫不及待往外去了。

等他一走,林锦婳才稍稍呼了口气,看了眼一侧的墨雪:“都准备好了吗?”

墨雪颔首:“都备下了,马车会在京城绕上两圈后,再走西城门出去,到时候在西城门的客栈汇合。”

“好。”林锦婳颔首,这才回了院子,不多时,一个与她同样身高的人从里头走了出来,采儿在一侧扶着。

林家外头转角的地方,有人直直盯着从里面扶出来的人,带着帷纱帽,扶着贴身丫鬟的手慢慢上了马车,径直往城外而去,那衣裳首饰和身形都与林锦婳一般无二,这才放心回去禀报了。

墨雪站在门内,瞧着转角的人影消失,这才匆匆往回而去。

房间里,林锦婳已经换上了一身墨风的衣裳,又用脂粉将脸色抹得黄了些,若她不抬头,寻常人看去也不会太注意。

“小姐,已经走了。”墨雪回来道。

“嗯。”林锦婳应声,这才慢慢转身往外而去。

林端父子三人回到林府中,林惜玉便立即去找赵阚了,这些事儿是他出的主意,如今出了事,自然要去找他。

林端跟林惜腾坐在花厅里,面色沉郁。

林惜腾一想起那搅事的熊世林便气得恨不得活活将他掐死,可不知为何,一气恼,便觉得胸闷气短脑袋疼,但又不能忍住不气。

他看向林端,略恼道:“爹,现在怎么办,本来顺顺利利的,没曾想今儿老天的雷居然都劈到了祖母的棺材上,还有那熊世林无理取闹……”他越说越气,面色也微微发白起来。

林端也觉得不舒服,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先不说这些,今儿这雷,只怕有人要做文章,我出去一趟,你好生家待着,暂时哪里都不要去。”说罢,直接提步离开了。

林惜腾恼的很,但又没别的法子,只能闷着气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他身边的小厮看他回来,立马把皇上新传的圣旨说了,林惜腾听完,心口又是一阵闷痛:“竟然从三个月变成三天,还说他贤良淑德,还有那林锦澄……”

他气恼的一拳头狠狠锤在桌子上,吓得丫鬟们立即大气也不敢出了。

小厮凑上前道:“公子,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难道我还能去跟皇上闹?”林惜腾一恼,头也疼得不行了,他还在奇怪怎么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样。

正说着,门房的跑来说有急事要报。

“什么急事?”林惜腾尖着人没好气道。

门房的人战战兢兢递上一张帖子给他,道:“方才醉花楼送来的,说一定要交给公子您。”

“醉花楼?”林惜腾嘀咕一声,以前郑业成还在时,两人倒是经常去那儿厮混,不仅有美人,还连着赌馆,这会儿来消息倒让他有几分诧异。

他接过帖子打开一看,眉梢微微一挑,嘴角也勾了起来:“老鸨倒是还挂记我,来了新人,还知道通知我。”

小厮在一旁道:“公子,老爷说了,您这几日可不能出去……”

林惜腾本来也没想着去,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小爷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轮得到你来管?”

“可是……”

“行了,甭废话,爷刚从牢里出来,也该快活快活。”一想起这接二连三的倒霉事他就心烦,将帖子往边上一扔,径直往外而去。

林府外的青帷小马车里,老六是第一次跟林锦婳坐在同一个马车里,他佯装看着马车外,余光却全部落在她身上。特意描淡了五官,模样的确减分不少,但身上从容狡黠的气息却是半点没有少。

正想着,墨雪忽然道:“来了。”

林锦婳透过马车帘子看到林惜腾大摇大摆上了马车,嘴角微微勾起:“跟上。”

“是。”老六应了声,等林惜腾的马车一走,他们才立即跟了上去。

醉花楼在京城的繁华地带,几栋花楼连着赌馆开了一条街,大白日赌馆热闹,晚上便是花楼热闹。

林惜腾一到老地方,不少熟人都认识,白日自然是要先去赌馆。

赌馆鱼龙混杂,瞧见他来,均是对视一眼,上前亲昵道:“林大公子来了,咱们来一局?赢了当喜气,输了当去霉气。”

“我喜欢你这话儿。”林惜腾正是心烦,一来见也没人讽刺他,还捧着他,自是志得意满的上了赌桌。

赌馆门口的护卫回头看着笑了笑,转过头继续守着门,便见一辆青帷马车停了下来。

林锦婳看了眼老六,才道:“去找二楼一个叫周盛的人,这五十两给他,让他去跟林惜腾赌。”林锦婳拿给老六一个装着满满当当银子的木匣子给他。

老六抱着这沉甸甸的盒子,顿了顿:“小姐也知道周盛?”周盛是这儿出了名的赌徒,一日三餐都在这儿料理,一个月难得出去一趟,不过这人赌运一般,脾气还差。

林锦婳莞尔,周盛她当然记得,前世还因为跟林惜腾赌,输了一大笔银子,气得把林惜腾打了一顿。而现在的林惜腾,最不能动怒。

老六点点头,这才往里去了。

周盛不难找,他这样沉迷在赌里面的人,精神也有些恍惚,成日迷迷糊糊的,就等着那天赌死了。

老六来时,他甚至都没看清老六的脸,眼里只有他拿过来的那一匣子银子。

“跟林惜腾赌,赢了,全部送你,输了,我断你一条胳膊。”老六站在暗处看着他道。

周盛看不清他的脸,但立即就点了头:“一条胳膊换五十两,值了!”说罢,生怕老六不答应一般,急急抱着银子就往楼下去了。

赌桌上的人本来就多,林惜腾连赢了几把很是高兴,看到周盛来,还抱着那许多银子,也没当回事,当即便开了局。

老六站在二楼看着,而且不出所料,周盛很快输了一大半了。

老六拉着一旁路过的赌徒,给了他五两银子:“下去,告诉那一桌,林惜腾出老千。”他在二楼看的清清楚楚,不过这似乎是这里的规矩了,以前的林惜腾可没人敢惹,不过现在不同,林家的丑事,早让这里的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那人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笑笑,径直下去了。

周盛已经快输完了,这时那人走了下来,一把抓住林惜腾的胳膊道:“他出老千!”

“什么!”周围不熟的人一脸震惊,而后就是愤怒。

周盛不等林惜腾辩驳,一拳头就朝他脸砸了下来,顿时砸的他鼻子出血,疼的头都蒙了。

他好容易站稳,才对众人怒道:“你们疯了不成!”

“疯了?林公子,我们这儿是赌坊,你竟然来骗钱,今日打死你都不为过!”之前对他好言好语的人顿时翻了脸,谁都喜欢痛打落水狗,现在林惜腾就是那落水狗。

林惜腾怒气蹭的一下窜上来,心口却越来越闷,仿佛要爆炸了一般,头也疼。

周盛是个暴脾气,一想到自己差点被人骗得丢了一条胳膊还失去这五十两,当即又是一拳头瘦小的林惜腾打倒在地,旁人也跟着你一拳我一脚打了起来。

“还什么林公子,我呸,就是个不要脸的下贱货!”有人骂出声。

旁人立即笑起来:“你这样说,也不怕跟他祖母一样遭了雷劈……”

众人立即哄笑起来,周盛还死命在他身上又踹了几脚,直到有人见他面色惨白,怕闹出人命,这才让人给扔了出去。

他的小厮们寻常跟来,都是先去附近的酒馆等着的,等到日落再来接他,所以他这会儿被扔出来,便是只有他一个人。

他被扔在满是雨水的赌馆门口,里边的人啐了他一口鄙夷道:“别以为你还是什么京城贵公子,就你爹那德行,充其量也就是个洗马的。”

一群人又是哄笑一番,这才转头走了。

林惜腾气得狠狠握紧拳头,奈何越气,头就越疼,心口要爆裂的感觉也越强。

对面花楼的姑娘瞧见,均是捂嘴轻笑。

林惜腾死死咬牙,想着之前那请帖,打算先爬着去找那老鸨,日后再回来报复,哪知才往前爬了一段,一辆青帷马车在他身边停下,马车的帘子也微微掀开。

“救我……”

“救?二哥不是想死吗?”林锦婳淡淡笑着。

林惜腾一听是她的声音,怒火攻心:“这是你安排的?”

林锦婳嘴角淡淡勾起:“是啊,既然你说我要杀你,那我自然要满足你的臆想。你那么想死,就去死吧。”

林惜腾死死抓着马车的轮子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林锦婳,我杀了你……”

“那你试试,你这样的废物,如何能杀我。”林锦婳慢慢刺激着他,他越气,就会越难受,越难受就越想报复,然后活活疼死。

墨雪侧目看了他一眼,直接一鞭子抽在马身上,马儿往前一跑,直接轧着林惜腾的手就过去了。

“啊——!”

林惜腾一声惨叫,看着就这样轻飘飘离去的马车,那些仿佛还在耳边的嘲笑,还有方才的毒打,仿佛汇聚成了一股利剑直往他的心窝里冲。

“林锦婳,我杀了你……”他面色慢慢由白转为青乌,直到钻心的疼痛彻底夺去他的意识,他才终于死死瞪着眼睛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没了生息。

所有人都没把他当回事,嘲笑完就去忙自己的事儿了,没人知道他是真的死了。

此时的景王府内。

赵阚已经是得了圣旨才回到景王府的,不过他并没有多高兴。

看着底下回话的小厮说林锦婳已经出发去长乐庵了,才想起方才常公公来传的圣旨。

林惜玉则是很高心,带着几分娇羞,因为常公公来传旨时,她刚好也在。

她看着上首的赵阚,羞涩笑道:“王爷放心,皇上既然让惜玉还能以侧妃的身份留在您身边伺候,惜玉往后一定不会再鲁莽行事,一定好好伺候您。”

赵阚面色沉了沉,没理她。

正说着,林端也来了。

林端气色不太好,一进屋行了礼,才看到赵阚同样面色不好,当即跪下谢罪:“王爷,微臣办事不利……”

“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赵阚冷冷瞥了眼林惜玉,才道:“罢了,左右打雷是天灾,而且熊世林也死了,不过天打雷劈到底不是什么好事,你回去请大师好生做法,也封住外人的嘴。”

“是。”林端连忙颔首,才又看他:“那王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赵阚轻哼一声:“怎么办,你以为林锦澄此番出去,还能回来么?没了林锦澄,林麓之一个没有半分权利的人还能做什么?而且失子之痛他也肯定受不了。至于赵怀琰,他很快就要离开了……”赵阚想起这里,嘴角邪肆勾起。

林端微微拧眉,没多说。

正想着,外面忽然来了林惜腾身边的小厮。

小厮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看到林端,当即腿软跪下了:“老爷,公子他……”

“公子怎么了?”林端立即站起身来。

小厮结结巴巴半晌,才敢说出来:“公子他……死了。”

“什么?”林惜玉惊得差点跳起来,林端却只觉得心口一阵闷痛,而后便是往后面一倒,不省人事。

赵阚看着这场景,面色越发冷了起来,外面王府的人也随之走了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他的脸也蹭的一下变得黑沉起来。

林锦婳此时已经到了汇合的客栈,看了眼墨风,道:“你且留下跟夜生一起,随时等我吩咐。”

墨风有些不放心:“墨花忽然没了消息,只怕是出事了,奴婢跟着您吧,京城还有墨月在。”

林锦婳闻言,微微拧眉,但现在时辰不早,她必须马上出京:“今晚在此等我,我还会过来。”毕竟,账可还没收完呢!

第九十章 土皇帝第五十九章不给面子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的夫人第一百六十五章 爱而不得,得而不知第一百八十一章 蛊惑第一百八十一章 蛊惑第一百三十三章 可怜的人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个月的约定第十六章 狠毒的林惜玉第三十一章 虚晃一枪第二章 自打巴掌第一遍六十六章 觊觎之心第二十二章 她居然敢!第一百五十二章 疯魔第五十一章 妖言惑众第五十二章 故技重施第一百一十八章 连环计第一百一十二章 自己找死第二十一章 香饽饽第三十一章 虚晃一枪第一百三十一章 各有心机第九十二章 再死一次第一百八十八章 成魔第五十章 无可奈何第九十三章 他也回来了第二十章 略通医术第一百七十八章 凉薄之人第一百六十章 磨刀霍霍第一百八十一章 蛊惑第一百八十六章 弥补是一百四十九章 正确的决定第一百五十章 登基称帝第四章 乱棍打死第九十九章 他的陷阱第六十六章 各有心思第七十八章 背锅第五十六章 断她后路第四十三章 撒网第一百三十七章 无从选择第二十七章 大不敬第五十二章 故技重施第四十一章 化险为夷第一百一十一章 要造反的人第一百零三章 谁恶心谁第八十三章 博弈第六十二章 众叛亲离的滋味第一百五十五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第二十九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第一百章 她不怕第一百七十五章 易容改貌第一百五十一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第九十四章 一张大网第九章 死一个哪够第一百四十八章 请君入瓮第六十六章 各有心思第一百九十一章 神秘的帮手第九十八章 一网打尽第一百四十四章 局势骤变第二百零二章 死性不改第一百四十四章 借势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悔第四十五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第十三章 他也是这么想的第二百零一章 为了他好第一百五十章 登基称帝第八十九章 他的心意第二百一十四章 我爱你呀第二十八章 自己作死第一百九十三章 风流人物第五十五章 不知廉耻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个月的约定第一百八十三章 只能活一个第九十四章 亲自动手第一百八十五章 入赘第一百九十章 苦海无涯,苦做舟第一百二十九章 被发现了第八十六章 你不配第一百一十章 两姐妹第四十四章 一波三折第十八章 她知道要做什么第一百六十九章 蛇蝎美人第四十章 危机第六十四章 天打雷劈第五十八章 无情无义第五章 一命呜呼第六十八章 执迷第七十三章 明争暗斗第二百零九章 皇后娘娘的大侄子第二十三章 自找的第一百八十七章 蓄谋已久第二百一十二章 比武招亲的贵公子第八十四章山雨欲来第二十四章 刑克之人第四章 乱棍打死第四十二章 逼上绝路第一百八十五章 入赘第七十七章 上钩第一章 重生第九十三章 他也回来了第三十二章 狗咬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