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赶着马,顺着一条小道一路急追。
我能感觉出来,张先生着实对我不错,我也慢慢放松了,我想了想,不如乘机问他一些师门的事,至少他现在认为我是星月堂的弟子,他应该不会瞒我吧,看样子他比胡仲夏要健谈多了。
我咳嗽了一下道:“先生,星月堂...总共有多少弟子,一般在星月堂学艺多久才,能变成像你这么厉害的高手啊…?”
“你应该叫我师伯,我叫张大山,我猜你师傅不是胡铁成就是朗德明,星月堂是所有刀堂宗派中弟子最少的一个门派,应该不会超过两百人…唉,我哪能算是高手,只能算是个平庸武者!”他道。
“师伯,我师傅是胡仲夏!”我道,看这个大山师伯目光清澈对我挺好,我直觉他不是坏人,就不瞒他了,便把便宜师傅胡仲夏说了出来。
他似乎有些吃惊的道:“胡仲夏…怎么是他,看来他还没有拿到手......咳咳克,时间真是好快啊,一晃就五六年了,难怪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忍不住道:“师伯,胡将...胡师父拿什么呀,我是...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不怪你什么都不知道,他性情大变,能教你这样也算是不错了,拿什么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但不是现在,不过你不能把我和你说的话告诉任何一个人,包括最亲近的人,见过我的事你也不要给胡仲夏去说!”这个张师伯说到最后时说的很认真。
我赶紧点头道:“师伯放心,我懂得轻重!”
我当然懂得,我身上就有几个不能宣诸于众的秘密呢。
我怎么越来越觉得对这个师伯有亲近感,对了,脾气相投。
“我给你大概说说我们星月堂吧,星月堂始于一百多年前,门派弟子甚少,不是不招,而是太严格,要对人品武功考察多年后才会准许进入门派,进入门派之人也是要求繁多,如若不符合要求之人一概逐出门外,都有星月堂用十年时间收弟子三十人,逐出二十人之说,所以传承一百多年来,到现在星月堂弟子才不足两百。
而和星月堂当时一并崛起的自然堂,中庭堂,千摩堂,铁枪门等门派,个个弟子成千上万人众势大,只有星月堂显得门庭冷落人丁稀少,但是本门仍然是平原三大刀堂之一,其地位无可撼动,因为本门的每一位弟子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就算是被逐出师门的弟子,也是其他门派蜂拥争抢的绝佳习武良材!”
师伯说的铿锵有力,充满了无限的自豪,似乎星月堂就如天上的星月一般受人仰慕尊崇。
我不解道:“师伯,为什么我没听说过铁枪门?”
“铁枪门在五十年前是这个世上最大的门派,可是后来因为太大,起了内斗以致四分五裂,现在的马岚城的范定山帝都的莫神珠,还有南畟行省的徐晋都是铁枪门的分支,这三人都是当世枪术宗师,门下弟子无数。
哦,对了,你师父胡仲夏就是莫神珠门下,他被逐出师门后,被师父勒令以后不许使用星月堂刀法,后来他被莫神珠看中,教了两年枪术,从此以后他性情大变,从一个神俊开朗之人变得沉默寡言…。
可是有谁知道,他曾是我们这一辈弟子中最出众的一个,他入门晚我十年,刀术造诣却超过我太多,他一出师门就被莫神珠抢去做徒弟,只用了两年时间,他就练成了莫神珠的所有枪术,而别的人练成的话至少要用五年以上时间,他本来被看重为星月堂的下一位宗师,在刀术上他只差的就是火候,若给了他足够的时间,他必定会大放异彩成为一代刀术大师...。
可惜啊,他犯了门规,门规森严,他,就这么离开了我们这些师兄弟,胡铁成和朗德明就是因为他的事,被师傅一怒一起逐出师门,唉,天意弄人啊,谁又能选择得了命运呢…我们都是被命运摆弄的棋子啊!”
张师伯一脸的疼惜和遗憾,看来他也心里不好受,我也听的极其不平和遗憾,为什么天份这么好的人,却被逐出师门了?
他有这么曲折的过去,也太令我好奇了,我忍不住问道:“胡…师父他到底犯了什么门规啊!”
“本门规定,不得主动与人交手,甚至武功越高之人越不能和人打斗,他的刀术早已不是我这个级别的人可比了,师父对他期望很高,每次外出都交代,万万不可展示武功逞强好胜。
六年前有一次,我们在帝都望风楼饮酒出来,遇到了一名神采飞扬的人,这个人非常年轻,似乎一脸忧伤又满身杀气,他看了我们几眼后说星月堂的弟子也不过如此么,个个酒气冲天步履不稳,哪里有门规极严的大派风范,看来星月堂也就不过如此,浪得虚名而已。我们几个人都快气炸了,但还是忍住了,可后来那个人又说了一句话,胡师弟失控出手了。
那个人说:怪了,星月堂里养的都是娘们么,被欺负上头了还不敢反抗,今夜我要在此写一块匾,望风楼酒飘京都,星月堂人描红妆…哈哈哈。
我们几人都忍无可忍,就在我要出手的时候,胡师弟一跃而起刀出无声,却以比闪电还要快的速度砍向那个张狂嚣张之人。
因为我们也感到这个人是个高手,他坐在我们面前说话的时候我们感到有座山横在眼前,使人感到无边威压袭体,一旦他不说话,就似他不存在般令人奇怪。
他挥舞着折扇举重若轻的挡住胡师弟的刀,一脚就将胡师弟踢出望风楼外,然后以我们难以觉察的速度站在我们面前,拿扇子扇了我们每人一下,我们几个人就像几根草芥般被扇出了望月楼。
那个高手说他的气才消了一半,赶紧让我们叫我们的师父来接受他的另一半怒气,否则他今晚就去满城宣扬,说星月堂里都是娘们在当家授艺。
我们赶紧去找师父说此事,师父一听我们先动手了,说我们不知天高地厚有辱师门,立刻将胡师弟逐出师门,胡师弟不服,结果被师父差点废了武功,最后在我们再三的求情下,让胡师弟发誓从此不用本门武功后逐出星月堂,胡铁成和朗德明当场口出怨言,师父大怒,说那个人只是戏刷一下你们,如若当真要了你们的命,你们还有机会口出怨言么,学艺不精还愚蠢无比,要你们何用?被师父一并逐出星月堂。”
张师伯说的时候语气平稳,似乎在说另一个人的故事,但我听得出,他心里的疼痛与不忍,也许他在克制自己,不要陷入曾经那纠结的回忆里。
我问道:“那个高手后来去哪里了?”
师伯苦笑了一下道:“那样的高手是来游戏人间的,惊鸿一现而已,听人说在望风楼楼顶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就不知去向了,有人看见他在流泪,也有人说他自己跳入了怒河中了,还有人说他去火焰山了,唉,这些都不重要,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当年我们见他的时候,他大约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他是怎么练就这么决顶的武功的。
他的身手如果没有估计错,至少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大宗师的境界,这么高的成就,就算从娘胎里练,也没法练成。后来我们也认为是哪个高手练就了驻颜有术的功夫,其实他已经年纪很大了,我们当时没发现而已。
但经过我这么多年不断的琢磨,想到了一些细节,人老眼先衰,他当年的眼睛清澈透亮明净有神,怎么都没有老气,我怀疑,他就是一个年少高手,是一个年少的大宗师,我们和他相比,简直连提鞋都不配啊,呵呵,以前我总认为星月堂刀术天下第一,从那以后我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我听的也一阵惊奇,还有这么厉害的人,能让师伯这样的高手都佩服得五体投地的高手…我没见过大宗师,不知道多厉害,但我见过魔鬼,是不是那个高手的实力与魔鬼有的一比,我如果有魔鬼的一半厉害,也能在这个世界横行无忌了。
我们说的不知不觉到了中午,翻过一座山头看到明月苏瓷还有我的那个师兄在歇息,我这个师兄叫张挺,大山师伯说已经跟随他三年多了,还说让我们多亲近多讨论下刀法,他说星月堂这多少年来能屹立不倒名声显赫,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团结,不论是逐出师门的弟子还是门内的弟子,从来都会相互帮助和维护。
我过去之后直接给张挺行了一礼喊了声师兄,张挺到很豁达的欣然受之,并立刻拉着我询问起的刀法来,苏瓷见了我脸蛋一舒本来想笑,可是突然又忍住板下了脸望向一边。
大山师伯坐在明月旁边慢慢的聊起战事来,我听到他们提了一下琥珀城,于是一边和张挺聊天一边竖起耳朵偷偷听他们说话。
我听到明月说琥珀城危矣,尚志离已经多重齐下势在必得,还似乎提到了火神什么的。
大山师伯则说钧山人这平原些年备战已久,如不是钧山宫内争斗,平原人早被赶回向阳城之后了,还说平原人也大有长进,设计出了野战车之类的话。他
们说者说着就聊别的了,我只听到了一点点,但这一点点也让我大吃一惊,似乎他们都极不看好琥珀城,都认为琥珀城守不住,以他们的身份说这么肯定的话,一定是有根据的,是什么根据呢?
我守过城,虽然每次防御我们都有些左右支拙,但那根本没有用全力,如果用全力没有道理守不住的,但明月和大山师伯也不像是没见识信口雌黄的人,到底,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