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欲碎 7带我去那个地方
并未觉得他这话有多少不妥,想到的只是另外一件事。
倒是梅青玄听言,铁青了脸,回头朝谭中柳不客气地道:“二公子,请自重身份!我梅家牵牵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经梅青玄闹这么一出,内厅里叙事的众豪杰也就顺势散了。梅青玄与金谷川带着三个儿女下山回客栈去,下山路上,梅青玄语调颇寂寞地对金谷川道:“哎,老喽,现在连小生后辈们都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竟敢当面拐我的牵牵。”
金谷川笑道:“总会有这一天的,至少牵牵还留到现在了。看,我家朵朵,还不早被疏凝拐走了。”
与梅疏凝走在前面的金雨朵听言,耳根羞红地回到金谷川身边,抱着他胳膊,道:“爹要再说,不理你了。”
“牵牵,跟着爹哟,可别上坏人的当了。”梅青玄有意无意地提醒梅牵衣。梅牵衣却不领情,道:“爹,二公子不是坏人。”
梅青玄回过头来,夸张地瞪眼,道:“牵牵,你不会真被拐走了吧?”梅牵衣调皮地也学金雨朵挽住他的胳膊,笑道:“如果是的呢?”
梅青玄眼里的担忧一闪而过,随即掩起,装模做样地长叹一声,甩着衣袖径直下山去了。梅牵衣愣愣地看着空了的胳膊,一时竟有些不习惯梅青玄的先离开。却见金谷川也长叹一声,抽出被女儿抱着的胳膊,甩着衣袖走在梅青玄后头,径直下山去了,边走边叹道:“吾家有女初长成,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两个大人滑稽的姿势和语气,逗笑了身后的儿女,只是笑着笑着,心思都转了弯。梅疏凝与金雨朵均想到了来山庄的路上梅青玄所说的“等拜寿完回家,就把疏凝和小金鱼的事给办了”,四目心有灵犀一般地对上,视线胶着一会,又各自脸颊发热地撇开了去。然后,梅疏凝又伸手悄悄握住了金雨朵的手,让金雨朵那粉晕的颊更增一份暖色。
与他们的旖旎单纯相比,梅牵衣心中想的就复杂多了。她这个溺爱女儿的爹爹,明明不喜欢她与谭中柳走得近,态度早表现得十分明显,却偏偏不对她说一个拒绝反对。
唉——
梅牵衣也在心里长叹一声,吾家有爹疼如许,可怜天下子女心。想孝顺,不想让他担心,就照他的意思去吧。
话虽这么说,但——有时候应该也是可以有些变通的吧。
梅牵衣轻叹一口气,望着窗外,低声唤了一声:“金鱼姐姐……”
躺在她身边的金雨朵翻了个身,面向她道:“牵牵,你真的喜欢二公子了?”
梅牵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与谭中柳……
时间变了,地点变了,但是,他的话依然没变。.
绵柳依依里,他望着她的眼,眉眼带笑:“晚上我去找你,带你去个地方。”
芳菲净尽的湖边,黄土官道,他拉着她的手腕,欣喜油然:“走,带你去个地方。”
春寒犹厉时节,她站在灵婴楼的最顶层,他在她身后,扶着她的肩,悠然含笑:“牵衣,我带你去个地方,可好?”
秋叶凋敝,烟笼寒水的渡口,他一手合着书,一手执着笔,望着那淼淼海涛,回头朝她疏朗一笑,道:“牵衣,我一直想带你去个地方。”
他想带她去哪里?梦里的她从来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他疏朗的笑容,很容易让人忽视掉他的真实情绪。现在回想起来,记忆里他最后的那个笑,其实全是心疼与落寞,他知道他无法阻止她去找展凉颜,无法带她去那个地方,也知道她再也去不了了。
心里有些隐痛,是以前对他从没有过的感受。沉默一会,她轻轻启唇,低低的嗓音像是在心里像谁承认着:“他……对我很好。”
“你们才认识一天,怎么就知道他对你很好?”金雨朵有些无奈,“牵牵,你涉世不深,不明白有些人对你好,只能好一时,这样的好,不能贪。喜欢一个人,是要喜欢一个一辈子都能对你好的。”
“他……”是一辈子都对我好的。梅牵衣心里反驳,却又不好说出口,改口问道:“那怎么能知道对我一时好的是不是能一辈子都对我好呢?”
“这个……”金雨朵想了想,“扑哧”一声笑了,“这倒难倒我了。”
“若有个一辈子都对你好的人,你就一定会喜欢吗?”梅牵衣继续问着。
“当然,除去父母亲人,能一辈子对你好的人,还能有几个?”
“可有人就不会!”
没见过他有父母亲人,没见过谁对他好,明明只有她对他最好,为何他偏偏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牵牵?”金雨朵被她突然的激动惊了惊,在被子里握住她的手,正要细说,蓦然发现她的软手冰凉发颤。
梅牵衣回过神来,望着她模糊的容颜,又慢慢问道:“金鱼姐姐,如果将来你又遇到了一个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人,你会不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