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倒是慕容看不下去上前来将江哲瀚拉开, 小心地提醒他:“瀚,你弄疼她了!”不过,不管怎么说, 这丫头的忍耐力倒是一级的好, 手腕都被人弄得一大片青紫了, 却还是咬牙忍着, 不吭一声。
江哲瀚微微低首望见自己发怒之后的成果, 到底是抽回手去。
林辰无谓的将手放回背后,不清不淡的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不是不疼, 不是不感念他对她的好,只是, 再好也不是爱情。再好, 也无法改变她的决定。一个将死之人, 还有什么是好争抢的呢?
当初她手术后醒来,就知道了所有的事。却原来每天晚上将她抱在怀里的人都是江哲瀚。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强烈的反抗起来, 不知道是不能原谅自己对钟意的不忠,还是,不能容忍他们对她的欺骗。可结果却是明显的,她固执的拒绝江哲瀚每天守在她身边为她仔细调配药汤温度的做法,第一天, 她用沉默来拒绝, 第二天亦是。只是不知道多少天以后, 她才开口和他说话。
“江哲瀚……”她叫他的全名, 不是刻意生疏。是真的仿佛陌生人。江哲瀚坐在她的旁边, 一时怔住,呆呆的像个傻子。
“你不用这样, 我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我已经是钟意的未婚妻,而且……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干干净净的林辰了。你放手吧!这样的我配不上你。”
当时的状况,林辰不是记得很清晰,他仿佛什么都没说。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介意。无论如何始终清醒的仿佛只有她自己。江哲瀚倔强的义无反顾,什么都不在乎的姿态,慕容难得苦口婆心的劝说,他让她给他们彼此一个机会。甚至于陈晓雅,都感动于江哲瀚所做的每一件事。
她告诉她说,如果那些事,她的慕容哥哥肯为她做那么一件的话,她估计就感动得哭了。林辰微笑着的样子,表示无语。却没有反驳。
晓雅还是一个单纯干净的女孩子,她却不是,所以思想上,自然无法苟同。
只是他们似乎都忘了,在这个世界上,她从来都是孤身一人,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做决策。现在让她来听从别人的劝说,是那么荒谬的一件事。她很少会听别人的建议。她自己,总一意孤行,无论对错。
林辰意欲离开的身子,手指却还是被人轻易地拉住,她的力气自然是比他要小得多,所以挣脱,不过是白白浪费了力气。林辰转过身去看他,安宁的模样像是面对任何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
江哲瀚轻而易举的就与她十指相握,暧昧不明的像是最亲近的恋人,姿态熟悉的像是有过千百万遍的预习。
熟悉的温暖透过掌心传来,林辰忽然就热泪盈眶了,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如果不是背对着,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一直站下去。
身子忽然就被人从背后环住,林辰甚至还来不及挣扎,他的下巴就已经搁在了她的颈窝,贪婪的嗅着她的气息。
林辰紧紧地闭上双眼,许多时候,对待别人的残忍,常常会一同伤害到自己。那剑,握在手中,就已经鲜血淋漓。无可避免的先伤了自己才有资格伤害那个爱你的人。
鼻尖是熟悉的味道,即使是她再抗拒,也无法阻拦那味道透过神经腐蚀她的灵魂,她的坚韧。安全的,没有伤害的意味。
江哲瀚轻易地就能够给她钟意不一样的感觉。通常钟意,因为爱情,总是伴随着伤害。而江哲瀚却没有。只有温润的目光,适度的温暖。他们虽然并不是特别了解,却可以相处的最和谐,最温暖。
那是她最需要的东西,只是,没有了退路而已。所以,别无选择。
林辰紧紧地闭上双眼,无论她愿不愿意承认,这一刻的她都是无比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知道想要的是什么东西。可是,愈是如此,才愈是不想睁开眼睛,宁愿时光从此停驻。就这样,有她想要的温暖,不用惧怕未来。
“小辰,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江哲瀚轻声呢喃着。却是浑然未觉,这一声呼唤,却是将林辰所有的清明瞬间抽回。
林辰猛地挣开他,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江哲瀚伸了手想要去拉她,却是被慕容拦了下来。眸中的含义再明显不过,这件事,急不得。
只是,怎么可能不急?只有不到几天的时间就到圣诞节了,他不敢赌。难道……让他到那个时候再去抢婚吗?
林辰出了那间咖啡店,急急忙忙打了车就离开。连思维都还不曾准确的转动起来。只知道逃跑,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着。
林辰深吸一口气,根本没注意有闪光灯频繁闪耀的痕迹。唯一清醒的不过是,自从她回来那一天以后,钟意再也没有回过家。甚至一个理由都没有。她问过魏杰,答案不过是最简单的加班,工作忙。
婚期终究是没有推迟。她明白缘由,推迟是因为要仔细的准备,不必推迟,是因为这样一场婚期根本就不需要多么隆重的举办。只要拿得出那个小红本,能够说明问题就够了。
十二月二十号那天,钟意的助手虚情然突然打来电话让她自己去婚纱店试试婚纱看看是否合身,不行的话就让设计师再修改一下尺寸。在这一点上,辰意国际是绝对不缺那几个钱的。
林辰说好。乖巧的也不拒绝。他不回来睡,她一个人倒也不觉得孤单。偶尔看看书,玩会儿电脑,实在无聊了,就研究菜谱,学了几样新鲜的菜式。倒也不曾特别的闲。
婚纱店里的店员服务态度极好,大抵是看她要试的婚纱价格不菲的缘故,林辰也不多想,任由她们摆弄,直到看见镜中那个一袭白纱裙的女子才微微惊讶的张大了嘴。
店员小姐在一旁由衷的赞叹,夸她漂亮,仿佛这婚纱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每一处,都是合适到完美的程度。
林辰阖下眼,突然就觉得无比悲凉起来。那店员小姐丝毫未察觉,依旧是自顾自的说着,并不曾发觉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林辰却是突然就清楚了,这婚纱原本就不是什么量身定做,亏她还一度以为之前良好的尺寸就是为了量身定做,不过就是随意扯了一件昂贵而又漂亮的婚纱给她穿而已,难得她竟然还会有幻想,幻想那一份的独一无二。
离开的时候,店员小姐小心翼翼的追问用不用修改,林辰撇过眼,微笑着说不用了,这样就很好。余光却是清澈的看见另一边那一对即将结婚的情侣,男人眼中惊艳的目光,和眸中无限的宠溺。还有那个女子眼中溢满的幸福。
林辰兀自摇摇头,自己怎么好像一个怪物似的,竟然连试婚纱这种事都可以自己一个人来,还真是小强!
遇见宛莹的时候,林辰正坐在出租车里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风景。那个身着银白色风衣蹬着高跟鞋的女子不经意的闯入她的视线。她一个人在街道上行走,看起来不缓不慢的姿态,看不出情绪如何。
“师傅停车!”仿佛是鬼使神差的一般,林辰让司机在路边停下车子,定定的看着宛莹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姐!”
“小姐,你要下车吗?”司机反复的叫她,林辰终于是回过神来,淡淡的说道:“不了,我们走吧!”
只不过视线仍旧停留在宛莹身上,她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来,似乎呆滞的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然后,有一个男人将她拥在怀里。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应该就是钟意的大哥任辰。林辰回过头来,不自觉的撇撇嘴,不屑一般,轻轻的嘲弄。
司机先生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倒是什么都没有多问。
林辰倚着靠椅,暗暗盘算着最后的路应该怎样走。钟意的牌从来都不按照常理,那么,最初的设想仿佛是不可能的。她又怎么会不清楚,有时候死去虽然会是一种解脱,却未必是最好的办法。
依照钟意的性格,那么冷漠不近人情,其实极有可能因为她的死而迁怒于其他人。那么,林志国呢?
林辰暗想,她终究是不能够像他对待自己那样来对待他。无论如何,血浓于水的事实是她改变不了的。
林志国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不可能不在乎,即使那一声爸爸终究不会说出口,却无法改变事实。
也许,她可以安排好林志国以后的生活,然后再设计好一场有关自己的出逃。有关自由,和他没有一丁点关系的生活。全新的生活,全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