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苑的小院内,一道人影快速奔入,那标志性的褶皱死人脸上,一对老眼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就跟即将看到什么牵挂已久的心肝宝贝似的,有期盼,有激动,有忐忑,同时还夹杂着一点不能与之匹配的……自卑。
这人,就是一个月多前带着石奕雯离开大荒郡,先后辗转到七修门和四象城的柳丹师柳元宗。
三天前,柳丹师回到了大荒郡,得知石三生已经离开石家,加入天一楼后,他不顾多年情分,果断离开了石家,带着全身家当来到了天一楼。
因为石三生的关系,加入天一楼后,柳丹师一直跟着三长老苏城在熟悉天一楼的业务。
几分钟前,他和三长老正在忙着,传音阵法那边有了响动,苏云风说石三生回来了……柳丹师瞬间就丢掉了手里的活计,不管不顾的冲出了天一楼,直奔别苑而来……
在柳丹师跨门而入的同一时间,听到声音的石三生,也从客厅里冲了出来。
柳丹师在看到石三生的那一瞬,快若闪电的身形急刹车般停下,呆在了原地,原本复杂的神情直接被激动掩盖,而后又全部转换成了自卑。
是的,柳丹师是在自卑。
从四象城浮屠塔出来以后,他就不再是那个身份高贵的丹师,已经变成了没了右臂的残废。
即便这个残废依旧还有通玄境初期的修为,但于御气境六重的天一楼圣子而言,身份已经不再对等……
可是,让柳丹师没想到的是,石三生一看到他后,就冲到了他面前,然后“啪”的一声跪下,恭恭敬敬磕头道:“师傅。”
早在柳丹师带着石奕雯离开大荒郡的那一瞬,石三生就已认可了这个师傅,欠的,只是一个拜师礼而已。现在,他终于将这拖欠已久的拜师礼,补上了。
柳丹师一愣,然后下一瞬,双眼变得湿润起来。
他哪会不知道,在没离开大荒郡之前,石三生对自己,虽然也以师徒之礼待之,但在心里,却始终都没全部认可自己,也从未叫过自己师傅。
可现在,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石三生不但喊了自己师傅,而且还行了这么一个大礼。
“师傅,您回来了?”石三生继续道。
“三生……”柳丹师哽咽,连忙把石三生扶了起来,可之后该说点什么,要说点什么,他突然不知道了。
“师傅,我们进里面说话。”石三生道,转过来要去搀扶柳丹师,却发现自己要扶的那只右胳膊空空如也,顿时一愣。
“师傅,您的手?”
“没事,没事。”柳丹师眼里闪过了一丝慌乱和恐惧,但很快,他又把这丝慌乱和恐惧掩盖了起来,“为师……我,不过是在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几个蟊贼,然后被……”
“是不是浮屠塔干的?”石三生才不会相信柳丹师的谎言。
“没有的,三生,浮屠塔对我礼遇有加,根本就没怎么为难我……”柳丹师道,但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是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那人斩掉自己一臂后,再一脚把自己踹出来的画面……
“那师傅可求取到寂元丹?”石三生又问,声音阴沉。
“我……”柳丹师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好一个浮屠塔!”石三生哪会不明白柳丹师在浮屠塔不但丢了右臂,而且还一无所获。
顿时,怒意滔天而起,元力激荡之间,头发无风飘扬,有冰冷到了极致的声音,从石三生的嘴里一字一顿的吐出:“我石三生,在此立誓,五年之内,必报此仇!”
“三生……”看着一脸戾气的石三生,柳丹师也是吓了一跳,张嘴欲劝,可偏偏,在喊出石三生的名字之后,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跟着石三生迎了出来的苏云风、薛红等人,则是面面相觑,直接傻眼了。
他们没想到,自家的圣子,竟然立誓要对付浮屠塔,而且还把时间定在了五年之内……
那可是荒域荣誉和实力的象征,至高无上的 浮屠塔啊!
哪怕是谢晖这种脑子不会拐弯的家伙,也不敢说出这种狂言吧?
同样震撼的,还有刚刚跨入别苑门槛的阵老和三长老。
一听到石三生已经回来的消息,他们也和柳丹师一样,随即就放下了手头的活计,对下面的执事交代了一番后,快速赶了过来。
圣子平安归来,他们也都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情大好,以至于人还没到,他们就嚷嚷着调侃起柳丹师来:“柳老头,你这么激动干啥,让你等等都不肯,难道圣子还会跑了不成……”
话没说完,石三生那戾气冲天的誓言就传入了耳中,他们的声音戛然而止,尚未落入门槛的另一只脚,怎么也拖不动了。
直到好半响后,当柳丹师喊出石三生的名字时,他们这才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提醒道:“圣子,那浮屠塔可是……”
“阵老,三长老。”听到了声音,石三生回头抱拳,“你们不必劝我,浮屠塔有多强,在成为圣子候选人后,我也有所耳闻,但是……那又怎么样?欺我师友者,即便他是天,我石三生也要将其捅破!”
“好吧,我们会全力帮你!”三长老还想说什么,却被阵老制止,在听苏云风等人说完在兽尊行宫中的经历后,他知道石三生的性格,所以没再劝说什么。
更何况,浮屠塔强大倒没边是事实,但天一楼也不是吃素的,只要石三生能成为真正的圣子,届时集合天一楼全部的力量,也未必不能和浮屠塔周旋一番……
听到阵老的表态,石三生感激的又一抱拳,转而继续对柳丹师道:“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虽然被司徒楼主和各位长老推荐成为天一楼圣子候选人,但我依旧还是那个柳大师的徒弟石三生,您不要对我客气。”
“为师知道,为师知道!”柳丹师热泪盈眶,虽然石三生得变强了,变得成熟霸气了,但他对自己的尊敬,却有增无减。
自己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就算再严重的代价,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