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那方子用纸跟笔写了出来,确认无误后,我便将那药房子亲自递给顾惠之的医生,那医生瞧了我一眼,便没说话,只是从我手上接过,他观看了许久,便看向我问:“不知这位小姐要问什么?”
我说:“请先生瞧瞧,这药方子是治什么病的。”
那医生瞧了两眼,再次说:“这方子一看便是出自高人之手,是专治不孕的,以及身患寒疾之人用。”
我皱眉问:“身患寒疾?”
那医生又问:“这方子是谁用的?”
我说:“是我。”
那医生问:“可否让我替您把脉。”
我便将手递了过去,那医生闭目替我诊着脉,差不多有三四分钟,那医生一直都没有动静,顾惠之有些急了,忍不住问那医生:“怎么样?可好?”
那医生终于睁开了双眸,他看了我良久,未说话。
顾惠之更加着急了,她说:“江医生,您快回答我呀,您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那医生看向我说:“您身体是否由赛医生调养过?”
我没想到他知道,不过也不用觉得奇怪,这偌大的金陵城谁又不认识我,我没有否认,我说:“开过几个方子让我喝。”
那医生又问:“您可有按时喝?”
我犹豫了几秒,便摇头说:“刚开始有按时喝,不过后来去了东郡那边后,便没再喝了。”
那医生说:“您患得是寒疾。”
“寒疾?”顾惠之冲口而出这两个字。
那医生回了顾惠之一个对字。
顾惠之说:“纳兰性德不就是患寒疾身亡的吗?”
医生说:“是的,如果陆小姐按照赛医生给您开的方子精心调养,情况会改善很多的,只是如今,只怕是……”
顾惠之比我还急,她问:“只怕是什么?”
江医生犹豫了几秒说:“严重了不少,而且又加之上一次的流产,身子已经亏损到了一个程度,已经不适合再怀孕,所以这个方子是以寒疾为主,不孕还是其次了,小姐可要重视这个问题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现在您还不觉得,一些小疼痛暂时是小打小闹,可到往后,情况严重,痛苦便是成倍的加注。”
顾惠之眉头紧皱问:“怎么会如此,这个寒疾不能治好的吗?”
江医生说:“这种只能调理,至于治好……很难。”
顾惠之家里的医生也是名望高的医生,他再次看了那单子一眼说:“这单子一瞧便是出自曾绍春之手,曾医生是专治这方面的神医,和赛医生齐名,不过,严格来说,曾医生可能比赛医生更专业一些。”
那医生说完,便将那药房子放了下来,然后叹了一口气说:“这药您还是准时吃的好,这是为了您以后好,毕竟现在您还年轻,而且曾医生很多年不出诊了,能够替您将曾医生请出来,可见您身体的情况已经到了一个不容忽视的情况。”
顾惠之见我坐在那没说话,她只能让丫鬟扶着从床上站了起来,继续对医生问:“曾医生的名头我也听过,若是配合他来医治,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江医生却没有明确的回答我们,而是将脉枕放入药箱内,回了句:“说不准的。”接着,他也没有再停留,对顾惠之抬手告辞说:“我还有别的人家要走,就不多在这打扰沈太太您了。”
顾惠之还有什么话想问,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等江医生走远后,顾惠之来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说:“清野,你现在人还好好的,也没什么症状出现,可能医生有些夸大其词呢,你别自己吓自己,怎么可能会唤寒疾?”
其实在来之前,我心里对这方子猜到了一半,我倒听了一点感觉也没有,现在来这里完全是印证一下心内的想法。
顾惠之见我半晌都没说话,她又安慰我问:“医生只是说你身子不适合怀孕了,没说不能怀孕,所以显然这方面还不是太严重,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听到顾惠之这句话,我却只是笑,她见我笑,便不解问:“你笑着什么?”
我说:“你知道那天我约你出门,本应该打算去做什么吗?”
顾惠之不是很明白的看向我。
我说:“本应该是让你陪我去趟药店,让医生给我点避子的药物的,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烦恼了。”
顾惠之抓住我的身子说:“清野,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不知道在那样的大户人家,没有孩子立足是件多危险的事情,你既然选择嫁给了她,你就要学会为自己考虑,现在已经不是我们以前个时候,想任性就任性,想怎样就怎样,嫁做人妇后,孩子是首要的任务,你明不明白?”
我懒懒的看向顾惠之,顾惠之见我一点反应也没有,再次摇晃着我说:“清野,你一定要想清楚这期间的利害关系,那边的大房可是有了个嫡长子,难道你想百年之后,什么都没有吗?”
我说:“你以为我会去跟王芝芝争吗?”我低低笑着说:“让我陆清野去同另一个女人争男人,争家产,争各种东西,这是我做不到的事情,我也从来不屑于去做这种事情。”
顾惠之皱眉问:“可你打算怎么办?难道属于你的东西便宜别人去拥有吗?”
我看向顾惠之说:“没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
我知道顾惠之是为了我好,现在的她倒是活地比我更为现实了,我笑着反握住她的手说:“我清楚的,你不用担心什么,我自己有自己的打算,今天来我只是确认这个方子,既然确认好了,那也就不是多大的事情,很早以前我便清楚自己患了寒疾,至于不能怀孩子,不过是附带的而已,没什么好着急的。”
顾惠之见我脸上一点伤心情绪也没有,她好半晌没有再说话,而我便又笑着说:“你家孩子呢?快让我抱一抱。”
这个时候,顾惠之的奶娘便将顾惠之女儿给抱了进来,她将孩子递到我怀中,我在那逗弄着。
逗弄了好一会儿,顾惠之在我身边问:“清野,难道你不遗憾吗?你这么喜欢小孩的人,却无法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我不信你是真的一点也不伤心。”
我没说话,当做没有听见顾惠之那句话,而是哄着怀中的好一会儿,转移话题问:“取名字了是吗?”
顾惠之见我这样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大约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她也没有多少办法,只能说:“叫豆豆,她爹替她娶的。”
我笑了,我盯着她那张粉嫩的小脸蛋说:“真是个可爱的好名字,豆豆以后给我家小鱼儿当童养媳好了。”
顾惠之见我如此不正经,她又是气又是好笑。
我在顾惠之这里待到十一点的时候,没有等春儿进来提醒,便先跟顾惠之告了辞。
顾惠之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在我即将出门的时候,她拉住我的手说:“不如你把小鱼儿带回去?至少以后会有个依靠。”
我看了顾惠之一眼,好半晌,只是抬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没再说话。
她见我如此,便只能叹气,她送着我朝外走,到达门口后春儿在那等着了,我们上了车后,顾惠之站在那良久都没有离开,我们车子发动后,春儿忽然在我身边小声问了句:“小姐,您怎么了?”
我抬眸去看她,然后用手擦了擦眼角,风轻云淡望着前方说:“没什么,风沙进了眼。”
春儿快速从口袋内掏出一块帕子给我,我没有接,只是望着车前方发着呆。
等车子回到穆家门口后,我还没回过神来,还是春儿在我身边提醒了一句,我才反应过来。
春儿最先从车上下来,然后将我从车内扶出来,谭俊正好从屋内走出来,我们两人对视了一眼,双方都没说话,只是各自点了一下头致意后,便擦肩离开了。
等到达穆镜迟书房后,他正在处理公文,听到我的脚步声,他便停下手上的笔,问我:“那边可好玩?”
他脸上带着笑。
我朝他走了过去,好半晌没有说话,穆镜迟察觉出我的情绪有些异样,他放下手上的毛笔,然后朝我伸手说:“过来。”
我朝他走了过去,到达他身边后,他握住我冰凉的手,又打量了一下我红肿的眼眶问:“哭过?”
我没有否认,更没有说话。
他见我这副表情,正要唤春儿进来的时候,我低声说:“我有点累,想去休息。”
穆镜迟见我确实疲惫的很,他看了我良久,没有再选择继续追问下去,便温声说:“我送你回房。”
我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穆镜迟揽着我,带着我朝外走,等回到房间后,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眯睡了过去,穆镜迟一直守在我身边,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候,他对进屋的春儿说了句:“跟我出来。”
之后,春儿便颤抖着身子跟着穆镜迟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