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镜迟听到孙管家这句话,半点反应也没有,带着我朝前走着。
孙管家当然不会再不识趣的问下去,便也没有再过问,又缓慢的退了下去。
我们到达亭子内后,穆镜迟便坐在那陪着我用早膳,自从来了这里后,胃口倒是变好了不少,这里的清粥小菜极其符合我的胃口。
亭子内点了熏香,这里的太阳很是温暖和煦,穆镜迟坐在那翻着书,很是悠闲的模样,这个时候来福不知道被谁从马厩里放了出来,正哒哒哒的朝我们这边跑,跑到我身边后,便盯着我碟子内食物。
它眨巴眨巴着眼睛瞧着我,我没有理会它,继续在那吃着,谁知道来福竟然伸着舌头来我盘子内舔,我立马将他脑袋往后推,可它还是伸着脑袋前进着。
正在看书的穆镜迟看到这一幕后,当即皱眉唤了声:“来福。”
来福是一只很聪明的马,甚至比平常的马还要聪明,它听见穆镜迟的声音内带着些斥责,他立马停下了动作,往后后退了几步。
穆镜迟看了他一会儿,便用书敲了敲他的小脑袋说:“谁允许你如此放肆的,退下。”
来福这只小矮马竟然还会撒娇,拿着脑袋便去蹭穆镜迟手,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巴巴。
我觉得神奇了,便立马叫了声来福,还顺带晃了两下铃铛,平时他是慢悠悠的跑过来了,而这一次对于我的呼唤不闻不问,一个劲的在那跟穆镜迟撒娇。
我有些气到了,还是有些不甘心,便又从碟子内拿了半只苹果在那唤着,来福依旧充耳不闻,我气死了,瞪着穆镜迟。
他笑看向我说:“怎么,吃醋了?”
我说:“我为什么要跟一只小矮马吃醋。”
穆镜迟笑而不语。
我发现无论是动物还是小孩,都很喜欢穆镜迟,现在连小矮马都喜欢他,真是岂有此理。
穆镜迟见我气鼓鼓的模样,便不再逗我,而是让来福去我身边,来福很听他的话,又蹬蹬蹬的朝我跑了过来,用鼻子闻了闻我,我坐在那没有理会它,它很会缠人,见我不理它,又换了个方向过来用鼻子闻我。
穆镜迟重新拿起石桌上的书,未再说话,只是笑着。
来福缠着我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觉得它可爱,没有忍住,便又转身摸了他脑袋两下。
穆镜迟在这边的生活很是悠闲,至少比在金陵悠闲多了,下午他没有午睡,而是带我去小河边垂钓了,这边的小河水尤其的清,小河里头全是碎石头,里面长满了各种绿色的水草,而小河内石头的颜色,也五颜六色,河岸边上是不知名的野花,上头时不时还有一两只蝴蝶飞过。
穆镜迟在那垂着钓,我便脱了袜子在河水内泡着脚,丫鬟们侯在不远处,周围安静极了。
不知道是阳光正好还是怎样,我玩了一会儿水,累了后,便在穆镜迟的腿上趴了一会儿,他手顺势抚摸着我的脑袋,他低声问了句:“困了吗?”
我没有说话,不过还是摇了摇头。
他见我眼睛不住的往下耷拉着,便温柔的将我抱在怀里,然后替我将鞋袜穿好,我人便趴在了他肩头,他在我脸颊处吻了一下,轻声说了句:“睡吧。”便抚摸了两下我后背。
没一会儿我便在他肩头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人是在房间里,没在那河岸边了,屋内不见春儿跟如萍,我坐在那沉默了两秒,刚想从床上起身,可谁知道手没有伸的利索,不小心拉扯到了胸前一个东西,我低头看了一眼,是穆镜迟上次挂在我身上的符,我拿在手上看了一眼,本想将它塞进里衣内,可不知道为何我总感觉那道挂在身上的符有些不对劲的很,总觉得里头有些沉甸甸的,也不知道塞了一些什么东西在里面。
我坐在床边沉默了几秒,便干脆起身,从梳妆柜里头找到了一把剪子,便将那道符从胸口剪了下来,为了保持那道符的完整,我顺着符的边缘一点一点挑着里头的线,将它小心翼翼的拆开。
拆开以后,里面是一些香料还有香灰,可香灰跟香料里头却有一张小卷纸,那卷纸差不多半个指甲大,外表表面画着奇奇怪怪的符文,不过我当它打开后,里面却写着一行小字,小字的内容是南山寺后院。
我觉得自己有些熟悉,可是一时间我想不起来这字是在哪里见过了,而且字体极其的小,若是不仔细去看,根本很难察觉,我盯着那东西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就在那一刹间,有什么东西从我脑袋内一闪而过,我再次拿着那张纸条的字仔细看了几眼。
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了敲门声,我立马将那张小纸条重新塞进那道符内,起身便往床上走,刚躺下,春儿跟如萍便从外头走了进来,见我躺在床上还没醒,便替我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又将房间内的卷帘给放了下来,没有在屋内多停留,又缓慢的退了出去。
接着,我便又从床上坐了起来,将那小纸张从那道符内捞了出来,坐在房间内沉默半晌,便立马下床走到窗户边的桌子上,将桌上的香炉盖给打开,把那小纸张塞进了香炉里头,任由里面燃着的香灰将它吞没。
做完这一切后,我又将香炉盖合上,用针线将那道符给缝上,一切弄完后,我又躺回了床上。
没多久,似乎是穆镜迟从外头回来了,我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丫鬟们在外头齐声唤了句:“先生。”
穆镜迟的声音从外头传来进来,他问:“小姐醒了吗。”
是春儿回复的,她笑着说:“还没呢,还在熟睡。”
紧接着,脚步声朝卧室这边传来,紧接着门便被人推开了,穆镜迟从外头走了进来,他走到床边看了我一眼,见我还睡得香甜,倒也未打扰我,而是试探了一下我额头的体温,见有热汗,便对春儿吩咐了句:“把窗户都打开,屋内有点闷热。”
春儿和如萍说了一声是,便退到了窗户口,将窗帘又卷了起来,把窗户全都推开,透了透风。
穆镜迟坐在我床边看了我好一会儿,便又起了身出了屋子,如萍跟春儿也随之跟着离开了。
到第二天早上时,南山寺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这个人便是王芝芝,当时我正好刚醒,如萍和青儿都没再里头,我听见外头有纷杂的脚步声,气氛和平常似乎有些不一样。
我从床上起来下了床后,便朝着门走了过去,将门稍稍推开一点后,便正好瞧见王芝芝正站在大厅外,穆镜迟正坐在餐桌边用着早膳,对于王芝芝到来没有太多的反应,表情到平淡的很。
王芝芝站在他面前望了他许久,便开口笑着说:“我这次来,主要也是顺带看看姐姐跟清野,风儿正好也想你了,所以我也把它一并给带过来了。”
王芝芝的话刚落音,风儿正好被奶妈从外头给抱了进来,王芝芝从奶妈手上接过,穆镜迟这才放下手上的竹筷,对王芝芝问:“伤怎么样。”
王芝芝见穆镜迟如此问,当即便笑着说:“已经没多少事了,医生说已经完全复原了,不过可能会有点疤痕。”
穆镜迟听后,便朝她伸出手说:“把风儿给我。”
王芝芝突然来这里,情绪本来还有些局促,见穆镜迟并无责怪之意,甚至还主动要抱风儿,便立马把孩子递了过去,风儿越来越大了,瞧见许久未见的穆镜迟,便腻在他怀里,亲昵的唤着:“爸爸。”
脆生生的一句爸爸,倒是让穆镜迟脸上的笑多了不少,他递了风儿一个山上采摘的莲雾,便问王芝芝:“他功课最近怎样。”
王芝芝当即便笑着说:“还是很不错的,老实夸奖了他,说记性不错,三字经这些倒是翻来覆去,都能够流畅的背出来。”
穆镜迟说:“还不错,倒很有我当年的几分样子。”
王芝芝听到她这句话,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她说:“可不是,风儿是你的儿子,我不要求他赶超你,但最起码也该有你的一半吧。”
王芝芝说完,便在穆镜迟的对面坐下了,丫鬟端着茶水过来。
之后穆镜迟便一直坐在那陪着风儿玩着,王芝芝在一旁面带微笑的看着,不过她看了良久,似乎是想起什么,又问:“我听说清野上山之后便好了不少,她如今怎样?”
穆镜迟听到她问这个,便难得的带着些赞许看向她说:“是好了不少,倒是多亏了你。”
王芝芝笑了两声说:“她好了,我也就放心了。”她声音略显谦虚:“倒也不是全是我的功劳,是丫鬟们跟我提议的,说她们乡下的亲戚也有过这种情况,也是去医院怎样都治不好,最后请了人做了场法事,人便逐渐恢复了,不过好是好了,可其中有一个因为未听道士的叮嘱,避世不满半年便下了山,之后便又恢复了原样,到最后竟然便怎么做法都做不好了。”
穆镜迟听到这里,抱住风儿的手一顿,便拧眉看向王芝芝问:“竟然还有这种事?”
王芝芝说:“我也不知道真假,我也是听那丫鬟说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所以这方面还是严谨一点的好,清野可一定要听道士的嘱咐啊。”
穆镜迟没有再说话,之后便将风儿抱给了旁边的丫鬟,丫鬟带去了一旁玩耍。
穆镜迟才对王芝芝说:“既然走到这一步了,该信的还是要信。”
王芝芝见穆镜迟眉间带着丝忧心,便又安抚着说:“你也别太过担心,只要按照道士吩咐的那样,清野便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穆镜迟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茶,过了一会儿,王芝芝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对了,王助理那件事情你可查出些什么了?”
穆镜迟拂着茶,沉声说:“没有多少线索。”
王芝芝拧眉说:“我这几天倒是听说了一件事情,听说王淑仪的父母在郊外惨死,尸体是被警察署的人给抬回来的。”
穆镜迟停下手中的动作,挑眉问:“竟有这回事?”
王芝芝说:“是呀,也不知道是被谁所杀,如今两夫妻一死,清野这件事情便也没有了线索,不过外界倒是对清野那件事情议论声小了些,也不知道她这次突发的疾病,是福还是祸,但总的来说,他们也是终于得饶人处且饶了人。”
这个时候,如萍跟春儿服侍完大厅内的茶水后,两人看了一眼外头的时间,便清楚这个时候我该醒了,便又朝着卧室内走了来,我没敢多停留,便又立马朝屋内走去,春儿跟如萍进来时,我人正坐在床边,一副刚醒的模样。
春儿以为我不知晓外头的情况,便赶忙朝我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压低声音说:“小姐,您猜谁来了。”
我正扭动着酸疼的脖子,随口问了句:“谁呀。”
春儿看了一眼门口,见门是紧闭的,这才在我耳边说:“夫人过来了。”
我动作一顿,便立马抬眸看向春儿。
春儿说:“先生这么久不回去,还打发孙管家几次来问,一直没问到结果,现如今她亲自上山来,可不是为了将先生请下山的吗?她怎么可能让先生一直在山上陪着您。”
如萍也郁闷至极,她说:“她现如今上来了,想来先生明天便得下山,倒时候这上头就留着您,她倒好了,有先生日日陪伴,也不知道在这上头待两年,是为了您好,还是为了她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在后头作的法呢。”
如萍这话一出,春儿当即便将她身子一打说:“你个死丫头不要命了?在这胡说八道什么,这话可胡乱说不得。”
如萍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便有些心虚的扭头看了一眼门口,便捂着嘴巴低下了头。
对于两人的话,我倒是淡定了许多,便从如萍手上把衣服拿了过来,随便套了两下,便朝着外头走了出去。